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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君臣 第26节

作者:桥半里 字数:22219 更新:2021-12-31 01:26:02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识得帝面,但每个人都知道三宝公公是陛下跟前的人,眼见着三宝公公恭敬地伺候着两个人四处查看,其中一人俨然是传说中的“白发战神”,陛下与阁老大驾光临,官学上下都惊出一身冷汗,一边小心侍候着,一边飞速派人去请燕王前来,毕竟这里谁都不够格直接跟帝王说话。

    顾缜和谢九渊进官学时,学生们正在上课,他们站在窗边看着,这个班都不过是十岁左右的孩童,有模有样地跟着老师念着古文,各个都可爱得紧。

    不一会儿有孩子注意到了窗边的两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通过白发认出来了谢九渊的身份,张大了嘴巴,惊呆了的样子,完了疯狂用毛笔戳前座的后背,被老师呵斥就撇了嘴十分委屈,谢九渊和顾缜相视而笑,从窗边离开了。

    再走了走,前面的班学生们年纪更大一些,学得也更深,正在辩论均盐价的利弊,顾缜和谢九渊听来未免稚嫩,可也都言之有物,间或有见识不俗的,回答得十分到位,令顾缜和谢九渊都暗自点头,可见官学老师指导有方,学生们天资也极好。

    正想着,撞钟声响起,是下课了。

    方才顾缜和谢九渊看过的小班,孩子们一涌而出,四处跑着找人,发现了目标就一拥而上,把谢九渊和顾缜团团围住,大孩子们都留在班内,很有几分矜持,约莫不敢在谢九渊面前造次,宁愿站远些观望。

    小孩子们不懂这些,围着两人七嘴八舌地问“将军,您是白发将军吗”,谢九渊把顾缜护在身后,应了声是,孩子们发出“哇”地惊呼,看着谢九渊的眼神越发崇拜,有胆子大的上前拽谢九渊的衣服,有的表决心“我以后也要当大将军”,场面十分热闹。

    顾缜掩了口偷笑,任凭谢九渊被孩子们淹没。

    直到顾无忌跟官学校长匆匆赶来,孩子们才一哄而散,毕竟将军不可怕,校长才可怕。

    眼见着顾无忌和官学校长对顾缜行了大礼,大孩子们才知道这竟是启元帝,脸上才有激动的模样,既想在顾缜面前表现表现,又怕御前失仪,好在官学校长会做人,引着顾缜和谢九渊进了班内,出题考校了一番,给他们争得了表现的机会。

    这些大孩子也不过十四五岁,答题流利有条理就不说了,见地不俗,更厉害的是,还能在答题中不着痕迹地捧启元帝一句,引的例子不是启元帝主持的变革,就是启元帝下令严查的冤案,各个都是玲珑心窍,十分了不得。

    考校结束,官学校长让出了自己的文舍,识相地让二位与燕王单独说话,谢九渊和顾缜夸奖了顾无忌一番,把顾无忌夸得不好意思,两个人不再逗他,转而互相感叹现在的孩子真是了不得。

    顾无忌听笑了,道“侄儿先前也有此感叹,但海鸣说,他们小时候也这样,出身如此,不会也被教会了。”

    顾缜听完也笑,打趣说“我和你倒是野路子出身,不是正统。”

    顾无忌知道皇叔根本不在意这些,也没什么惶恐,跟了一句“吃了没上官学的亏。”

    谢九渊跟着一叹“那我这样不够格上官学的,岂不是一出生就输了一步。”

    三人接连笑起来,笑完,顾缜思索道“倒是该在各地都建官学,入学也不必凭借出身,而看资质,这样才不浪费了官学师资。”

    顾无忌想了想,道“成本太高,也许待国力更强一些再做打算。”

    顾缜低头沉吟,谢九渊建议道“这是福泽地方的好事,让地方参与,由富庶的地方先行尝试,运作起来了再看花销用度,当做试点。”

    “可行”,顾无忌点头,看向顾缜。

    顾缜笑道“那就麻烦阁老让教育部写封计划书来,上奏交给内阁商议吧。”

    话题告一段落,顾缜又细细问了官学的师资和开销,然后聊了几句闲话,忽闻外面撞钟声又起,这次比先前多了一声,是放学的时候了。

    顾缜和谢九渊略等一等,估摸着学生都走完了,才跟顾无忌一起出去。

    官学本身建设得不错,大气磅礴,与宫城风格统一,选的也都是常青的树木,大冷天看着清爽,三人难得闲适,缓步而行,路过小班时,发现还有一个孩童没有离去,坐在座位上,低头看书,不哭不闹。

    顾缜和谢九渊对视一眼,顾无忌走过去问“你为何逗留在此”

    那小孩倒也不怕生人,乖巧回道“张伯事忙,等等就来接我了。”

    顾缜发现这孩子刚才也没跟其他孩子一起围堵谢九渊,似乎有些不合群,一时好奇,也问“你是谁家的孩子叫什么”

    小孩这才发现有三个陌生人在,显然有些心慌,眼睛四下看着,不怎么想答话了。

    官学校长正好赶到,对着顾缜一礼,答道“陛下。这是江载道江大人家的孩子,叫江鹤,江大人府中下人不多,事多,有时候接得晚一些,不过咱们官学安全,也不碍事。”

    江鹤听校长管顾缜叫“陛下”,反应过来就一骨碌给顾缜行礼,有板有眼,“江鹤参见陛下。”

    “怎么一个两个跟朕不发俸禄似的”,顾缜十分无奈,转头问顾无忌,“你顺路给江大人把小公子送回去吧”

    顾无忌应了声是,对官学校长说“若是跟江家来接人的错开了,麻烦校长告知一声,免得让人着急。”

