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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君臣 第22节

作者:桥半里 字数:22691 更新:2021-12-31 01:25:52

    两人亲了一番,贡献了谢九渊的辛劳演出,谢九渊抱着顾缜离去。

    文谨礼又是恶心,又是激动,呆立了好一会儿,才离开琉璃塔。

    等两个人进了东暖阁,锦衣卫的密报也呈了上来,发现居然是文谨礼亲自查探,顾缜和谢九渊顿觉毛骨悚然,尴尬得又是一阵面面相觑,最后顾缜想起谢九渊自编自演的那些台词,忍不住笑出声来。

    谢九渊抱住他,装委屈道“陛下,鱼咬钩了,微臣到现在还没吃上,饿。”

    顾缜躲着他玩自己耳垂的嘴,正直道“那让三宝传膳,师相想吃什么”

    “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地雷与营养液

    为谢大人的演技鼓掌

    第75章 钓鱼立储诉情

    顾缜翻着密报, 不由称赞“老狐狸真沉得住气。”

    那日真戏假做后, 文谨礼与燕王往来日密,但对于燕王提出的, “为谋大事, 还是先避开风头, 以退为进,丢出工部尚书降低启元帝防备”的提议, 却并不热衷, 多有敷衍,没有要动工部尚书的意思。

    将密报扔入火中, 顾缜从蒲团上站起, 将手浸入净水盆中洗净, 拿起盆边软帕擦拭,从怀中拿出一张封好的密信,扔向暗处“送给文崇德。”

    “是。”

    密信被接住的同时,从暗处传来一声应诺。

    当夜, 文崇德就入了文府。

    父子久不相见, 看向对方的眼神中,是已经不打算掩饰的算计。

    听完文崇德的请求, 文谨礼老朽的面容,露出了一个凉薄的笑容, “扶桑侯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 别说老朽与工部尚书只是师徒之谊、君子之交,就算老朽真的知道什么工部尚书的把柄, 又为什么要为了你,害了自家徒弟”

    文崇德一背手,也面上亦是不屑的笑“哪有容忍臣下败坏江山的君主,你们自寻死路,与我何干,我的爵位,是我自己远渡重洋、办差事挣来的,到头来,在启元帝眼里,我还是姓文,与你们文党脱不了干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上有你伪造的、我与工部尚书往来的证据。”

    文谨礼立刻沉了脸“你胡说什么”

    “哈”,文崇德嘲讽一笑,“我能打听出来,那定然是工部尚书招认的,启元帝肯定也已经知晓。要么,你就遂了启元帝的意,保一个劣迹斑斑、再无希望握重权的工部尚书,在启元帝手上留下你们伪造出的、我这个唯一受重用的文党扶桑侯的把柄,要么,你就趁早把工部尚书的罪钉死,让他手上的证据都成诬告,或许我日后,还能拉您一把。爹。”

    文谨礼暗自思量,文崇德左请不来右请不来,今天却匆匆而来,证明启元帝只是用其才,却对他多有猜忌,甚至随时准备卸磨杀驴。不然按照文崇德如今的位置,拿出手中的账本自证便是,何必惧怕工部尚书手上的伪证。

    如此,倒确实有合作之基。

    文谨礼慨然一叹,那声音俨然是悲从中来的伤心慈父“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嫡亲的孩子,我怎会为了外人坑害你。血浓于水,既然工部尚书有害你之心,为父定然不会保他。吾儿,就不要跟老父你来我去了,咱们是一家人啊”

    闻言,文崇德似也有松动,张嘴就是不甘心的嘲讽“一家人包括你新娶进府的二娘,还有十岁的幼弟一家人,会让我不知不觉中了情花之毒”

    情花

    文谨礼大愕,他原以为所谓文崇德中毒一事,是文崇德耍的心机手段,此时再提,似乎是真的

    此时,文谨礼面露了几分真实几分夸大的焦急神色,一叠声叫人请来了大夫,大夫听说是情花毒,细心诊断后,看向文崇德的眼神露了几分怜悯,肯定道“公子所中,确实是情花之毒,已是缠绵入骨恐怕、”

    “恐怕什么”文谨礼急道,“快说”

    大夫抬手一礼,先请了罪,再道“连续数年被下情花毒,已无药可清,最糟的是,如今这毒与公子之身躯相依存,不可大补,大补强体,亦强毒xi,ng,也不可不补,身体过虚,毒xi,ng亦强,只得每日把脉,看脉象调养,即使如此,恐怕也难逾不惑之年。”

    到底是亲子,文谨礼此时表情宛如晴天霹雳,文崇德却是一派漠然,应该是早已知晓了。

    再一思索,文谨礼已想好今后该如何行事,他一把抱住了文崇德,老泪纵横,一口答应文崇德的来意,在他的暗示之下,文崇德投桃报李,他手上多有启元帝特拨给他的研发费用,答应从自己所贪的部分,分一半给文谨礼。

    父子二人视线相对,一个装作后悔的慈父,一个扮作嘴硬的孝子,一眼看去,还真装出了几分父子亲情的模样。

    “崇德”,想着文崇德如今的身体状况,就算强迫他留个种,也生不出健康的孙辈,何况自己也已经有了幼子,于是文谨礼装出口气无奈地询问,“若是你执意还是要行那龙阳之好,老父也不硬逼你改了,唉,只是就算是找个男子,烟柳巷里的到底不干净,还是寻个好人家的孩子,你可有喜好的”

    没想到文谨礼为了拉拢自己,竟然肯装作接受儿子断袖,文崇德看他做戏看得心中大笑不止,满腹恶意,一心要让他受个惊吓,叹道“儿子有个心上人,可惜,美人如花隔云端。他是不会看上我的。”

    文谨礼听他这相思语气,内心一阵恶心,面上关怀道“是谁家儿郎,哪有我们家配不上的”

