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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玩家 第13节

作者:小斋 字数:16320 更新:2021-12-30 23:38:44

    江怀柔在院中转了一圈,感觉甚是无聊,忽然想起杜英曾在后院清理出一眼温泉,心想先去看看如何,夜里再拉上符离一起去泡。

    他兴勃勃奔向后院,始料未及的是,迎接他的不是布满卵石的精巧水池,而是一个白花花刺眼的大屁股。

    江怀柔及时收住脚步,愣了片刻才看清眼前情形屁股的主人此时正背对着他埋首池中,不知道在干着什么勾当。南烛赤着背将两手敞在池边,目光促狭的望着他。

    江怀柔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情形,满眼都是最先入眼的两瓣白臀,不住在脑海里上下左右的乱晃,脚下一时像生了根样难以自拨。

    “看不出,江公子竟还有旁观偷窥的嗜好。”南烛一出声,苏锦便失态扑通跌入水中,知道有外人在场后,连身体都不敢乱转。

    江怀柔咽了下口水道“呸,谁稀罕看你们”

    说罢飞快逃开,一脸懊恼的抱怨道“光天化日干这种事,也不找个人把着风,不要脸”

    南烛轻扬了下眉毛,伸手将苏锦从水中捞了出来,捏起他湿淋淋的下巴在唇上亲了下,“不理他,我们继续。”

    苏锦声音抖的不成样子,“可,可是会不会再有人来”

    南烛道“应该不会。”

    话未说完,眼角余光竟扫到方才兔子一般窜走的人此时竟倒了回来。

    江怀柔用手捂着眼睛怒斥道“别把池子给弄脏了,晚上我也跟阿离一起泡”

    苏锦彻底焉了,缩成一小团柔软再也立不起来,手脚老老实实埋在水时不敢乱动,待确定江怀柔当真走后才战战兢兢的同南烛商量“咱们要不回房间再。”

    “好,”南烛笑眯眯的看着他,“不过苏苏要先将这池子弄脏。”

    苏锦迷惑不解的看着澄清的泉水,“怎么弄脏”

    南烛冲他用目光示意,苏锦狐疑不决的坐下来,腿在水下摊平脚尖刚好触到南烛的小腿,立刻畏惧的收回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觉得这个眉眼含笑的人比起江怀柔更加可怕。

    南烛道“不用怕,不会有其它人过来的。”

    他语气很轻,却似乎蕴含着极重的分量,会让听者感到莫名的信任。

    苏锦长吁了口气,试着将自己情绪放松下来,却不敢再如先前大胆直视南烛的眼睛。

    南烛神态悠闲道“你今年多少岁”

    “十五。”

    “苏苏当真是清倌么”

    苏锦本应该自信十足的回答他是,却被空气中无形的压力迫得张不开嘴。他沉默了会儿最终摇头,用蚊蝇般大小的声音答道“之前在红姨逼迫下曾经接过两位客人,但是不准对外面说起。”

    南烛道“那你为什么又肯告诉我”

    苏锦恨不得将整个身体都缩进水中,急的额头冒汗却想不出合适的理由。难不成说自己害怕他才不敢撒谎还是讲自己对他一见倾心不忍相瞒

    “算了,”南烛轻易放过他,又问“你在青楼都学了些什么东西”

    苏锦心惊胆战道“鸳鸯秘谱还有花营锦阵二十四式。”

    南烛道“你表演给我看,如果我看的满意,便准任你提任何一个要求。倘若我不满意,今晚你便一直呆在这里不要出去了。”

    苏锦欲哭无泪,本以为攀上个高枝儿,谁料想竟进了个龙潭虎穴,声音禁不住颤抖道“全,全都要么”

    南烛道“先上两个最拿手的吧。”

    苏锦细察了他脸色,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方才在池中站起身来,双腿略微分开将诱人后背面对南烛。舒展了双臂后抱住膝盖慢慢弯下腰去,少年身体出人意料的柔软,最后竟将头从粉红股下探了出来。

    平日习以为常的功课此刻做起来格外害羞,他弱弱向自己身下吹了口气,生涩道“春风吹渡玉门关。”

    南烛微微点头,“继续。”

