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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这么强我也很绝望啊 第14节

作者:短缩的二行为犯 字数:21024 更新:2021-12-30 23:40:21

    “你们没有封他为新的红梅坛主还派你九哥去给他行封赏”

    “啊红梅坛主一直是十二啊,段三论有什么本事,还想当坛主”

    “他不是围杀十二后谎称他坠崖身亡自己上位了吗”

    “啊十二坠崖过”

    “”

    严十不知道他们兄弟关系这么好,为什么十二出事他不知道这么一说,红梅坛易主半个月,严七也不知道,我们在十五那儿住了十多天,也没有见他接到任何来自总坛的消息。

    那段三论献出的鸿雁碎玉,是给了管事的严三还是去行封赏的严九总之一定有人给了他定心丸让他敢推翻李行川自己做坛主

    看起来千重雪的水可不比鸿雁书的浅,他们兄弟之间关系真有表面上这么和睦吗

    “哎你怎么不说了十二坠崖是怎么回事”严十这会儿倒是好奇了。

    “偏不说,气死你。”我冲他一笑,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还是饿,恰好路过了厨房,打算进去做个菜冷静一下。

    还未到做晚饭的时候,我和厨房老大娘亲切地攀谈了一会儿,今日掌勺便是我夏大厨了,我想这一次我吸取教训,总不会做的那么差。

    大娘烧着火,絮絮叨叨地和我唠家常,我嘴上嗯嗯啊啊地随便应付着,却在脑子里想着接下来的应对,今日再去书房,就会显得尴尬,他们凑在一起说的事,原本是商议救我爹,但我总觉得严长老和我娘,严三和李行川,他们说的都是不同的事,混在一起说,我不知前因后果,就无法串联起线索,若是我打断他们来询问,他们也不和我解释,相互之间顾忌也有可能,最好的办法是我能找机会单独询问。

    我娘好办,找个没人的地儿撒娇打滚,她一定会忍不住告诉我。

    严长老那儿也还算好说,他是个重品格的人,对我娘和我的态度还不错,我还有和我爷爷相像的脸,只要我诚恳一些,情真意切些,他或许就会松口。

    但严三不能直接问,李行川问了不会说,就需要更缜密的给他们下套,不如等我先问过我娘和严长老再考虑

    “啊”

    我想得太入神,竟然不小心切到手了。

    “哎哟,小公子怎么回事嘛都说了这活儿不是你干的,这下老爷怪罪下来老婆子我怎么担得起”做饭的老大娘很紧张。

    “没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大娘先走吧,旁人问起来就说是我赶走你的,别进来了,我一个人能行的。”我才安慰了她一会儿,把老大娘哄出了厨房门,回头就看见锅里糊成了黑炭球。

    我赶紧盛出这明显不能吃了的一盘,又放一把不知道什么青菜白菜进去炒,炒着炒着发现菜变得也有些黑,于是舀起一铁勺的油一下子倒进锅

    原来锅里边也会着火

    难怪我娘这么爱做饭,虽然油星子乱飞有些吓人,但做饭是真的好玩我这会儿也挺想吃点什么,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出锅的时候菜都是黑的,看起来就无从下口。

    可我还没玩够,就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竟然把我在厨房做饭的事情禀报了严长老他们,我才做了两个菜,都没勇气尝一口,李行川就出现在我背后“阿凛知道你生气了,但你这毒下得也太明显了吧”

    我不理他,我正在煎鱼,鱼还在锅里蹦跶着想要跳出来,我就死死按住锅盖不让它得逞。

    “你别生气了,我们回去吧”李行川说。

    “我走之后你们聊了些什么”我没有回头,那鱼还在彭彭地撞锅盖。

    “大姐她突然哭了,还吵着摔东西要去个什么地方找人,父亲就哄她说一定会去,我和三哥在旁边站着,好像什么也没说成。”李行川说。

    我、我把我娘气哭了

    不管怎么说我爹现在可能很危险,我只想着自己,还和她那样闹,却没有考虑她一定也很难过,是我错了我真该死

    我扔了锅盖,转身就走,我要去向我娘认错。

    “等等”李行川拉住我,“你现在找到了你娘那我”

    “你还想把我关在你那院子里当个玩物”现在我才不会任你摆布没让我娘打死你已经是考虑你毕竟救了我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玩物”李行川大声说。

    “真的”

    “从离开玉梅坛之后就没有”

    李行川这话说得可太实诚了,实诚得我想一油勺敲死他。

    “”我想了想,现在事情还没弄明白,不能说与他断了联系再不相见,何况我安全有了保障,谅他也不敢再乱来,以后说不定有些我做不到的事还要诓他替我去做,当下不能把他踹开。

