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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将[重生] 第10节

作者:罄靥 字数:20216 更新:2021-12-31 00:08:37

    楚长安见此也不敢再去为难。毕竟自己懂得那点儿医术也就是个皮毛,进去还不够搅和事儿的。而且戒备如此森严,想必是疾病传染xi,ng极大,虽然情感上还是想去看看,但是理智上楚长安却也知道这种时候不应感情用事。

    然而现在情况紧急,这边晚一日领兵,那边怕是就要再死好些人。

    这些将士虽然与楚长安素不相识,但到底都是国家的兵力,白白葬送在这种地方,实在是有些不值当。

    往永昌宫外面走的时候,楚长安一路上没说话,开始在脑内整理这些几日来的事情。

    很多事情当时看来看似合理,但回过头来却发现许多不妥之处。漏洞许多,可能最开始就被屏蔽了双眼,所以很多事情的黑白就根本搞错了。

    天子若真是几近病危,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而且戒备成这个样子,更像是在隐瞒什么。在这就是苏渊,虽然楚长安打心底也没信过他,但不得不承认,这一路上不自觉的思绪就被他牵着走了。

    其实从萧寂将这件事情全权委托给苏渊的时候,事情就已经不合理了。

    说是合作,但是君臣之间哪儿有什么合作。君臣之间只有无条件的信任和追随,若是没了君臣这层关系,只有相互利用,你死我活,填不饱的野心,一步步算计,这才是现实。

    其实推翻了以往脑海里固定的思绪,视野也便开阔了。到底是跟了萧寂这么多年的,许多事情也会有意无意的往对方那边靠拢。

    原本混沌的事儿这么一缕,楚长安便有自信多了。扫了一眼周围渐渐稀疏的街景,心想自己果真是没有想错。

    “言明这是要往苏府去”一路上楚长安只是在后面木讷的跟着苏言明,忽然冷不丁的道了一句。

    苏言明一愣,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就是瞧着环境眼熟,没事儿。”楚长安说完嘿嘿一笑,继续低头看着路。

    “楚兄,我想着那边真的是耽搁不得,所以家里面一直还有些侍卫和懂些武功的家丁,若是召集起来也能有不少人马,所以言明想着,不如一试。”

    楚长安点了点头,“若实在是没办法,也只能如此了。”

    苏家有私兵这件事情他一直是知道的,之前萧寂还命他剥削过一波。不过能把这种有为朝纲的事情说得这般正义,楚长安有的时候也佩服这个大少爷。

    用苏家的私兵,战败了,损失也不是朝廷的,但若是战胜了,那片土地可就不一定姓萧了。

    说是苏渊此行凶险,也只是对于这些归命于朝廷的人来说凶险。

    楚长安算着路也应是该到了,这才抬起头来环顾了一周,不过很快又低下头去。

    还不到时机。

    二人快走到苏府门口的时候,只见着一个一身劲装,身形高挑的青年迎面走来。

    这身衣着苏言明看着懵,楚长安可是认得。

    宫里头御前侍卫出行时统一的着装,说起来两个人也算的山更是同僚。

    “苏公子楚侍卫,二位请留步。”

    苏言明和楚长安闻言停了下来。

    “陛下听闻此次有难,特让在下将此物交由二位,希望能够让苏大人扭转乾坤。”

    不等苏言明上前,楚长安便先一步接了过来。

    是一块儿兵符。

    只不过背后刻着安德二字,正是当今圣上的年号。

    、第四十三章

    安德二字足以表明这块兵符所属何人。

    楚长安看向苏言明, 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少年,隐瞒不好情绪。虽是没说话,但依旧能感觉到他有些不情愿。

    “多谢陛下。臣定当不负圣意。”楚长安道完谢,本是还想多问他两句, 然而一抬头却是已经见不到踪影了。

    按说这些同僚楚长安虽然不熟,但大概都是有印象的。这个青年瞅着有些眼熟, 但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是在哪儿当差的, 也未曾听闻他有何过人之处或立过何功。萧寂用人一向谨慎,平日里不熟悉的人绝对不会委此重任。不过这个问题楚长安来不及考虑, 一面将兵符收好,一面拉上苏言明一路去调兵。

    其实事到如今,苏言明跟不跟着已经没什么影响了, 但是楚长安就是想让苏家这两个人看看,自己从一开始演的这场戏, 一路上不惜牺牲那么多人,到头来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再次抵达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了。

    这两日里头苏言明脸色一直y沉的很,没了往日那种一口一个楚兄的热情。楚长安倒是觉得挺好,整个人都清静了不少。

    几日前他们走的时候, 船上还有不少将士,如今再看,只剩下寥寥无几的那么几个, 船也破败了不少。楚长安示意大军在外等候,独自上前去寻苏渊。

    苏渊大病过后本就清瘦了不少,这几日又多了几分憔悴, 早就没了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气势。见来了楚长安,才缓缓抬起头来。

