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2011828完结
文案
我叫叶书真,是个记者
前世,我因为这个职业,被初恋情人亲手杀死
这一世,我仍坚持这个职业,但我也要完满生活
此文慢热,现实,慎入
内容标签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书真
配角任岷,肖平,汪嘉文,崔牧生
1、1、回到两年之前
我好像睡了很久。
浑身都是舒坦的,没有疼痛感,眼皮也并不沉重,身上很清爽,没有汗水和血迹干掉后那种粘腻而又紧绷,周围更没有血腥味。
这里就是天堂吗
不对,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论者和一个党员,我怎么会相信世界上有天堂这个地方呢
还有,我不是已经死了吗就算真有灵魂存在,这活生生的肉体触感,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慢慢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中央还有一盏简陋的吊灯。
房间的左边,整整一面墙都被书柜挡住,书柜里的书堆得满满当当;窗开在右边的墙上,窗口下面是一张书桌,书桌上笔记本电脑、充电器和各种数据线乱作一团。
眼前的这一切都过于熟悉,熟悉到让我觉得陌生和害怕。
如果不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那么这里,不就是我的房间吗
难道我被人救了,然后被送回家了吗
我掀开被子,看着自己的身体。
皮肤光滑,根本没有受伤的痕迹。
我究竟躺了多久难道久到身上的伤都养好了吗那么被活生生打断的腿骨呢为什么腿上一点感觉也没有,动起来也很自如的样子。
我还活着,我的身体堪称完好无恙,面对这样的认知,我的第一反应却是恐惧,没错,巨大的恐惧。
我所感受到的一切都太不合常理,让我甚至难以分辨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门突然被打开,一张人脸凑了进来。
看清那张脸时,我的大脑“轰”的一声炸开。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被车子撞得支离破碎,血流了一地,就死在我面前。
这里究竟是哪里难道真有天堂,我们是在天堂重逢了
“臭小子,还不起床,拿不到全勤奖可别哭”那张脸突然开口说话。
“汪,汪嘉文”我努力了好几次,才让自己发出声音。
“你怎么了”我眼睁睁看着他走过来,他的手搭上我的额头,是温热柔软的触感。“没发烧啊”他自言自语道。
我眼眶一热,刚伸手抱紧他,泪水就已不自禁地流下来。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能看到活着的汪嘉文,真是一件最最美好的事情。
“喂,喂你怎么了你做恶梦了还是被邪灵附身了叶书真你别吓我啊你再不变正常我就揍你了啊”汪嘉文大声嚷嚷,却并没有用力挣扎。
我抹了把眼泪,松开手说“别,我可怕你这身肌肉。”
低下头,躲开他审视的目光,脑中却闪过一道电光火石,汪嘉文这个发型分明是两年前的样子。
对,两年前的他留着这么个小辫子,配上他那一身肌肉,一直被我嘲笑上下不搭。大概一年半前,他也不知怎么起的念头,突然去理发厅剃了个板寸,从那以后,就再没留过长发。
“今天是几号”我带着满心疑惑问他。
“四月一号。”汪嘉文把一件衣服丢到我头上“快穿起来,我去给你热早饭。”
四月一号我记得我被抓走那天是九月三十号,然后被折磨了十几天,才被一刀扎进胸口。
我跳起来掀开被子,找遍整张床,终于在床单和床垫的夹缝中找到了手机。
手机,也是两年前的那台。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机器,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从我脑中隐隐生出。
而手机上所显示的时间,也赫然证实了我的猜测2011年4月1日
这么说来,我算是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两年前的自己
荒谬我重新躺回床上,看着自己的右手手掌里很干净,只有浅浅的掌纹。一年前,我曾经不小心在手上划了一道长口子,后来即使愈合了,也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
