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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 第22节

作者:冥月鬼姬 字数:17779 更新:2021-12-30 23:21:20

    萧祈原本便是看准了他的单纯没有心机,就是蓄意要吓他,让他从此乖乖的守规矩。免得没事瞎折腾,闹出什麽麻烦,自己还要没完没了的为这种无聊事操心。

    听了羽墨栩的话,知道是这威胁奏效,这才淡淡笑了一下。

    扬声道了一句“进来”

    这时便是先前那个倒霉的送饭小厮再次提著食盒跑进来,然後将盒子里新弄好的饭菜一小碟一小碟的摆上了桌。

    菜色样式并不怎麽繁复,但也是有荤有素,色味俱全,量也不多,刚好够一个人吃饱。

    萧祈坐在桌前,看了一眼那些饭菜,说道“吃饭,还是挨打。我不逼你,自己挑一个吧”

    这还能叫“不逼”

    羽墨栩心中愤恨,偏偏又觉得眼前这个雍王的确只看著就不似太子那麽温柔和善的样子。横竖自己也闹了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一顿,索性就不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了

    当下便做出选择“吃饭”

    雍王殿下也不对羽墨栩的选择做出赞赏或者讥讽之类的表示,只是冷淡淡的点了下头,便自有人上前去给羽墨栩解开绑缚在身上的绳子。

    羽墨栩恢复了自由,便揉著肩臂手腕,一面不满的看著萧祈。

    萧祈用目光向他示意“还不过来”

    羽墨栩愤愤,几步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著面前的饭菜,也不说话,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虽然之前他给萧祈的印象就宛如一只街边的泼猫一般邋遢又吵闹,但是此刻,吃起东西时候的样子倒也斯文有礼貌。即便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却也隐隐看得出皇子才该有的教养规矩、饮食仪态。

    只是

    “你不爱吃鱼”

    “从来不吃。”

    “笋片呢”

    “不喜欢,口感不好。”

    “这道汤,其实还是不错的,可以尝尝。”

    羽墨栩闻言,舀看一勺,抿著唇只沾了一下,便又立即远远推开汤碗“有甜味的。在西煌,从来没有这样带著甜味的汤。难喝。”

    萧祈坐在那里看著他,如此挑三拣四。

    这般挑食难伺候的样子,跟楚麟还真是不相伯仲

    可惜,他不是楚麟,萧祈是没那个心思了解他的喜好口味进而哄著他吃饭的。

    於是起身不再看他,只说道“我不管你喜不喜欢或者难吃好吃,总之,一口也不准剩。”

    “你──”

    “我说的话,你可以顶撞,也可以不听。但是後果,也要你自己承担。”

    萧祈说完,便不再看他,转身而去,走出了那个小房间。

    待得他在庭院中悠闲的转了一圈回来,羽墨栩果然已经吃完了。几个小碟子中的菜以及米饭,统统吃光,没有剩。

    只是羽墨栩那脸色,确实难看的很。

    又是气闷,又是委屈,看起来眼睛都是水汪汪的。

    也不知怎麽,他那抿著嘴唇的骄傲模样,明明害怕,却强撑著不肯表现

    一见他的这副样子,萧祈就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玩,情不自禁的想欺负他。

    非得想要看到他吓得眼泪汪汪,又不得不委曲求全的样子,觉得很有意思。

    他禁不住想笑,原来自己心里居然还有这样恶劣的兴趣。

    君上绝世无双

    萧祈对羽墨栩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於是终於颜色和缓了一点点。

    “现在,吃完东西,就有精神记住我的问题了。”萧祈走到一旁的椅子上,自己先坐下,又指了指跟前的另外一张圈椅“坐过来。”

    羽墨栩瞪著他看了几眼,气闷的坐到被指定的椅子上,与萧祈对坐。

    “我一件一件的问,你自己要在心里好好的记住。”他说“第一,之前你在质子府中,私传的信件都由谁人转交。第二,送信给你的人,是西煌的哪股势力。第三,我知道的信件,共有两封,但是定然还有其他的,只是你府中尚未搜出。其他的信件,你如果烧毁,便算了,不需要一定交出来给我,但是,要把内容说给我听。第四,你收到信件之後,究竟是如何回应那位信使的,用了什麽方式送出信件。暂且只有这四个问题,日後再有其他,我会一并来问。”