    “苏大人。”

    “不必多礼,可见着陛下请来援军了”

    楚长安沉思了半晌,开口道,“陛下有疾,此次回京并未见着,不过这援军是请来了,至少能缓解燃眉之急,苏大人不必忧虑。”

    苏渊听闻并无太大反应,只是点了点头。

    楚长安有道,“现在大军在外,随时听从苏大人指挥,下官认为事不宜迟,应是尽快解决。”

    “嗯,有劳长安这一趟了。”

    然而苏渊出来以后见着眼前整齐的禁军,不禁皱起了眉头,转身看向了楚长安,神色已经没了方才那般和善。

    “苏大人,请您尽快下达指令。”苏渊这幅样子楚长安早有所料,并不意外,甚至还有些暗自窃喜的意思。

    虽然这一切没楚长安什么功劳,充其量就是个传话的。

    “长安不是说没见到陛下吗这又是如何”眼前的情况和原本计划好的相差甚多,苏渊早有听闻陛下抱恙,只等着他们这边掉不来兵力就让苏言明直接动用苏家的私军,这么一来这片地方平定了之后,也依旧是不姓萧的。

    但是眼前的这些人,可算是一盆冷水,彻底浇灭的了苏渊原本盘算好的。

    “下官品阶低,听闻陛下抱恙却是连永昌宫的么都进不去,只能在外面请求公公通传。后来陛下应该是醒了,便派人追过来将兵符交于下官,这才得以解决。”楚长安见着他似乎仍有不甘,继续道,“苏大人不必担忧,这些禁军都是陛下千挑万选出来的,绝对不会像上次一样出问题。”

    苏渊没再同他说话,只是回过头来瞥了一眼,低声骂了一句,“狗仗人势。”

    被骂两句有不会掉块儿rou,楚长安从来不会在意这些旁支末梢,依旧是低着头,一声不吭的跟在苏渊身后,等着他下达命令。

    苏言明则是在人群之中拉耸着脸,盯着地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跟苏渊擦肩而过的时候苏言明只是把头低的更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算。

    最难受的事儿莫过于看着即将到手的东西,又不得不亲手全部让出去。说的大概就是此刻的苏渊。亲口下达命令让会儿禁军将山脚下的寺庙彻底捣毁,一路上若是有人阻拦,除去便是。

    毕竟一般的百姓见了这种情况多半是往家里躲,能正儿八经还站在街道上阻拦的,多半也不会是寻常的人。

    远处燃起大火的时候,楚长安只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不过上一次是他们猖狂入京的时候,这一次是为了平定一方。

    这些楚长安带过来的禁军大多都驻守在当地,京城那边也很快调了新官和物资过来。

    剩下的人马回京之后已经入了秋,天气开始转凉,街上的行人也添了衣裳。楚长安一路上心境到好似轻松了不少,只是苏渊,虽然也没怎么刁难过这个小侍卫,但再没过好脸色。

    回京的时候已经入了夜,苏渊的意思是一早再进宫去,大半夜的不便打扰陛下,如此便从偶从道了别,带着苏言明一道回了府。

    再次迈入永昌宫大门的时候要不是念着还有来往的宫女和宦官,楚长安准个得一步四五个台阶的着窜进去。

    不过这还没走到殿门口,便见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那日来给他送兵符的那位小兄弟。

    楚长安上前唤住他,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上一次麻烦你了,还没来得及道谢你便走了,也不知道你叫什么,以后也好”

    “祁樾。”没等楚长安说完,那青年便打断了。

    楚长安还想再说些什么,对方却是已经头都不回的走了。

    汴梁的祁姓楚长安倒是有所耳闻,最出名的那个便是先皇的兄长,唯一一个没有参与兄弟之间的夺位,最后改了姓封了王,一直留在京中倒也安逸。

    也难怪萧寂肯信他,到底也是有血缘关系的,总归是比旁人亲些。

    不过楚长安看着这俩也都像一家的,能一个字表达清楚绝对不肯说一句话的。

    走到大殿门口的时候,楚长安才发觉到书房的灯已经熄了。楚长安瞧了一眼时辰,估摸着这会儿萧寂已经歇下了,刚转身想往回走,便见着得福站在自己身后。

    上一次苏言明坑他让他转身的事情楚长安还记得一清二楚,第一反应就是向后退了两步。

    “吓奴才一跳,原来是您啊,您可算是回来了。”借着灯光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得福才算是舒了口气。