    官学校长连连应是,顾无忌一把抱起江鹤,给人送孩子去了。

    顾缜和谢九渊带着三宝打街上慢慢走着回去,两人说着闲话,顾缜说回去要给江大人多发二两俸禄,指定是让他请人接孩子用的,谢九渊笑说陛下真是体恤臣子,三宝在后头看着,面上是一派满足的神气,只觉得主子和谢大人真是一双璧人,活该百年好合。

    作者有话要说

    胃痛在家的三更

    我有种今天我能写完的错觉

    第92章 赐婚金玉良缘

    九月, 出访万国博览会的使团归来, 带回了几样新奇物事。

    一是留声机,使团带回来量价留声机, 一架是箱式手摇留声机, 外加唱片若干, 上满发条后,唱片转动, 搭上唱头, 那西洋乐曲就悠然而起,十分神奇, 另一架则是不需手摇的电池留声机, 发声原理与前者相同, 只是无需手摇上发条。

    启元帝命使臣仔细讲解了各个部件,听使臣们说得详细明白,心内满意,略一点头。

    二是共电式电话机, 此物还需安装调试, 使臣们买了图纸回来,向启元帝细细说明, 并言称洋人似乎在此物上有新的技术突破,只是还未制成成品, 不然更为实用。

    三是伊士曼公司研发的傻瓜式胶卷相机, 名为“柯达”,还有配套的胶卷, 说到相机,王泽跃跃欲试,自言已经熟练掌握了拍照技能,毛遂自荐要给启元帝照张相片。

    顾缜让他把原理介绍介绍,王泽倒也说得头头是道,看来于此方面确实有几分爱好。

    王泽怕启元帝不信任,还掏出了几张照片,都是他在西洋所拍,顾缜接过一看,哭笑不得,这几张照片都颇为搞笑,不是孩童对着掉下地的糖果嚎啕大哭,就是先生小姐出于意外撞在了一块儿,显然王大人不仅爱好拍照,还十分善于捕捉趣闻一刻。

    顾缜不是迷信迂腐的人,当即把谢九渊叫到身边,要和谢阁老一起照张相。

    他们二人站在大楚舆图前,气场十足,窗户开着,大亮的日头恰好打光,王泽暗地给自己加油打气,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镜头对准了谢九渊和陛下,快门声咔哒一响,画面就此定格。

    王泽说回府就能把照片冲洗出来,于是此事先掀过。

    接着正经说起了异国动向,使臣们都说国外乱象渐生,为抢夺资源,恐怕是要混战数年,建议启元帝缩紧对外交流,以免外国借机生事,拖大楚入战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启元帝对使臣们敏锐的嗅觉感到满意,点头应过,该赏的都赏过,吩咐众人下去休息。

    谢九渊本也要退下,文崇德近日又病了一场,张远一个人忙不过来,谢九渊只得分担着接了革新所的活儿,结果被顾缜留下了。

    顾缜留他,为的是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事情要从柳莹回朝说起,启元帝一早看都御史不顺眼,这都御史是个墙头草,没少跟着文谨礼瞎搞事,关键是他又不是文谨礼手下的人,还跟文谨礼没有半点钱财往来,所以文谨礼倒台的时候,这人倒是清清白白,半点事都没有,轻轻松松就转换了阵营,站在帝党这边胡乱喷人。

    启元帝觉得,这人大概是杠子ji,ng转世,不抬杠不舒服,站哪边都无所谓,只要能喷人就行。

    既然柳莹磨练出来了,启元帝就让都御史卷包袱回家养老,换了柳莹上阵。

    柳莹也没辜负启元帝的期待,一直做得相当不错,但柳莹有个心结,那就是兰芷,或者说葛琴思。

    自从那日挡刀伤了脸,葛琴思脸上明晃晃的一道刀疤,人眼见着就憔悴了下去,她本是才貌双绝的美人,如今伤了脸,心里自然是非常难受,往日里她不屑一顾的俗人,如今都能够对她不屑一顾,这让心高气傲的她怎么受得了。

    葛琴思其实一直想嫁人,倒不是心恋红尘,她在瑶仙阁冷眼看着,早对世间男子死了心,主要是因为葛家被灭了族,她虽流落烟花,骨子还是个传统闺秀,觉得自己一人飘零人世,不能入夫家的族谱,那到死了都无坟可入,是个孤魂野鬼,好不凄凉。

    可如今,她看得上眼的男子,是不会娶她为妻的,就连以前她勉强可以将就的,现在也不会将就她了。

    柳莹百般安慰无用,也是束手无策,她是个敢叛出家族的女子,并不觉得非要嫁个人入族谱才行,两人观念从根子里就不一样,柳莹安慰不了她,葛琴思越想越凄惨,连死志都存了几分,又说要出家当尼姑去,总之都是些极端念头。

    不说二人同甘共苦的姐妹情谊,就是单看救命之恩,柳莹都不可能坐视葛琴思折腾。

    最后,柳莹想了个没办法的办法,她说陛下准我自开家谱,要么我求陛下给我俩主婚,你就挂在我柳家名下,冠我柳莹的姓氏,死后,葬进我柳家的坟,如何

    葛琴思一想,又不必受夫家闲气,又能正经地待在柳府,当即就应了,催促柳莹去求旨。

    于是柳莹就跪去了御书房。

    顾缜心里苦啊,这俩姑娘胆大包天,一个个干的都是踩着宗族礼法的事,还大着脸皮来跟他求旨赐婚,他要是能给她们赐婚,他早就是谢府的人了,还等着她俩占这个先

    柳莹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次被启元帝说通了任督二脉,现在俨然也是一根老油条,跪在启元帝面前好似冬天里的小白菜,可怜得不得了,耷拉着脑袋,眼泪汪汪地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臣不能看兰芷姑娘无依无靠成孤魂野鬼,若是兰芷姑娘朕要去当尼姑,臣就是不仁不义之徒,求陛下为我俩做主啊