    萧祈将要问的东西条理非常的罗列出来给他听,但是羽墨栩自从开始听的时候,便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直至对方说完,他才意兴阑珊的开口道“你说的什麽,我完全不明白”

    “看著我说话。我比较喜欢在说话的时候与人对视,而不是像你这样,左闪右避,像在心虚。”

    “我才没有心虚”羽墨栩立即转过头来等著萧祈,气得大声说“我本来就不知道你问的那些问题都是什麽,我也”

    “你可以不用急著否认。”萧祈打断他的话“我今天不要答案。”

    他这样一说,羽墨栩便有安静下来,果然是孩子气的率直性格,被萧祈说了心虚之後,再也不跟别开头去。而是与他彼此看著互相的眼睛,就像在那期间搜寻著什麽可以供自己探究的蛛丝马迹。

    “三天时间,给你用来考虑。”萧祈说“还有,你每次回答一个问题,答案是真的,那麽作为奖励,我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如果是假话,当然,会有惩罚。”

    这一日,一无所获。似乎耗到深夜只是为了谈上这麽一笔交易,说完之後,萧祈便转身,步履从容的推门而去,只留下羽墨栩一人,被关在满是刑具的囚室之中。有些茫然。

    博雅古斋。

    楚麒独自一人走进这间若望城最好的书画店铺。

    这里面做的,都是字画书册的买卖。

    卖的收的,从孤本的古籍字帖到古董级别的字画再至本朝大家的名作,该有的,都有了。加之这间铺子的老板被人称为黄金眼,据说赏鉴名家画作真迹方面从未走过眼,因此从不出售赝品,使得这家店铺在若望城名声极大,买卖十分兴隆。

    楚麒走进来的时候,店主正坐在一张梨花木的大椅子上,双手执著一卷画轴小心翼翼的竖著展开,唯恐施加一点力道破坏了一般,呼吸吐气的时候都是尽量放到最轻最缓的状态。

    他一边看一边跟身旁的一个夥计打扮的小学徒品头论足道“看见没看见没这画上边的人,就是鸾姬。宝月国的第一美人。宝月国的灭国之乱,就是因为她。”

    小夥计哈著腰,脑袋左歪之後再右歪,横看竖看,最後摇头“没看出来,长成这样的就能引来灭国之乱宝月国的皇帝也太没见过世面了吧”小夥计看起来十足的一副见过世面的模样,对著老板一点也不恭谨,大咧咧的道“再不然,就是老板您弄到手的这个,是假货吧”

    老板听了,气得脸色泛著锅底黑“怎麽可能我这一双黄金眼,啥时候到手过假货这个,可是件稀罕的宝贝。宝月国皇宫被大火烧著了之前,那宫廷御用的画师从里面逃出来的时候贴身藏在怀里带走的,我跟他有点交情,而他也当真是走投无路,否则,打死他也一定不会把画出手卖给我。就这麽一幅,我收过来的价,都够买二百个你。你看这个印章的纹理,这画的线条,这鸾姬的神韵风情,那都绝对是真品,模仿不来。”

    小夥计不服气的顶嘴道“我就不信皇宫烧了之时往外逃跑,揣怀里带点什麽真金白银不好,非要带幅画,万一被火燎著了,岂不是要了小命”

    “个小混球这是那画师生平画过的最成功的作品,心里舍不得画给烧掉,舍了命带出来的。真金白银跟它比,屁都不是你懂什麽给我招呼客人去”

    小夥计挨了训,也全不介意,笑眯眯的转身招呼客人,一见进来的是楚麒,便迎上前去“麒公子,来取那副字啊”

    楚麒就像是没有听见他们之前的对话,只轻轻点头“裱好了麽”

    “早就妥当了。我这就去取过来,您稍等片刻。”

    说罢,一溜烟的跑得不见了影子。片刻之後又跑了回来,手里捧著两幅卷轴,在书案之上一一铺展开来。

    “卷轴和装裱的纸张都是按您的意思弄的,公子来看看合眼不合眼”

    那是两副字,萧祈寿辰日的那天,楚麒写好了的,可惜没来得及装裱就急匆匆一起去了雍州封地巡游,结果又没真的去成,半路折回来,因为楚麟的事情,一直忙到如今。

    两幅字却一直搁在那里,萧祈那日翻东西的时候找了出来,说是担心在架子上放旧了,而且容易沾灰尘,於是拿出来差人去装裱。

    萧祈对字画的喜好也有颇多讲究,这方面的事情,只有做了多年侍读的楚麒才最了解,别的下人恐怕弄不好,他这才亲自跑了两趟出来。

    如今见著了成品,十分喜欢,便伸手沿著那裱线的接缝处抚摩一番。

    “挺好的。很合意。”