    方才他还以为是永昌宫里头进贼了,黑灯瞎火的在大殿附近徘徊。结果靠近了才想起来,除了贼还有一个人有这个胆子,走近一看,果不其然。

    “陛下可还好”

    “您来的不巧,陛下这会儿已经歇下了,您若是有事儿,明日一早来吧。”

    楚长安表面上是答应了,但是目光已经转向了不远处的高阁。

    侍卫们夜间换班的时辰他记得清楚,而且值夜的宫女到了后半夜多半是支撑不住的,只要算准时机,悄悄潜伏进去不是问题。

    整个宫里彻底安静了之后,楚长安潜伏在寝殿之下的假山丛中等待着时机。

    按说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换班的时辰,但是底下这些侍卫却是雷打不动的。蜷缩在这个地方当真是不好受,硌得慌,但是钻进来想不被人发现简单,但想出去依旧不被人发现可就不简单了。

    楚长安心想着一走大半个月,改了规矩也说不定,只可惜自己来时疏忽了这个问题没做足功课。

    楚长安又等了大半晌,终于是等到了,正想往外窜的时候却感觉身后一重,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楚长安刚想摸腰间的匕首,结果忽然想起来进永昌宫之前身上这些兵器就已经卸掉了。然而就这么一愣,随即整个人都摔了出去。

    这一摔意外的没有出声响,或者说是对方有意不让他闹出声响。楚长安刚准备发力挣脱,但是借着月光看清对方面容的时候一下子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萧”

    话还没说出口,已经尽数化在呜咽之中。

    现下夜深人静的,哪怕只是一点点声音,都能被无限的放大。楚长安竭力隐忍着不让自己出声,可是对方却是有意要闹大动静似得,令人脸红心跳的水声不断的流连于口。

    “从一不是说过不在意世俗眼光么,怎么这会儿连正门都不肯走”问归问,只是萧寂并没有给他答复的机会,便再一次附了上去,“也对,这种事情总归是要有些新意,想必以前的那些从一也腻了。”

    秋夜本就凉,萧寂话音刚落,楚长安便觉得下裳里便灌进去了好些风。偏偏这种时候反抗不得,只能死命的倚着背后的假山,祈祷着前来替班的同僚走的慢些。

    毕竟这个位置,乍一看隐秘,但若是稍稍留心一些,总能发现异常。

    以往惊心动魄的事儿不少,楚长安从来没有畏惧过什么,甚至刀尖儿逼到脖子上都没怕过。

    但是这种事情上若是暴露在人前,纵使再是脸皮厚也兜不住。

    “陛下,不如我们先回去可好”好不容易得了间隙,楚长安偏过头去,赶紧说道。

    萧寂听闻倒是真的放开了他,从他身上爬了起来,拂了拂衣衫上的尘土,在他耳边轻轻啄了一口

    “这可是从一主动邀请我的,若是拒绝了岂不是太不解风情了”

    、第四十四章

    到底是在外面奔波了这么久了, 二人一路回到寝殿之后,楚长安转眼就将方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沾着枕头便睡了过去。

    只可怜萧寂,独自在外头吹了大半晌的风。

    早上的时候萧寂没去喊他, 估计是知道喊了也不一定能给他喊醒,直接嘱咐了公公备下饭菜, 等他醒了之后直接让他去永昌宫。

    大半个月以来萧寂一直称病, 今日再次出现在文武百官的面前的时候正事儿还没来得及说,就先被好慰问了一番身体。

    萧寂一面说着已无大碍, 一面看向人群中最前面的面孔。

    一如既往的挂着微笑,不失庄重不显谄媚,萧寂就这么盯着他, 久久才移开目光。

    “苏卿。”

    “臣在。”

    “朕在病中的这段时间,有劳你了。这一趟实在是辛苦, 朕再三思量之后,还是为苏卿择了一物,待会儿散了朝随着公公去领赏。”

    赏赐多半不会是什么贵重东西,毕竟这一次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不过是表面上君臣礼数要做周全。

    明明离京城不算远,却是屡屡不受朝廷控制,说是当地宗教势力, 但稍微用些心也能想的出其中有诈。

    毕竟以前这一块儿没什么问题,要算起来也是从先皇登基之后才开始乱的,多次出兵之后依旧是镇不久, 先皇也看出了端倪。但是碍于生xi,ng寡断,哪怕是知道了也不好直接翻脸点破,只要不闹出什么事端便由着去了。

