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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君臣 第7节

作者:桥半里 字数:20353 更新:2021-12-31 01:25:40

    凌晨如果没睡,可能会捉虫

    第23章 是梦或是真

    启元帝的反应,令谢九渊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但这猜测未免过于超出寻常,他不禁脱口问道“梦是真的还是,你也做了一样的梦”

    可若只是梦境,那启元帝心口上的玉印何解

    顾缜听到这句明白了,谢九渊是梦见了前世,而并非像他一样重生回来,于是收敛了神色,问“你梦见了什么”

    谢九渊难得窘迫起来。

    要对未脱少年模样的顾缜描述那样一个梦境,委实是过于狎昵,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光是想一想,他都忍不住撤回了自己的手,生怕冒犯了启元帝。

    他这样的举动,顾缜更急于知道谢九渊梦见的究竟是不是前世,又催促了一声“说”,谢九渊只得挑挑拣拣把梦境能说的说了。

    听了谢九渊的话,顾缜回想起当时决绝缠绵的场景,仍是不免百感交集,但由这个并未亲历的谢九渊口中讲出来,却多了分被窥伺的感觉,热度从耳尖一直烧到脸颊,比谢九渊更为羞窘,却还强撑着摆出了帝王架势,镇定神色问道“那谢大人觉得,这梦是真是假”

    谢九渊不假思索地回答“臣,既希望是真的,又希望不是真的。”

    这答案顾缜自己握紧了自己的手,才问“为何”

    “微臣受封金吾卫那日,陛下说,您做了一场噩梦,梦见自己被烧死了”,谢九渊怜惜地看着顾缜的眼睛,“臣舍不得,就算只是梦,都舍不得。”

    这个人

    顾缜盯着谢九渊,不是没受触动,只是感动着感动着,就生起了气。

    前世启元帝是出了名的能忍,文谨礼在朝堂上再肆意妄为,顾缜都能波澜不惊地喊一声“文相”,活像个坐在皇位上的和尚,只有后来到了谢九渊面前,才能生出些脾气来,有时候明知道是自己在别扭,顾缜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因为谢九渊的温柔,和他似乎什么都能抗下的宽厚肩背,让他的怀抱成了顾缜唯一可以放松喘息之地。

    如今,谢九渊不知前尘旧事,他顾缜反而是情深受制的那一个,往往谢九渊一句话就能勾得他柔肠百转或是满心欢喜。

    所谓恼羞成怒。

    再一回想起这个人前世的风流名声,观花赏柳都算是他不得已好了,下趟黔西查案,都能招惹原本敌视大楚官员的苗人对着他唱山歌,文谨礼还孜孜不倦地想把心腹徒弟的女儿嫁给他

    再一想起不久前,谢九渊丁忧刚结束回京就因为留宿瑶仙阁被人参了一本,新“仇”旧“恨”加到一起,谢九渊就眼睁睁看着顾缜柔和了脸,然而沉默半晌,慢慢变了脸色,接着把自己给轰了出去。

    “陛下”

    “出去。去琉璃塔外等着。”

    谢九渊不能抗命,只得下了塔,边走,边把玉牌又收回了里衣暗袋里,究竟是没找着机会送出去。

    “哟”,三宝公公一见谢九渊独自下了佛塔就奇了,“谢大人怎么先下来了”

    谢九渊心想我也想知道怎么就被轰下来了,但宿卫京卫无数八卦的眼睛都看着他,他也只得扯谎道“陛下诚心礼佛,似有所感,不让我在旁打扰。”

    岫云寺长老高声念了声佛号,喜极而泣,感叹道“不愧是灵童陛下,待佛祖至真至诚,贫僧自叹弗如。”