    苏锦看他如此淡然反应,心中叫哭不迭。本指望将他引诱过来好结束这种尴尬的独角戏,如今看来却是妄想了。

    只得又在水池中跪下来,将小腿从腰后反掰过来,仅以双膝着地支撑起身体,以双脚脚趾捧夹起身下软物轻轻揉搓,双手则捏住双乳道“此式名为解连环。”

    见南烛看得颇为入神,目光却清明无半点俗欲,只有硬着头皮继续。

    尽心表演了六七式后,苏锦额头已渗满细汗,南烛始终却未开口叫停。

    苏锦本就在温泉里泡的虚弱无力,再做出些往日床上都甚少做出来的姿势,着实感到体力逐渐不支。

    表演的最后一式名为仙人捧桃,即是将身体弯曲到极致,本应该以双手捧了那两颗软物做呈献状,以唇舌自行品箫供人观赏。

    但苏锦此刻精力已几乎被耗蚀殆尽,再加上恐急交加,哪里还硬得起来努力试了几次都叼不到嘴里,急的眼泪都欲流出来。

    好在南烛并未继续为难他,阻止道“做不到便罢了。”

    苏锦跌坐在池中,不知所措的垂着眼掩饰满心慌乱。

    南烛将半屈的小腿伸过来,用脚探入他腿间拨弄了两下,问“是你是身体不行还是在怕我”

    苏锦吓的瑟瑟发抖,两腿又不敢肆意合拢,只能由得他恶意挑逗,结结巴巴道“小,小,小人只是,只是。”

    情急想不到借口,半天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南烛盯着他,剑眉英目透着股异于众人的疏狂,笑容里溢出一丝邪气,“看来两样都不是。”

    苏锦正疑惑他何出此言,顺着他目光往身下一瞥,登时吓的心惊胆战。

    方才水中那根半死不活的东西竟在南烛有意无意动作下站了起来,直挺挺的让他尴尬难堪。

    南烛依旧是笑,起身裹了件厚毯子,在池边蹲下来逗他,“别忘了我方才讲的话,不将这池子弄脏可不准出来。”

    饶是苏锦迟钝也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顿时脸颊滚烫让他有种随要燃烧起来的错觉。

    一生之中都未遇到如此让人羞怯难堪的情形,偏那人顶着双流光溢彩的眼看得目不转睛。

    苏锦只得横下心将一手朝握了上去,另一手则慢慢绕向身后

    释放的瞬间,苏锦觉得自己目光朦胧什么都看不到,围墙、温泉、梅树及头顶掠过的飞鸟通通都不见,只有南烛狂狷逼人的邪笑。

    南烛勾勾手指,“哭什么,我又不会嘲笑你。苏苏,过来领奖励。”

    苏锦身心愈怕的抖了下,不知道他又要玩什么把戏,但却不得不顺从的偎过去,趴在水池边怯怯的望着他。

    南烛捏住他下巴低头吻了下,用十分宠溺的声音道“苏苏想要我做什么,尽管提。”

    不自觉被他语气和目光所蛊惑,苏锦低喃道“什么都可以提么”

    南烛眼也不眨道“是的。”

    苏锦犹豫了下,最终决定同命运赌上一把,“你能将我从欢喜坊赎出来么”

    “好。”

    利索的回应让苏锦感到错愕,他忍不住急着再补上一句,“需要五百两银子”

    南烛摸摸他的头,“钱我有的是,你不用为这个担心。”

    好像是做梦遇到了神仙一样,随便许了个愿,马上便被兑现了。苏锦掐了掐胳膊,虽然疼但依旧是个难以置信的现实。

    南烛站起来穿衣服,“出来吧,再泡下去恐怕我得抱着你走了。”

    苏锦如获大释的爬上来,在他穿衣服的时候南烛却开始自己往前院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苏锦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以后怕都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李公子,等等”他开口叫住他,最终未敢直接唤他寻欢两字。

    南烛回头看他,淡淡道“不用担心,等下自会有人送你回去赎身。”

    苏锦咬着唇,道“那以后,我能跟着你么”

    南烛笑了下,未直接回应他的话,“我方才答应过你一个要求,这已经是第二个了。苏苏,做人有时不能太贪心的。”

    苏锦看着他笑,却恍惚置身在酷寒萧瑟的冰窟中,胸口一片冰凉。

    作者有话要说心情复杂的说一句,写h段真的很辛苦,查资料查到手软、看片片看到两眼冒火星

    少年们都出来冒个泡儿,跟我抱抱,撒个花神马的别让它们凋零在手里嘛

    39、一诺奴仆

    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江怀柔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晚饭时看到符离竟忘了提起温泉之事。