    “是吗那过几天陪我去街上玩吧,上次还有很多没看的地方。”我扬起一个逼真的假笑。

    “好啊好啊去你说去哪儿玩都行”李行川喜出望外的模样越发显得傻兮兮的。

    我收起笑脸向书房走去。

    真卑鄙啊。

    我也开始利用别人对我的好意了,当初夏煜对童彤施以温情是为了换取消息,现在我为了我的目的,为了寻到他们不肯告诉我的真相,也做了和他一样的事,曾经被我所不齿的事。

    回想起我对夏煜说“真相与我何干”时的样子,真是轻狂我曾经浑浑噩噩随波逐流,想着万事顺其自然,到哪儿都可以随遇而安,可现在事到临头,我根本做不到不闻不问,内心煎熬了这么久,我才明白自己终究希望能够做些什么。

    我根本没有自以为得那么高尚,也没有自以为的那么洒脱。事到临头,我既放不下,也没能坚持本心。

    第78章 对不起我的大宝剑原来你这么厉害的吗

    待我再次走到书房门口,刚一开门,当面迎接我的是严长老案上那块ji,ng雕细琢的红木镇纸,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向我娘道歉,就被她一镇纸砸懵了。

    也亏得是块木头,若是换了金银铜铁的材质砸在我头上,我怕是能直接以死谢罪了。

    “阿凛没事吧”我娘赶紧过来看我。

    “没事没事,”我捂着额头,感觉头上起了个包,但是应该没有流血,方才跟在后面的李行川在我背后撑了一把,也没有摔下去,我趁着疼出来的那半颗眼泪还挂在眼眶边,开始了我的表演“娘,我错了,我不应该一生气就走的,娘不愿意告诉我一定是有苦衷,可我也只是想替您分忧”

    娘用手轻轻抚上我的额角伤处,确认没有大碍才放下“阿凛不是娘不想告诉你只是事已至此,不希望你也和你爹还有弈阳那样以身涉险,有些事情就由我们来做,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喜欢的事,一生平安自在”

    不,不是这样的,我早已与此事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怎能独善其身平安自在要让我踩着爹娘还有夏煜的血一个人无知无觉地活下去,对我来说未免太过残忍,凭什么他们就要替我决定凭什么他们会认为我就可以没心没肺到这种地步

    我不过是想和家人站在同一方而已,要战便战,要杀便杀,我都不会怕的可他们若是就算他们认为我是累赘,认为我没有资格与他们并肩而行,至少我有权利知道真相吧

    “娘,告诉我吧江湖不平,若独留我一人,我又如何能够平安自在地活下去”我握住了娘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从前我一直不愿意练武比武,现在很后悔,如果还有什么我能做一定还有什么我能做的”

    “我知道娘是为我好,可我也想自己选择自己的路,我真的不想一生都活在遗憾与悔恨里”

    我已经说出了心里真正的想法,终究我也还是自私的,我要求得自己心中的坦荡,却是违背了他们的愿望。

    “雪儿啊告诉他吧。”严长老开口了,“阿凛说得没错江湖儿女生死看淡,一言一行但求问心无愧才是。”

    “爹你不知道,阿凛从小就不爱习武,也从未涉及这些纷争,此时突然被卷进来实在危险如果我们可以解决就没有必要”娘似乎有些动摇,却还是想要保护我。

    “自从子平走后,我这几十年,没有一天不在自责,没有一天不在后悔,若我当初知道子平赶我走的真意,我绝不会离开他,哪怕是死,我也该死在九山派啊。”严长老没有直接回应我娘的犹疑,而是说起了自己。他的目光一直细细描摹着画中人,他的衣带,他的发梢,还有落在他肩上的一瓣梅花,总觉得那眼神中潜藏着我看不太懂的深情。

    或许是在等待严长老接着讲下去,好长一段时间房里竟无人开口,严长老却也不再说话,似乎是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我想他的目光和思绪一定透过这幅画,穿越遥远时光,回到了那个他和他的兄长共同生活的那个地方。

    “老三,十二你们出去吧,让老十也回去。”严长老说。

    “是。”严三不动声色地看了严长老一眼,拉着不大愿意的李行川走了。

    “雪儿先说吧。”严长老看了我娘一眼,笑了笑道,“爹也需要先出去吗”

    “爹您说什么呢这时候还拿我寻开心”娘拉着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却依旧没有松开我的手,“娘拉着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却依旧没有松开我的手“从头说起吧阿凛,你可知夏家的执笔与仗剑”

    “我知道,哥和我说过。”

    “他怎么说的”

    “他说夏家自古由内门弟子二人,一人执笔一人仗剑,但是从爹这一代开始就不再提及,后来因为对抗千重雪,鸿雁书才要重新选出执笔者与仗剑者来找齐鸿雁碎玉,因为我武功太差,所以执笔仗剑都是他一人。”我说到最后一句,实在是有点儿不好意思。

    “果然他是这么和你说的其实从一开始,仗剑者就是你啊。”娘说着,叹了口气。

    “什么我仗剑”我这么烂的武功,仗什么剑仗剑者斩尽天下作恶人,可我连ji都没杀过

    “执笔者当有笔,仗剑者自然是有剑的那个人,整个九山派,只有你的剑才是代代相传的那一把。”