    回想起刚才两人似乎在佛像面前拉了小手,谢九渊心虚地一咳,然后随声附和了几句,免得岫云寺长老唱独角戏尴尬。

    宿卫和京卫交换着眼神,眼神里心里都是一个“服”字,这老秃驴太他娘的厉害了,当和尚纯属浪费,这等唱作俱佳的人才,应该进官场才对。

    不多时,启元帝走出佛塔,恰巧云收雨霁,天光大亮,天边还挂着一抹七色虹光,这下不仅是岫云寺长老大加赞颂,在场的宿卫京卫都不自觉升起了敬畏之情,恭敬地跪迎启元帝上了御驾,回宫。

    周边百姓被戒严不得出门,见了乌云散天光开,又听见洪亮地起驾声,两相联系,都在院中诚惶诚恐地跪拜起来,从戒严结束起,来到水观塔外跪拜求佛的百姓络绎不绝,自此香火鼎盛。

    而此时,文谨礼却空等了半日,梅子期并没有上门负荆请罪。

    文崇德似是满心义愤,此时脸上竟带出了几分哀戚的神色,劝他爹道“爹,别等了,我早说过,梅子期这狗贼是彻底投了启元帝了。”

    “放肆”文谨礼忽然一睁眼,怒吼道,“文武百官,莫非王臣谁教你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的简直无法无天”

    文崇德被吼得一愣,立刻换上了委屈的神色,“是儿子一时失言,可是爹,先帝末年要不是有您顶着,这满朝的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过现在眼瞧着您老了,就都生了别的心思,都忘了您是怎么勤勤恳恳、冒着生死为朝堂c,ao持的,儿子是为了爹不值当”

    文谨礼重重地叹了口气。

    见他叹了气,几个谋士摸准了脉,于是也异口同声地义愤填膺起来,仿佛不是文谨礼用错人导致江南科举出了贿案,而是文谨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不公,舌灿莲花,直说的文谨礼自己都觉得心酸起来。

    文崇德趁机进言“爹,梅子期是不能留了,得想办法把他除掉。”

    他一使眼色,便有谋士站出来附和道“公子所言极是,此番事了,梅子期显然已经叛出了文相门庭。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喂狗的反被狗咬,那可就闹了大笑话了”

    “你们啊”,文谨礼又叹了口气,“老夫也不是毫无过错,摊子铺大了,难免有一两个作乱的,可老夫也只有一双眼睛一双手,已是日夜为朝政辛劳,他们自己不争气,老夫又有什么办法”

    众人又是一阵安慰恭维。

    “只是,安西卫统领,老夫没保住,冯伟象,老夫又没保住,眼下梅子期算是为咱们挽回了些冯伟象丢的脸面,在这个档子口对梅子期下手,百官怎么看我天下人怎么看我以后还有谁,能放心来投靠老夫”

    这确实是个问题,谋士们一时失语,竟是找不出个答案。

    文崇德眼睛一转,建言道“这好办,爹您是严师,梅子期此事上不如谢九渊亮眼,您不如先求圣上多给梅子期锻炼机会,把梅子期调到地方,到了地方上,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闻言,文谨礼久久不语,然后微一点头。

    这便是同意了。

    文崇德得意地看了谋士们一眼,自得之情溢于言表。

    文谨礼瞄见儿子的神情,内心又是叹了口气。

    刚从江南回来连个休沐都没有,当晚,谢九渊换了金吾卫的衣服,照样在东暖阁守夜。

    启元帝靠在榻上看书,忽然问他“吏部和兵部,爱卿更想去哪一个”

    谢九渊膝盖点地,毫不迟疑地答“陛下让我去哪,我就去哪。”

    “那朕可就不放你出远门了”

    “那臣就在吏部为陛下分忧。”

    君臣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正是难舍难分之际,三宝公公喊了声陛下,抱着个暖盒进来,c,ao心道“今儿出门下了雨,奴婢特意让人炖了盅参茶,陛下趁热喝了,夜里好睡。”