    待他回想起来时,符离已同南烛两人出了门。江怀柔问杜英,“可知他们去哪里了”

    杜英摇头,“不曾听两人提起,看样子约是去散步,稍后应该就会回来。”

    江怀柔跳上栏杆坐了,杜英见他神情落寞,便主动道“公子可是为符公子之事困扰”

    江怀柔点头又摇头,问他,“杜英,现在跟过去的生活,你更喜欢哪个”

    “自然是现在,没有宫里那么多规矩,而且公子看上去比以前开心多了。”

    江怀柔道“在这陌生异域,不用伪装和算计,自然比起勾心斗角的朝堂要开心许多。”

    杜英立刻警惕道“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江怀柔问“你可知住在这里的南公子是什么身份”

    杜英摇头,“虽不知他身份来历,看气度与打扮想必地位不低。”

    “他便是夜池圣武帝南烛。”

    杜英震惊道“南烛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江怀柔不回答他,反问道“杜英,你觉得我皇姐如何”

    杜英犹豫了下,答道“长公主为人果断刚毅,心高气傲不若寻常女子。奴才大胆说一句,她虽在生前有诸多忤逆行为,但是对皇上的心意却是无人能及。”

    “我知道,我知道她对我的好,好到她在临死前还替我把未来全都布署了一遍。在她心里,我一直都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孩童。”

    杜英随着他的话语伤感起来,“公子今日怎么突然提起长公主”

    江怀柔道“因为碧瑶把我托付给了旁人,南烛此番前来便是带我回夜池的。”

    杜英先是震惊,后来郑重思虑了半晌,方道“眼下我们虽然平安无事,但白辉容、井岚两人一日不除,公子便一日不得安眠。南烛虽然为人城府极深,但既然是长公子主所托,想必应该还靠得住公子意下如何”

    江怀柔道“我讨厌被人操纵利用。”

    杜英忙道“那小人立刻去收拾,咱们连夜离开京城。”

    “回来,”江怀柔叫住他,“待梅花节后,我跟他回夜池。”

    杜英不解道“小人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你以为他当真是因为碧瑶几句嘱托才来找我的么没有利用好处的事,这人从来都不屑做。这个时候只有我们两人,有心逃走也走不了多远。我此番随他去夜池,便让他知道什么叫引火自焚养虎为患杜英,待我走后,你自己重新找个地方藏身,娶个合心意的女人,去过正常人生活吧。”

    杜英大惊失色,“公子,您难道不打算带我一起走”

    江怀柔眼睛眯了眯,“杜英,你自小看我长大,这么多年承你一直细心照顾,倘若说这世界上有谁还让我心存感激,便是只有你一人了。如今主仆缘尽,我也没有什么好赏你的,出来时带的盘缠你全部带上,去收拾下东西,连夜离开吧。”

    杜英恐慌道“公子,你这是要赶我走杜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江怀柔拍拍他肩膀,“我不想多讲,你只用知道,离开我之后天高地阔,杜英却不再低人一等,走吧”

    杜英看着他,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公子一向心思周全,小人不能揣测端倪,您让我走想必一定会有自己的理由。杜英断不会令公子为难,日后倘若有需要,请在府前悬挂红绸,小人自会设法前来相见。就此拜别,望公子日后健康平安,长命百岁”说罢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竟连东西也不收拾便空手离去。

    江怀柔并不阻拦,目送他出了去后,才耸肩低咳起来,笑着喃喃道“健康平安,长命百岁呵”

    南烛同符离回来时,一入府门便瞧见江怀柔身影孤单坐在走廊下,手中百无聊赖的耍着一根枯枝,便主动道“天这么冷,你也不怕冻着”

    江怀柔抬眼看了看他,却未搭理,待两人走近伸手扯住符离的衣袖道“阿离,我想跟你说会儿话。”

    南烛似笑非笑的打量两人,将手背在脑后道“那我去休息了,欢喜坊的花酒真不错,明日有空可以再去。”

    符离道“在下奉陪到底。”

    待南烛脚步声走远,符离慢慢将脸转过来,问“公子想说什么”

    江怀柔定睛望着他,“如果我去夜池,阿离愿不愿跟着我”