    说著便将剩下的尾款付清,收好了画轴,又顺带著在偌大的店面中转了一转,远远绕到古籍书柜子的一侧去,看看是否有其他喜欢的东西。

    因为他素来喜欢临字,最爱在书斋里转,因此博雅斋的老板夥计都认得他,也不再招呼,只由著他一个人乱翻乱看。

    小夥计在一边给书本擦擦灰,再给茶壶里添点水,百无聊赖的折腾了一圈回来,见他家老板仍是一脸温柔如看著掌上明珠的眼神般瞅著手里那幅鸾姬的画像,心里不住的翻著白眼,余光里又正好看见了楚麒的侧影,眉目如画,手执著书卷,微微卷著袖口,白底青丝的衣裳,站在那叠得成山成海的线装书中间,一派宁静。

    正像个画中走下来的神仙,应当是执掌著东君的春风,忽而吹过,整个人间,花开花落,尽是盎然。

    平时他也知道这位楚麒公子好看的很,只是看的多了也便不再时时感叹。

    只是偶尔,仍是一不留神便看得有点发呆,一时之间,忍不住的开口说道“那鸾姬是生在宝月国才能算得上第一美人,若在我们诡月,谁稀罕她。依我看,麒公子比她强了百倍。”

    “呃,这个呃呃”老板被这样一说,倒也抬起头来,看了看楚麒,又低头瞅瞅那画轴中的美人图“这也没有可比的地方,麒公子好看,那是真的人,我说的美人的价值,是这幅价值连城的画。你知道什麽不过”不过顿了一顿,他又笑道“麒公子到的确是咱若望城里闻名遐迩的美公子,这可真的不是虚言。”

    楚麒正低头翻著书,闻言,便抬头看了一眼老板与夥计,淡淡应上一句“您过誉了。”便又继续低头寻好书去了。

    “我倒觉得,这话算不得过誉。”

    这个时候,便有一人谈笑风生的走了进来。

    一身玄青色的衣裳,领襟袖口攒绣著银丝,腰间坠著一串八宝玲珑碧玉扣,俊美中带著逼人的贵气。只是那一双眼睛不同寻常,阴沈中透著点点慵懒,使得这人连笑容都隐隐笼著些许阴影,怎麽看也都不够疏朗。

    老板一见这人,却是双眼一亮,笑呵呵的放下画卷迎上前去,心中暗喜道这大金主可算是来了。

    “安王爷,你可是好些日子没过来了。我最近到手了好些名贵的画,见您没来,都没舍得出手。”

    “名贵的”安王笑笑,虽然是在同博雅斋的老板说话,目光却自进门起就始终都只看著一处方向,一个人。“你说的可是那幅美人鸾姬的画”

    “是啊,正是啊。这幅画,是唯一一幅存世的美女鸾姬的画像,宝月国的成霖宫焚毁之後,所有鸾姬画像都付之一炬,鸾姬美人据说也死於乱军之中,後世再想要瞻仰她的绝世美貌,就只有这麽唯一的一幅画像了。您说,这可多名贵啊难得画得又是上上品”老板满面红光,对著安王萧觞不停的推销名画。

    “的确是幅稀罕的画。” 萧觞听了,倒也点头承认,只是承认了之後,话锋却又一转,说道“只不过,他却不是本王欣赏的美人。”

    “呃”老板愕然“王爷不喜欢”

    奇怪了。

    自古帝王家都有收藏美人的喜好。何况类似鸾姬这种亡国名姬,向来易被後世引为传奇,多少都存了些窥探的心思在里头,安王萧觞素来爱画成痴,怎麽这样好的一幅画就得了个这样低的评价呢老板百思不解。

    “不喜欢。”萧觞这般说话直来直去,毫不委婉“这个鸾姬不过就是个美人而已,绝色美人天下多得是。没有让人不得不爱的理由。会迷上她进而为之亡国的,只能是宝月国的那些昏君庸臣。”萧觞继续说,也不知那些话究竟是给谁听的“真正的美人,只得容貌倾城又有什麽稀罕之处还应当有别的、无可取代的迷人之处才是极品,比如坚强、冷静、独立。或者通晓天文地理、又懂得诗词书画。更甚至,他绝顶聪明但凡世上能学的,便没有他学不会的。这样的人,才让人无法不爱。为他亡国,也才值得。”