    萧寂以被此蒙蔽过眼睛。

    想要攻京,之前的铺垫必须做好。要是得到这么一块儿地方,接下来的事情便会事半功倍。然而了解过后,返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的确,那里的僧人已经洗了一批,早就不是当初那些最淳朴一心向善的了,不过这些占山为王的也只敢占山为王,并不敢有进一步动作。而且更有世家在自己之前就已经盯上了,但是碍于种种,只能有意无意的制造些动乱,并不敢真的有所行动。

    自打登基以来萧寂权当是不知道这事儿,一直没有提过。直到前一段时间有地方官员上书,才一副恍然初醒的样子,仿佛是第一天知道这个隐患似得。

    解铃还须系铃人。

    萧寂心知苏渊会在这回主动请缨,所以也没去问他的意思,只是拿苏世元这段时间的战绩,有意无意的有挑拨离间的意思,等他自己开口。

    至于刚开始让楚长安带走的那些禁军,要么是早就投奔别家,要么就是没有为朝廷效力的觉悟,正好趁着这次一并送出去,也解决了后顾之忧。

    心里头盘算的事情仿佛真的是万无一失,但是萧寂心里头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苏渊这么多年不是白活的,很多事情萧寂自己想算过来都得费点儿脑子,现下让楚长安跟着

    要是搁在以前,萧寂信他。信他能解决好事情的同时也能保护好自己。

    但是一年多前的事情还清晰如昨,萧寂依旧是信他能领悟到自己的意思并且把事情解决稳妥,但不敢再去冒险他是否能够保护好自己。

    万一真的再出了差错,可不一定能像这一次这般好运了。

    苏渊随着公公到内侍局的路上,常有路过的宫人前来恭贺。这些赞赏苏渊自然是一一收下,但心里头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儿。

    这一趟不说成败与否,苏渊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自己是真的已经开始步入暮年了,哪怕真的是不辞官在京城待到最后一刻,所剩的时间也不如这些后辈了。

    再撑个十年应是没问题,二十年兴许也勉强。但是萧寂肯定不可能只活这十年二十年的,自己已经耗不起了。

    贪生怕死人之常情,尤其是大志未成之时,这种不安便会被无限的放大。苏渊也不例外。

    最开始的时候,苏渊也是个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平安的那种。后来慢慢的在官场上待得久了,心里头有些东西早就蠢蠢欲动,只是未能找到合适的时机。而且偏偏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个脚踏实地的xi,ng子,没有十分的把握绝对不会去冒险的那种。

    “苏大人,到了。”

    “有劳公公了。”苏渊说罢从衣袖之中掏出了些银两递了过去,那公公接过钱袋,动作更殷勤了。

    苏渊从公公手中接过锦盒,转身便要离去。

    只是刚没转身便被唤住了,“好歹是陛下的心意,苏大人不打开看看吗”

    “既然是陛下赏的,不管是什么都是好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傍晚出了宫门坐在马车上的时候,苏渊还是打开来看了看。

    东西倒是不错,是一副古画,样子应是真迹,只是从前从未见宫里挂过。定睛一瞧上面的内容,苏渊可算是彻底黑了脸。

    作茧自缚。

    如此寓意,若是挂出来可不是尽给人嘲笑的么。

    回到宫里之后,楚长安又回到了以前那个半吊子的侍卫。

    有的同僚好奇他怎么三天两头的就看不见人,害得他们增加工作量,尤其是晚上,几乎就没回来过。楚长安只当是没听见,多请了几顿酒就算这么糊弄过去了。

    刚开始楚长安还有些疑惑,为何身边的人都在往上窜只有自己不得提拔。不过后来也算是慢慢看清了,不是萧寂眼瞎看不见他,而是真的提拔上去了,怕是以后相见的机会更少了。

    虽然楚长安并不拘泥于这些繁缛礼节,但是有的事情还是不得不在闲暇之余去考虑。

    比如以后该怎么办,或者说是以后他和萧寂该怎么办。

    这一世家世不比以前凄惨,哪怕是躺着也能过一辈子,更何况自己有手有脚的,怎么着都活得下去。

    但现下这种关系一时间两个人是新鲜,可惜不是长久之计。倒不是怕两个人之间会出现什么问题,而是很多外界因素不得不防。

    比如帝王家必须要后继有人,不可能直接断送在萧寂这一代。

    从旁系过继是一种办法,但若是能够在解决这个问题的同时还能拉拢别的势力,估计大都数人都不会选择过继。

    不过这些问题也就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楚长安会去想想。真是见到对方以后还哪儿顾得上这些有的没的,能哄着萧寂多说两句话都能开心到走路一蹦三尺高。

    早些时候虽然萧寂是说过允许他出入永昌宫,但奈何一走这么多天,回来迎接他的就是大统领无休止的训话。得了空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以前楚长安最喜欢的事儿就是从窗户往里看,见着萧寂认真的样子就想逗逗他。有的时候是拿木管吹纸团,有的时候是直接悄悄的放只麻雀进去。然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上房顶。

