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柳聿涵从景焱的身体里抽出疲软的分身，浊白的液体顺着流出来，一瞬间气氛凝固。
柳聿涵曾经想象过很多次假如景焱恢复正常的话，会是什么样子，但他从来没有预料到会是在这个尴尬的时刻，景焱在他的身下恢复了正常。
“莫亦。”景焱又哑着嗓子叫了一声，这两天的疲累和刚刚的性爱让他有些无力，他挣扎了一下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柳聿涵条件反射地扶了他一把，触摸到温热的皮肤时才又连忙尴尬地收回了手。
景焱脸上还带着散不去的潮红，他从床上爬起来坐好，正巧与柳聿涵对坐着，两个人都光溜溜的，柳聿涵尴尬地别过脸。景焱却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有几分失魂落魄，双眼像是又失去了焦距一样，就这么呆滞地望着柳聿涵的方向。
总有一个人要开口，柳聿涵转过头，“你……”
“你……”
两个人却同时开了口。
景焱这才找回了状态，他看了看柳聿涵，下巴一抬，脸上又恢复了高傲的神色，“……你是莫亦？”似乎他只有靠着凶巴巴的语气才能维持自己的气势了。
柳聿涵先是一愣，扫到他微红的脸，再联系起之前景焱傻傻的模样，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而他的确笑了，“看来你已经发现了。”
景焱的目光触到柳聿涵裸着的上半身，忍不住瞪了瞪柳聿涵，又往后挪了挪屁股，“……你真的是莫亦？”
这个时候否认也没有什么作用了，柳聿涵很干脆地点了点头，说“是，我是莫亦。”
听到柳聿涵确认的话之后，景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五颜六色，连带目光也闪躲了起来，再想到自己竟然在这段时间里对柳聿涵这么依赖，景焱心里的滋味就变得格外酸涩。他的家族抛弃了他，他的爱人也摒弃了他，他从景家天才少爷的地位上跌落到无人照顾的精神病人的地位上，现在清醒之后，再想来，心里格外地难受。
就像是……心脏痛得快碎了一样。
景焱觉得自己很狼狈，狼狈到竟然需要莫亦这个曾经的情敌来救助自己。可是，莫亦已经不再是陌生人了，也不再是情敌了……他跟自己的关系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
景焱愣在了那里，他有些不能接受自己跟莫亦的关系。
那怎么办……要怎么办……
柳聿涵看见景焱的反应，不免有些失望，他起身下床捡起地上的外套披好。景焱的目光闪了闪，在地上梭巡了一阵却没找到自己的衣服。柳聿涵看了他这副呆呆的模样，心里又是好笑，他又回到床边，从景焱刚刚躺着的地方拿起那一团被蹂躏得皱巴巴的衣服，然后递到了景焱的面前，景焱顿时面色大红，就这么瞪着柳聿涵看了半天才伸出手接过了衣服。
重新套好衣服后，景焱这才觉得有了些底气。“我……谢谢你！”景焱一时也找不到说什么，脱口而出就是感谢的话，“我……我现在也没办法报答你，你……”
柳聿涵截断他的话，语气平淡，“我不需要你报答。”
“你……”景焱看见他脸色这么平淡，心里又觉得不舒服了，目光忍不住四处扫，却无意间扫到柳聿涵脖子上自己啃出来的痕迹，景焱一下子大窘，更觉得在这里待下去窘迫得很。他一言不发猛地起身，在柳聿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大步往门外走了。
柳聿涵想叫住他，但是看了看他瘦弱的背影，又住了嘴。
景焱恢复了之后不喜欢他怎么办？柳聿涵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太过纠结的，若是之前景焱还未恢复正常的时候，他还能够坚定地将景焱绑在自己的身边，但是现在呢……现在景焱恢复正常了，他接下来的生活将是和所有的正常人一样。他的感情和思维也都跟正常人一样了。那他还会依赖自己吗？就算自己不让他走，那两个人又会是什么样呢？
柳聿涵一时间想得的确有点多。
景焱打开门探出头来往外看了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等走出去之后立马挺直了背脊，就像是柳聿涵曾经见到过的那个高傲无比的景少爷一样，大步走了出去。
柳聿涵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已经关上的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失落感陡然浓重了许多。
突然走了，还真的有点不适应。
柳聿涵手臂上的伤还没有处理，之前跟景焱的那场激烈运动又扯到了伤口，等柳聿涵反应过来，整条手臂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疼痛感也愈发清晰了起来。
他倒抽了一口气，心中的压抑感越发重了，整个人忍不住有点烦躁。他站起身来，想要往外走，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柳聿涵皱着眉走过去打开门，门外却露出比他矮了半个头的人。
眼前的人眉目精致，脸色绯红，在看见门打开的一瞬间双眼亮了亮。
“景焱……”柳聿涵的嗓子有些哑，他轻声叫出面前人的名字。
景焱伸出手抓住他的衣摆，面色窘迫，“我……我身上没钱，哪儿都去不了啊！”话里还带了点恼羞成怒的味道。
柳聿涵看了看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将景焱揽入怀中，“身上没钱那就老实待着！”
“你把钱给我啊，你把钱给我啊……”景焱恼怒地揪住他的衣摆用力扯。
柳聿涵挑挑眉毛，慢条斯理地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我带你出了医院，养了你这么久，出门都带着你，还哄着你，惯着你……现在你拍拍屁股想走人，还得问我要钱！景焱，我什么时候像冤大头了？”
景焱脸涨得通红，等柳聿涵这番话说完脑子里一下子就变得乱糟糟的。
他在西口医院的时候，整个人是地地道道的疯子，他想一想曾经身上受到的伤，都觉得疼。可是后来……他离不开莫亦，他还满口叫的都是“亦亦”。他想起他赖着莫亦的时候，莫亦一脸的无赖，他想起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不会用筷子的时候，莫亦温柔地喂自己吃东西。他想起在泰国的时候，自己不知羞耻地缠着柳聿涵的时候。他最风光的时候，莫亦见过了。他最狼狈的时候，莫亦也见过了。他最动情的时候，莫亦也见过了……
景焱扯着柳聿涵的衣摆不自觉地变成了紧紧攥住。
柳聿涵将景焱拉进来，关上门，轻嗤一声，“就算我把钱给了你，你走出门去，说不定走不了两步就被布伦达的人给弄死了。”
景焱松开攥住柳聿涵衣摆的手，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来环住了柳聿涵的腰。
柳聿涵莫名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就这么将景焱搂着走回去坐在了沙发上，景焱却埋在柳聿涵的胸膛前不起来，这是觉得丢脸？柳聿涵伸手抬起景焱的下巴，却看见景焱闭着眼，脸上已经稀里哗啦湿了一大片。
柳聿涵吓了一跳，换了个姿势抱住景焱，低声问“怎么了？”
景焱睁开眼，果不其然两只眼睛已经红了，“莫亦，对不起……”
柳聿涵扯了扯嘴角，“刚刚不是还很凶吗？现在知道对不起了？”
景焱摇摇头，咬住了唇郑重地道“对不起。对不起……”他的神色恍惚了一下，接着又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的柳聿涵。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害死你的……”说到这里景焱就住了嘴，他紧紧地咬住下唇，似乎是知道自己说这话也没什么用了。
柳聿涵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抱着景焱的双手也慢慢松了开来。
他的死，是他自己到现在都还不能完全释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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