    这要是个男的,启元帝一脚就踹过去了。

    启元帝沉思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说你先回去吧,朕得好好琢磨琢磨。柳莹一听有门儿,欢天喜地的磕了头走了。

    那日,启元帝和谢九渊二人一商议,觉得这事也不是绝对不可能,但做成了也没啥好处,最后想想就当是行善积德。

    启元帝和谢九渊的办法很简单,找了爱好写戏文的风流客来,写一出假凤真凰的新戏,说说女巡按与当姬忠君报国的故事。

    话说菩萨面前的金童玉女,下凡历劫,结果金童误投了女胎,但不论男女,到底是仙姿卓绝,一朝状元高中,救得玉女出火坑,二人代君巡游,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玉女甚至为金童挡刀毁了容,陛下有感菩萨传召,按照仙命特赐二人结为连理,成全佛前共修之谊。

    故事编得俗套了些,就需要戏词来成全,没想到这风流客写着写着就写歪了笔,非添了个风流倜傥的世家公子上去,跟两个女主角都勾勾搭搭得不清不楚,把启元帝气得够呛。

    顾缜把谢九渊留下来,就是把这戏文给他看,谢九渊看完也是十分的无奈,顾缜越想越气,谢九渊拍拍他的背,安抚道“别气了,不值当,你看着,我来改。”

    说完,谢九渊那笔沾了墨,读一段就改出一段,而且对仗工整、词藻通俗有趣,改出的戏文瞬时比先前高出几座山的格调,顾缜一边笑话他“阁老少年时定是专看这些艳曲”,一边趴在谢九渊肩头凝神默念他改出的戏文,一时竟是看得痴了。

    是改到二人洞房花烛一段,谢九渊下笔如龙,顾缜看着谢九渊笔下二人对话,不禁念出了声。

    “同修姻缘天订,人间一世连理念菩萨慈悲,成全你我,既是姊妹情深,亦是夫妻比翼佛祖看花不是花,你我非男亦非女,仙山红尘,上天入地,你是你,我是我,一双蝴蝶,一对鸳鸯,总不过你挨着我、我依着你,佛前共修来,尘世同渡去,朝朝暮暮,永不分离”

    到谢九渊改完,顾缜还思念着一句“朝朝暮暮,永不分离”,跟魔怔了似的,谢九渊看得好笑,拉着他在御书房慢慢走着,晃了几圈终于晃回了神,顾缜靠在谢九渊背上,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是想吃娘做的糯米糕。

    “好”,谢九渊自然答应,“我回去让娘给你做。”

    顾缜在他背后蹭了蹭,轻声说“要做成白兔样子的。”

    谢九渊闷笑,也应了“好,做成白兔样子。”

    这出戏最后取名为金玉良缘,作者署名云中客,交给了京中大热的灵仑班,一经演出便大获好评,虽然两位主角化名为“柳莺莺”和“梅雪”,可原型还是一看即知,民间热热闹闹地猜了两三个月,启元帝还真的就下旨给柳莹和兰芷赐了婚。

    有了戏文做铺垫,民间反应倒确实不大。

    一方面,到底是两个姑娘,百姓们心中同情一点,何况一个被赶出家族一个毁了容,大家都觉得很惨,两个人做个伴也不怎么样。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许多人脱离了田地进入工厂做工,宗族势力的影响小了许多,礼教也显得落伍起来,女子也在官方的鼓励下进入工厂自给自足,说话有了底气,她们对柳莹和兰芷的支持态度也影响了身边人的看法。

    柳莹带着兰芷谢恩离去,顾缜就脸色不善地在纸上瞎划拉,他难得这么幼稚,谢九渊自然要逗他,“羡慕了”

    “是啊”,顾缜拿眼睛看他,“阁老不羡慕”

    “羡慕”,谢九渊从善如流,“臣羡慕死了。”

    顾缜好笑,拿奏折轻轻拍谢九渊额头,然后打开一看,哟,外国打起来了。

    谢九渊侧过脸一起看,笑道“王大人可得失望了,他还想出海去买胶卷呢。”

    “玩物丧志”,顾缜浑然忘记了被他小心收好的那张照片,张口就是训斥,转而也笑起来,“海贸缩减,小婶又得给朕脸色看了,这可怎么办是好”

    谢九渊认真道“没办法,且受着吧,咱小叔惧内。”

    顾缜忍不住笑出声,又问谢九渊“阁老惧不惧内啊”

    这问题是个大坑。

    “当然惧”,谢九渊倒是回答得面不改色,“爱之重之,自然心生惧意。越惧,说明越爱。”

    “真是油嘴滑舌的云中客”,顾缜笑他。

    谢九渊冤枉“臣一点都不油嘴滑舌,不信,陛下您尝尝。”

    尝尝,那就尝尝吧。

    国外征战不歇,一团混战,大楚置身事外,忙于建设,一晃到了年底,顾缜和谢九渊心里都悬着根弦。

    十年,就要到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猫叛逆伤透我心的四更

    第93章 文崇德之死

    这是扶桑侯府的主人房。

    原本奢华琳琅的摆设全都被抬走, 卧房中此时只剩下钉出的一座两面靠墙的木牢, 和一把竹椅。

    木牢内是一张靠椅,上面躺着的是奄奄一息的文崇德。

    谢镜清坐在竹椅上, 满心茫然。

    今早上, 大侄子找到他, 说是文崇德要死了,死前想见他一面, 如果他不想见就不见。

    谢镜清给吓一跳, 左思右想自己都跟文崇德不熟,怎么临死前还点名要见自己他当然不想去, 可真要是拒绝了, 人临死前想见自己一面没见到, 万一留下什么怨念,想想难道不瘆得慌