    文崇德用手指了指天,面色晦暗,眉目间思慕怨情不似作假“那位,谁配得上”

    什么文谨礼怒从心起,怎么又是启元帝,岫云寺养的好啊

    慢着,文谨礼转念一想,若是如此,与燕王所谋的大事,或许可以再邀文崇德这一有钱有势的助力,事成之后,谢九渊是必死的,还有谁会在意旧主去了哪里赏给文崇德,正是桩不赔本的买卖

    念头虽想到这里,文谨礼究竟不是鲁莽的人,强忍不适,一副惊愕状安慰了一番文崇德,才放文崇德告辞离去。

    消息传来,鱼儿上钩,启元帝不动声色,任文谨礼大义凛然地参了工部尚书一本,与刑部尚书一样,革职入狱抄家三步走,但是,都没要这二人的命,不知还有什么打算。

    文谨礼与燕王密切联系,兵部尽在启元帝掌握,但文谨礼手中也不是毫无兵力,青省临近边关,青省巡抚高秀手中有一只特许的边防军,紧邻青省的安西卫也被文党再次渗透,只是这两只军队都不近京师,到底是不保险。

    能以智取,就不必上演全武行。

    于是,在文谨礼的授意与推动下,上折子请启元帝选秀大婚的臣子越来越多,启元帝却怎么都不答应,连折子都不肯议,直接按下了不表,这就让原本跟风的大臣们慌乱起来,启元帝正直青年,恰是大婚的好时机,早日产下子嗣,也可稳定江山,如今启元帝竟是没有一丝大婚的念头,莫不是拜佛拜出出家意思来了这怎么行

    启元帝越是不肯答应,大臣们越是着急,到最后,连最得力的帝党重臣、大理寺卿江载道都上了折子,启元帝被众臣围堵得焦头烂额,是不发朝议不行了。

    早朝,启元帝摊开说了自己的婚事,言明大楚正值变革之际,自己无心风月,不想娶妻。

    此话一出,大臣们一个接一个跪了地,俨然是死谏的架势。

    “臣等上谏,请陛下为江山社稷着想,早日大婚”

    看着跪了一殿的朝臣,顾缜心中烦闷,江载道这人死脑筋,跪了也就跪了,秦俭你凑什么热闹,还有,还有,谢九渊

    明知谢九渊此时是不得不跪,顾缜心里不舒服,也没好脸色,端坐在龙座上,一言不发。

    众臣跪得腿都打抖,却是文谨礼站了出来。

    “陛下,老臣有一言。若是陛下执意不肯大婚,那么,为了江山社稷计,不如请陛下先立储,再慢慢寻觅皇后人选。”

    文谨礼这话一出,文党心下明白,其他臣子心中皆是一惊。

    此时立储,启元帝又无子嗣,除了燕王还能立谁他们本是想巩固启元帝的地位,才一同上谏,并不是想要捧燕王,这时候文谨礼提这么个建议,搞得像满殿群臣拥护燕王上位一样,启元帝会这么想这怎么得了

    帝党众臣反应过来,可真要反驳文谨礼的提议,就算是江载道,都得思量犹豫一二。

    储君问题,是每一个臣子都不想沾惹的问题。

    眼下启元帝似乎真无娶妻之意,有个什么万一,只有燕王有资格继位,到时候清算起来,这时站出来反对的大臣,能落个什么好下场

    殿上一片寂静,然后江载道站了出来,谏道“文相的提议,不合礼制,有伤陛下英名。”

    他话音落下,又是一阵寂静。

    然后,竟是谢九渊站了出来“若为安民心,文相所言,也有几分道理,臣并无异议。”

    谢九渊的话音落地,群臣面面相觑,匪夷所思。

    奇了,谢九渊是帝党,这时候站出来同意文相这个有害启元帝地位的建议,是个什么意思也没见谢九渊和燕王走得近啊,这时候投诚是不是太早了一点又或者,谢相手中权力大了,就生出了别的心思,此举是辖制启元帝故意而为

    文谨礼却不惊讶,他自认心中明白,满殿朝臣,最不想启元帝成婚的,就是谢九渊。

    终于,启元帝开口了,他问“燕王,你可愿为储”

    顾无忌不慌不忙,面上既无得色,也不怯懦,端正几步走出队列,撩袍一跪,不卑不亢,沉声道“若皇叔不弃,侄儿愿担下储君之责。”

    他冷静的模样,令群臣心中都不由地赞了声好,可说出的话,却是野心十足,而且竟是丝毫都不遮掩,群臣不知该赞他好胆魄,还是嘲他不识数。

    顿了顿,顾无忌又补充道“如果皇叔他日有嫡亲子嗣,侄儿在此立誓,定将储君之位奉还。”

    这种话,说了白说,群臣这时都下了判断,燕王一定是与文相勾结在了一起,好大的野心。文谨礼听来,以为顾无忌是在嘲讽启元帝断袖无子,心中还颇为得意赞赏。

    唯独顾缜和谢九渊明白,这孩子说得是真心话。

    顾缜心中一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叹道“既然两位丞相都如此说,那就这样吧,立储大典,梅子期,朕就交给你来办了。”

    燕王立刻谢了恩,礼部尚书梅子期也站了出来,领了旨。

    下了朝,江载道就跑来御书房请罪,他不知这些都是启元帝的设计,以为启元帝是被文相和谢相联手逼迫,自己和其他帝党官员无意间推了波助了澜,此时悔恨不已,进了御书房就跪地领罪。

    “此事我自由安排,江大人不必着急”,启元帝不好和盘托出,只是模糊地宽慰了一句,转而问起工部尚书的审问结果。提到自己的分内事,江载道也就暂时放下储君一事,与启元帝商讨起来。

    商讨完,见江载道还想说起大婚的事,启元帝赶忙将他打发走了。

    等人离开,顾缜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叹道“真累。”