我的身体,我身边的人,我所看到的东西,都指向同一个事实我真的回到了两年前。可是,面对这样的事实,我究竟是该庆幸,还是该恐慌
起床、洗漱、吃早饭。
汪嘉文坐在旁边,一直打量着我,兴许也是察觉到我和往日的不同吧。
我还依稀记得,两年前的自己,还是个毛利毛糙的愣头小子,爱开玩笑爱吐槽,说话常常不经大脑,喜欢没心没肺地大笑。
可是,经历过之后那么多的事情,经历过一次次灰心失望和打击,经历过被曾经的爱人亲手杀害的伤痛,现在的我,无论如何都回不到那个状态了。
不过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好好活下去。
没有经历过死亡,就永远无法体会生命到底有多么可贵。
临死的那刻,我的胸口插着一把刀,鲜血潺潺地流出来,全身都痛到麻木。眼前是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人,心里有遗憾,有难过,有不舍,也有怨恨。
唯独没有的,就是后悔,后悔自己选了这个职业,哪怕是这个职业导致我丢了性命
不想了。
如今我手中握着的这条生命,是上天给我的眷恋还是业孽让我回到两年前,是为了让我再体验一次这样的痛苦,还是让我通过自己的力量,改变那个糟糕的结局。
手握成拳,我看着粥汤里反射出的那张年轻的脸,眼神渐渐犀利如果能选,我必然要后者。
试试看吧,能不能不让自己和身边的人,再那么轻易地离开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捉了个虫
2、2、首次受挫
熟门熟路地在小巷子中穿梭,这条路是我上了两年班后才在无意中发现的,从家里到报社,能节约整整十分钟。
抵到报社时,正好是八点五十九分,我成功赶在最后一刻进了办公室。
打开电脑,日程安排里显示目前手头没有正在进行的工作。我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放下心来,不然要我去回想两年前做了哪些报道,还真是有点困难。
上网,浏览器的首页是我在某个sns社交网站的主页。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两年前的自己所发的那些日志和状态,不时地发笑。
相册里的照片,大多是在某些事件的现场,下面有很多人的评论,一派羡慕之声“学长好厉害啊”“阿真,加油,注意身体。”
日志里,大都是自己所发表的报道,还有几篇时评,当时的我,应该对这些东西很自豪吧,可是现在看起来,文章写得还是嫩了些,尤其是时评,喜欢掉书袋,却不够一针见血。
那时的自己,工作了一年还不到,真是年少轻狂啊。
“又有人迟到了”突然,办公室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我赶紧把页面关掉,抬头看向前方。
哈,原来两年前,主任的头发还是那么黑的呀,以前压根没注意过
主任扫视了一圈办公室,目光最后停在我左边的办公桌上。我偷偷一瞥,桌子前空荡荡的,其主人显然是迟到了。
“让他来了以后到我办公室来。”主任丢下一句话,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还有”,主任刚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小叶你过来一下,有个新闻交给你做。”
于是在众人同情眼光的目送下,我跟着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主任大人,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调查一个黑中介,是我今天的主要工作。
我苦思冥想了一番,都没记起我在两年前做过这么一个报道。
难道说,现在我遇到的一切,都已经和前世不一样了吗
没有时间想太多了,不管任务是做过的还是没做过的,认真去做便是。我整理好背包,就离开报社前往主任的地址。
这个采访,进行得很不顺利。
傍晚五点多,我一个站在公厕的镜子前,打开水龙头,冰凉的自来水浇在手上,一阵激灵。
我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挂着惨白的泡沫,眼睛里死气沉沉。
身后传来门打开的吱啦声,一个中年男子从厕位里走出来。从镜子里,我看见他脸上流露出惊愕的神色。
我赶紧捧了一抔水往脸上泼,重复几次洗去泡沫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抹干脸上的水,然后提着我的洗面乳转身走人。
