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站在车外，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林凯弄皱的衣服，表情随着车的远离而逐渐变得y鸷。而赵新见到李泽以后，整个人变得沉默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以前林凯和赵新的家都在老城区，而且还是邻居，所以两人是光着屁股长大的铁哥们。后来赵新家搬到了新城，一来二去林凯去他家的次数就减少了许多。赵新父母很喜欢林凯，一直把他当作自己儿子，所以二老开门见到林凯，笑容就没从脸上消失过。
林凯心里也很感慨，想来他也好几年没有见过赵父赵母了，
“小凯啊，暑假就在这儿住着，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尽管说。”赵母切了一大盘水果端出来，林凯心里一阵不好意思。
“妈，我想吃……”赵新刚开口就被赵母怼了回去“你给我闭嘴，上个大学也不正经点，我和你爸整天担心你哪天把女孩肚子弄大了带回来，你要是有小凯一半懂事……”
林凯虚心地接受了赵新发s,he过来的鄙视激光，的确他这么多年来骗得最成功的就是赵家父母了，估计二老还觉得自己是幼儿园时期就会向他们撒娇的乖乖男呢。
不过鄙视归鄙视，赵新随后让他去自己房间里玩电脑，自己则去厨房帮忙了。
赵新家这时的电脑还是低配置的台式，林凯打开电脑玩了几个画质感人的游戏，很快开始无聊，突然一阵铃声响起。
林凯上下摸了一下拿出手机，发现并不是自己的。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赵新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了，他往前走了一步，发现来电显示是“陈显”，不过他还没仔细确认一番，赵新便从厨房跑进来，二话不说把手机拿起来往外走。
真是奇了？
饭前林凯想问赵新这件事，谁知对方一脸无辜:“陈显？那小子怎么可能给我打电话，我们可不熟。”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你是不是整日想他出现了幻觉？”赵新不忘调侃他两句，“不然这样，你给我他的手机号，然后和他说说？”
“去去去。”林凯拿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正巧此时赵母喊他们吃饭，只能暂且把疑惑咽下。
赵新笑容渐收，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
林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努力制造睡意。夏天夜晚的凉风掀起窗帘一角，汽车发动的声音打破夜的宁静，他好不容易积攒的睡意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摸到手机，解锁，上面显示的是凌晨三点。
这么晚了，谁还出去？
林凯走到窗前往外瞧，远远地辨认出那是赵新的车。
他眨了眨眼，车已经消失在路口了。
估计是自己看错了，他这么想。
突然觉得有些渴，他走出房间，想去客厅的饮水机里接点水。赵新的父母住在客厅的另一头，林凯怕吵到二老，放轻了脚步，突然从他们的房里传来细碎的声音。
林凯握着水杯，站在原地仔细听了一下，似乎还有女人的哭声。
他心下一阵不安，走近那道房门，刚想敲门，赵家二老的声音在黑夜中逐渐清晰
“小凯那孩子太苦了，他还不知道……”
“你小声点，别吵醒他，新子刚刚去医院了，听医生说最近情况有好转，等过一段时间再告诉他。”
“是谁这么狠的心，居然……”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在小凯面前注意不要露出破绽，那孩子看着大大咧咧，实际上心思细着呢……”
房间里的哭声渐收，林凯握着水杯的手却忍不住开始发抖。
二老在说谁？
他父母……出事了吗？
林凯突然觉得一阵眩晕，但他害怕被发现，踉跄了两步后终于抓住客厅的沙发边缘，他用力喘着气，脑袋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片段，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
陈显……陈显……
黑夜之中他只能想到陈显，可惜他抬起头，陈显不在这里，这里谁都没有。
他喝了好几口水，才勉强缓过神来。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是他的父母出事了，而赵家正在帮忙照顾，可是为什么要瞒着他呢？
如果是他父母出事了，最应该知情的人不是他吗？
难道有什么是他不能知道的吗？
林凯觉得，这其中一定没有那么简单，还有赵新接的那个电话，他相信自己并没有看错。所以……陈显知道些什么？
他回到房间，打开手机通讯录，里面保存着一个电话号码，备注只有一个字叶。
这是在去望灵山的时候存的。
想了很久以后，他终于按下拨通键，电话那头很快就接起，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你准备好了吗？”对方的声音遥远而空灵。
“嗯。”
“我现在就过来。”
赵新顶着两个黑眼圈打开家门时，客厅壁上的时钟正指向五点。
他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回房时不忘经过林凯房间，听到里面传来了呼噜声。
“这小子倒睡得安稳。”他心里安定了些，往手机里输入短信按下发送键，就回房休息了。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连帽衫、戴着口罩的人走出房门，往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走出大门的时候还不忘回头鞠了一躬。