    安王平静的陈述,声音不太大,语调低缓深沈,目光也始终看向书斋深处古籍架子旁那个翻书的身影。

    书斋老板听完,却不禁乍舌“那样的人,是神仙吧便是有,如小人这样的凡夫俗子,只怕也是一辈子无缘遇上。”

    萧觞听了老板的说辞,笑了一笑,径直往书斋内走去,绕道古籍书架的旁边。

    “天下之大,既能造出许多锺灵奇秀的山川美景,自然也就造得出绝世无双的完美之人”忽然伸手,按住了楚麒再度去取书翻看的左手,出声问道

    “你说是不是,楚麒”

    君上知白守黑

    楚麒不著痕迹的将手抽了回来,礼貌而又冷淡的回应“我觉得,这世上从来没有什麽绝世无双的完美之人。所谓完美,不过是过度的臆想罢了。”

    对於那些什麽完美不完美的话题,楚麒显然并无兴趣,也不想再继续待在此处,於是转身拿起之前裱好的两幅字,对著安王正要道声告辞。

    萧觞却先一步截住了他的话,不让他离去。

    “楚麒,听说你对古字书画的赏鉴也颇有研究,不若替本王挑一幅府中的里,正缺了一幅字。”

    安王是个大金主,出手也阔绰。他话音未落,自然有店主人亲自捧来卷轴供他过目。

    面对这成堆的横幅卷轴以及安王理所当然的神情,楚麒要转身抬腿便走,还真是不大可能。

    於是只得一卷一卷打开来,默默的挑选。

    能呈给王爷赏玩的,无一不是精品,楚麒根本不觉得这些有什麽可挑的。便执起一幅说道“写得淡逸自然,这个不错,王爷觉得如何”

    萧觞看著楚麒手中的字,是一幅“室有芝兰书自芳”,笑著摇头“不行,本王又没有你这样好的侍读,那间里,无人担得起这芝兰二字。”

    楚麒对这句玩笑并无好恶反应,闻言,便继续低头,又再挑一幅别的。

    “朦胧澹月。意境高远这个如何”

    安王却还是摇头“字是好字,取的词却不得本王的喜好。什麽愁绪感怀之类,看著风雅,却实在无趣。”

    这安王爷如此挑剔,接二连三的将楚麒赞说不错的逐一否决,也耗去了好些时间。

    楚麒面上是不动声色,继续又选了一会儿,这次,挑了个较为中正平和不易出错的“观止”二字。

    萧觞这次也没摇头,却还是不甚中意的评价道“虽然没什麽不好,却也没什麽出彩。”

    既然如此,还不如你自己挑

    楚麒面上虽然冷淡,心里也难免不高兴。只是维持著礼貌说道“王爷,楚麒眼拙,所选的也大多平庸,恐怕不能入了王爷的眼。不如”他正待要说“不如就此告辞”便转身而走。谁知萧觞却接下了他的话,立即说道“不如就你来为本王题字一幅吧听说,麒公子的字,写得极之不凡,算得上千金难求的墨宝。”

    这话对於一位王爷而言,说得真是极之不负责任。楚麒的字虽然的确写的好,但是知道的人实在有限。他只是个皇子的伴读,所写的东西鲜少外流,也从不赠送给什麽人,再者他又不是官员太傅,也还年纪轻轻。

    一般人求字,为的是挂在屋中彰显自己的身价。任谁也都喜欢求那些上了年岁的当世名儒文渊泰斗的墨宝,谁会把一个十几岁半大孩子写的东西千金捧回家去挂著

    分量不够不说,非但不能炫耀,反而要惹来嘲笑才是真的。

    只是那安王瞎话说得顺口,仿佛就真有那麽一回事似的。

    楚麒对这谬赞也不予置评。只看了看那案桌上堆放的大批卷轴说道“此处历代名家与当世鸿儒的作品应有尽有,王爷都看不入眼,楚麒可不敢执笔。雍王府中尚有其他事情,就此拜别了。”

    他说著便要离开。

    萧觞却状似不经意的旁行一步,刚好拦住他的退路“本王从不向人求字,第一次开口,你便要拨了这个面子吗”