    我因震惊说不出话来,难怪我小时候出门不带剑被我爹打得那么惨,难怪我弄丢了剑,夏煜那么生气还要连夜去给我把剑找回来,难怪他们一直和我说人在剑在原来我背上那个铁疙瘩就是九山派的镇派之宝我还一直用它裁纸的啊

    “那我哥是执笔者”那宋明光想杀的应当是他,可他还留在鸿雁书,岂不是很危险

    “鸿雁笔已经碎了,实际上哪里还有执笔者再怎么也不过空有一个名头”严长老说。

    在他心里,真正的执笔者大概从来都只有那个人。

    “娘先前为何说宋明光要杀我”我还是没想通。

    “因为宋明光选择的执笔者是你。宋明光一直想要鸿雁笔,可你爹是独子,九山派那些名义上的师叔们也都不是夏家人,你爹只能一个人顶着执笔仗剑的名号暗中为他寻找鸿雁碎玉。我生下了你们,宋明光便来信说执笔仗剑有望重出江湖,只是那时候你们还太小,你爹求他等你们长大再说这回事。可赐剑前一年,宋老突然来访,看过你们之后便旧事重提,说千重雪日益壮大,找到鸿雁碎玉,开启千重锁的事已经刻不容缓,指明了要弈阳仗剑,你执笔,为他继续寻找碎玉”

    “呵,宋明光那老东西什么武林密宝,千重锁里是什么他还不清楚么”严长老冷笑一声,“不过是坐在高位的伪君子,用根本不存在的宝藏欺骗整个武林为他的一己私欲效力”

    “什么鸿雁笔开启的不是武林密宝”

    “原来我与长林查了这么久的事,爹都知道”

    我和我娘同时惊声道。

    第79章 我长成一条咸鱼一定让您很失望吧

    严长老回头气呼呼地瞪了我娘一眼“哼,早说过让你别跟那小子在一起吃苦受累的有什么好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我一眼,现在又知道爹的好了”

    我竟然,觉得严长老在我娘面前这副模样挺可爱的。

    “好嘛,从前都是女儿不好,今日爹干脆全部告诉我们吧”我娘从善如流,迅速认错,态度极好。

    反正我都这么大了,当年私奔的事再怎么说也没用了。

    “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y差阳错。”严长老叹了口气,“说到底你们面对着这样的境况,也有我的责任。”

    “莫非关于千重锁的消息是”

    “没错,鸿雁碎玉也好,千重锁里是武林密宝也好,消息最初就是我有意透露出去的。”严长老肯定了我娘的推测,“千重锁是什么,里面究竟有什么宝贝,旁人可能信以为真,但他宋明光一听就明白那里头是记着他前半辈子所有肮脏污秽、见不得人的罪证,是真正的鸿雁书”

    真正的鸿雁书我只知道现在的“鸿雁书”作为组织的名称,是因为它记录着多年前武林统一的那段辉煌历史,同时也被奉为其行动的纲常,这份鸿雁书是假的那什么又是“真的”传说中只要得到就可以推翻武林现有格局的密宝一开始就不存在

    我有些迷茫,严长老说的又是真的吗

    “所以十年前宋明光才会如此急切地要选出执笔者,爹为什么要这么做”娘的话语已经有些发颤。

    千重雪,鸿雁书,九山派,似乎早已不可避免地纠缠在一起,我和夏煜自出生开始就已经在所有人的计划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严长老走到那副画前,伸手似要抚上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却终于还是停在半空,“我要替子平报仇,我要杀光那些人,我这些年背着悔恨苟活着就只为了这一件事。”

    我和我娘面面相觑,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严长老离开九山派创立千重雪,我的爷爷为何而死严长老原先应当也是九山派的人,那我爹和夏煜为何又加入鸿雁书

    严长老轻轻闭上了眼道“我弃剑练刀,一手创立千重雪,搜集鸿雁碎玉想复原被我亲手毁去的鸿雁笔,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打开千重锁,将宋明光想要抹杀的过去公之于众,让他身败名裂然后杀了他。”

    “所以我说,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y差阳错。”严长老叹息道。“我当初一心想报仇,什么都不在乎,我看不上夏枫那小子认贼作父却不肯相信我,便只嘱咐他们别动九山派夏家,没再想过宋明光会在暗地里对付你们,雪儿你说我这样做,是不是害了你们”

    “”我娘垂着眼帘没有说话。

    我想了想,也看着那副画说道“事已至此,孰是孰非也不重要了。”

    “怎么不重要”娘突然低声吼道,“为了这根本找不到的碎玉,为了这什么执笔仗剑,长林和弈阳可是时刻准备豁出命去等我们对宋明光的所作所为起疑时已经太迟了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我们能做的就只有保住阿凛你啊”

    我愣住了。

    “娘你说什么保住我”

    “你是宋明光计划里的变数。”娘说,“我们并未按他的要求把剑给弈阳,你恰好也没有长成他心目中执笔者的样子,他同意了弈阳一个人执笔仗剑,我们便将计就计,让你带着剑却一直没有告诉你,是想让你彻底脱离这一切。说到底宋明光选出的执笔者和仗剑者,不过是为他卖命的棋子,既然如此,一开始就不让你入局是最好。”

