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墨皇子终究也并没有太重要,至少比起太子之死,在睿帝心里,根本就无足重轻。
不过就在睿帝翻看陈情奏表的时候,梅妃却来给睿帝送来她亲自熬的蔘汤。
原本只是打算在寝宫门外把蔘汤交给睿帝的贴身太监之後便离开,不成想,睿帝听见他的声音,便隔著花窗召她近前伺候。
梅妃喜出望外,立即应声入内。
闲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之後,睿帝忽然对梅妃问道“你觉得,祈儿这孩子如何?”
“祈儿……”梅妃一听见这个话头,不由得心跳加快,睿帝问她这个,在太子身故、而睿帝自己身体日渐衰弱的时候,不由得不让人多想。
於是她斟酌开口,专挑无功无过的地方去说。
“祈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孝顺,豁达,心胸开阔。皇上您一直很看重他。”
“是啊……”睿帝把手里的奏表卷起,搁到桌上,没有提起羽墨质子,只说道“他今日上表请奏,希望去带兵攻打兀术。不胜,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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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鲜币君上 80将功折过(下)
不胜,不归。
听到此处,梅妃心念一动,忽然跪在地上。
“陛下……臣妾有几句话,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上表三天之後,睿帝诏书下来,封十一皇子、雍王萧祈为龙翼将军,率十万大军西征,讨伐兀术。
不胜,不得归。
十万,这个兵力,对於兀术而言,稍稍显少。
但对萧祈而言,足够。
他领了这道圣旨之後,站在庭院中,看著回廊里闻讯匆匆赶来的那一对孪生兄弟。
他们什麽都不知道、也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
但是他们看他的眼神却那麽相似。
体谅与担忧。
萧祈没有解释更多,只安抚他们,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带兵打仗,原本就是我所擅长的,你们应该很清楚。只等我一年时间,一定回来,带你们走。”
楚麒靠在回廊的红漆柱子上,想了想,开口说道“殿下,我们跟你一道去。”
萧祈却想也不想便摇头拒绝。
“带兵打仗不是游山玩水,我不能带你们去冒险,何况行军长途跋涉,军中条件和环境都不可能会好,楚麟久病刚醒,身体本来就不好,禁不起折腾。”
楚麟听见萧祈这样说,知道自己是定然去不成了,萧祈从前随军的时候也是不会带著他们的,不过还是帮楚麒争取一下。
“你带著楚麒一起,他很聪明,一定可以帮到你。我在家,等你们。”
萧祈笑,才要开口,话未出声,楚麒却代替他说出了想要说的。
“我去了,谁来照顾你?殿下怎麽可能会放心让你一个人留下。”
“楚麒说的,就是我想的。所以,楚麟,你们就安心留下。不会很久的,只要一年,我就会回来。”
萧祈出征的日子安排在颁诏书後的十五日。
军马粮草齐备,卜筮算出了良辰吉日,睿帝本欲亲临送行,却因为身体不适需要卧床调养,故而只让随身太监端了美酒为他的十一皇子饯行。
西征君在皇宫正门外的大道上一直北行,主城门之外。
自西而东,有一条江,名曰榕江。
这条江是若望城的天险,但凡有将军领兵出征,必经此江,在这里洒酒临江,祭天筹神。
此刻,献给神明的祭祀之舞不曾间断。祭天的神台上,主祭司在祈求战神降临,庇佑西征大军。
萧祈一身戎装,饮下睿帝钦赐的琼浆美酒,掷杯如海,誓言不胜不归。
出征大军齐声应和,不胜,不归!
楚麒楚麟两个人虽然也前去送行,但是却只能在远远的地方看著,他们没有办法挤进人群里去。
而那个被王公贵族包围著的雍王殿下也只能隔著遥远的距离去看他们。
其实萧祈也不想走过去,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
他此刻能做的,只有跨马前行。
“楚麒,我真不喜欢这样,离他这麽远。”楚麟站在江边,看著萧祈的马上背影,落寞的对楚麒说,“真想可以待在一个离他最近的地方。”
“站在哪里不重要。”楚麒看著雍王殿下的方向,对他的孪生弟弟说,“他把你放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所以你所在的地方,就是离他最近的地方。”
这一年朝中风云变幻,太子虽死,太子一案却牵扯甚大。
睿帝身体时好时坏,御医们嘴上没有乱说,但是心里也有个大概。
十年八年必然撑不过,三年五年,倒也还出不了大事。
萧祈走後,楚麟楚麒两个人便在雍王府中过著安静避世的生活,偶尔有亲信带回萧祈的书信递来,告诉他们,一切安好。
楚麒每天躲在房中看书写字。
他看完的书,堆积如山,装了满满十间屋子。
他临摹仿写当世名家、朝中官员、各种人物、各种笔体的字迹,惟妙惟肖,写过之後,又一张一张的烧了成灰。
楚麟和他的红葵鹦鹉建立了很深的感情,形影不离。
他依然在研究著用各种奇怪的配方去喂那只鸟,似乎在期待著他变成一只神鸟。所以也每日躲在房中,埋头苦思。
直到萧祈率军西征的第五个月,诡月与兀术之战,正是最为胶著的时期。
雍王府中忽然有太监手捧睿帝诏书前来,指明要太常寺候补神官南楚麟前来接旨。
这个时间,楚麒不知躲在哪里午睡,楚麟不明所以,只好匆忙自房间里出来,整理仪容,跪地接旨。
而圣旨的内容出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