在公共厕所里看见一个男人用洗面乳洗脸,这位大叔会震惊也并不奇怪,只是我实在是受不了,顶着一脸痰走来走去的感觉。那种晒干的痰渍所带来的紧绷感,和散发出的微微腥气,都让我觉得自己的脸在一秒一秒地腐烂。
幸好今天在路过便利店时,买了一罐洗面乳放进包里这原本是一年后的我才养成的习惯,没想到今天发挥了大用处。
黑中介的态度自然是不配合,可当我辗转采访到几个受害者时,他们却纷纷拒绝采访。好不容易成功约见一个人,当他听到我要把他受骗的详细过程写在稿子里时,又当场翻了脸。说宁可损失那几千块钱,也不要被那个恶中介打击报复。
我想法设法劝他,他还是不肯答应,一个劲赶我走。到最后他还真恼了,一口浓痰就那样直接吐在我脸上。
这稿子,自然也是写不成了。没有充分的材料,也没有受害者站出来,若是发稿,很有可能被人家反咬一口,说我是诬陷。
主任听到我的汇报,大叹一口气,简单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语气听起来很是失望。
挂了电话,我隐约想起上辈子我决定把今天之前的日子统称为上辈子。上辈子的两年之前,报社里的确是做过这么一条黑中介的新闻。
只不过去跑新闻的记者不是我,而是坐我右边桌子的小陶,一个瘦瘦的女记者。
那天,我好像是迟到了,傍晚时候听说这个黑中介稿子没做出来,小陶还被人甩了一个耳光。
这样看来,还是让我被啐一口比较划算啊,至少也算阴错阳差当了一回护花使者嘛
两年,我的心境已经变得太多。
如果是两年前的我,大概会气得跳脚吧。一个记者,一个最想帮他的人,到最后却被受害人视作敌人,脸上还被狠狠地啐了一口。我也许还会和那位受害人大吵一架,列举出一堆虚幻的理论,试图去说服他。
可是那又能怎样呢那些受害人也不会改变心意,他们有自己的苦衷,我也勉强不来。能做的唯有一声自嘲,然后去过好我自己的生活。
这个行业就是这样,三年不到的时间,我已经看得太多,也经历得太多,就能让人的心境改变这么多。
唯有一点不变的,现在的我和两年前的我都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每写一篇揭丑的稿子,都是希望能减少一个社会的污点,能使这个社会变得干净一点。
可惜,我虚长了两岁年纪,今天却还是没能完成这个愿望。
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干脆,一个人去喝点酒吧。
3、3、我的室友
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酒量,这一喝,就喝到深夜。
这一点,大概我这辈子也改不了了。
小区里安静得很。我扶着栏杆,一步步爬上楼梯,站在租住的房子门口,颤巍巍地掏出钥匙,却发现怎么也对不准锁孔。
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看见一张阴沉而熟悉的脸。
“嘉文,那么晚了,还没睡啊”见是汪嘉文,我赶紧和他打招呼。
“又喝得一身酒气”汪嘉文的语气显然很不满,我讪讪地笑了笑,任他扶我进屋。
躺在温软的沙发上,手边是一杯蜂蜜水,我半眯着眼睛,模模糊糊地听着汪嘉文的抱怨。
“那么晚回来治安不好被人抢钱割了腰子卖”
“你放心,人家一看我的工作证,就会放过我的。你看过昨天的报纸没有,专家统计,中国所有的行业里,媒体从业人员的身体是最差的,最差的哦”我不知怎的,突然起了玩心,对着浴室和他大声开起玩笑来。
没过多久,汪嘉文从里面冲出来,扯起我一条手臂就往浴室拖,一边恶狠狠地说着“还给我贫,洗澡水放好了,泡水里清醒一下吧你”
第二天早上,自然是头痛欲裂,幸好嘉文贴心,早就在我床头放了止痛片和一杯水。
吃了药,我翻个身继续睡。昨天看了日程,今天和上周六调休,对我来说,犹如白白捡到一个休息日。
再次睁开眼睛,是被饿醒的。一看手机,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我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打算起床找点东西吃。
一杯水下肚,脑子总算清楚了一点,当然也随即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今天晚上,貌似有个饭局。
打开手机,收信箱里的确有条短信,清楚地标明了今晚饭局的时间和地点,东家是我在报社的同事,也是我当实习生时候的带教老师。如果我的记忆没错的话,他应该是要跳槽了。
简简单单洗漱一番,我随便找了件衣服套在身上,拿了交通卡和钥匙就出了门。