    于是,他就来了。

    早听说文崇德中了情花之毒,却没想到情花毒这么厉害, 文崇德整个人骨瘦如柴, 显得眼睛往外凸着,简直是将要死不瞑目地模样。偏偏文崇德还紧盯着自己, 真是吓死个人。

    谢镜清怕怕地摸了摸手腕上的舍利珠链,这是大侄子从陛下那里借来的, 谢镜清当时还嘲笑谢九渊小题大做, 现在看来,还是大侄子英明啊

    “镜清。”

    谢镜清给喊得浑身一抖, 一方面是被文崇德y测测的语气给吓的,另一方面,大家好像没有熟到能互称名字的地步吧

    “侯爷客气了”,谢镜清客气地回。

    文崇德脸色一变,竟是满面怒容,嘴巴张合像是在高速说着什么,可谢镜清一个字都听不见,看上去像是鱼缸里的金鱼,谢镜清越发觉得莫名其妙,背上还生出些冷汗,暗自猜测这位扶桑侯是不是病得脑子不清楚了,不然怎么临死前点名要见自己这个陌生人。

    顾缜和谢九渊到底是不放心,此时站在侧室里观察着,准备万一情况不对就冲过去。

    文崇德明白天命竟是不让他说明前世因果,越发心灰意冷,试着问“谢大老板,你还记得在下曾与你说过的那个故事吗”

    谢镜清一愣,回想了一番,点头“记得。”

    “如果”,文崇德死死盯着谢镜清的脸,“如果在下说,那故事中的人,就是前世的你和我,谢大老板有何感想”

    这么恶心的故事还要人亲自代入谢镜清努力让自己冷静,一句脏话飙到嘴边,思及文崇德命不久矣,硬是撑住了没说出口,呵呵一笑,“既是故事,何必当真。”

    他那一连串不适、厌恶的表情被文崇德尽数瞧入眼中,内心冰凉,恨得要命,真想伸出手去拧断谢镜清的脖子。

    这念头一转进脑海,文崇德登时惊醒,因为这般自私的念头又对谢镜清分外厌恶起来。

    其实谢镜清说得一点都没错,痴情、为了爱人毁天灭地,不过是他文崇德为自己的贪婪和妥协找出的粉饰借口。他最想要的,是流芳千古,如果不成,那就遗臭万年,这二者于他而言,没什么不同。

    偏偏有一个谢镜清,总是心存善意,令文崇德看清自己的虚伪,又总是爱憎分明,令文崇德看清自己的做作。

    偏偏,他又确实是喜欢谢镜清。

    交杂在一起,就成了不上不下、畏首畏尾,爱又不敢爱,恨又不彻底,既不ji,ng彩也不动人的一摊烂账。

    文崇德真恨呐,为什么有这样一个谢镜清,真是跟镜子一样,照出了他一张虚伪假面,既不是伟丈夫,更不是真小人,只是俗之又俗的一个贪婪人物,跟市井小民,又有什么两样。

    就是这样滔天的恨意,指使着文崇德,拖了整个京城为自己陪葬。

    若不是如此,怎么显出他的“与众不同”

    前世,当他杀死谢镜清,彻底看清自己虚伪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疯了。

    文崇德y狠狠地盯着谢镜清。

    他想起某一日春光潋滟,谢镜清广宴宾客,他留到了最后,谢镜清喝醉了,非要折梢头的那一枝梅花,唤下人取了木梯来,赤足攀登,将那枝梅花折下,抱在怀里,珍重地说要留给大侄子,下人提醒他说“老爷,将军在关外呢”,谢镜清就垮了脸,左看右看,伸手递给了自己。

    他抬头,看谢镜清笑着说,“知君有青云之志,赠君一枝寒梅,香自苦寒来。”

    那一霎,是心动还是酒意,到今日,他也说不清楚了。

    谢镜清被文崇德看得心底发毛,暗自叫苦,想着也不知道秦大人午饭记没记得吃,两天没见了,今晚说什么也要把秦大人拐回家吃饭。

    “那一日。”

    文崇德突然开口,又吓了谢镜清一跳,抬眼看去,文崇德脸上露了个扭曲的笑容。他似乎说得很吃力,每说一句,都得顿下吸口气。

    “我站在城门口。”

    “望着你打马西北,去做马商。”

    “我当时想。”

    “要是你干脆一去不回”

    “就好了。”

    文崇德看着谢镜清脸上震怒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越笑越疯癫,笑着笑着又开始咳嗽,像是要被肺咳出来一般。

    谢镜清呆呆看着文崇德,一点都不明白,文崇德言语中那浓烈的爱恨,究竟从何说起,诡异的情绪笼罩了整个房间,让他很不舒服,想立刻离开。

    “小叔,你先走一步吧。”

    谢九渊突然出现,在谢镜清眼中就跟天兵降临似的,感激地一拍谢九渊的肩膀,把手上的舍利珠链褪下塞给他,麻溜儿地离开了。

    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多了眼花的毛病,文崇德身上像是闪着金光,谢镜清一愣,赶紧拉开门走了。

    其实是他不仔细,谢九渊和顾缜现身,就是因为文崇德身上出了异兆,二人明白文崇德死期将至了,才遣走了谢镜清。

    文崇德周身金光大作,仔细看,是那数万冤魂化作的金针,正在他身上穿梭游走,穿透琵琶骨的两朵铁莲花拖在他身后,不一会儿,文崇德张大了嘴,无声呐喊,谢九渊和顾缜凝神看去,发现他全身骨骼竟似在抖动一般,时不时穿出皮rou,十分可怖。