    他这样没完没了纠缠紧逼,让楚麒觉得很不舒服,偏偏对方又是王爷──萧祈的皇兄,总不能真的得罪,於是瞥见了案头上摆著的纸墨,便拿起笔来,问道“王爷想要楚麒写点什麽”

    “随意写什麽都好。你写什麽,本王的里,便挂什麽。”

    楚麒原本也只想要写一点寻常书香之家用熟了的词句去充数,提笔便要写“不惑”二字。但是到了临起笔的时候,便神意稍动,一时起兴,想到之前颇不畅快,改了主意,在那写好了的“不”字後头,加了三个字,於是就成了“不学无术”四个字。

    待得写完,自己看那四个字,不学无术。

    谁家的书斋里,要挂上了这个,还真是说不出的奇怪。

    直到抬眼,看见萧觞正对著这四个字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才心下暗惊,是否有些过分了

    於是抬手将之前那张“不学无术”拿到一旁,坦然自若的道“练笔而已,王爷勿怪。”

    想了一想,又再度落笔,这次写的,却是全然不同的一句知白守黑。

    奥深莫测的四个字

    蕴墨浓厚,笔力沈凝,写得完美,挑不出一丝缺憾。

    萧觞见著楚麒收笔,对那四字,也给了一句颇高深的评价其昼如水,其夜如磐。

    转而交待书斋老板要给这幅字做最好的装裱。想了一想,又抬手将那“不学无术”也一并抽了过来,一起裱上。

    老板一叠声的应是,楚麒也不管其他,反正功成身退,转而施礼告辞便走了。

    安王这次倒是不再拦阻,只朝著他离去背影说道“你送了本王礼物,本王过些时日也定当回礼一份。”

    他冷淡而深邃目光投注在那“知白守黑”四字之上。

    南楚麒

    真是有意思。

    究竟知道了什麽又想要守住了什麽

    楚麒才踏出博雅书斋的门口,没走几步路,便听得身後有人出声唤他。

    “楚麒,上来。”

    他回身,见到萧祈的车驾正停在身後不远处,笑了一笑,便掀开轿帘俯身走上去。

    “殿下是正巧路过”

    萧祈点头“原本听说你来这边取东西,经过这里,便想看看是否遇得上,若遇见了,便接你一道回去。”萧祈拿过楚麒手中的裱好的卷轴,展开来看,整幅字裱得宽窄合宜,颜色也干净,於是赞道“还是你最知道我的喜好。”

    楚麒见他喜欢,心里便也高兴,便说道“这个挂在小厅里最合适,那里墙面上很空,刚好缺了两幅字。”

    “那还不若收到盒子里藏著。挂在厅里,即便下人天天打扫,过不上半年,也便旧了。”

    “收起来有什麽意思。又不是值钱的东西,脏了坏了,我就再写两幅。”

    “你不是不喜欢写字送人的”

    楚麒有些错愕,想了一想,才低声说道“我只是不想有人知道我会仿写别人的字迹。怕给殿下惹来麻烦。至於自己使用的,又有什麽值得吝惜”说道这里,忽然想到,萧祈之所以会这样说,大抵是在书斋外等他的时候,看见了他在给安王写字,於是便补上一句“方才安王那里,只是迫於无奈。”

    萧祈点头“我也是看见了九皇兄的车马停在不远处。过来的时候就正看见你们在里面。”说道此处,便又讲得深了几分“楚麒,九皇兄他不是轻佻之人,对风月之事也素来不感兴趣。唯独对你从前在宫中,他待你与别人不一样,我约略也是知道的,只是你与楚麟不同,从来独立,我也不想太过干涉。你应该清楚皇兄他的意思,所以,要怎样做,你自己定夺便好。”

    楚麒沈默片刻,点了点头。

    “今天我见你在书斋里似乎还算与他谈得投缘,所以想知道,你究竟是怎样想的”

    萧祈目光坦然的投在楚麒身上,明朗有如日光,灼灼耀眼,无端的将心中所有阴暗照得一丝不剩。却不知为何,让楚麒觉得有种无所遁形的难堪尴尬。

    他别开眼,不去回应那目光。只是坚定的否认

    “我不喜欢他。”

    “只是这样”

    “是,我在安王面前已经表示的很清楚了。如果他说得更直白,我也会更明白的告诉他。”