    符离身体明显僵了下,淡淡道“抱歉。”

    “如果,是南烛这么问阿离呢”

    “南兄与我关系不同,他。”

    “我知道了,”江怀柔将手收回来,稍后又带了一丝希冀问“那阿离有没有喜欢过我”

    期待的看着符离许久,才听他低声道“抱歉。”

    抱歉江怀柔明显感受到脆弱的心猛颤了下,站起身抱了抱符离,扔了手中枯枝后离去。

    符离蹲寻着那根枯枝,末端似乎还残留着江怀柔的温暖,心逐渐迷茫起来。其实对他,多少应该是喜欢的吧不然也不会纵容他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符离忽然间很想知道江怀柔究竟长什么样子。

    他在原地立了许久,最终摇着头将枯斜插到栏杆上,不,不可以

    没有人看到,枯枝在他手下飞速钻出花苞继而怒放,在他转身的时候,花瓣迸发着凋落了一地。

    事情只发生在寂静无人的刹那,片刻后所有一切都在微风里悄无声息碎为齑粉。

    未来几天江怀柔将自己关房间里,直到梅花节最后比试日才肯走出来。同符离说笑已恢复往日常态,仿佛那夜并未给两人造成任何芥蒂。

    去梅林的路上,南烛好奇道“你那个下人,怎么这几天都不曾看到”

    江怀柔道“你也知是我的下人,他去哪里干卿何事”

    “脾气这么糟糕,莫不是被你赶跑了”

    江怀柔瞥他一眼不理会,南烛便继续道“你今天比试的对手,是我在欢喜坊的一个朋友,到时我可能从旁助阵。”

    “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你这人心眼小,提前打声招呼怕你到时候又生气。”

    江怀柔怎么可能不生气他堂堂一个皇子的对手竟然是个欢喜妨的娼妓虽然南烛算不上他朋友好歹却算是认识的,竟然帮着外人助阵来对付他思及由不由冷笑,“我巴不得呢,待会儿要你们看看自己是怎么输的”

    南烛悠悠道“别夸这么大口,万一输的是自己可怎么办。”

    江怀柔怒道“我若是输了,给你当一个月仆人你若是输了便反过来侍候我一个月,你敢不敢打赌”

    南烛抬手同他击掌,“有符离为人证,到时你可别找借口反悔。”

    符离才要开口劝江怀柔,却听他用力在南烛手上甩了下,“谁敢反悔便是乌龟”

    梅林今日果然比往常热闹许多,台下被围的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一入场地,便有个浓眉大眼的少年跑过来同南烛打招呼。

    南烛笑着搂住他同江怀柔介绍,“这位便是季香,待会儿要同你比试书法的人。”

    江怀柔不屑冷哼,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少年心生不爽,伏南烛耳旁有意羞辱道“看他脸生的很,不知是哪个园子里的”

    江怀柔对他道“识相的就给我滚,否则立马让他替你收尸。”

    少年见他气势凌人,面上噤若寒蝉心中却是不服,撒娇的去拉扯南烛胳膊。

    南烛安抚道“你不如先去准备,待会儿比试时再出这口恶气不迟。”

    少年扭捏了会儿乖乖离去,南烛见江怀柔盯着他不住冷笑,便道“莫非你也想让人替我收尸”

    江怀柔道“你若再这么惹人讨厌,连尸体都不用收,我直接下毒后将你挫骨扬灰”

    南烛摇头起身,“都说最毒妇人心,我看十个女人加起来也不如你一个狠别瞪了,我现在就走,去安慰下季香公子,免得让你赛前吓乱了心思影响正常发挥。”

    符离握住江怀柔的手,劝道“公子不必将南兄话放在心上,他只是喜欢逞口舌之快,并无恶意。”

    江怀柔心生嫉妒,却不想将手抽出来,闷闷道“你就会替他说话。”

    符离温和的笑了笑,并未解释什么。

    过了约半个时辰,台上有人道“感谢各位前来捧场,经顾老丞相携同门下弟子六人、圣上钦点新科状元刘愈忠、各地举荐书法家三十人,从近六百幅书法中挑出两组最终比试分别为月华济州才子江景轩公子,瑶兰京都欢喜坊季香公子。烦请两位近前,终赛规则不同往日,两位倘若觉没无把握可请身边朋友相助代书,只是这最终奖励会折半而已。”