    再过一阵,文崇德周身骨骼像是在收缩凝聚,浑身咔嚓作响,尽是骨头折断、缩并的声音,又因为周身骨骼正在收缩凝聚,没出片刻,文崇德全身已经每一块好rou,像是破破烂烂的衣服披在骨头上。

    顾缜靠着谢九渊,二人都说不出此刻是什么心情,唯一确定的就是,他们对文崇德没有半分怜悯。

    到最后,那木牢中血rou遍地,半空中飘浮着一朵白色骨莲,数万冤魂化作莲蕊,如灯芯点亮灯笼一般,将骨莲照得幽然生出荧荧暗光。

    然后一点佛光凭空照下,骨莲与满地血rou全部消失不见,房内连一丝血腥味都没留下。

    顾缜与谢九渊默默相视,握紧了彼此的手。

    此生死后,不入轮回。

    所以,要好好把握现在。

    启元十三年元月一日,扶桑侯病亡,启元帝以侯礼葬之,无谥号。

    当日,科技发展部交由张远与谢九渊共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猫叛逆伤透我心的五更

    第94章 来去新的

    启元十三年春, 大楚完成第一次人口普查, 落定地方户籍成册之际,正式约定的十年期满, 启元帝通过撤国师、国寺称号的方式, 开始了抑佛之路。

    直到启元帝宣布对超出人数限制的寺庙征税, 岫云寺长老这才察觉出来被启元帝忽悠了,然而没有了国师称号的他, 没有求见面圣的资格, 而经过官报一系列宣传,民间和大臣们都对“不事生产”的出家人没有什么好印象, 长老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还得一边张罗善男信女帮忙筹措税赋, 一边思量着劝一批弟子还俗,那叫一个糟心。

    与此同时,世界上正是暗流汹涌,分为同盟国与协约国两派, 战争一触即发, 大楚再度重申中立立场时,趁机宣布了人才引进的种种优惠条件, 吸引各国人才到大楚落户定居,只要通过审核, 便可进入大楚境内生活居住, 并开展学术研究或工商业活动。

    一时间,来往大楚的船只更是络绎不绝, 得意于此,很多项目都在飞速推进,追赶甚至赶超着与先进国的差距。

    五月春末,这一日,启元帝摆驾御花园,谢首辅伴驾,听来自法兰西的诗人述说他们国家百年来的历史。

    他们二人都钻研过当今强国的历史变革,各国的历史书籍早有专人负责翻译出版,但本国人口述的历史到底是别有趣味,因此大楚君王和内阁首辅爱听各国故事的名声传遍洋人圈,时不时就有官员推荐结交的洋人来为二人说事,也是忙中的一项闲暇放松。

    译员兢兢业业地翻译着诗人的话,从巴士底狱到确立君主立宪,而后又被共和国替代,国王被处死,再从雅各宾派、热月党人说到波旁复辟与七月命那些失败的尝试、鲜血的代价,动荡与更迭都用诗句一般的言语娓娓道来,连宫人们都听得入神,谢九渊却皱起了眉。

    顾缜偷眼看去,猜到谢九渊在担忧什么,露了几分笑意,诗人讲到尾声,一不小心瞄到大楚皇帝的笑容,登时跑了题,从历史见闻一路跑偏说起了那些不如您美貌的玫瑰花云朵和月亮,译员尴尬地愣在原地,磕磕绊绊地给翻译了,顾缜眼一抬,三宝公公立刻出来打出了话头。

    “陛下有赏。”

    赏罢,宫人领着还想继续称赞顾缜容貌的诗人离开,几乎是把人架走的。

    启元帝屏退左右,谢九渊自觉地在他身边坐下,顾缜点点他的眉头,故意道“首辅这是天增岁月多了皱纹”

    谢九渊知道顾缜决心有多坚定,二人也已经因为这个问题争论多次,再提出来,除了徒增烦恼外没有别的用处,于是顺着顾缜的话头避而不谈,玩笑道“陛下这是嫌弃臣,人老珠黄”

    顾缜偎过来和他肩靠肩,闻言乐了,一本正经地接道“阁老放宽心,朕定不会辜负糟糠。”

    “学坏了”,谢九渊点他的鼻子。

    顾缜一挑眉,反手扣锅“都是老师教学有方。”

    二人低声胡闹着,三宝公公隔了老远通传道“猿斗大人觐见。”

    猿斗好不容易在北斗军校熬满了两年,一到期就催促着内政部给办了手续,望眼欲穿地要回漠北,昨天手续刚下来,他就跑来辞行了,一脸的喜气洋洋,显然是十分思念塞外的风沙。

    俗话说,打扰情人胡闹的人都该被驴踢,顾缜看着喜气洋洋的猿斗十分手痒,可毕竟小猿将军是大楚栋梁之才,而且这人在政务上比他哥嗅觉灵敏,在俗事上却是憨呆得叫人唏嘘,跟阿大卜羲朵住了两年隔壁,昨儿临走了还表示“我真佩服你们的朋友情谊,经常打架感情还那么好”,什么叫呆头鹅,这就是。

    顾缜有模有样指点激励了两句,挥挥手让人赶紧滚了。

    话音刚落,猿斗一溜烟就跑没了人影,顾缜看着好笑,转头想起了谢十一回朝的事,询问谢九渊的意见。

    谢十一体恤民心的清官名声都传进了京城,功绩自然是好看得很,再加上有谢九渊坐镇内阁,基本上落在什么好位置都不会有大声质疑。

    谢九渊信顾缜自有安排,只说“凭陛下做主。”