    三宝公公本就因为大臣们群谏的事,心疼顾缜顶着压力,还要应付那么多废话连篇的奏折。结果今日早朝,谢九渊竟然还跟群臣一起跪谏启元帝大婚,其他人没注意,三宝可是注意到了顾缜那一瞬的不开心,于是三宝更加是对谢九渊生了怨气。

    何况,近几年来,找小宫人在他眼边耳前吹风的人更多,谢九渊权倾朝野,是铁板钉钉的事实,论实权,谢九渊早就超过了文谨礼,偏偏陛下对谢九渊一点防备都没有,还掏心掏肺地对他好,怎么想,都有些危险。

    这下顾缜自己说累,三宝立刻就忍不住了,小声道“陛下,大婚有什么不好,就,非得谢相不可吗,外面人都传说,前有文,后有谢,陛下还是多为自己想想。”

    “三宝。”

    顾缜立刻沉了脸,“这种话,我不想从你这里听第二遍。”

    眼见着陛下如此护着谢九渊,连疑心都不肯起,三宝更是担忧,干脆就地一跪,认真道“陛下就算生气,三宝也得实话实说。就是民间夫妻,也还有同床异梦的时候,感情再真,也要预防生变,为什么陛下不肯防着些谢相,这样,对您、对谢相都好。”

    “因为我不需要防着他。我信他。他值得。”

    顾缜看着地上忠心耿耿的三宝,思及他前世为自己受苦,终究是开了口解释,“三宝,他身上小伤无数,留疤的重伤三处,右肩有一道刀疤,侧腰受过箭伤,背上被划过,这些,都是他为我、为大楚受的。他的头发,也是为我、为大楚白的。”

    “我是大楚的君王,他是大楚的重臣良将,没有他,就没有我直面文党的今日,于公,他不顾安危尽忠尽责,我不能负他;我们彼此钟情,于私,我们都不计较为对方扛了多少,我更不能负他。”

    “我这一生,每一步都得费尽万般思虑,他亦如此。唯一不需要令我猜疑防备的,就是面对他的时候,我对于他,也是一样。”

    “退一万步,若他真负了我”,顾缜闭上眼,光是想想这种可能,都叫他难受,“若他真负了我,我顾缜未能看清股肱之臣,也没能看清枕边人,真真是眼瞎心盲,有何面目为君他想要这江山、要我的命,都拿去便是。”

    顾缜睁开眼,看向三宝的眼睛,问道“朕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三宝眼含热泪,他早知道陛下衷情于谢相,可情深若此,叫他一个局外人听着莫名难过,心碎得很,再不敢提什么提防,他伏身一拜,哭道“陛下,是奴婢僭越,此话奴婢永不再提”

    “下去吧”,启元帝挥退了他。

    谢九渊忙完了杂事就进了宫,在御书房门口遇着了一双兔子眼的三宝公公,正奇怪,进了门,见坐在桌后顾缜也蔫蔫的,顿时急了,三步两步走到顾缜身边问“发生何事”

    顾缜倒向他,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不想提三宝那番口舌,像小少年似的抱怨道“烦。”

    “谁烦你了”谢九渊搂着他,柔声问。

    顾缜推锅给江载道,“江载道那根认死理的木头。”

    他这么说,谢九渊估摸着是江载道找来御书房又提了大婚的事,于是哄人安慰“那我挑拨王泽大人去找他吵架。”

    忍不住笑了出来,顾缜抬头看向谢九渊,问“挑拨离间将军战术了得。”

    谢九渊一挑眉,给了顾缜一个“那还用说”的眼神,把顾缜彻底逗乐了。

    闲话说到这里,两人说起正事,排起手上的证据来,到最后,顾缜叹道“若是还有更直接联系文相的证据就好了。”

    谢九渊当初手拿大楚律怼遍朝臣,本就对律法深有了解的他后来更是与江载道详细切磋过,此时心中不虚,直言道“就这些,定罪也尽够了。到时候抄了家,还怕找不到直接证据”

    “说是这么说”,顾缜还在思索,“许是这两日让他们起草文章,我怎么想,都觉得会受人编排非议。”

    谢九渊略一摇头,回道“不必在意。就算有直接证据,编排非议也不会少的,别的地方不说,京城百姓大部分都耳聪目明得很,什么编排不出来。”

    “倒也是。算计着别人受人编排,轮到自己就不情愿了,这因果报应,不爽不错的。”顾缜笑了。

    他这话,思及顾缜刚才提及的文章,谢九渊问道“可是储君之议的文章明早就发”

    顾缜点点头,伸手将一张稿纸递给他。

    那是要供稿给大楚官报的头版文章,开头是从史官处抄来的,详写了今日早朝提议立储的经过,谁的发言都标得清清楚楚,后面是官报主笔写的评论,通篇看似中立,但述尽了启元帝主持革新之辛劳,引导百姓接受立储,同时,又不免令读者对文谨礼产生非议。

    “写得不错”,谢九渊看完,又提议,“不如借此机会,提前开了公议。也为文相一案,早做准备。”

    开公议,指的是允许各地举人与秀才,在当地学社畅谈时事与思想切磋,不加限制,官府不做干涉,畅所欲言,只是不允许一言堂,任何观点都必须接受质疑与辩论。若言论当真有出格嫌疑,不举不究,若有人追究,那便请双方撰文在当地私报上辩论,若不服气,只要是言之有物的辩论,都可再在大楚官报有论分刊上辩论,交由全国学子探讨。

    顾缜点点头,当即取出了一早拟好的圣旨,盖了印。

    谢九渊半是提醒,半是戏谑道“猛虎出闸。”

    顾缜一笑,接道“官私殊途同归,翻不出天去。堵不如疏。”