    虽然十次里有九次萧寂都懒得计较,但一旦遇上那一次计较的,上房顶的用处就显现出来了。

    别的不说,能保命是真。

    然而这一次楚长安刚没打开窗户,里面的人救已经反应过来了。也不说他,就是搁下笔,转身看着窗户的方向。

    楚长安见此终于还是暗搓搓的把窗户给他合上,然后走了老老实实的走了正门。

    “这一趟跟着苏渊,感觉如何。”声音依旧是波澜不惊,要是不知道真当他俩有什么深仇大恨似得。

    若说收获,平白收获了一堆惊吓倒是真的。

    “挺好的。”就是差点儿没死在半路上楚长安心想。

    “何时醒悟过来这件事情和你自己料想的有偏差的”

    “就最后关头。”这件事情楚长安说来惭愧,竟是不自知的被苏渊牵着鼻子走了。要不是入宫之后没见到萧寂,又看见得福脸上似有异常,估计现在也没反应过来。

    “还行,没傻。”

    楚长安“”说到这儿楚长安似乎又想起来了什么,问道,“对了,这一路上,陛下是一直跟着的罢”

    萧寂一愣,好像心里头有什么隐秘的事情被发现了似得,却下意识否认道,“我哪儿有这闲工夫。”

    “也是,那估计是臣认错了。”楚长安说罢悄悄瞥了一眼萧寂,乍一看倒是与往日无差,但仔细看便能看出竭力掩饰的无措。看到这儿楚长安嘴角不禁扬起一丝笑意,继续说道,“当时情况危机,遇见了个好心人,不仅救了我还替我本来还以为是你,看来估计是哪个好心的姑娘家,也”

    萧寂没给他说完的机会。

    御书房收拾到也整齐,大桌案前面有一块儿不大不小的空地。两个人说是滚在一处,其实更像是小时候不懂事儿在抢东西似得,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的。

    最后还是萧寂占了上风,把眼前这个跟自己身量一般高的男子抵在了身下。

    “还说不说了”

    这种地方萧寂敢闹楚长安可不敢。外面就是值守的侍卫和公公,一点风吹草动都听得见。

    不过此时楚长安并没有急着挣脱,反倒是有意软下身子,等着萧寂也放松警惕的时候,忽然倚了过去,在他耳边轻声吐息道,“陛下这幅样子,莫不是吃醋了”

    、第四十五章

    话刚说出口楚长安就已经后悔了。

    平日里头萧寂嫌他聒噪, 自然是懒得计较,然而一旦动真格了,楚长安也只有躺在地上任凭蹂躏的份儿。

    这一点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这句话大抵是戳中萧寂内心某个点,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压根没给他挣脱了机会。

    方才两个人还有些像孩童间的嬉戏打闹,这会儿就截然不同了, 更像是野兽征服猎物一般, 只要咬到了就绝不松口。

    楚长安也感觉到了气氛和方才不同了,一面顾着躲闪一面说道, “臣错了,不应”

    “不应什么”萧寂是实在是嫌他吵闹,便用动作让他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这种时候就留点力气少说点话,做该做的事情。”

    秋夜里凉的很, 只是室内却是比盛夏更为炽热,偶尔还有细碎的声音传出,只不过不等传到外面值守的侍卫耳里,便随着夜风消散了。

    随着苏渊在外的时候楚长安就开始数日子, 数到萧寂生辰的那一日。

    往年这种时候多半也是两个人一道去集市上逛一圈,等夜幕降临的时候再去酒楼里买上几坛烈酒,不醉不归。

    然而如今不比以往散漫, 宫里头比边塞多了许多规矩,连出宫都难,更别提一同出游了。

    不过该准备的贺礼一样都不能落下。

    说来惭愧, 这么多年了,楚长安从来没见过萧寂对什么表现过特别大的兴趣。衣食住行也不求奢靡,能看的过去就行。往年楚长安送的东西大多都是集市上面的小玩意儿,每次虽然萧寂是收下了,不过都是皱着眉头收下的。

    不过风月之事想一会儿也就罢了,很快楚长安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手中的弓箭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右臂总归是好了不少,虽然是没完全恢复,但轻一点的弓总算是能够拉开了,只是练习的时间长了手还是会抖,手一抖准头就不行了。

    “长安。”

    听见背后有人唤他楚长安下意识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将手中的弓箭攥紧。随即才想起来这是在宫里,这才放下警惕转过身去。