    顾缜知道他是不想干扰自己的判断,也就干脆道“那朕就派他去跟着江大人了,到时候大石头带出小石头,你可不要怪我。”

    这与谢九渊的猜测一致,谢九渊笑道“他本来就是颗石头,合适。”

    被兄“嫂”打趣的谢十一,此刻正赤足走在田埂上,观察引进作物的生长情况,他官袍下摆撩起塞在腰带里,身边跟着两个老乡,三人时不时走进田中具体勘察,等摸清了情况,谢十一才走回田边,在流经的水渠中洗了脚,穿回鞋袜,拒绝了老乡的留饭,回了府。

    简单用过清粥小菜,谢十一翻开记录册,将今日观察到的情况一一记录,一式两份,一份准备移交给下一位赴任的官员,一份带回京中交给科技发展部旗下的农机属。

    月上中天时,谢十一才熄灯睡下,次日天蒙蒙亮就起床,练武健身后又去了田间,这次是要查看水渠的使用状况。

    半月后,圣旨到,消息没半日就传遍了黔西,小谢大人被陛下钦点,要回京做官啦百姓们带着杂七杂八的心意呼啦啦都赶到了府衙。一到府衙,差役们不用百姓询问就连忙摆手,大人不在,去哪儿啦去上面帮大家催促落实试点新作物的减税去了。

    小谢大人真是个好官呐,百姓们一面感叹,一面千方百计地绕过差役把胡萝卜、辣椒串、粗糖饼等等心意塞进府衙大门。

    谢十一回来一看,哭笑不得,留在府衙等待继任来交接的下一个月,府衙一棵菜都没买,到最后吃了还有剩余,就留下当做给继任的见面礼了。

    继任是个在京中锻炼得很充分的年轻人,未免糟蹋谢十一在黔西的心血,顾缜特地派了个靠谱青年来接手,谢十一仔细地与他交接了政务,靠谱青年被感动得拍胸脯保证,谢十一还是半悬着心,但也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小谢大人离开的那天,送行的百姓可谓是人山人海,他们也不打搅谢十一赶路,也不听谢十一的劝说离开,一直将谢十一送离黔省。

    这事迹一路传回京城,官员们都挺佩服,再怎么眼红人家有个首辅哥哥,民心究竟有多难得,做到这份上的有几个,他们心里账目清楚得很,这可是从科举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不服不行。

    谢十一抵达的那日,谢九渊一下早朝就换了衣服在城门口等着,陪他等着的还有燕王顾无忌,没一会儿刚起床的谢镜清也赶来了。

    将近晌午,风尘仆仆的谢十一终于出现在进城的道上,一走近,就扑进了谢九渊怀里,一声“大哥”激动得几乎破音。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谢九渊一时口拙,只知道拍着小弟的背说这句话。

    谢镜清在一旁吃醋,“小侄子,还有我哪还有我哪”

    燕王站在一边,笑而不语。

    等谢十一平复了情绪,讪讪地从谢九渊怀里出来,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认真地看着三人,“大哥”,他看向谢九渊,“小叔”,看向谢镜清,视线转到燕王身上,他顿了顿,没有喊燕王的名字,“我回来了。”

    谢九渊和谢镜清都拍拍他的肩膀,燕王与他相视而笑,没有说话。

    然后谢十一肃然起来,复又行礼道“下官谢光,参见首辅,参见燕王殿下。官员外派回京,需得第一时间赶往内政部述职,下官先行一步。”

    谢镜清瞪大了眼,谢九渊点点头,燕王道“小谢大人自便。”

    谢十一一拱手,风尘仆仆地往宫城去了。

    “这孩子养得像谁呢,咱家没这么正经的人啊”,谢镜清百思不得其解,回到秦府,对着下朝回来睡回笼觉的秦大人直感叹。

    秦俭被烦得不行,一个枕头砸他脸上,嫌弃道“你们家除了你,都挺正经的。”

    谢镜清走到床边坐下,给他揉腰,边揉边摆八卦“这就是秦秦你没清他们的真面目了,看人啊不能浮于表面,比方说我那个大侄子啊,啧啧啧啧啧”

    秦俭静静听着,半睡半醒,困得也没发现他乱喊名字。

    此时顾缜在御书房,手里拿着的就是秦俭直呈的奏折,里面写着基础建设耗资甚巨,陛下还应当开源节流,如今商贸兴起,秦俭认为应当加重商税,从工厂土地、营业规模、生产价值等当面一一增税,一方面是增加税收,更重要的是方便朝廷从各方面掌握私人工厂的生产经营状况,达到监管的目的。

    谢九渊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三宝公公特意准备的一碗ru冰,顾缜抬头,对他感叹“咱小婶真是当家好手。”

    谢九渊走到桌边,放下托盘,俯身亲吻顾缜的额头,笑着应道“我们谢家人没别的,就是找媳妇儿的眼光特别好。”

    窗外是七月骄阳,微风吹过珠镜台的桃花,吹过太液池的莲花,带着香气在御书房中拂过,而后扫过宫城锃亮的琉璃碧瓦,扫过京师,扫过焕发着勃勃生机的神州大地。

    这是大楚高速发展的起点,人们在变化中习惯不断变化,在前进中习惯不断前进,时代洪流被布局者计划着奔袭而来,要这个古老国家准备好迎接即将到来的千古之变。

    作者有话要说

    洗过澡的旺财一身毛真是纵享丝滑,于是我荒废了一个周末,我忏悔争取明晚更到完结

    第95章 启元电台讲话

    启元十七年的除夕夜, 正是万家团圆之时, 神州大地却丝毫不见喧嚣,所有人, 或是守在家中的收音机边, 或是聚集在绑着扩音器的广场上, 人生中第一次收听广播,而且, 是来自启元帝的亲口玉言。