    萧祈闻言,却反而蹙眉,沈吟说道“如此,才更要谨慎一点。皇兄他与我同母所生,我对他的了解还是比别人更深些。他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所以,若是遇到不能解决的事情,不要忍著,要记得和我说。我会帮你拦下来。”

    “恩。我知道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萧祈说道“方才从宗正寺那边得来的消息。太子的案子,主审已经定下了,皇上才刚下的旨意。是七皇兄。”

    “齐王萧禅。”楚麒点头,做了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想必是经过了再三考量的。皇上的意思很明显,是想保著太子殿下,最多不过废黜而已,却不想他有大祸。齐王与太子素来亲厚,感情极好,文治武功又都出色,在诸位殿下中,是极好的人选。”

    “听说皇上召集了朝臣商议多次,最後经过了三公一致的认可,选定七皇兄。这次的案子审完,若能圆满,他应当就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了。”

    “殿下觉得齐王如何”

    “他是我同母兄长,若能坐上太子位,母亲应当是最开心的。”

    “只是这样而已”

    “这样就可以了。”萧祈说“若能这样顺顺利利,再好不过。”

    楚麒却对此并不乐观,反而隐忧重重。

    似乎总有什麽是他漏想了的环节。

    圈地、金矿、沈默认罪的太子、齐王萧禅、安王萧觞、祸端四起的西璜国、羽墨质子

    就像一盘算乱的棋,黑白交错,连不成一片,这样继续下著,看上去无恙,却总让人觉得,很危险。

    君上月色之下

    “三日期限已到,考虑得如何”

    “没想好。”羽墨栩被关了好几日,连这个狭窄的小房间都不许出,自然脸上盛满黑煞的怒意,整个人都阴沈沈的。

    情绪低落,没精打采的道“你能不能让我出去转转”

    “除非你认真的回答完一个问题,我倒是可以考虑把出去放风做为其中一项奖赏。若是回答不出来,那就继续在这里慢慢想。或者,我也可以用些别的方式,帮你想。”

    羽墨栩努力回忆著萧祈之前问的那几个无聊的问题,便用那顽劣到气死人的语气信口开河胡诌一通“那好吧既然你这麽想知道,我就不再考虑了,现在就都告诉你。第一,私传信件的,其实是之前在质子府中的厨子,叫什麽名字记不得了,就单知道他祖上本来就是西煌的庶族,我住进质子府之後,他被调来给我准备饮食。但是实际上,他与西煌早就有联系。至於他听命於谁,我是从来不知道的。只是偶有西煌的信函给我,都是由他代传。这次也不例外。第二,送信给我的人,是我大皇兄,还有他的亲族西赫族的族长。第三,你说的其他信件根本就不存在。至於内容更是无稽之谈,没有的东西,你让我凭空捏造我也想不出来。第四,我说了我想要回羽墨皇族,让他们想办法把我接回去。我离开家已经很多年了,很想见父皇,这想法无论怎麽说也都不算罪过吧。为了想回家,我答应大皇兄,只要接我回去,我就全力支持他即位。父皇久病,身体并不太好,让位给大皇兄也是迟早的事情,但是总有其他几个大贵族反对声不断。如果连我也会去帮他,兴许有点用。我这样想,也是为了西煌好。”

    萧祈只看著他,沈默无言,即便明知道全是一派谎言,却也不揭穿。

    半晌沈寂。

    见萧祈沈默不语,羽墨栩便很有些等得不耐烦,只说道“喂。答案我已经说完了,你可不能赖账,该放我出去透透气了吧整日憋闷,我都要给关成呆子了。”

    “说吧,你想去哪儿”

    “太摩湖。我想要去船舫上听曲子,你关我这麽些日子,我吃不香睡不好,备受折磨,总也该要放松一下心情”

    见这位雍王殿下虽然表情如常,但那眼眸中的冷意越来越深,羽墨栩不由得瑟缩一下,再见他信步走到那根刑柱跟前,更是吓得直往後躲“你、你又要干什麽”

    “不是想出去透透气吗”萧祈转身,推开房门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那就来吧”

    羽墨栩看著大敞四开而无人看守拦阻的房门,究竟是不是阴谋究竟能不能出去

    他只稍微挣扎了一下,便随後跟著追了出去。

    横竖憋闷得快要发疯,可以这样轻易扯几句谎话就能出入自由,真是太快乐了

    管他好歹,出去玩一圈才是真的

    太摩湖千倾碧波,一眼过去,望不见尽头。

    湖堤上垂柳摇曳,湖中行著各种式样的彩色船舫,挂了轻纱幔帐,隐隐传来丝竹之音。

    “我要去那里。”