晚高峰的时候,打车最是困难,我站在路边等了十多分钟,除了目送着一辆辆有客的出租车来了又去,别无所获。
好不容易拦到一辆空车,又在路上堵了将近一个小时,等我到达饭店时,已经七点多了。我一进包厢,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瞟过来,弄得我尴尬异常。
“小叶,你可总算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我陪着笑迎上去“蒋哥,抱歉我来晚了,今天有点不舒服,我先自罚一杯,给您赔罪。”
旁人递上一杯啤酒,我干脆地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看见蒋哥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我用手抹抹嘴,说“蒋哥,恭喜你,也跳了个好地方啊”
蒋哥干这行也六年了,按照我现在的年纪,他应该是去年结的婚。因为工作时间不稳定,他可没少被他老婆抱怨,所以有个私企挖他去做公关总监,他便毫不犹豫地辞职了。
“哎呀,其实也就是稳定点,钱也不算多,但至少家里那女人满意了。”蒋哥搭着我肩膀,突然压低了声音道“小叶,你没想过换个地方不是我不能吃苦,只是我们这个条线,工作日夜颠倒,整天日晒雨淋的,还到处受气,有好事轮不到你,有坏事你顶在前面,倒不如跟蒋哥走。蒋哥那里缺个企宣,待遇保证不会让你后悔,怎么样,考虑一下”
我抬头看向蒋哥泛着油腻红光的脸,因为大量饮酒,他的舌头有些平翘不分,眼神也木滞滞的,真让人分不清他是在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我记得,两年前的那个我,是很坚定地回绝了蒋哥的。
可是现在,我只是微笑着应了句“行,我考虑考虑。”
不管以后用不用得到,给自己多留条后路,总是不会错的。
两杯酒下肚,我就不敢多喝了。昨晚虽然头脑迷糊,汪嘉文那骇人的脸色却还记得清清楚楚。
汪嘉文是我的室友,也是我的房东。自打大学毕业,我就租了他的房子,宽敞、离报社近、租金也不高,简直就是我的dreahoe。
更赞的是,汪嘉文手脚勤快,每天都打扫卫生,又烧得一手好菜,还懂得照顾别人。和他一比,整天蹭吃蹭喝的我,简直就是一条大懒虫。
顺便说一句,汪嘉文是个健身教练,喜欢没事就赤着上身,展示那身健美又不过于壮硕的漂亮肌肉,让我这个botto每每看到,都有要流口水的欲望。
可惜,汪嘉文这个身板,居然也是0号。我和他两个0号凑在一起,有家长里短、有拌嘴互损、有互相照顾当然我被照顾的次数比较多,唯独无关风花雪月。
回到家,汪嘉文正在客厅里做俯卧撑,头上身上,满是亮亮的汗珠。
我绕过他身边,做到沙发上打开电视。
“你又喝酒了”汪嘉文一边上上下下起伏,一边毫不喘气地冒出一句。
“一点点”我没来由地心虚,声音也轻轻的。
以前的我,一直都觉得他管得多,常常和他吵。直到他因为我而死,我才意识到这样的室友有多可贵。
现在觉得,他这样的唠叨爱管,也是挺温暖的。
他哼了一声,爬起来走进厨房,没过多久就拿了一个杯子给我。
“喏,蜂蜜水,给你解酒的。”
“谢谢。”我接过杯子,一口清甜的蜂蜜水喝下肚,从喉咙到肠胃都有非常舒服的感觉。
汪嘉文在我旁边坐下,盯着电视里无聊的综艺节目看了一会儿,突然又开口“阿真,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没有啊,怎么会这样问”我把视线从电视屏幕移到他脸上,对上他那双浓眉大眼。
“我觉得你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从昨天早上开始,就怪怪的。”
我心里一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能怎么说呢,总不能告诉他我是两年后的那个叶书真吧,他会信才怪
就算他肯相信,我也不想说,这件事情太诡异,别人知道后会有什么后果,我一点都不清楚。如果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还是让我一个人来承受比较好。
从今往后的日子,我再也不想看到汪嘉文因为我而受苦了。
4、4、胡思乱想
“我前两天接了个稿子,结果没做成,有点郁闷。”我随便想了个理由回答他。
汪嘉文点点头,并未再追问,也不知他是真的信了,还是已经看出我在回避这个问题。
躺在床上,房间里黑乎乎一片,眼睛对着天花板,能隐约看见吊灯的轮廓。
浑浑噩噩过了两天,看来我也必须要好好梳理一下自己。