    二人相视一笑,与此同时,秦俭尚书府门口,来了两名不速之客。

    秦府门房“我们老爷不见客。”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我被霹雳虐得整个人不太好

    第76章 正是各就各位

    秦府的门房本就以这一句万金油打发来客著称, 对面前的女客尤其不假辞色, 恨不得比文相府的门房还要硬气。

    他来来回回都是一句“我们老爷不见客”,葛琴思不耐烦, 要与门房理论, 被柳莹拦在了身后。

    柳莹目露寒光, 一抬手,从袖中露出了金牌一角, 压沉了嗓子“别自作主张, 去通报你家大人,本巡按上门, 有要事请教。”

    竟是那名陛下钦点的女巡按, 门房背后冷汗直冒, 拱手作了个揖,一溜烟跑进去请示秦俭。

    秦俭正被又远行归来的谢镜清缠得不行,听说是巡按柳莹,又说是请教要事, 那公事自然比私事重要, 立刻就嘱咐门房让人进来。

    于是书房立刻醋飘十里,谢镜清耷拉着脸, 不情不愿地躲在了书房内间。

    柳莹带着葛琴思一进门,与秦俭见了礼, 秦俭刚回礼, 一抬头对上葛琴思的脸,怔了一瞬, 立刻别过视线,问道“柳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他的反应,没有逃过两位细心女子的眼睛。

    “下官冒昧”,柳莹抬手一礼,才道,“秦大人,先帝时期那件轰动一时的晋省税银案,是秦大人亲自前往晋省查办的。下官听说,当时并无定论,之后,文相却献了所谓的证据九皇子,让葛右相被定了罪,惨遭抄家灭族。可有此事”

    她忽然说起旧事,秦俭又是一怔,没有像其他官员那般弯绕,直接回道“当时确实没有查出明证。后来的发展,并非我能左右。柳大人,不妨直言。”

    他这样爽直,柳莹与葛琴思对视一眼,做了决定。

    葛琴思上前一步,再行一礼“秦大人刚才对着兰芷的面容一愣,可是想起了故人小女兰芷,流落风尘前,姓葛,名琴思。”

    眼前人面容清丽,气质超然,令人见之忘俗,曾经流落风尘,却是不折风骨。

    是曾有故人,名门公子,芝兰玉树,才高八斗,貌若潘安。当年,都城中的闺阁女儿,也都对右相梦里相思,不是如今的谢九渊,而是葛右相,葛清书。

    都说女儿似父,这葛琴思当真与葛清书像了有六七分。

    秦俭侧身让了这礼,低了头,不知在思索什么,回道“原来是旧日同僚之女。两位姑娘,有事,还是直说吧。”

    说是同僚,其实是秦俭深有自知之明,而催促她们直言,也是旧时记忆并不愉快,他不想扯这些。可这话听在柳莹与葛琴思耳里,却多了几分推脱之意。

    若是秦俭不敢应承,葛琴思哪里还敢和盘托出,这事是她为父亲洗冤的私心,生怕连累了柳莹,此时重重一跪,急道“秦大人,我父亲蒙受不白之冤,落得个声誉尽毁、族灭人亡的下场,您是我父亲称赞过有骨气的好官,求您帮帮小女,帮我父亲洗清冤屈”

    她这番焦急情态,令秦俭颇觉手足无措,不知她为何突然行此大礼,听到她说葛清书曾称赞过自己“有骨气”,心中还感叹这姑娘急着为父洗冤都不惜编造好话,低头苦笑后,解释道“姑娘不必行此大礼,本官刚才所言,只是确实未曾深交,不敢高攀右相罢了,并无推脱之意,当年此案是本官经办,本官也该负责,你若是有证据,便说出来吧。”

    听他这样说,葛琴思方才定下心来,将父亲密藏于她幼年ru母家中,等她以兰芷之名在瑶仙阁立足后才寻回的几本账目书信,一一交与了秦俭查验。

    秦俭接过,细细观来,在那样的时局下还能藏下如此铁证,葛清书着实是个叫人佩服的人物。

    最后,葛琴思跪地一拜,求道“琴思明白,此举是将秦大人推向风火,可身为子女,父仇不可不报,琴思自从得知陛下有对付文党之意,便夜不能寐,时时想起抄家那日的葛家惨景。若不是知道陛下有动手的意思,琴思也不会来强求大人。”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秦俭的书桌,悲道“秦大人,父亲会将他珍藏爱惜的这套笔墨送你,定是十分看重您的为人,若是此番得您相助,您要是受了牵连,琴思必以命相偿”

    她说得是一腔热血孝心,秦俭却只能忍着苦笑,以公事公办的态度,将事情应承下来,撑着送别了二人。

    下人恰好将这套笔墨收拾了出来,他自认已经不在乎旧事,用了也就用了,没想到恰好迎来了这么一出。

    内间的谢镜清听得是一肚子气,他早猜测秦俭跟那个葛右相认识,这下一听,果不其然,一缸陈醋滚得翻江倒海,那叫一个汹涌澎湃。

    听到人走了,谢镜清本想出来借着吃醋好好地闹闹秦俭,一走出内间,却看到了秦俭双手握紧了桌沿,面色苍白。他顿时就敛了不正经神色,快步上前将人搂住,问“怎么了”

    秦俭难得主动地往他身上靠了靠,跟怕冷的猫咪蹭人取暖似的,声音却哑得很“没事。”

    还说没事,谢镜清一时掀了醋盖,别扭道“你与那葛右相,倒是熟识相知。”

    秦俭闻言,转过身来瞧他,见谢镜清一脸的委屈,煞有其事的模样,一时觉得好笑,反而低声笑起来。

    谢镜清一脸茫然,虽乐见秦俭开怀,却又是真正摸不着头脑,也失笑了,抱着人问“我说了笑话”