    “可我还是入局了。”

    “是啊,你还是入局了,或许只是命该如此。”

    若我下山没有遇到童彤,就不会有机会和夏煜交心,他就不会教我练武。

    若我那日没有逃避练武,就不会被李行川错认绑架,夏煜就不会假扮成我。

    若夏煜没有用我的身份进攻红梅坛,也就不会让宋明光再次盯上我,也许后面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可这能怪他吗能怪我吗

    y差阳错。命该如此。又或者是冯大福说的那样,人生无处不生巧,除了接受命运之外别无选择。

    我无法形容心中此时那份感觉,不知是悲哀还是无奈,是自嘲无能又或者只是一声苦笑身不由己。

    “这就是你们和夏煜之间的秘密,这些年你们都瞒着我。”我也快要控制不住情绪了。

    “感情越深,就越难割舍,我们舍不得连你也要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才不告诉你。”我娘拍了拍我的手,突然话锋一转,“再说告诉你有什么用,我们把这事儿定下来的时候你知道什么呀,你就是你哥的跟屁虫,剑也不好好练,遇到点什么事儿就知道哭,后来宋明光偷偷来看过你们好几次,你不是被你爹训哭就是被弈阳按在地上揍哭,不然他也不会对你那么失望。”

    “”这个失望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弈阳比你懂事多了,当时明明也才那么点大,还特别认真地发誓,将来一定会保护你。”我娘似乎是想起当初夏煜信誓旦旦的样子,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他来保护你,你就只需要好好活着,哪怕真是最坏的情况,只要你活着,九山派就不会断了传承”

    “可是他就真的什么也不和我说,替我决定了将来所有,最后还捅我一剑呢,我差点就死了。”我小声道,还是无法释怀自己的人生一直是被他人左右。

    “当时的情况,你认为他做错了吗”

    这一点我早就想清楚了“那倒没有,当时陷害我的人确实是做足了证据,他就算再想保护我,也不会容忍我无故杀人。”

    “我相信,我的两个儿子,心里都是有道义的。”娘说,“像我。”

    “也像我。”严长老突然加入了大言不惭的行列。

    娘被严长老逗笑了,却又立刻催促道“爹,也给我们再说说以前那些事吧,今日既然都说开了,不如就把一切都弄个明白,也好过我再和长林没头苍蝇似的查个没完”

    严长老听闻,不置可否,只道“都是些陈年旧事”

    第80章 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

    “气行于身,发于剑,而归于人。”梅花树下那人念着剑诀,笑着夸赞道,“子顺的剑练得愈发自如,就快要超过我了。”

    夏安刚练完一遍,大冬天出了一身热汗,脸上原本就蒸出两抹红晕,此时被夏宁这么一说,似乎颜色更浓了几分,他压抑着内心不断拍打礁岸的小浪花,开口依旧是带着些促狭的意味“我怎么比得过大哥呢,我现在还”

    “不如再同练一次无名式,”夏宁看出来夏安的小心思,故作谦逊却是希望自己多夸他两句,于是很体贴地接着他的话头走,“你与我谁更胜一筹,一试便知。”

    “好”夏安心花怒放,立刻就答应了。

    九山剑诀实有三式,攻式和守式众所周知,门内弟子皆需修习,第三式无名,虽是秘籍,在门派内也算不上秘密,并不是所有人都必须要学。只因为这一式并非剑招而是行气运功之法,单人独修并无太大作用,但配合默契的二人同习达到内力相通的程度,就可以使出双人剑,衍化出更多连接攻式与守式的ji,ng妙变招。若是门内弟子找到了修习的同伴,一齐向掌门请学,便可得此式。只是双人同习并不容易,这许多代传下来,修习的人不算少,但坚持下去的十不足一,练得好的更是屈指可数。

    夏安自习武以来,便和夏宁同修此式,夏宁毕竟大他几岁,又一贯勤勉,内力较之更胜一筹,直到最近几年,二人才能全心全力地合招,内力的较量各有胜负,夏安也愈发乐于和夏宁进行这样的比试,胜过大哥一次能让他开心许久。

    这次也是夏安胜了。

    二人刚刚收了剑势,夏安因得胜而欣喜不已“大哥,今日是我胜了”

    “是的,子顺胜过我了,不如下月的鸿雁会你和我一起去”夏宁说。

    他的气息起伏有些重,夏安却没有在意,他只听见了“鸿雁会”三个字。

    “大哥你同意了”夏安失声道,方才得胜的喜悦荡然无存。

    “是。”夏宁此时也收起了笑意,有些话争论许久,现在是时候说开了。

    “你怎么能同意宋明光是什么人我们都清楚为了维护现在的局面,我已经向自己的道义让步不杀他,若是连你也答应,他从此便可颠倒是非黑白”

    “成王败寇,宋明光需要鸿雁书为他站稳脚跟,既然你作为仗剑者已经为此让步,我作为执笔者又为何不可稍作变通”夏宁依旧平淡,一番话说得甚是冷漠,都没有再看面红耳赤的夏安一眼。