    “是你啊,怎么了”楚长安一下子就认出来是那日给他送兵符的小兄弟,今日算是有时间仔细打量,到底是皇戚,长得总归是有那么点儿相似。楚长安瞧着他又想起来了半大时候的萧寂,好像也是这样,喜欢板着个脸。

    “两日后是陛下生辰,京郊围场狩猎,命你随侍。”祁樾说罢便递过去一块儿令牌,没等楚长安回答转头便走了。

    这少年虽说姓祁,但的确是皇戚没错。毕竟开国的时候圣上为了避免手足相残可谓费尽了心机,虽然还是没能避免,但是其中有一条一直沿用至今。就是除了太子之外的皇子,要么废弃皇姓留在京中做个闲散亲王,要么保留皇姓,发配至边塞等不毛之地。

    总之不管是哪一种,基本再无夺位之可能。

    祁樾的父亲安荣王属于前者。

    当年先皇夺嫡时候并未参与,才在别的手足都各自丧命的时候过的安稳。虽然未保留皇姓,但是京城里头大多都知道祁姓也算半个皇姓,惹不得。

    祁安荣当年说过不理朝政,还真是不理朝政。当初萧寂夺位的时候直接举家迁徙向南,一路游山玩水,等萧寂登基之后才回来恭贺。

    萧寂见着他这幅样子也不像是好事之人,便也没再去管过他,见着了就安安分分的叫声皇叔。至于这个小世子,年纪不过十四五,武学上面别说是过人的天赋了,不拖禁军整体水平的后腿就不错了。

    祁樾刚入宫的时候基本上没人见过他,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三天两头的就着风寒发热,统领也念着他是亲王之子,不敢勉强。时间长了才算是好一点,至少能跟着众人一道当值了。

    楚长安刚接过令牌就有同僚凑了上来。

    “长安你跟他认识”

    “算不上,数面之缘罢了。”楚长安见着这个小世子就不像是好招惹的,楚长安也不愿意去冒这个险,思量了再三还是否认了对方的质疑。

    “数面之缘也不错了,我们这些弟兄想巴结都巴结不上。”“好歹跟圣上也是堂兄弟,长安苟富贵勿相忘啊”

    再后来的楚长安也懒得听他絮叨,只是自顾自的又拉起了弓箭。

    现下国库的财政情况楚长安心里头也有数,铺张设宴基本是没可能,但毕竟是天子的生辰,太过朴素也容易落人口舌。秋猎的确是个很不错的选择,能节省下来一大笔开支不说,又不失威严,只可惜安全太过没有保障。

    这两日大臣们也都会看脸色,若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不会求见圣上,这么一来永昌宫里就清冷了许多。

    难得有一日手上的折子都批完了,四下横竖没人,萧寂便不断的转弄着手上笔。然而不一会儿外面就来了人,往常有臣子进来得福会闲来通报一声,今日兴许是得福偷了懒,干脆就直接放人进来了。

    “皇兄”少年望着自己这一身墨汁,又见着对方依旧是不自知的转着笔,把将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萧寂回过神来看了看手上的毛笔,又看了看对方身上,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当是没看见他满身的墨迹。

    “怎么进来也没让人通报一声。”言外之意,错不在己,“难得见你过来,有什么事说罢。”

    “该通知的朝臣官员和侍卫宫女已经通知过了。”在宫中没有差职的时候,祁樾穿着多为一身布袍。也未绣什么花卉山水,就是一袭简简单单的布袍。这般素净,在华丽的宫阙里头反倒是更为惹眼。

    “皇叔近来如何。”

    “挺好的,最近又纳了几个侍妾赎了几个舞姬。”

    萧寂“”

    两个闷罐子可算是凑到一处了,说了上句没下句,一时间气氛也尴尬。祁樾见着不对,连忙准备告退。

    “祁樾以后打算怎么办。”没等少年走两步,萧寂又开口说道,“朕是说你不可能总是在宫中当差,年纪还小,理应多经历些事情,总不能和皇叔一样,成天沉溺酒色之中。”

    “臣弟并无大志,让皇兄失望了。”这种无意义的试探祁樾早就知道该如何作答。以前萧瑟还是太子的时候,先皇就有意无意试探着他以后有何志向。刚开始祁樾真的傻愣愣说,以后要做一个能造福百姓的人。

    结果便是换来了这么多年的体弱多病。

    能够造福百姓的人或许不一定是天子,但一定不会是和天子平辈的皇戚。不然总有一日,不是二人的位子颠倒,就是因功丧命。

    待人走了以后萧寂依旧是专注着手上的笔,盯了半晌,才自顾自的说了一句,“可惜,可惜在太过防备,不过倒是聪明,可教也。”

    祁樾还没走出宫门,便有公公追了上来。

    “世子请留步。”

    “何事”