    秦俭点点头,又摇摇头,忍不住又笑了两声,两人对上视线,秦俭才恢复了平日神情,想了想,认真解释“葛右相我曾妄想与他为友,最后看清了我与他的云泥之别,哪能算熟识,相知,就更谈不上了。”

    这话是道清了关系,却是抬了葛清书贬低他自己,谢镜清听了怎么可能高兴,便反驳道“他真有那么厉害我看未必,至少这闺女就养得过于目下无尘了些,我都知道她老子是铁杆太子党,就算税银案是编的,先帝末年那些王八倒灶的事,她老子哪里少掺和了,她觉得冤,这种事情成王败寇,其实能有多冤。她现在找上你,想借陛下的手给她爹翻案,跟文相做的还不是一回事。”

    秦俭不想对他们父女多做评价,只道“就事论事吧。原本是我手上的案子,真有冤情,我也于心不安,恰好陛下也急需这么件案子,其他的,也不必多说。”

    这种不欲多言的态度,又掀开了醋瓶盖,谢镜清眯了眼,找了个刁钻角度醋道“他给他闺女起名叫琴思,是个什么意思。”

    “自然是因为葛右相四义ji,ng通,其中琴画双绝”,秦俭一点没听出言外之意,理所当然地回答,还说起了近日见闻,“大楚乐库制作的国器名琴赏烟霞,就被先帝赐给了葛右相,后来抄家才又回的国库,前两天我进宫的时候,谢相正弹奏给陛下听,确实是把好琴。”

    他这么个迟钝反应,惹得谢镜清在他身后翻了一个白眼,顿时歇了吃醋的心思,自赞道“你爱听琴我也会弹啊,谢九渊那小子的琴艺还是我启的蒙,不过,他尽喜欢弹些情曲艳调,一丝丝都没有学到叔叔我的潇洒慷慨。”

    秦俭才懒得搭理他谢婆卖瓜,礼节xi,ng地笑了笑,都没说话。

    谢镜清登时起了比较之心,立刻就冲回谢府搬琴去也。

    秦俭将葛琴思转达的证据收好,让下人泡壶茶来,悠闲地等待谢镜清上门奏琴,不要钱听曲的机会可不多。

    他们这边其乐融融,进京一个多月的猿斗却是辗转难眠。

    陛下要他到军校带小兵,圣旨不能不遵,刚过了年,猿斗就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他哥,进了北斗军校的大门,住在军校教官宿舍里。

    隔壁是一对挺和善的苗人参将,一个高大威猛,叫阿大,一个美貌逼人,名字是卜羲朵,据说是他俩在战场上过于拼命,被谢将军痛骂一顿,踢到军校来帮忙带一学期学员。虽然一个沉闷一个嘴上不饶人,却都是直爽的xi,ng子,人也确实不错,猿斗很快就与他们混熟了。

    只是没想到,平常阿大看上去对卜羲朵千依百顺的,这晚不知怎么了,隔壁似乎是吵起了架,扰得猿斗翻来覆去睡不着。

    但这只是他睡不着的三个原因之一。

    另两个原因,其一,自然是思亲,担忧独自镇守安西关的哥哥猿卫。

    其二,那就是启元帝派人送来的,阿骨欢临死前签的那份证词,证词写明,青省巡抚高秀与文相一同策划了泄露边防、偷袭他父亲的y谋,送来的人让他小心收好,不久之后,就能派上用场,只是让他谨记,这份供词是阿骨欢临死前对他们兄弟招供得来,其他的,最好一概忘却。

    猿斗不在意启元帝要假借他们兄弟的名义,他只在意那个“不久之后”到底何时到来。

    思及父亲严厉又慈爱的音容,猿斗狠狠眨了眨眼睛,不让自己掉泪,俄而思及猿卫正代表大楚与马族残部打交道,又开始担忧猿卫不够黑,怕他哥被马族人欺负,想来想去,不得安眠。

    渐渐开始迷糊的时候,意识朦胧间,猿斗还是能听见隔壁的碰撞争执声。

    “竟能吵到现在”,猿斗喃喃自语,打了个哈欠,终于睡去。

    次日,天气隐晦,黑云压城,大雨欲来,退了早朝,秦俭即刻求见,跟着启元帝进了御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棋子到齐啦

    第77章 虚让一子引战

    路边茶棚。

    这是进黔西的必经之路, 一路上像这样的简陋茶棚零散分布, 供行商差旅歇脚,喝口茶润嗓, 再天南海北地胡侃一阵, 萍水相逢也是一场热闹。

    此时的茶棚, 却沉默得叫人憋闷。

    因为茶棚中出现了稀客,一队看着就非富即贵的人, 谁都不想触了贵人的霉头, 来往的百姓们自然就沉默了下来,偷觑着那一行人, 不敢大声说话, 窃窃私语。

    两位相貌英俊的贵公子占了一桌, 他们带着的随从和侍卫,一半在茶棚口和贵人身后侍立,剩下一半也占了一桌。

    单是那些侍卫,就个个都比镇上的富商公子还要体面, 不用说他们的主子了, 这两位贵公子得是出身于多显贵的人家

    再仔细看,两位贵公子中, 一个明显对另一个十分恭谨,而那位身份更高一点的, 相貌似乎隐约带有异族血统, 大楚少有异族官爵,这样的话, 这些人很大几率就不是官家,而是富豪之家的子嗣。

    茶棚中的茶博士上前搭话,身份看着低一些的那位公子答话说,他们家中是关外做马商的,自己是旁枝,身边这位是少主,二人搭伴进内陆游历,茶博士听闻不是官差,立刻松了筋骨,陪着笑不再打扰。