    江怀柔心存疑惑,不过是写几个字,怎么还冒出这般奇怪的互助规则只是见南烛果然跟在季香身后一起上了台,忍不住心生嘲讽,还道他风尘出身想必有些本事,现今看来不过尔尔,竟连孤身比试都没有勇气尝试

    待三人皆走上台后,顾丞相揭开比试题目临摹朱芳之霜刃,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江怀柔手心泛起了一层薄汗,抬眼去看对方果然也是神色慌张,唯有南烛淡定如常。

    须知这朱芳之乃是三百年前仙去的书法大家,独创一手梅花篆字,经历连年战乱后如今唯有霜刃一幅流传于世。全文共一千两百三十五字,悬于墙上近看是幅字远观则为几丛梅花,极为考验墨色浓淡及笔锋功力。还有据说书写时一反常态改由从下到上、从左至右书,倘若一处掌控不好便会轮落为败笔,莫说是临摹,直接盖上去照描都怕难看之极。

    顾丞相捋着白须笑问“两位考虑的如何,是亲自动手还找人代笔”

    季香道“我请身后这位李公子代笔。”

    顾丞相上下打量南烛,赞道“公子仪表堂堂好相貌不知是否有把握顺利完成此题”

    南烛笑看江怀柔,“在下愿尽力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比较平淡,下章会有趣点

    40、睚眦必报

    既然南烛表了态,江怀柔自然不甘落后,掐着手心道“我自己来。”

    顾丞相欣慰道“甚好甚好,真是后生可畏啊倘若今日霜刃重现于世,两位定能震惊在座名动四方。”

    名利之类江怀柔才不在意,他此刻满眼都是南烛可恶的笑,绝不能此刻气势上输了他。

    比赛时间规定为半个时辰,两人布好文方四宝后却皆是迟迟不动没了下文。

    半盏茶时间过去后,周围忍不住泛起一片低议声,就连顾丞相也开始着急起来。

    然而就在此刻,江怀柔终于将目光从霜刃拓本上移开,神色凝重的提笔沾墨。

    自一开始起,南烛便盯着他看,蹙眉神情及握笔手势两人竟有九分相似。

    江怀柔瞥他一眼,先是意外后勾起一抹冷笑,遂将毛笔转至左手。此举立刻引起众人瞩目骚动,鲜少有人知道他曾经是个左撇子,后在老师秦坊竭力校正下改为右手。然而他私底下从未放弃过左手练习,甚至比起右手书写更为流利出色。

    南烛扬了下眉,也将毛笔转了左手,江怀柔心中郁结之气更甚。

    两人诡异气氛引起顾丞相注意,他忍不住出声提醒,“两位公子,时间已过了一半,再不下笔怕要来不及了。”

    江怀柔方才收敛心神,闭目凝思良久,渐渐将周围吵杂声从心中摒弃了去。

    待他再次睁开眼时,视野里只剩眼前那张白纸,脑海之中霜刃字字清晰,每一处线条笔法都婉转清晰如刀石铭刻,这才郑重落笔。

    众人只见其手腕扭转,笔尖急疾行走纸上宛若游蛇飞龙,一行墨气淋漓的字迹便跃然纸上,笔锋恣意潇洒却是不乱章法,端底一手任谁都无法辩驳的好字。

    然而书法虽好,却完全不扣题意,横竖细看都瞧不出其中所蕴藏的梅花来。江怀柔静心书写,全然不受外人干扰。

    直至经将霜刃全文书写完毕,方又将笔转回右手,在刚书过的每个字上都增上寥寥几笔,其形近观不改,远远望去却恰似朵朵梅花绽放

    江怀柔书写的急,周围赞叹声亦是此起彼伏。待快修饰完毕,不知怎的忽然瞟了一眼旁边南烛,竟见两人进度竟然丝毫不差

    南烛正似埋头苦书,突然间抬起头,冲他露出一惯可恶的笑容。

    江怀柔皱起眉,却知剩余时间耽误不得,平复了心思后将剩下梅花点完。

    待比赛时间截止前,两人几乎同时收笔。

    众人争相上前围观议论,两人竟反被冷落下来。

    互相看了眼对方后,南烛笑,江怀柔亦冷笑,两人异口同声道“莫忘了先前赌约”