    夏安也急了“这不一样现在我们需要他活着,可他做过的那些事也不该被忘记你想想那些被他灭门的世家,被他洗劫的门派你真的可以抹去这一段吗”

    夏宁道“我才是执笔者,我说可以。”

    夏安觉得刚刚还和自己同修双人剑诀的大哥突然就换了个人似的,明知是有违道义,有违执笔仗剑的原则,亦是有违家训之事,却仍然要坚持。

    可还不等他再做反驳,夏宁又说“九山派已昭告武林,与宋家结盟,重修鸿雁书以示诚意。这是我作为掌门的决定,如果你不同意,我也不留你。”

    夏安满身热汗在夏宁的注视下瞬间就变得冰冷,难以置信一直与他亲密无间的哥哥突然变脸,为了加入宋家集结的武林同盟,竟然不惜违背道义,更不惜与他决裂。

    “大哥宋明光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夏安气得发抖,已是口不择言。

    “我说过这是我的决定你若是不服现在就滚”夏宁几乎是吼出这句话,一向温和有礼的他从未这么大声地同别人说话。

    那时夏安亦是被那个“滚”字狠狠刺痛,冲昏了头脑,他一把夺过夏宁腰间挂着的白玉笔,生生用内力震碎了它。

    白玉做的笔终究是脆弱的,哪怕代代传承,长年由执笔者灌注内力雕刻竹简,却也经不起这胡乱的气劲一拍,霎时就断成了好几截。

    “夏安你”夏宁对他没有防备,一着不慎被他夺去鸿雁笔,也没想到夏安的动作太快,毫不犹疑便毁了笔,最终只得迅速用衣服下摆兜起了那几块碎玉,好歹没让它们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大哥我绝不会让你重写鸿雁书”夏安见夏宁跪在地上捡着碎玉,眼眶都泛红的样子,心知自己一时冲动犯了大错,让传家之物碎在了自己手里,可此时嘴上却依旧顽抗。

    “你走吧,别再让我见到你。”夏宁说着话,头也没抬,语气与其说是平静,倒不如说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九山派从此没有你的名字。”

    “你赶我走那也好你就一个人去做宋明光的狗吧”夏安心里一阵阵地泛着酸意,既不甘又气愤,他酸大哥要赶他走,却更气大哥甘愿带着九山派与宋明光同流合污

    走就走,大哥不再执笔,我却还要斩尽天下作恶人早晚我要杀了宋明光反正现在鸿雁笔碎了,鸿雁书不可能写出来夏安想着,回房收拾了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还是放心不下,怕大哥将真正的鸿雁书拱手让人,便去了书房将装着鸿雁书的千重锁也塞进了包裹里。

    夏安站在山门前最后环视了他从小长大的九山派,从弟子居室,到议事正厅,再到演武场,梅花树,一草一木他都再熟悉不过,闭着眼睛也能一点不落地在脑海里构建起来,甚至没有放过山门上遒劲有力的“九山派”三个字,连那一笔一划,点勾横折都刻在了眼里。

    或许这就是最后一眼了。

    既然事已至此,夏宁说从此九山派没有夏安这个人,那便该走得干净利落才是,省的落个被驱逐还依依不舍的笑话。

    夏安转身之前做了最后一件事,他解下自己的剑,狠狠地扔回了山门内,银色雕花的剑鞘映着冬天里没ji,ng打采的阳光,依然令他目眩了一瞬。

    走吧,从此夏家没有执笔者,也没有仗剑者,他执宋家笔,我却要仗心中剑。

    第81章 生而影不与吾形相依,死而魂不与吾梦相接

    夏安一气之下向北行去,找了座山间洞府修行十年,誓要重头开始,练出一套和九山剑法同样威力无穷的刀法来,哪怕自己再不是九山派的人,再不用九山派的武功,他依然要行侠仗义,以斩尽天下作恶人为己任。

    十年光y飞逝,夏安刀法未成亦不曾下山,倒是在某年冬天进山打猎时,于冰封的山涧旁捡回来一个女娃娃,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待到自己潜心编完刀法,看着脚边会走会跑却不太会说话的孩子,一时间思乡之情再难抑制,连夜下山找了户人家把孩子扔在门口便匆匆离去,心中百转千回全是九山派的样子,还有那人发间细雪与肩上梅花。

    夏安还顾忌着大哥先前“别让我再见到你”的话,于是偷偷摸摸地溜上山,只想着远远看一眼。

    可这一眼所见之处,皆是断壁残垣,一把火将这里洗得面目全非,高耸的山门也缺了半边,血迹纵横的演武场旁,那棵梅花树从中劈裂,一半顽强地挺立,另一半却倒在地上烧得焦黑。

    夏安心慌了,疯了一般直冲进去,议事厅没有,卧房没有,连厨房柴房都落着厚厚一层灰,四处寻遍都没有一个人影,此地已不知荒废了多少年。

    夏安几乎站立不稳,不是投靠了宋明光吗不是结成了鸿雁书之盟吗谁还能对九山派下手

    最终夏安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下山的,也不知自己为何坐在了山下一间茶馆里,那说书人醒木拍响都没能让他回过神来。