    这消息在茶棚内隐秘地交流开,空气中的沉默就减了许多,茶客们忍不住照往常模样,低声与身边人说起闲话来。

    引起茶棚中百姓注意的,正是燕王顾无忌,和他的亲信海鸣。

    他们二人均有功夫在身,较寻常人耳聪目明,此时耳闻百姓们说起朝中事,都凝神细听,听来听去,听得啼笑皆非。

    直到离开茶棚老远,两人才忍不住摇了摇头。

    自从文谨礼爆出个外室幼子,连上文崇德中了情花之毒的消息,民间对于文谨礼,就越来越不待见了。

    近来,文崇德似乎有与老父修好之意,对文谨礼百般迁就,但每次前往文府,都是打点ji,ng神而去,脸色灰败而归,京城百姓哪能没注意这点,流言将文崇德说得跟大楚第一孝子一般,那文谨礼,就越发是个恶父。

    文谨礼耳闻之后大动肝火,疑心文崇德是故意做戏,但文崇德解释说是身体因毒太过虚弱的缘故,他也无可奈何。

    这之后,文谨礼私德败坏、刁难嫡子的名声越传越广,更是狼藉。

    毕竟大楚立国以来,遵循古制,历经七帝,几乎每代帝王都宣扬儒学礼教教化百姓,所以伦常德规深入人心,有时候,有权有势者不甚在意,升斗小民却遵之如律法,不敢稍加违背。

    相应的,他们并不一定清楚文相曾为大楚做过多少贡献,也弄不清楚文党除了他们口中的贪污敛财,对于大楚又究竟有多大危害。但当他们得知文相把外室私生子迎回了文府,捍卫礼教的潜意识,让他们自发地认为很有责任将文谨礼骂得一无是处,就连村妇,都深感有呸一口、骂句“老y棍”的必要,否则,便不能表明自己的德行。

    到今日,顾无忌方才明白,为什么皇叔一直忧心着要普及教育,以理数文工替代儒学礼教,此番见闻让顾无忌切身体会了小民之愚昧,对顾缜的远见卓识更为崇拜。

    为安文相的心,侍卫随从中都混有文谨礼的人,二人也不便交谈,对视一眼,继续向黔西而行。

    他们此行进黔西,是为了取信于文谨礼,特意来坑害谢十一一把的。

    文谨礼究竟是谨慎之人,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文谨礼再心急,也不可能光听顾无忌嘴上说几句就信了他。前番心境焦虑没能顾上,此时大计将行,文谨礼自然需要看个明证。

    而能让文谨礼满意的投诚,只能是顾无忌自断后路,彻底得罪帝党,其他的,都不行。

    于是顾无忌主动提出一计,要狠狠坑一把谢九渊的弟弟,谢光。

    这提议不能说不讨巧,但也不能说不诚心。

    普天之下,明眼人都看得出谢九渊权倾朝野,这帝党,搞不好还得算谢九渊和启元帝一人一半。谢九渊又极重视自己的幼弟,顾无忌主动提出得罪他,不论大计成败,都比得罪启元帝还没好日子过。

    于是文谨礼一细想,也就老怀大慰,祝顾无忌一路顺利了。

    顾无忌本想跟谢十一提前通个气,谢九渊和顾缜思来想去,还是否了,不想再增加顾无忌与文相周旋的风险。

    文谨礼已失左右臂膀,能耐却还是不小,自己没明着cha手,就把燕王塞进了启元帝考核各地普及教育的巡视团,而且还是单独一组,非常方便行事。启元帝和谢九渊感慨了一阵,顺着痕迹暗地清查文谨礼的朝中隐线。

    于是燕王带着海鸣、侍卫们一路西行,燕王到底是燕王,就算轻装简从微服私访,通关时,伶俐的官员闻了讯,自然还是要赶出来相迎,不论文党帝党,态度都很恭谨,但在称呼上是泾渭分明。

    启元帝立了燕王为储,却没有另外下旨更改燕王的规制和称号,于是两方官员都揣摩了上意,文党官员一口一个“太子殿下”,帝党官员一口一个“燕王殿下”,难得两不靠的官员是左右为难,横竖都有可能得罪未来上峰,干脆装了个不知道,反倒省了顾无忌的麻烦。

    被逼着算计谢十一,顾无忌心情算不上好,还不能表现出来,让海鸣觉得自家主子怎么都有些暴躁,平常活猴似的海鸣一路是伺候得小心翼翼。

    好不容易进了黔西,打着巡查的旗号进了谢十一的办公府衙,一行人是怔愣当场。

    “妈耶,这比戏文里的青天大老爷还要一穷二白啊”,一个侍卫小声感叹。

    其他人虽未明说,也都被府衙的寒酸震惊了。

    一般而言,再怎么贫寒的小地方,府衙究竟是父母官的门面,就算当官的两袖清风,本地士绅也得出面帮衬着修整一番,不能有富地方的讲究,用料再次,必要的待客桌椅摆设,也还是得有。

    谢十一这个府衙就厉害了,椅子拢共就三把,还不是同一套,两个边几是一竹一木,更不搭配的是府衙老仆上茶用的茶碗,没一个能对上花色,简直跟要饭要来的似的。前衙都落魄如此,后衙更不知是个什么惨样。

    听闻有巡查的京城官员来,谢十一从开凿水库的山那头匆匆赶回来,也没想到要换衣就进了府衙,除了一双眼睛神采奕奕,可谓是满面尘土。他本就不算壮硕,顾无忌一眼瞧去,似乎又清减许多。

    一行人等候许久,顾无忌都没什么不耐烦,但随从中有自认伶俐的,便想替主子耍个下马威,对一腿泥还满面风尘的谢十一横眉怒目,喝道“谢大人好大官威,让燕王爷等候许久,你该当何罪”

    谢十一看都没看那随从一眼,充耳不闻,在地方当官,谢十一开始还疲于应付这些刁难,如今是早已练出了最佳应对方案,那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办事按章程来,其他能不理的都不理,反正他没钱,这穷地方也没油水,谁吃饱了跟他过不去,那也是白费功夫,再万一,他背后还有他哥撑腰,谁怕谁