    江怀柔脸上镇定,心中却深感忐忑,他知南烛并非平庸之辈,却未曾想他果真能写得出梅花篆字,而且还是同他一样双手并用

    顾丞相派人将两人作品悬于梅树上,好让所有人欣赏得到。江怀柔忍不住瞟向南烛作品,觉得其字里行间处处流露着莫名熟悉感,默默比对了两人细节处,愈发感到无比震惊。

    需知字如其人,即使是两人竭力将整体字形写的相似,所展现的情调与意境也绝然不同。而此刻的两幅作品,倘若互作调换,江怀柔一定猜不出哪幅是出己手如此诡异情景,已是不能用简单的巧合两字来解释

    顾丞相叹道“果然是江山自有人才出,两位功力让在下都深叹不如只是有一疑处麻烦两位解惑,请问是否师出同门”

    见两人摇头,顾丞相也是万分惊讶,“当真有此巧合么奇哉怪哉”

    方才本应出赛的季香此刻立到南烛身旁,道“依我看,公子书法明显要胜上一筹。”

    江怀柔目光一冷,负手讥笑道“连字都写不对的人配谈什么书法”

    众人闻言哗然,顾丞相取下南烛作品细看,始终未瞧出有何不对来。

    江怀柔在一字上点道“李兄,此处为茲而非兹。”

    顾丞相定睛一看,果然有异,失望道“竟然有当真有个错字。”

    南烛难得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最终自然是江怀柔胜出,奖励三株梅花舞朱砂、紫蒂白、绿萼。梅虽珍贵江怀柔却并不稀罕,只是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让他此刻连看南烛都觉得颇为顺眼。

    回去的路上,江怀柔问南烛,“上午我们打了什么赌”

    南烛道“其实那个字以后会变成我写的样子。”

    江怀柔当着他那书童面儿踢了他一脚,“输便输了,是男人就别找那么多借口。”

    南烛无奈道“好,我便侍奉你一个月,是从现在开始么”

    江怀柔窃笑,“今天已过了大半怎么好算,自明天起”

    南烛懒懒道“那便将脚从我身上移开,我会想忍不住想要还手。”

    江怀柔深知他喜怒无常的性格,立刻将脚老实收了回来。

    南烛安然享受书童替他捶腿,问“明天回夜池”

    江怀柔无所谓的倚靠着符离,道“随你便。”

    回到府上后,江怀柔小睡了一觉,醒来后竟然在园中看到欢喜坊的季香,季香此刻背对着他,张开双臂拦住符离去路。

    下人道是南烛派人接回来的。询问南烛现在何处,却是摇头不知。江怀柔心中嫌恶道,这人已不能用滥情两字形容,昨天还同那个苏锦打的火热,今天便同另一人你侬我侬。

    江怀柔本就不待见他,此刻又见他蓄意刁难符离便愈加反感,放轻了脚步走过去。

    近前几步,听季香得意的说“才两年不见而已,我们的右卫大人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符离道“我想你比谁都清楚原因。”

    季香笑起来,“不错,是我派人在你药中动的手脚。只因我受够了你总是在我眼前晃,诸事都抢我风头,凭什么大家同级我却要事事听令于你凭什么只有你同主上称兄道弟如今主上没了你,不照样风生水起诸事顺利”

    符离淡淡道“说完了就让开。”

    “急什么,我只想让你离开主上而已,没想到你竟然自甘堕落到委身于男人。堂堂夜池右卫指挥使,你也不怕传出去被人耻笑”

    符离反问“这种事你有资格说我么”

    季香双手抱于胸前,似已料到江怀柔在身后,侧身毫不诧异的瞥他一眼,道“不错,我也是人床上客,不过你认为他比得了主上”

    江怀柔蓦然紧张起来,心头冒出来的一丝渴望却最终被长久的沉默压制了下去。

    符离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不管他人究竟如何,事实上也只是他了。”

    说罢便同季香擦肩而过,行至江怀柔跟前脚步未作丝毫停留,似乎完全未察觉到有第三人在场。

    季香怔了会儿,对江怀柔挤出一丝冷笑便欲离开。

    “站住”江怀柔喝斥住他,“阿离眼睛是你弄坏的”

    季香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懒懒道“是又怎样”

    “你不怕我告诉南烛”

    季香笑起来,“我若害怕便不会承认了,你以为主上会为一个废掉的棋子而自断手臂”