    说书先生也是个老江湖,见夏安坐成一尊雕塑,茶馆都要关门了还不肯走,忍不住就上前打趣道“这位爷,您在这听了许久,不给个赏钱么”

    雕塑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却沙哑粗糙得令人想起最古老巨木那沟壑交错的树皮“我问你,山上的九山派”

    说书人了然,原是离乡的故人归来,只可惜物是人非,难免要伤心一场。

    “听说是得罪了大门派,五年前被抄了家,弟子死的死散的散,掌门也自尽啦。”

    掌门也自尽了。

    夏安猛地抬头,周身泄出刀锋般凌厉的气势让说书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谁干的”夏安问,“谁干的”

    “哎呦,这可不敢乱说,我们平头百姓哪能瞎讲大侠仙人们的事儿”说书人被夏安的反应吓得不轻,自然不愿蹚这浑水。

    夏安也不言语,站起来就拔刀。

    说书人懊悔不已,多嘴给自己惹上这么个麻烦,这下见了刀可谓两股战战,哪儿还敢说个不字只得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听、听说是宋家的人,不满夏掌门写的书,还要找那什么玉,夏掌门不同意,就、就抄了家”

    夏安放开了说书人,看起来三魂尚存七魄不见,跌跌撞撞地离开了茶馆。

    刘家,童家,欧阳家,花家台,飞鹰门,流云派

    曾经与九山派交好的门派世家,夏安一个一个问过去,低声下气也有,暴力威胁也有,可十年过去,大部分家主都已换人,接任者或闭口不谈,或实在不知,更有甚者干脆只当他是疯子,终于,他从搜集来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真相

    夏宁带着九山派投靠了宋家。

    夏宁娶了宋明光的堂妹。

    夏宁重写了鸿雁书。

    宋明光疑心愈重,要鸿雁笔证明这份鸿雁书是真的才安心。

    宋明光逼着制作出千重锁的藏枢阁复制鸿雁笔,藏枢阁称没有千重锁,便不能复制钥匙。

    宋明光要夏宁交出碎玉和千重锁,夏宁称均已经丢失,无法寻回。

    宋明光不信,找个由头带人上九山派抄家,掌门夏宁自尽于后山梅树下。

    数月后,夏安又回到了九山派,却径直向二人卧房后那棵树走去,挖开了树下的焦土。

    原想着挖出大哥和自己小时候埋下的些许物件,带走做个念想,打开那个朽得不成样的木头盒子,却发现里面还有一封信。

    抬头赫然便是“吾弟亲启”。

    夏安登时泪如泉涌,口中不断低声喊着“大哥”,念着念着,那个称呼却变成了“子平、子平、子平”

    艰难地抹着眼泪看下去,夏宁却是将道歉与思念写在最前,夏安才看到一句“尔虽有怨兄自无悔”,神智就被周遭刀剑金石之声无情地从无尽哀思中拔出,抬头四顾,竟已被包围。

    “我说怎么掘地三尺都找不着千重锁,”宋明光冷笑道,“原来是交给你带走了。”

    夏安低着头,摇晃着站起来,握紧了手中的刀。

    “把千重锁交给我,鸿雁碎玉也给我,我能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宋明光说。

    “是你杀了大哥他分明选择和你站一边,你还要杀他”夏安的眼里,只有宋明光一个人,仇恨二字正正刻在他眉心。

    “我可没有要杀他,无数人都能做见证,夏掌门是自杀。”宋明光面露惋惜,“我如何忍心杀他,却让我那妹妹如今孤儿寡母艰难过活”

    宋明光的话要是能信,世上就没人说谎了。

    “你已得了鸿雁书,还要赶尽杀绝”夏安的自顾自说着,提刀就向宋明光砍去。

    宋明光也不在意,向后疾退出了人群,区区一个夏安他没有放在眼里,自有高手护卫去对付他。

    对夏安来说,厮杀和鲜血反而让他冷静了些,宋明光为何知道他回来了甚至亲自从宋家赶来,在九山派蹲守,这是算准了他还会回来多半是那些世家报的信。

    当下凭他一己之力,绝不是宋明光的对手,宋明光逼死子平,这个仇一定要报,他绝不能折在这里。

    夏安苦修十年,此时激怒之下集中内力正面横劈出一刀,可谓势不可挡,锋刃及其带起的气劲所过之处,众人一时皆被击退,靠近夏安的那几人更是被拦腰斩断。

    一击得手,他也不再恋战,回身轻功撤退,仗着自己对九山派的地形熟悉,在后山绕了几圈便摆脱了宋明光的人。

    只是待他脱险,才发现方才又是打斗又是奔逃,信早已不知落在何处,又或许直接被震碎,和着一些真相还有更多未能说给他听的话,随风飘散在九山各个角落,连最后一丝来自子平的温暖也没能留下。