    只是没想到来的会是顾岚,思及那日王府后院话别,如今顾岚已经加冠成人,取字无忌,而且果然已经是大楚储君,应了当日的话。谢十一心知顾无忌如今明面上是文党中人,于是丝毫没露出再遇故友的神色来。

    他依礼撩袍一跪,拜道“微臣谢光,见过燕王殿下,燕王殿下千岁。”

    顾无忌早料到谢十一会是如此反应,但真的看到谢十一对自己行此大礼,就算他再老成持重,还是不免一时恍惚。

    “起来吧”,顾无忌端出官场上交好的客气笑容,故作关怀地询问了一番为何一身风尘之类的话,谢十一恭谨地一一作答,桌椅原是足够的,不过送了几把给新开的学社,一腿泥是因为刚从挖水库的西山出来,一路上都在施工铺设水管,所以沾了灰尘。

    他们有问有答,严肃正经,地位上下分明,跟君臣策问也没啥两样,海鸣坐一旁低头喝茶,心中唏嘘得不亦乐乎,脑袋里转着些“可怜生在帝王家”的酸话,没形没像地坐那摇头晃脑,被转眼瞧见的顾无忌一掌狠拍在后脑勺,唉哟一声就扑了地。

    接下来几天,谢十一明说了自己没钱也没空招待,顾无忌也没意见,自己带着海鸣微服查访,提到谢十一,满城百姓不论苗汉都是一个“好”字,当地感念谢将军击退了澜沧国军队,有谢将军在前,谢十一在他们口中就成了亲热的“小谢大人”,说起来都跟自家孩子似的。

    有时在街上或是乡野里走着,还能遇上谢十一骑着马匆匆而过。

    到最后,连侍卫中混进来的文谨礼手下,都不得不承认,这谢光,不是做样子,真是个好官。

    可惜,这世上,不是好官就有好报。

    数日后,快报送到京师,黔西知府谢光,酒后意欲行刺燕王,伤燕王左臂,被侍卫当场拿下,投入大牢。

    霎时,以文谨礼为首的文党官员,对谢九渊的弹劾汹涌而来。

    锦衣卫送上密报,青省边防军异动。

    顾缜看向谢九渊,谢九渊握住了顾缜的手,二人的手都有些微颤动,这不是害怕,而是终于迎来决战的兴奋。

    一封以文崇德口吻和字迹书写的奏章,凭空出现在了扶桑侯府的书房。

    文崇德冷冷一笑,盖上了自己的侯印。

    侯啊,谁不是猴呢,文谨礼,你该死的时候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着旺财给大家拜年,抱歉过年期间太忙了捂脸

    争取在三月中旬到来前掉吧

    第78章 倒文党一

    启元十年的秋季, 是个多事之秋。

    前几日, 谢右相受了弟弟的牵累,被启元帝罚闭门思过。

    这天上早朝, 就有户部尚书秦俭旧案重提, 捧着自己的官帽当朝告御状, 指控文相一手主导了先帝时期晋省税银旧案,并栽赃给前任右相葛清书, 致使葛清书抄家灭族, 秦俭说愿以功名xi,ng命作保,恳请启元帝下令重查冤案。

    奉天殿霎时一片惊慌, 文谨礼汗shi了后背。

    龙椅上的启元帝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连声说文相必然不会如此龌龊行事, 细细询问秦俭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但有没有误会,文谨礼自己心里清楚,虽然不知道启元帝从哪里找出了这桩陈年旧账的把柄, 来者不善, 是肯定的。

    文谨礼算了算时日,离原定起事的日子也就相差日, 青省边防军已经分做小股急行军,借道文党把控的地区, 极速往京城奔来。

    而为了在史书上留个好名声, 燕王则必须避嫌,他正押着关谢十一的牢车慢悠悠往京城赶, 一路上还有文党故意闹事拖慢脚步,确保他绝对不在尘埃落定前进京。只待顾缜与谢九渊人头落地,届时,文谨礼将作为摄政王,将燕王迎回京城,黄袍加身。

    现在启元帝已有开刀之意,谢九渊又被禁足在府中,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此天赐良机,那就干脆将计划提前,也就没必要正面迎上启元帝的算计了。

    于是文谨礼当场跪下,先是涕泪俱下地喊冤,然后大义凛然地自请停职,愿意如谢九渊一样,禁足文府,等待陛下查明案情,还自己一个清白。要不是同朝为官数十载,连几位老臣都几乎要信了他是真无辜。

    启元帝自然面露动容,赞叹文相果然是朝堂表率,与文谨礼二人你来我往地挽留推辞了一番,也就同意了文谨礼自请禁足的要求,当场派了锦衣卫护送文谨礼回府。

    千般算计,棋差一招。

    文谨礼怎么都想不到,他刚跟着锦衣卫离开奉天殿,他儿子文崇德就出列跪倒,上折子参文谨礼干涉海贸与革新工坊,更是借口与自己重修父子亲情,向自己大肆索要工坊资金,甚至工部所造船只入水即散,也是因为工部尚书疲于应付文相索贿的狮子大开口,才不得不偷工减料。

    “臣身为下属、人子,本不该揭发老父。然而兹事体大,牵连甚广,臣心中矛盾挣扎,苦不堪言。若子言父过,实属不顾人伦,可若是隐瞒此等罪行,放任老父危害国体,却是枉为人陛下,臣奏折中陈述罪行,皆有实证,不敢有一字虚言。臣,愿与老父一同受罚,以全忠孝”

    扶桑侯这段慷慨陈词是掷地有声,他说完,整个奉天殿却是一派死寂,针落可闻。

    再迟钝的官员,此时也都明白过来,硝烟弥漫的文党帝党之争,现在是正面开打了

    顾缜在空气紧张的沉默中,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底下官员的神情,最后视线从往常谢九渊站的位置一扫而过,这才拿出了隐忍暴怒的语气,命令道“江载道。”