    这话令江怀柔止不住心寒,以他对南烛的认知却是的确如此。用人的时候万般宠溺百依百顺,待榨干所有利用价值时再一脚踢开,没有丝毫感情的冷血家伙。

    见江怀柔从腰间拨出一把五寸长的小匕首,季香忍不住嘲讽道“就凭你也想跟我动手”

    江怀柔笑了笑,却将利刃放在自己腕上,“你觉得我们两人,在你主上心中哪个更重要一些”

    季香脸色立刻变了,“你要做什么”

    “我若是死在这里,你猜南烛会怎么想”

    “你吓唬三岁小孩,你疯了”季香冲上去将匕首夺了回来,难以置信的瞪着江怀柔血流成河的手腕。

    江怀柔道“你以为我是在骗你么”

    季香僵硬的甩开他,勉强镇定道“一点小伤还不至于让人致死,我若杀人绝不会用如此儿戏手段,你想借此诬蔑我未免可笑了些”

    江怀柔从怀中取出药瓶,将白色粉末撒在伤口上,慢吞吞道“我当然不会拿自己命来开玩笑,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江怀柔迟迟不肯出声,待到季香耐心快耗尽时,方晃了晃手腕,“只不过想把你引过来好下毒而已,虽然这药还可以拿来止血。不过终归是毒药,能毒死人的。”

    “你又吓我”季香没好气道,说完却觉得腹中传来一阵巨痛。

    江怀柔看着他骤然变色,便慢悠悠道“你现在还认为我是在吓唬你么”

    季香想杀江怀柔却忌惮南烛反应,两人僵持的越久,他便愈感觉浑身虚弱无力,额头手心直冒冷汗,连正常站立呼吸都愈感困难,最后不得不靠着墙壁坐下来。

    江怀柔捡起掉落的匕首,吹掉灰尘在季香身旁蹲下来。

    季香白着脸问“你想杀了我替符离报仇”

    江怀柔摇头,“我是替自己报仇。”

    季香咬牙想了想,道“我跟你有何怨仇不过是在梅林调侃了一句,犯得着如此大动干戈”

    江怀柔将刀尖抵在他脸颊上,道“正是此仇,倘若是寻常人挑衅倒也罢了。你却知道我是谁才故意出言羞辱,倘若我不给你点教训,怎么对得起自己身份。”

    季香心中咒骂不停,嘴上却十分强硬“罢罢罢,我既然落到你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江怀柔却问“你喜欢南烛对么”

    季香极为干脆的点头。

    江怀柔道“他那人一向肤浅,如果我剜掉你的眼睛,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要你。”

    “你”

    江怀柔拿着利刃在他眼前比了下,摇头道“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心里有些怕,还是算了罢。”

    季香心中小小松了口气,看他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想必只敢拿话语恐吓不会真的伤害自己。

    才想到这里,忽然脸上一阵钻心的疼痛,温热的粘液便顺着脸颊滴落了下来,季香绷紧身体错愕的看着衣襟上的鲜血,依旧难以置信他当真下了手。

    江怀柔道“你最好别动,否则我手滑怕会割掉你鼻子耳朵。”

    季香忍着刺痛一动不动,“你你居然划毁我的脸”

    江怀柔一本正经的纠正道“不是划毁,而是刻字,左边娼,右边妓。你方才说自己是同阿离一级的官员,应该是左卫或中卫指挥使职。日后您若顶着这张脸出去,一定比会今日更加风光。而你那位见色忘义的主上,想必也会喜欢的紧。”

    “江怀柔,你啊”

    “已经提醒过你不要乱动,如今好好的一笔被你扰得入肉三分,难道要我把方才写过的地方再用力描上一边”

    季香咬着嘴唇再也说不出话来,这个文文弱弱的月华前皇帝,此刻比起郐子手更让让人心惊战胆。

    江怀柔在他脸上写完了字,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朱砂瓶,拿手指涂在他伤口上,轻声道“这是我亲手研制的染料,日后伤口会红艳分明却不留疤,任谁都休想将它洗掉。本来我想留作它用,今日却先给了你。”

    做完一切后江怀柔扬长而去,他本打算去同符离话别,思来想却觉得无话可说。

    回到自己房间后洗净了双手,将匕首用布擦干后别回腰间,衣衫不解的在床上躺下来。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南烛便会过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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