我是怎样穿梭时空,变成两年前的那个我这其中包含的科学原理若是研究透彻了,兴许能让人捧回十个诺贝尔奖。但对我这个纯文科生来说,实在是无能为力。
我能做的,只有珍惜这重来的生命,过好每一个日子。起码,不能再重蹈覆辙。
如果接下去我所要面临的人生轨迹,和上辈子相似,那么对我最大的威胁,或许就是那个人吧,那个亲手把刀插进我胸口的人。
现在想起那一刻,还会觉得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凉了下来,左胸口突突地痛。
想到他也许会阻拦,却没想到他会下这样狠的手,甚至还殃及了无辜的汪嘉文和我的一个实习生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调查报道,侵犯了他的企业利益。
你能相信吗,那个读大学时满怀新闻理想的学长,最后会为了钱去杀记者。
而且这位记者,还曾是和他同床共枕的恋人。
我叹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握得紧紧的拳头松开,手上传来痛感,我打开床头灯一看,发现手掌已经被指甲抠破了皮。
心里不是不恨的,可是我又要感谢他,若他没有给我这样深重的打击,我的心境也绝不会有那么快的成长。寡断、轻信、莽撞曾经导致那个最糟糕结局的因素,就算再难,我也会通通改掉。
一点睡意也没有,我干脆坐起来,盘着腿继续想。
想要避开上辈子那种命运,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改行。换一个职业,就不用再去调查那些见不得人又危机四伏的事情,就不会因为威胁到他而被报复。
可是这条路,是我最不愿意的。
记者,是我从有记忆开始,唯一想做的职业。正如我的记者父亲为我起的名字书真,做个书写真实的人。
如果放弃这个职业,我大概会觉得生不如死吧。
那么接下来的选择,是继续做我的记者,然后等待着看,命运会不会再次让我去调查他。
如果要直面他,凭借死过一次的经验,我也许不会输吧。凭借记忆,我可以用一天时间完成以前三天时间所能收集的证据,然后尽早将他的罪证公之于众,让他无还手之力。
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因为不舍,傻傻地拿着证据去找他,说什么如果他停止作恶,我就不公布这些事情。结果是赔了自己,还赔了朋友。
可是现在离那个时候应该还有两年吧,有很多违法的事情他还没开始做,如果我能想办法阻止他,那是不是就不用拼个你死我活了呢
又或许,现在这个世界和之前的不同,他不一定会做那些坏事呢就像上辈子本不是我跑的新闻,昨天不也让我去采访了吗
“叶书真你清醒一点干嘛还要为他着想难道你又心软了吗”我重重拍着自己的脑袋,想抛开这些不该有的念头。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地活下去,努力地活得好。
可是为什么,每每想到那个人,除了他折磨我的样子,眼前还总会浮现他温柔的眼眸呢
胡思乱想到很晚才睡,第二天起床时,又是中午了。幸好今天我值晚班,下午到办公室就可以。
刷完牙洗完脸,发现屋子里居然连包饼干也没有了,我空着肚子坐到电脑前,干脆开始打游戏。
汪嘉文回来时,我刚刚刷新了“打豆豆”游戏的最高分,99分的成绩爬上了第一名。
“你就知道玩这些无聊游戏。”汪嘉文的抱怨声从门口传来,我回头,送上一个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看见他手里拎了好几个塑料袋,我忙问道“今天又买了什么好东西”
汪嘉文径自往厨房走去,一路道“小龙虾,你不是前几天嚷着想吃吗家里做的总比外面买的干净。”
是吗我还真是坐享其成,够有口福的。努力模仿两年前的愣头小子样,我嘿嘿一笑,跟了上去。在厨房晃了一会儿后,被汪嘉文以“碍手碍脚”的罪名发配出来,勒令在午饭做好前不准进厨房。
吃完午饭,又打了两盘斗地主,我便和汪嘉文一起出门。他往左跑步去健身会所,我往右步行去报社。
其实我挺喜欢值晚班的。晚上事情少,只要没有突发事件,就能在办公室里随便做自己的事情,而且还有空调吹,四季恒温,饿了有食堂和茶水间,舒服得不得了。
只可惜,今天没这么舒坦的日子过了。我刚从食堂吃完饭,就被领导一通电话叫到办公室突发事件,城南有个女高中生跳楼。
听到这个消息,我顿时打了个激灵这个新闻我做过,如果我昨天或者前天能想起来,也许就能避免这条生命的消逝了
5、5、再来一遍
半个小时后,我赶到了出事地点城南的一个居民区。现场停了两辆警车,已经拉起了隔离线,隔离线外被居民围得水泄不通,其中有不少人还穿着睡衣,正在三两成群地指指点点。