    从此,他从有家难回变成真正的无家可归,浩浩尘世,莽莽天地之间,唯余他一人。

    第82章 言有穷而情不可终

    宋明光这十年都在巩固自己的势力,表面上不服他、知道真相的世家门派多多少少都被他动了手脚,这下要追杀一个夏安,更是调动了整个武林的力量。

    夏安没办法,化名严天安,一路东躲西藏,最终还是回到了自己曾经隐居的那座山下。

    他是开春时离去,归来已近年关,北地早早就落了雪,夏安站在白雪掩映却举目无人的村子里有些疑惑,突然听到了不成调的咿呀声。

    循声而去,夏安再一次捡到了那个女孩,她还穿着夏安扔下她时那身破棉衣,坐在草垛里几乎被雪埋得只剩个脑袋在外头,小脸冻得通红,似乎还有几处发紫的冻伤。

    “你爹娘呢”夏安问道,他依稀记得自己是把她放在了一户无儿无女的老夫妇门口,看着二老将她抱进屋内才离去,为何现在却只身陷于风雪中

    “没有了。”看样子女孩在这一年里学会了说话,音节却不太准,还带着些方言的声调。

    夏安在周围走了一圈,才惊觉这村子除了她早已没有一个活人,新雪之下四处皆是横陈的尸体和没被雨雪洗刷的血迹,多半是遭了山贼洗劫。也不知这孩子是如何幸存,独自在这儿等了多久。

    虽然离开了一年,但女孩还认得他,一点儿也不害怕,依旧哼着歌张开双手让他抱。

    和女孩清澈无邪的眼神对上的那个瞬间,夏安突然就仿佛支撑不住一般,跪在了雪地里,一把揽过女孩,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夏安后悔了。

    他原先将一切归咎于宋明光,可是现在想来,害死子平的正是他自己。

    如果他没有震碎鸿雁笔,如果他没有带走千重锁,子平或许能等到他回家,或许就还能再见面,一切误会都能解开。

    十年前一腔正气与坚守的道义让他头也不回地离家而去,如今才发现,那个人没了,才是什么都没了。

    我要这清名良誉有何用夏安想,我仗心中剑,却杀了心上人。

    怀里的女孩似乎嫌他抱得太久,很不自在地扭动起来。

    夏安看着面前的女孩,苦笑了一声,自己写刀谱时只管她吃喝,却少与她交流,亦不曾教她说话,以至于快五岁的孩子才在老夫妇的教导下学会日常言语。

    这也是我的错了,我带你回去就该好好对你的,夏安对女孩说,以后我会改,请你原谅我。

    女孩没理他,却揪住他凌乱散落的头发用力一扯,看着夏安疼得龇牙咧嘴的样子,笑了。

    “后面的事情阿雪应当知道了,风头过后我带着你又回去过一次,夏枫那傻小子被宋明光养大,一心想要靠着宋家支持复兴门派,不认我不说,还把你给拐了去”

    严长老说起我爹,说起他们私奔这事儿,简直难掩满面嫌弃。

    我娘一听严长老又说起这一茬,赶紧哄道“爹这都过去了,别老提这事儿了我那时候也就是年纪小,瞧着他长的俊嘛。”

    行吧,敢情我娘最喜欢的还是我爹那张脸。

    “你走后,我对九山派很失望,于是建立了千重雪,也集结了些人马和他对抗,还放出真正鸿雁书的消息,引得他们为了碎玉内斗,趁机一个一个收拾掉那些对子平见死不救的门派,世家。”严老说着,却压抑不住发自内心的叹息,“鸿雁书被我带走,子平大概也怕宋明光抢走所有碎玉把笔复原后对我不利,也可能还是想留下真相,他把碎玉偷偷分给几个交好的世家保存,可当年的那些事知道的人都被宋明光杀得所剩无几,他们的后人难当大任,我只能亲自收集碎玉,再去打开千重锁,我绝不会让宋明光留下个光明磊落的身后名”

    “所以十年前宋老突然来九山派,就是看中我和我哥两人可以再次执笔仗剑,因为传说是执笔者才能寻到鸿雁碎玉可传说根本就是假的不是执笔者能找到鸿雁笔,而是有鸿雁笔的人才是执笔者”我终于明白了其中一连串交错复杂的关系。

    “没错,”我娘接上了话,“但那时你爹也查到了些消息,对宋老曾经的所作所为起疑,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却没有任何证据,明面上只得答应了要求,背地里调换了你们的身份,在没有鸿雁笔的情况下,剑不能也丢了。”

    严长老冷嘲道“一旦宋明光发觉夏枫在暗中查证此事,恐怕又会寻个由头灭口,就像他逼死子平再扶持夏枫一样,宋家需要的只是听话的棋子。”

    “长林也考虑到这一点,才和弈阳做出那般约定,无论如何,至少也要保住阿凛”娘说,“从决心查清真相时开始,我们都做好了随时会遭遇意外的准备。”