    那公公未开口前,先是笑了出来,手里的拂尘一挥,示意一旁的人把东西呈上来,“陛下说了,两日后希望世子能在秋猎上大放异彩。”

    祁樾望着他手里的锦盒,没去伸手接。

    “这是陛下的意思,您”

    锦盒细长,有些宽度,祁樾大概也猜到了里面装的是什么。这么一接,基本上也就是默认半条腿踏入朝廷的纷争之中,自然是要谨慎。

    其实安荣王也不是真嗜酒色如命,毕竟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点儿大志向,不过是后来碍于现实,干脆选择了一个还算得上舒服的生活方式。但是对于后代,安荣王宁可希望他们一生碌碌无为,也不希望踏入这个人吃人的地方。

    从小亦是这么教导祁樾的。

    祁樾还是没动,只是低下头去看着地面。

    “陛下刚儿个还夸你,说你年少有志,以后必能成大器。世子这是希望奴才帮您把这东西给退回去”

    不过有的事情教导归教导,只要是在这京城,就有许多身不由己的地方,比如说现在。

    又思量了半晌,祁樾最终还是跪在地上接过了锦盒,“谢陛下厚爱,臣定当不负所望。”

    、第四十六章

    京郊的猎场是自打这京城姓萧了以后就有的。

    猎场依水而建, 虽然没有山峦这点遗憾难以填平,但视野也因此开阔,显得更为大气了些。

    萧寂印象之中小的时候是来过的,只是那时还不大记事儿, 不过故地重逢,总归是有许多感触。

    生辰这一日本以为是个艳阳天, 结果却是猝不及防的降了温。原本赶制出来的骑装已经显得有些单薄, 只得在外面又加了一件披风。

    萧寂膝下无子,所以大多时候也只是看着这些官宦子弟在猎场上驰骋, 并未亲自下场。

    一个是在这些后辈之中寻出些武学、胆识过人的,以后加以培养,也算是为自己铺路。另外一个也是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盯着, 指不定哪一双里头就打了别的主意。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生辰,撑死也就逃得过一时。众臣酒喝了几盏之后胆子也大了, 一个个怂恿着萧寂,别辜负了这么好的条件,跟着大伙一起尽兴才是。

    萧寂犹豫了再三,往旁边瞥了一眼, 见着自己身边最得力的护卫恨不得寸步不离的跟着,这才是笑着回应了一旁臣子的示意。

    楚长安虽然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但是打心底也没打起什么警惕。

    从小到大, 只有萧寂打伤别人的份,还真没见过谁能伤的了他。

    不过萧寂的命硬可是实打实的,当时先妃汤药喝下去都见红了也愣是没能把他给送走。后来去了北方也是, 寒冬腊月的没有炭火,也硬生生挺过来的。攻京的时候几次凶险,到最后都依着天意化险为夷。

    披风下面是一袭暗色滚金边的骑装,乍一看颜色倒是素净,除了袖口处的绣金再无装饰,但仔细看却是别有洞天。前后本应有刺绣的地方改为了暗纹,近看不显,一旦有了光线,夺目之处就出来了。再加上裁剪得当,更是将青年的意气风发衬托的淋漓尽致。

    楚长安看的有些入神,一时间差点儿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等到见着萧寂翻身上手持弓箭的时候才算是想起来跟了上去。

    虽然楚长安觉得没人能伤的了他,但手中的袖箭一直备着,一个是为了防人图谋不轨,另外一个也是怕萧寂万一哪一箭s,he偏了,赶忙补个刀挽回皇家的颜面。

    在宫里养尊处优这么久,萧寂的身手却是一点也不逊当初。一路上顺畅,二人一路追赶着猎物到了湖边。

    湖边植被茂盛,正当萧寂全心全意寻找着猎物的时候,楚长安忽然发觉到了不对。

    这种情况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然而一旦再次发生,楚长安依旧能第一时间洞察出来并做出反应。

    说那时也快,楚长安忽然拉了萧寂一把,以己身为垫,两个人一同滚下了马。跌落的那一刻,楚长安清晰的看见一只白羽箭擦着萧寂的腰间过去,紧接着落入了湖中。

    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若方才躲得不及时,便是行刺。

    四周的官宦听闻这边有动静都放下手中的弓箭向这边赶来,见着湖面上漂浮着的白羽箭和地上的两个人,谁的脸色也没比谁好。

    萧寂只是罢了罢手,示意不必慌张,“无妨,各位莫要扫了兴致。”

    说是莫要扫了兴致,大家心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行刺未遂。

    而且论责任,他们在场的一个都跑不掉。

    楚长安将他扶起来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他腰间似乎是少了什么东西。平日里头萧寂带的配饰不多,一块儿是上一次从一临死以前按在他手里的玉佩,另一块儿就是和长安身上是一对儿的玉珏。