我走过去,对两个别着红袖标的人亮了亮记者证,他们立刻带我挤到人群的最前方。现场显然已经被收拾过了,不见尸体,但地上还有一大滩殷红的血迹,证明着刚才的此地,有一条生命永远地离开了人间。
这女孩的身份我还记得,是这里附近一所市重点高中的学生。周围一片扼腕叹息声,一个中年妇女被两个警察拉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尽管已经见过了一次现场情况,但当我看着那滩血迹时,还是觉得万分遗憾。
再拦住一个警察采了几个问题,弥补了我残缺的记忆,获得的资料用来写一则小简讯已经绰绰有余。我收拾收拾东西,对着事故现场鞠了一躬,然后就打算走人。
“记者同志,请等一下。”听到后面有人在叫我,我转过身,是一个披着长发的女孩子,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
“记者先生,我有些话想要告诉你,不知道有没有用”女孩子咬着唇,怯怯地说着。
我记得这女孩子,上辈子也是她来找我,告诉我那女生的死亡背后,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已经经历过的事情再在面前上演,让我觉得有些晕眩。我尽量摆出温和的笑容,说“当然可以,我们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吧。”
小区附近的麦当劳里,我买了两杯饮料和一包薯条,走到角落的桌子边。
“给,喝一杯热饮,身体会暖一些。”我把饮料放在女孩面前,她对我感激地一笑,道“谢谢你,记者先生。我是金丽丽的同学和好朋友,哦,金丽丽就是那个跳楼的女孩子。”
我拆开番茄酱,挤在薯条上,一边对她说“别急,慢慢说。”
“嗯,”那女孩点点头,长吸了一口气,道“丽丽是个很活泼开朗的女孩子,是我们班的文艺委员,还是班花,我根本就没想到,她会做出跳楼这种事情。”
眼看着女孩又要掉眼泪了,我及时地递上一张纸巾,问道“那么金丽丽同学在这几天里,有什么不对劲吗”
女孩接过纸巾,吸吸鼻子“两天前,丽丽突然跟我说,她的爸爸和妈妈一年前离婚了,她妈妈后来给她找了个继父她掩饰得真好,之前我一点都看不出来,她的家庭遭遇过这样的变故。”
“既然她父母一年前就离婚了,她怎么会突然想到要跟你说这些的呢”
“她说,她那个继父有点奇怪,经常对她做,做很奇怪的动作。”女孩低下头,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是性骚扰吗”见她说得有些拖拉,我干脆直接指出。
“嗯对。那天放学,她说不想回家,她继父常常趁她妈妈不在,摸她或者抱她,她说到后来还哭了。往常她总是笑嘻嘻的,我第一次见到她哭。”女孩的脸很红,显然对这个问题感到很羞耻。
重新组合的家庭、继父对继女的性骚扰果然和我记忆很吻合。我轻声叹了一口气,对女孩微笑“谢谢你,你了非常重要的信息,我会向警方反馈的,但是这些事情是否有关联,我还不能下定论。”
女孩摇头“我也希望这一切没有关系,不然丽丽就太可怜了谢谢你,记者哥哥,谢谢你听我讲这些事情。”
“你也许了非常重要的线索。不过现在”我看了眼手表,指针清晰地指向十点半“那么晚了,你该回去休息了,明天还要上课吧。希望你尽快平复心情,好好上课。”
将近十二点时,我才回到办公室,开始写报道
上辈子,我很义愤填膺地给熟悉的警察打电话,把我得到的信息告诉他,请他务必帮忙查清楚,顺便还大骂了那个禽兽不如的畜生一通。
而之后我所得到的结果却是,那位继父先生在警局颇有些人脉,尸体还未来得及进行尸检,就被火化了。得知这个消息,我记得自己还消沉了好几天,在bog上痛陈社会不公,引来同学们的一片慰问和附和
那时的我,还真是傻得可爱。
所以这次,我并没有再去做什么,虽然不甘,虽然愤懑,可是这样的事情,对于我这个小记者来说,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第二天发出来的报道,依然是一块豆腐干大小的简讯。只有时间、地点和简单的人物介绍。那女生所提的信息,我连一个字都没有提。
而金丽丽同学,她在活着的时候已经受尽困扰,惟愿她在另一个世界里,能够过得安宁平静。
6、6、泡汤的大餐
晚班结束,第二天上午八点,和交接的同事聊了几句,我就走出报社。
到底是年轻好啊虽然熬了一晚,但却并不觉得有多疲惫,我买了个蛋饼,一路欢快地啃回家。
今天又有一整天可以休息,真好。
回到家里,正好撞上出浴的汪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