    这就是后世著名的“启元电台讲话”, 这次电台广播,不仅是开了帝王直面百姓的先河, 更是大楚彻底走上君主立宪道路、变革国体的开端。

    在这次讲话中, 启元帝宣布改国号为中华, 以龙为徽,以雅音为乐,公元与启元纪年并行,不分汉夷, 不论贵贱, 同拜炎黄先祖,共享四海九州。

    而最令后世震惊的, 是启元帝在讲话中,阐明了抑制皇权的后续道路。

    “秦皇汉武, 丰功伟业难以详述;商纣周厉, 暴戾昏聩罄竹难书。我华国上下五千年,贤帝未必利民, 暴君必定害命,兴亡百姓苦,未有一朝一代能跳脱兴衰轮回,国运涨落,竟是系于一人之身,此等制度,朕以为,与现下处处换新颜的华国一样,到了该顺时而变的时候。”

    “横看世界,纵观古今,但凡领先于世界的国家,必定是顺水扬帆,而不会是违逆时势、因循守旧。”

    “朕希望,有朝一日,人人人格平等,处处守法文明,届时,朕,或是朕的继任君王,也只是华国的一位公民,在法律面前,与众生并无不同。”

    “为此,朕将与燕王拼尽全力,在与以谢九渊总理大人代领的内阁众卿共治华国的同时,致力于完善xian法、推进民主、改善民生、保护民权,以奉还政权为最终目标。最终,将帝王作为国家之象征存在,而不握实权。”

    “最后,华国各地的公民们,顾缜身在宫城,遥祝你们,除夕快乐。”

    当结束的乐声响起,整个神州大地陷入了难以置信之中,所有人,不论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他们都在与身边人谈论着,重复着震惊与错愕,而渐渐的,这些震惊与错愕渐渐生出了不同的情绪。

    似乎今夜,他们不再是被人呼喝的农夫贩卒,而是被陛下亲口恭祝新春的公民。

    这样的身份,令每一个人都生出了奇异自豪感,因着这自豪感,又引发了他们对自我对自尊的认识。

    这一场电台讲话,像是一场流星,将点点星火燎上了九州大地,变化是从细微处积累而来,假以时日,这一点点星火,必定会勾连成燎原野火,烧便九州。

    然而,此时此刻,离开收音设备的启元帝,面对的是一御书房的沉默。

    没有人敢对启元帝刚才的大胆言论说三道四,也没有人敢表示对启元帝的赞同,片刻的沉默后,还是由异国来的弗兰先生第一个对启元帝行了礼,他摘下礼帽,用并不标准的官话对启元帝说“我尊贵的陛下,您拥有纯洁的灵魂,与无边的智慧,您是我所见过的,最高贵的人。”

    御书房这才像是活了过来,在一片赞颂声中,顾缜简单回应“过奖了,弗兰先生,”

    他离开御书房回到东暖阁中,进入小佛堂。

    他习惯xi,ng地净手上香,然后走进了密道中,数分钟后,踏入了灯火通明的地下宫殿。

    见启元帝到来,所有锦衣卫整齐地单膝下跪,恭迎帝王驾临。启元帝穿过中道,走上帝位,挥袍落座。

    “你们辛苦了。”

    这是启元帝落座后的第一句话。

    “臣等职责所在,陛下体恤,愧不敢当”

    整齐的回答回荡在地宫中,气势恢宏,不足百人,却恍若战无不胜之师。

    “从明日起”,启元帝冷声道,“锦衣卫从明面解散,转入地下,继续保护王族,督查百官。你们每一个人,包括以后补充的人员,所有资料现世不存,唯有内阁总理谢九渊、大理寺卿江载道、朕、王储知晓你们的存在。你们愿不愿意成为华国暗影中的监察之刃”

    他话音刚落,就从底下传来了整齐的回答。

    “臣等,誓死保护陛下誓死效劳华国”

    面对这样坚定的回答,启元帝并没有给予嘉奖,只是战而起身,平直道“那么,你们转入暗中的第一个任务,也是你们新添的永久任务,那就是训练人员熟悉当前世界各国,一部分派出去作为人桩永留他国,以备不时之需,另一部分进入外交部,随后派遣他国驻地,为华国传递消息。”

    “臣等领命”

    启元帝走出地宫,顺着密道出了小佛堂,回到寝殿,挥退了三宝,坐在榻上,似是满腹心事,又像是什么都没想,只是坐在那里。

    三宝心中焦急的很,毕竟是除夕,陛下准备电台讲话忙了一天,现在正事做完了,烦恼也该都没了,怎么连晚膳都不用按礼,今夜可是团圆饭呐

    “总理大人到”

    三宝一听见这通传,立刻三步两步迎上,跟看救星似的看着谢九渊,也不等谢九渊说话,立刻告状道“谢大人,陛下不吃饭。”

    谢九渊挑挑眉,对他点了个头就推门进了寝殿,没一会儿,抱着斗篷包好的人出来了,“三宝公公,我带他吃饭去。”

    “胡闹放我下来”,顾缜拽着谢九渊的改良官袍前襟,嘴上还在正经。

    三宝当没听见,麻溜儿应了“您慢走,眼见着要下雪,脚下仔细着些,别把陛下给摔着。”

    “放心”,谢九渊利落地抱人开路,顾缜把脸靠近他胸前,一动不动了。

    一路走到马棚,自从顾缜宣布宫城再不制造太监后,宫里渐渐冷清了许多,也有少数请求出宫去的,不过他们全都签了名叫保密协议的契约,不得透露任何宫城消息,否则是要坐牢的,如今户籍所在一目了然,不会有太监胆大包天和宫城对着干。