    娘和严长老说着话,而我此刻悲喜交集,不知该如何说,甚至不知该如何去想。

    我第一次如此确定自己被家人爱着。

    我被他们保护着,他们甘愿自己赴汤蹈火,也要换我平安。

    我一直以为,爹不喜欢我,所以总骂我没出息,只喜欢勤奋上进的夏煜。

    我一直以为,夏煜也和爹一样讨厌我,看不得我成天混吃等死,偶尔教我些武功不过是他心情好或是爹的要求,没打死我也是看着爹娘的面子。

    我一直以为,他们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反正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作为,乐得逍遥自在,时不时还能给他们添添堵,挺好。

    一直都是我以为。

    从前我只看到夏煜在外风光无限,而我沉迷,不够努力,自卑却又自负,时常感觉自己与现实的生活格格不入,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却不知身边人为了我,比我更努力,更艰难地活着。

    我过去摆在自己头顶的苦情悲惨标签此刻被全部击碎,我终于从自己编织的虚幻中落进了现实,一时间竟让我无所适从。

    不知者无罪,是因为他们不告诉我啊。

    这个想法刚刚冒头,我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为自己的无耻而羞愧,什么时候了,我居然还在习惯xi,ng地逃避,还想推脱我到底是多差劲的人啊

    “阿凛,你没事吧”娘赶紧把我的手抓住,只怕觉得我是疯了。

    我有事,我有很大的事,这事就快要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不,不止是心里越来越难受,我好像是真的喘不上气了。

    我维持着仅剩的一点意识,绝望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有点晕”

    第83章 吾行负神明

    “明天阿凛醒不过来,你也别活了”

    我一醒来,就听见这句熟悉的话。

    只是这回说话的人是我娘,被威胁的那个才是李行川。

    当真是天道好轮回。

    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想想自己之前在牢里被锁了三天,还饿着听了那些错综复杂的往事,确实是到极限了,这回怎么也得睡个天昏地暗才能补回来吧

    我对李行川满满的恶意使我没有动,故意躺着听我娘骂他。

    李行川说“大姐我真的错了我发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让人伤他”

    我娘厉声道“你毁了他的武功这本就是你该偿还的少拿空口白话来搪塞我”

    什么叫毁了我的武功难道即使拔了针我也是废了吗我躺不住了。

    我撑起身子,看着李行川“毁了我的武功”

    “阿凛我”

    “阿凛你好点没”

    娘来扶我,我没有动,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什么叫毁了我的武功”

    娘坐在我身侧抱着我,惋惜道“那r,i你在书房晕倒,找来的大夫给你把过脉,说你体内x,ue位上埋了针,截断经脉,内力不通已有数月,不能运功,余力还要护着伤处,几乎已经放空了。”

    “”

    虽然我原本的内力就没有夏煜那般深厚,可好歹是我将近二十年练下的功夫,如今说没就没,我也难以接受。

    娘看我似乎深受打击,摸着我的头又安慰道“只是内力耗空,还可以再练的,方才娘只是气急才说你武功全毁,别往心里去。”

    就算这样,我还是觉得有些沮丧“那我身上的针呢”

    “已经拔了。”

    “娘,我饿了。”我最终只说了这句话。

    我此时不太冷静,情绪翻涌意难平,可我不该再对着娘乱发脾气,只能这么说,先把她支开,自己独自消化一阵。

    娘一听我说饿了,立马就说去做饭,我勉强笑着目送她出门,转脸却看见李行川还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在我床前没有动。

    “你也出去。”

    娘一出门,我就再也笑不出来,刻意维持的温和语气也装不下去了。

    李行川撑着膝盖站起来,向我走了两步“阿凛对不起,我以为我从此就能一直保护你,你不需要会武功,我可以”

    “你以为你以为听不懂人话吗滚”

    我现在最恨的就是“我以为”三个字。

    我因此犯了错,所以也因此受到了惩罚。

    “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逼你做任何事了”

    “谁要你保证你保证了我的内力就能恢复吗你给我出去我谢谢你”我不想再看见他,也不想再费力气吵架,可他一说话,我就更生气,忍不住又要吵起来。

    “你还生气,我就不走。”李行川说。

    就因为你在这我才气啊

    我气结,喘息了好一阵,李行川赶紧过来抚着后背替我顺气,我都无力挣开。只是随着呼吸平稳,我也冷静下来,心里却烧着没有温度的火焰,推开了他的手,“你觉得赖在这里道歉我就能原谅你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最记仇,最小心眼,最忘恩负义,你别以为救了我一两次,从前那些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李行川低着头,周身没有了平日里凌厉的气势,声音也弱了几分“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告诉我是谁让你救我的,他是怎么安排的这一切,我可以考虑不让你立刻滚蛋,至于原谅你,那不可能。如果你现在什么也不告诉我,那以后你也不用出现在我面前了。”我顿了顿又补充道,“严长老和我说过了,我心里有数,只想求证而已,你也别想说假话糊弄我。”

    李行川愣在原地好一会儿,终于妥协了“就是夏煜。”

    还真是他啊从前我的猜测止步方青玉,是因为我始终坚信他不会害我,可现在我知道了他和爹娘的誓言,事情的真相或许又是另一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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