    羽墨栩站在萧祈身前,直指著湖边听著的一个挂了粉绸的大船,便非要上去那里喝酒。只看那船身的颜色装饰,以及乐音曲声便觉靡靡醉人。

    居然选了个喝花酒的地方

    雍王殿下却也不拒绝,只说道“我给你数著,这是第二个要求。”

    之後便领著他往前走去。

    羽墨栩一上了船,便寻了二层一处靠後的位置,叫了酒菜,大吃大喝起来。萧祈却不动筷,叫了抚琴及陪酒的美女,自己却也不去亲近,全叫他们去伺候那位会享受的小爷,自己一人只倚著栏杆斜靠在那里,若无其事的看著。

    羽墨栩自九岁起离开故国来到诡月,质子的身份原本就极之尴尬无趣,他平日里生活也并不张扬,甚至没有结交过什麽朋友,无论到哪里总有格格不入的感觉,不能快乐融洽。即使质子府中使唤的下人或者皇帝赐赠的陪房侍女,他也常常觉得是带著监视的眼睛在看著自己,无法与他们放松交谈。自然更不会与人一同出游玩乐。长到如今十六七岁的年纪,今朝竟也是第一次尝试这般被些个莺莺燕燕环绕依偎著。

    起初是贪个新鲜,还颇有兴致,过了一会儿就又觉得无趣了,余光看见了萧祈那不冷不热的一双眼正看著自己这边,顿时更是没了心情,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被几个衣著暴露的女子摸东摸西,怎麽想怎麽别扭难受。

    又忽然想到自己挂在心里的那些事,以及如今西煌乱七八糟的局面,真是一点好心情都不见了。

    於是起身,走到萧祈跟前。

    “要回去了”

    原本是真的很想回去睡觉,见他这样一说,羽墨栩立即想到了回去之後有可能这人还要不断的折磨自己,即便不是身体上的刑法,那也会是精神上的,立即改口“谁说要回去,我不是还有两个要求可以提”

    “说吧,接著还想去哪里做什麽”

    “这附近有一家铺子做的糯米凉糕最好吃,我想去买那个吃。”

    萧祈当真是言出必行,答应了他四个要求便真的就逐一兑现,要什麽给什麽。

    羽墨栩也惊诧於他这麽样的人居然会如此好哄骗,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不管那麽许多,吃完了两块糯米凉糕之後,馋虫彻底给勾了出来。不禁说道“嘴里甜甜腻腻的,又忽然想吃馄饨了。对,这街角拐过去,有一条专做小吃的街巷,我想要从街头吃到结尾”

    萧祈也不反对,就顺著他要去的地方走“你只记著,这是最後一个要求,吃完了,就回去。”

    羽墨栩哼了一声,满不在乎的大步往前走,找他的好吃的去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便是黄昏,待到羽墨栩在那街巷间吃吃喝喝满意而归的时候,已月上梢头。

    街巷里与先前船舫上的无趣截然不同,人声鼎沸,卖什麽有趣东西的都有,最是孩子会喜欢的地方。

    而羽墨栩心性单纯,最像个孩子,稍微新奇点的东西,他都喜欢,都要凑过去看上一看,或者尝一尝,直吃得再也撑不下去,这才恋恋不舍的往回走。

    以往上街都是他一个人带著几个质子府中的侍卫,非常闷,今日虽然也一样是个看管他的人,但是感觉却有些许不同。

    至於哪里不同大概就是,他买东西不断往嘴里塞的时候,身後有个人在不断的帮他付钱。

    让他忽然有种被人重视、注意著的感觉,不再是一人孤孤单单,无人理会。

    以至於让他有一直不停买东西的冲动。

    乱七八糟,想要不想要的,都买。直到怎麽也吃不下去了,仍不罢休,非要捎上一些糕点,美其名曰带回去做宵夜。

    手里拎著一个一个小纸袋,亮晶晶的蜜枣、热乎乎的炒栗子、白胖的红豆包、诱人的五香鸡腿还有直烫手的烤红薯和两个造型好看的糖人脸上犹沾著糕饼的碎渣,羽墨栩快乐的像个孩子。不知不觉恍惚找著了童年时,从宫中溜出去玩耍的心情。