    顾缜无奈地接过参茶,一饮而尽,踢踏着软鞋要去沐浴更衣。

    谢九渊摸了摸鼻尖,低头暗笑。

    巍峨的京城在夜色中渐渐沉寂,宫里宫外,有的人睡得着,有的人睡不着,第二日的早朝,注定不太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掉落彩虹,嗯,有缘见吧

    感谢“鹿芦苇”,“香螺”灌溉的营养液;感谢cya扔的雷3

    第24章 吏部左侍郎

    文武百官都听闻了江南的消息,预感今日早朝必然不平静,进奉天殿前三三俩俩凑一处,也不轻易说话,用眼神指来点去,不住往文谨礼和梅子期身上溜达。

    经此江南一案,朝堂上大半官员都咂摸过味儿来了,往后,谁要还觉得年轻的启元帝脾气好好说话,那就是个木奉槌,还是实心的。

    先不说江南,这宫中的消息,以往在洪武门墙根晒太阳都能听一耳朵,如今可是有日子打听不出来了,往日里纨绔样子的宿卫,也都换了副面貌,恢复了几分成祖时堂堂天子近卫的意思。

    启元帝竟是不声不响地就收服了宿卫。

    这手腕不一般呐。

    再说回江南案上,谢探花还真是没给启元帝丢人,封金吾卫跟闹着玩儿似的,谁都没拿他当回事,结果现下江南百姓遍传“谢青天”的美名,料想今个儿早朝,这谢九渊就要换换地方,站到百官中来了。

    “恭迎圣驾”

    不知是不是为了配合“灵童陛下”的称谓,启元帝近来穿的常服颜色都挺素,此时身上穿了件浅金帝服,上绣日月祥云龙纹,头上戴了金丝编成的轻冠,面上还是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但他一进殿,似乎整个奉天殿都亮堂了三分,与其说天子之相,不如说是仙家模样,当然,这话没人敢说出口。

    文谨礼想先斩后奏,梅子期也想抢个先机,万万没想到,却是礼部尚书拔了头筹,他扑通一跪,嚎着就出了列,说是愧对江南书生,愧对天下愧对启元帝,要告老还乡。

    上道,太他娘的上道了。

    启元帝心情愉快,借机点了谢九渊和梅子期出来,说“谢钦差、梅侍郎,尚书大人如此惶恐,还是你们先把事情说说清楚,让朕心里有个决断。”

    谢九渊从侍卫站的地方应声而出,下到朝堂上,和梅子期一起,把事情说了,整殿上下就没几个心中没数的,此时都仿佛是头次听说,各个听得认真。

    文谨礼手里捏了把汗。

    果然,他俩话音刚落,启元帝就贺了声“好”,雷厉风行地下了旨意,“既然礼部尚书自知办事不力,念在尚书大人是两朝老臣,没功劳也有苦劳,就特准你告老回乡。”

    天地良心,礼部尚书虽说是先帝朝混得风生水起的大臣,其实如今也才四十二,尤其是一句“没功劳也有苦劳”,简直是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传出去他还怎么荣归故里如意算盘落了空,礼部尚书谢恩时脸红脖子粗,活像个蒸熟的螃蟹。

    启元帝话音刚落,梅子期就又跪了下来,说江南案全仰仗谢大人辛劳,自己不敢居功,而且事前与尚书大人同样有失察之责,望陛下明察。

    “不愧是文相的弟子”,启元帝对着百官感叹,“办好了差事也不轻易居功,都是文相教导有方,严师出高徒,梅大人如此克己奉公,堪为官吏表率,既然礼部尚书告了老,那就由梅大人补缺。”

    “传旨,礼部左侍郎梅子期,查江南科举贿案有功,升为礼部尚书”

    梅子期心中一动,立刻跪下领旨谢了恩“臣领旨”

    被启元帝打乱了安排,文谨礼恨得牙痒,但转念一想,启元帝招揽了梅子期,手中还是没几个人,必然会派梅子期干些实事,可就算以后梅子期做出什么名堂,也得顶着师从他文谨礼的名声,何乐而不为梅子期和启元帝总不会蠢到自毁长城。