    于是谢九渊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抱着人就走。

    骑上黑蛟,不多时就到了谢府。

    与顾缜想的不同,谢九渊没有带他先去偏厅拜见谢氏一同吃饭,而是直接带他回了自己的院子。

    “又钻了什么牛角尖”谢九渊把顾缜放在铺了厚毯子的榻上,压着他问。

    顾缜不答话,把被风吹冰的手塞进谢九渊的衣襟里,冻得谢九渊一个抖索,被逗乐了,才看着毯子,眼神慢慢的又空茫起来,叹息“一面希望早开民智,加速进度,一面又不能让民间太过激进,要保住自己的命,必须使些手段我知道这是牛角尖,我就是”

    他将视线移向谢九渊的眼眸,“你明白的,我就是这样的别扭xi,ng子,不用管我,我想想也就过去了,过去就好了”,说完,他还对谢九渊勾了勾嘴角,示意谢九渊真的不必担心,又道,“走吧,今夜团圆,我们去陪娘吃饭。”

    谢九渊要给他气笑了,当即沉了脸,一副动怒的样子。

    顾缜见过他对属下发火,知道他不言语是动了真怒,一下子就慌了。

    谢九渊对顾缜有多宝贝,顾缜最清楚,他两辈子都没见谢九渊对自己真的动怒,眼前谢九渊面沉如水,顾缜就连想都想不清楚了,只会问“你怎么了”。

    可顾缜本来就情绪不好,再坚定的人,在爱人面前都是软弱的,又不知道谢九渊突然这是怎么了,问了几声谢九渊都不答话,登时就委屈了,怒从心起,一把拽住谢九渊的前襟拉下,气得吼他“你怎么能对我生气朕不准听到没有,不许对我生气”

    他这样,又骄傲又小心的小模样,谢九渊立刻就心疼,对顾缜是一点都没办法。

    谢九渊装着生气唬他“不许动。”

    顾缜瞪他,但还是照办了。

    谢九渊三步并两步,走出门吩咐旺财通知谢氏一声,再传一桌饭菜过来,然后就立刻回身,再装不下去,把顾缜半抱着搂在怀里,哄道“你这样,我怎么还会让你撑着出去吃饭,咱们两个人过年,就在这里用晚膳,好不好”

    顾缜这才想明白过来,谢九渊是气自己不把自己当回事,登时红了耳朵,心里开心得很,刚才那些纠结全都抛掉不想了,于是又觉得是谢九渊担心太过,还说“陪娘吃饭,一桌都是家里人,又不用强装什么,不然咱们还是出去吃吧。”

    谢九渊也不说话,眼神戏谑地盯着他。

    若是只有谢氏,谢九渊也不必考虑太多,可谢镜清、秦俭和谢十一都在,依着顾缜的xi,ng格,不强撑着一派有礼可亲才怪了,他太清楚顾缜,除了在自己面前,顾缜是绝对不肯放任自己流露情绪的,更不要说让他人看出来自己心情不好。

    顾缜被谢九渊盯得不好意思,抱着谢九渊的脖子,再不肯说话了。

    等外间摆上了酒菜,谢氏特地让旺财带的不必多礼的嘱咐和压岁钱送到,顾缜在谢九渊的脖颈间笑得像偷到油的小老鼠,“九郎,朕被你和娘亲骄纵得越来越不像样,年月都白长了,以后可怎生是好啊”

    “当然是怎么都好”,谢九渊抱起他往外间走,哄小孩似的,懒洋洋的语调,“谁敢说云堂不好嗯我和娘帮你揍他。”

    顾缜只是笑。

    这一夜,启元帝未回宫,是在谢府过的年,后世猜测是启元帝为了拉近与谢总理的同盟故意示好,或是与谢总理进一步商议退权大计,其实,他们两个只是靠着彼此吃了一顿团圆饭,然后相拥而眠。

    启元帝的电台讲话在国内外都引起了大反响,国内出现不少暗流,同年七月,海外局部战争打响,同盟与协约相继下场,很快就陷入一片混战,华国孤身自保,难免引得群狼觊觎。

    九月,启元帝宣布阅兵,时间就定在十月金秋。

    该震慑的时候,还是要亮出拳头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不用99章就可以写完了似乎

    第96章 十月金秋阅兵

    十月九号一大早, 赶到京城参加阅兵的猿卫, 在北斗军校的教官宿舍中醒来,他困得两眼底下都挂了黑眼圈, 然而多年不曾变过的良好作息还是让他天不亮就醒来了。

    猿卫瞪着半空中的房梁, 怒从心起, 抬腿就踹了身边睡得正香的猿斗一脚。

    猿斗动了动,鼻子哼了哼, 挠挠手臂, 转了身面朝猿卫,没醒。

    猿卫那叫一个气啊。

    他们兄弟俩身为华国将军, 自然要参加这次阅兵, 二人昨天刚到的京城, 启元帝原本给他们安排了别枝馆住宿,然而猿斗说反正十号要从北斗军校出发,他到底住了两年,正好回去看看, 也和久违了的阿大卜羲朵见面聊聊。

    既然猿斗这么说了, 猿卫也没反对,启元帝首肯了, 他就跟着弟弟就来了北斗军校。

    军校教官宿舍条件还不错,阿大和卜羲朵看着也是挺不错的人, 猿卫放下心来, 跟着三人参观了一阵,又配合排演了一番, 到了晚上,猿斗才想起来提醒他,“哥,阿大和卜羲朵他们俩晚上有时候要吵架,我已经习惯了都给忘了,你要是觉得吵,就把我推醒,我去隔壁说说他们。”

    猿卫还记得自己当时天真的回答“好。不过吵架嘛,能有多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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