    那时候他才刚学会骑马、那时候他年纪还小、那时候他无忧无虑开心得像只飞出笼子的小鸟、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离开家,离开国都。到诡月,到若望城,这麽遥远的一个陌生地方。

    一住就是许多年。

    过了闹市街巷,人一下子稀少起来,灯光也暗淡,只有依稀月色。

    忽然而至的安静让羽墨栩有点不习惯,便乐呵呵的回头想要说话,身後除去萧祈之外再无别人,而他与他并没有什麽交情,但就是掩不住那份高兴的心情,想要表达出来。不拘什麽人,也都能凑合著用上一用。

    拿著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转过身,一边倒退著走路一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对萧祈说“你知道这个糖人是谁吗是锺馗看他胡子横七竖八的样子很难看,但是我小的时候最怕鬼,买个锺馗放在手里才敢壮著胆子在漆黑的地方走哎呦”

    倒退著走路,一不小心正踩著了一个从自己怀里滚落出去的红豆包,身体不稳,整个人便向後栽倒过去。

    好不容易买回来的东西全都脱了手,自己也控制不住後仰的身体,眼看就要摔到地上,却被萧祈一直手抓住了衣袖,轻轻一拎,身体便轻飘飘的给他拎了起来。

    他身体摇摇晃晃被人拎著,吓得反手紧紧抱住了萧祈胳膊。

    萧祈也在这个时候,伸出手来扶正了他身体。虽然神情依然是淡淡的看著有点冷,但是忽然就觉得这人其实也不错,说著狠话却没有真的把他怎麽样,甚至透著点点不易觉察的温柔。

    他欺骗了他,而他还是带著他出来玩。

    其实

    羽墨栩心思正自弯弯绕绕,这个时候,雍王殿下却开口说道“放手。”

    “呃”居然这麽吝啬,抱一下胳膊都

    “我让你放手”

    萧祈也不等羽墨栩有别的反应,抽回胳膊将他整个人抱住护进怀里,纵身飞上临界的屋檐之上,几个起落之後才停住脚步。

    而当羽墨栩惊魂方定,再回头看向他们之前的那个位置,竟像是插针般的钉著黑色箭矢以及暗器。幽冷的折射著成诡异的紫

    四周立即传来兵刃相接的打斗声,萧祈身边的暗位已经与刺客缠斗起来。

    但那些萧祈根本无心理会,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距离他十数丈远的屋脊,飞檐之上,遥遥立著一人,红衣黑发诡异舞动,脸上,遮著青铜面具。

    一柄银亮入水的长剑泛著寒光。

    月色之下,宛如鬼魅。

    君上子夜魅影

    月色之下,红衣鬼魅与萧祈遥遥相对。

    忽而一阵冷风吹过,便如影子一般,无声无息飘忽而至,距离近在咫尺之间。

    看似简单的举剑直刺,竟是力道角度身法距离融合得天衣无缝。

    没有破绽。

    以至於萧祈想要闪避都措手不及。

    然而鬼面刺客的目标却并不是雍王殿下,剑尖倾斜,直朝羽墨栩的心口而去。那招式飘渺宛若云烟,无法预测走势。

    “赫锦佟”

    情急之下,萧祈只得用身体护住了羽墨栩,运足十成内力去抵挡锐利的剑气。他内力属於阳刚霸道的类型,全力释放之时就像是烈火怒焰,非常难於招架。赫锦佟不愿意强行突进,便後退了三四丈远的距离。

    他也不意外会被认出来,隔著青铜鬼面具,笑声带著几分阴气。

    “各为其主,只好得罪了,殿下。”

    先前冷锐进逼的剑锋在萧祈内力的强行打压之下只能撤去,剑身在赫锦佟手心里飞速旋转了两圈,重新聚气,再度袭来,一剑横插,行云流水一般,从身法到招式都是无可挑剔的漂亮。

    萧祈却无暇欣赏,他身侧尚且护著羽墨栩,不能全心迎战,只好挥手去挡,那剑却宛如自有灵性一般,瞬间变换出十几种走势,游蛇一般,既缠人,又难於甩开。

    萧祈顺著那力道欺身上前,强行震开,只听那剑身发出微微一声铮鸣,自赫锦佟的手中脱开,直飞了出去。

    赫锦佟宝剑离手,便也不恋战,身形飘忽,一闪而退,凌空再度接住了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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