    江载道应声而出。

    “朕赐你金牌一道,给朕好好查,别冤枉了一个,也别放过一个。”

    想到终于能对罪行累累的文党动手,江载道努力掩饰着心中的激动,双膝重重磕上奉天殿新换的光滑青金石地“臣遵旨,定不辱命”

    江载道回列,启元帝眼一抬,三宝公公便出声高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群臣被突然其来的风波搅得心中不宁,都想回去找人问消息,哪里还有事要奏,均是沉默。但启元帝却没有放过他们。

    “众卿无事,那就听朕说吧。”

    顾缜语气平淡,但启元帝出其不意又不是一回两回,百官互相看了看眼神,不敢真以为是平淡事,各个绷紧了绳。

    “谢相、文相接连受牵,二位丞相劳苦功高,朝政大事对他们多有依赖,如今他们都禁足于府内,朕才深感二位丞相肩上担子太重,着实是太过辛苦他们了。”

    “未免延误朝政,也是给二位丞相减轻负担,朕决意废左右丞相,转行内阁制,即日组阁。”

    听到此处,饶是再有心理准备,满朝文武还是跪了一地,大楚开朝以来,从来没有分过左右宰相的相权,这个官职是大楚学子官员的终极理想,就是以荒唐出了名的先帝,也只是待两相如下仆,却也没有拿走相权、不让宰相理事。

    如今废相组阁,也不知启元帝到底是个什么章程,有了锦衣卫,启元帝比先帝掌控百官更甚,已是令人惧怕,难道还想收权不成

    或真心或假意,所有大臣都大声跪谏“请陛下三思”

    眼下,谢九渊和文谨礼都不在朝上,启元帝做事根本不需要多和群臣理论,“朕心意已决。三宝,把草拟章程念给诸卿听一听。”

    这话一出,群臣心里都明白,既然草拟章程都已经写好,也就是说,谢相和文相的禁足都是启元帝早就计划好的,一次对付两个权臣,底下站着的,还有哪个比得过文谢二人还谏什么,且听着吧。

    “即日起,正式册立内阁制度,内阁将为大楚朝堂中枢,总领朝政,行议政、监督之职,朝中重臣,以资历考核入阁,入阁官员特封内阁大学士。”

    “内阁设总负责,称内阁首辅,以一人为首,对内阁议政的结果全权负责。”

    “内阁首辅掌票拟权,群议政事,票拟草案,呈君王决断。”

    “内阁掌督王权,若内阁半数官员同意,可由内阁首辅领衔上奏,推翻君王旨意,打回朝堂重议,重议后,不论结论为何,都需得朝堂三分之二官员同意才可施行。否则,即使君王盖印下旨,当事官员可依律抗旨不为。”

    “六部尚书入阁。”

    “大理寺卿入阁。”

    “扶桑侯入阁。”

    “都御史入阁。”

    “文谨礼与谢九渊两位重臣,洗清冤屈后,自动入阁。”

    “内阁班组暂定如此,以后大学士增减,以及首辅任命,均由君王决断,但此决断同样受内阁监督。”

    越听,越心惊。越听,越心喜。

    这哪里是收权,这是大大的放权

    三宝念完厚厚的草拟章程,声音已是半沙。启元帝看向群臣,他看到的是重新唤起雄心壮志、满怀希冀的眼神,于是他低眉一笑,问道“众爱卿,可有疑议”

    满殿文武,气势如虹。

    “臣等并无疑议,陛下圣明”

    “退朝”

    这一早上是跌宕起伏,群臣出了宫城,各个都急着上轿,情绪起伏太激烈闹得这些四体不勤的大人们腿软。

    但一回府,这些大人们就ji,ng神起来,一叠声找人打探消息,想知道这天,到底是不是要变了。还有,谢相这次,会不会真的和文相一起倒台。

    而文谨礼听闻文崇德参父、启元帝废相的消息,气得脸色煞白,招来下属,往黔西方向送出了一个密令。

    一时间,京城是相当热闹。

    北斗军校内亦是气氛紧张,从谢九渊被启元帝禁足那日起,就有了不少流言,谢九渊是北斗军校校长,北斗军校、水师、金吾卫,这三者都被外界视为谢相嫡系,若是校长出了事,他们也难以立足。

    猿斗原本还为谢相愤愤不平,但看卜羲朵和阿大没事人一般,而卜羲朵显然是个xi,ng格冲动的人,那么谢相肯定没事,想通了这点,猿斗就不再为谢九渊挂怀,对着阿骨欢的证词看了又看,他到底没上过几次朝,没经验还是有些紧张,努力为次日上朝参奏文谨礼打腹稿。

    江载道倒是一下朝就跑去了御书房,这么个严正古板的人,对着启元帝东扯西扯了半天,最后僵着脸说了句“微臣觉得,谢相不是文相”,被启元帝轰出了御书房。

    江载道忧心忡忡出了宫门,顾缜在御书房内,又是自豪,又是微醋。

    他当然知道九郎是好的,还用别人说

    暗板一响,锦衣卫的消息传到。

    两管密信呈上,顾缜打开一看,一张写着“倭国密探已将北斗军校的伪造文件取走”,一张写着“青省边防军预计明日在京郊集结。”

    时机恰好。

    顾缜勾了嘴角,思及倭国与在倭国秘密登录的远洋军队,面上又闪过了愁思。

    不怕虎狼窥伺,但忧良人换征衣。

    燕王押着谢十一的囚车,拖拖拉拉进了川省。

    明面上是燕王押送谢十一,其实后来调派来押送的兵士都是文谨礼的人,燕王和海鸣闷坐马车内,兵士们态度毕恭毕敬,却将他们看得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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