“谢谢。”他的喉咙酸涩，转身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等候多时的白色。
叶纯这回套了件白大褂，皮肤因为长时间没有接触阳光而白皙得接近透明，倒是像是在实验室里长时间待着的模样。
“喏。”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外形类似u盘的金属条，“这是你要的东西，不过你还有机会选择……”
“我接受。”林凯的语气很平静。
“不要说得太早。”叶纯轻笑，“如果你能接受，就不会来这里。”
林凯也笑了，“如果一切真的像你那天所说，那我现在能信任的人就只有陈显，所以我还有选择吗？”
叶纯不置可否，他把金属条cha进方向盘下的一个孔里，瞬间周围亮如白昼，林凯被这道光刺得闭上眼睛。过了几秒后，无数的场景、声音如星河般从眼前流逝。
林凯再次睁开眼，发现正站在一个厨房里，身上系着一条围裙，而手里正拿着一把锅铲在炒菜。
“叶……”他试着说话，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如女人一般尖细。
“不好意思，数据出现了一些问题。”叶纯的声音如广播声在屋内响起，足以让林凯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林凯越想越不对，他走出厨房找到一面镜子，里面的自己居然变成了一个中年妇女的模样。
而且，还有点眼熟。
“邹……邹阿姨？”
这是以前住在他家对面的邻居，姓邹，丈夫早逝，子女都去国外定居了，平日里对他和陈显十分热心。
林凯脸色一沉，刚想吼叶纯两句，突然门外传来了东西砸碎的声音。
他往猫眼里看去，没什么异样，然而打开门迎面就是一个花瓶——
还好林凯反应还够迅速，他侧身避过了“杀伤xi,ng武器”，接着一声“林凯”由远及近，只见陈显从电梯口跑过来，林凯刚想迎上去，陈显直接无视他走进门后将门锁上。
对了，他现在是邹阿姨，陈显怎么可能认得他？
他待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只能关上门后坐在门后面听对面的动静。
只听那屋里的打砸声渐渐平息下来，过了近半个小时后，陈显敲了敲他的门，林凯从猫眼里看到陈显身上的衣服被扯破了好几块，肩膀和手臂上甚至还有牙印，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而疲惫。
林凯打开门，迎上陈显充满歉意的目光。
“邹阿姨，实在不好意思，是我没看好他。”陈显叹了一口气，从钱包里拿出一张支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能补偿您的损失。”
“不……不用了，我这儿没什么损失。林凯……怎么了？”林凯这样叫自己的名字还有点不习惯。
“还是老样子。”陈显朝他笑了一下，却是那样悲伤，“最近我在找房子，估计我们很快就会搬走了，这点心意权当报答阿姨您平日里的照顾吧。”
陈显将支票往他手里一塞，接着又往隔壁一家，一家接着一家，林凯远远地听见好几声“对不起”、“抱歉”、“不好意思”。
“老样子”……是什么样子？
林凯握住门把的手猛地一顿。
就算是在从前，他也没见过陈显这样低声下气地向别人道歉，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这些都是为了他吗？
林凯想趁现在到对面敲门问问那个“林凯”，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这个勇气去这样做，也许叶纯说得对，这些远远超过他所能接受的范围。
“叶纯！”林凯回房往天花板上吼了一声，只听见叶纯懒洋洋地回答他，“怎么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林……不对，我怎么了？”
“这得问你自己呀，林凯。”
“我……”
叶纯接着说道“这只是冰山一角，已经无法接受了吗？”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关于这些我没有任何记忆，这是不是你虚构出来骗我的？”
“林凯，你需要认清一个事实，我只是将你的记忆呈现出来而已，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更何况我有必要这么做吗？如果你现在想放弃，往窗户外面一跳就可以回来。”
林凯还想继续问他，可是叶纯的声音已经彻底消失了，他喊了好几声还是没有人回答。
这些……真的发生过吗？
第10章 第十章
“邹姐。”林凯正把塑料袋往垃圾桶里扔，一个中年妇女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林凯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个人，是住在他楼下的一个阿姨，貌似姓蔡。
他微笑，学了学大妈们的口吻“这是出来散步呢？”
“唉，别提了，前几天晚上楼上那家吵得我整夜地睡不着，总担心这一不小心就跳下来怎么办，我家那口子说，人家是什么‘同xi,ng恋’，这儿都有点不正常。”蔡阿姨往自己脑袋指了指。
林凯脸上冒了几道黑线，“呵呵……是……是啊。按你说的，这是疯了？”
“可不是嘛！就和你说说那个林凯，前两年人还好好地，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那个叫陈显的孩子倒还不错。”蔡大妈叹了口气，像是心疼自己的儿子一般，“听说陈显把工作都辞了来照顾他呢，只可惜这病还是没好起来。”
蔡大妈还想多说两句，突然停住了话茬，朝着一个方向满脸笑容“小陈啊——”
林凯转过身，只见陈显正提着大包小包往这边走，像是刚从超市回来。
陈显回他们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按电梯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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