    然而现在腰间只剩下了一块儿孤零零的玉珏,另一块儿已然不知所踪。

    哪怕是知道方才意图不轨的人就在其中,楚长安也没再去关注被群臣围着的萧寂,反正已经失手了一回,若此时再去勉强冒险,那就是真傻了。

    湖水算得上清澈,那块儿玉佩沉再半中央,似乎是被水草缠着了,楚长安心一横,深吸了一口气,便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朝着那玉佩所在之地游去。

    萧寂反应过来的时候,水面上只剩下一圈圈涟漪,人已经不知所踪了。

    “从”萧寂刚想伸手去拽他,忽然意识到身边还有这么多人,不妥当,又只得憋了回去,干站在原地看着水面,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一会儿楚长安就浮了上来,连同着那只白羽箭和玉佩一同带了上来。

    “谁让你下去的”

    楚长安刚想开口,迎来的却是对方先一步的斥责。

    这么一吼楚长安一时间也有些懵,呆滞了半晌,才道,“见着陛下的东西掉下去了,才下去帮您捡的。”

    萧寂没说话,一旁闻声赶来的得福已经先一步把楚长安手上的东西给接了过来。

    “这玉佩见您一直带着,想必也是重要,楚侍卫也是好心,您就别跟他置气了。”一旁的得福见此也有点儿看不下去了,连忙开口道。

    萧寂张开口了半天,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是平静的说出了一句。“下去把衣服换了。”说罢便重新招呼着群臣一道,继续方才戛然而止的事情。

    秋天到底还是凉,shi漉漉的衣衫半天也不见干,反倒是更贴紧了几分。

    这点程度不至于着风寒,但也当真是难受。然而帐子里头也没暖和到哪儿去,楚长安坐在地上,身上依旧是抖得厉害。

    “陛下那边走不开,这一会儿安排别人来给您送衣服罢。”

    “劳烦公公了。”

    得福刚走没一会儿,帐外便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听着耳熟,正是采莲。

    “楚侍卫,衣物给你递进去了,你接一下。”

    楚长安接过刚想道谢,然而看见手上这花花绿绿的裙子和衣衫的时候后,觉得这谢字实在是难以说出口,“采莲姑娘,这”

    “没事儿的,衣裳是新的,这个姐姐生的福相,楚侍卫应是能套的下。”

    楚长安觉得她可能是理解错了什么。

    “陛下说了,让你留在这儿便是,不必再去侍候。我接下来还有事情,先失陪啦。”采莲没等楚长安问出他的满腹疑虑,便先一步离开了。

    楚长安望着手里的衣物,不换也不是,换了更不是。

    本来想着就这么干挺着,不过身上的shi衣服穿着的确是不好受。再三思量之后,想着横竖四下无人,帐子里又无镜子。而且一会儿衣物干了再换回来便是。

    这么想着,楚长安终究还是鼓起勇气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又将采莲方才递进来的衣裙套在了身上。

    不得不说,干爽的衣物穿在身上是舒服了好些,而且大小还算合适,只是一低头就能看见花花绿绿的裙摆这一点实在是美中不足。

    楚长安选择暂时眼瞎,不去给自己心里添堵。

    “陛下您这招妙啊,自己先演这么一出,怕是即便有人有心,见此也不敢动了。”萧寂来之前早有所料到有人会在秋猎上动手脚,干脆自己先来这么一出。那只白羽箭的箭头是磨平过裹上棉花的,真是给打着了也无妨。

    只是这玉佩落水是意外之中的。

    当时萧寂也反应过来了,心里也只是惋惜。毕竟现在从一已经回来了,那玉佩真是没了也罢。然而萧寂怎么也没想到,楚长安二话不说竟是跟着跳了下去。

    至于为何要去吼他。

    萧寂记得前些日子让他随着苏渊出行的时候,也有这么一出。当时见着他从暗河里被冲出来的时候,四周的水流里散着丝丝血红,人虽然还在挣扎,但神志明显已经不清晰了。

    若不是萧寂一直跟着,怕现在要去黄河里头捞尸体去了。

    不过吼完之后萧寂大抵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

    如果这些计划提前和他说一声,估计也就不会有现在这种事儿了。

    “得福,长安呢”萧寂想了想还是问道。

    “回陛下,在营帐里歇着呢。已经让采莲姑娘给他送过衣服了,只是这儿荒郊野岭的没炭火。”

    “朕去看看他。”

    萧寂刚想起身,便被得福拦着了,“陛下,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这些人若是问起来,怎么搪塞还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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