    自以为稳占上风的文谨礼放下心来,暂将梅子期放到一边,耐心等待时机。

    “谢钦差”,启元帝终于看向了谢九渊。

    来了,百官心中都嘀咕道,这才是进了正题。

    “臣在。”

    启元帝又点了吏部尚书的名“罗尚书,朕恍惚记得,吏部左侍郎一职,似乎空了有一两个月了。”

    吏部尚书顿时一身冷汗。

    文谨礼一怒刚平,这下是怒不可遏。

    吏部左侍郎为什么空缺了一个多月因为这是文谨礼ji,ng心为自家儿子准备的萝卜坑,就等寻个好时机,用荫官的由头把文崇德塞进去。朝堂上还有哪个地方比吏部更适合上下结交

    大楚朝沿用前朝官制,设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乃是朝堂中枢。

    户部尚书秦俭和兵部尚书金戈,都是埋头办事、不屑投靠文谨礼的人,也可以说是启元帝的人。

    刑部尚书和工部尚书都是文谨礼的门生。

    礼部尚书刚换了梅子期,明面上还是文谨礼的门生。

    这五部尚书站队都还算明确,唯独吏部尚书罗什是个左右逢源、滑不溜丢的老狐狸。

    吏部掌着天下文官的调动考校,职权特重,是六部之首。

    所以罗什这个吏部尚书大可不必两头讨好,之所以如此,实是本xi,ng使然。

    然而,两头讨好在风平浪静时行得通,一旦起了波澜,必然是两头都讨不着好,而且是最先被夹在中间难做人的。

    “是”,罗什干巴巴地应了一声,解释说,“前任左侍郎回乡丁忧,臣一时未能找着合适的补缺,请陛下恕罪。”

    启元帝笑了笑,“罗尚书谨慎用人,何罪之有吏部是六部之首,于人选上谨慎一些,罗尚书有尽职尽责之功。罗尚书,谢大人如何”

    罗什无奈夸道“谢大人有勇有谋,公正严明。”

    “可堪为吏部左侍郎”

    启元帝这是铁了心要从罗什口中要句准话,罗什只得跪地一拜,道“若能得谢大人,实乃我吏部之幸。”

    “好”

    启元帝看向谢九渊,道“谢钦差,罗尚书都如此说了,那朕就封你为吏部左侍郎,你可要用心办事,不要辜负了罗尚书的美言。”

    还美言,罗尚书都快厥过去了。

    谢九渊忍了笑,正了神色,跪地一拜,跟着启元帝一起膈应人“臣领旨绝不辜负罗尚书与陛下期望”

    启元帝满意点头,“嗯。众卿家,还有何事”

    百官同情地看了眼吏部尚书,趁着启元帝心情好,把该禀的事都说了,到了下朝的时候,已是太阳高挂,将近午时。

    三宝公公替谢九渊领了朝服,一路寻思着谢九渊如今封了官,再在东暖阁住着不是个事,他把朝服收到东暖阁,回到御书房刚想进言,启元帝自己就做了安排。

    顾缜对三宝吩咐道“午膳摆在珠镜台吧,桃花开得正好。让世子过来共用。”

    然后转头对守在一边谢九渊说“下午让宿卫统领带你在京中看看宅子,带上世子一起,让他见见世面。”

    “是”,谢九渊一愣,躬身应了,才问,“那金吾卫的职责”

    “怎么,你想旷职不成”顾缜挑着眉问。

    那买宅子作甚

    谢九渊和三宝心中同时腹诽。

    “一个吏部左侍郎,在京中连个落脚地都没有,以后你怎么跟人结交宴请这是一”,顾缜给他解说,“再来,以后也不会天天让你守夜,十日里守个四五日都了不得,先把吏部的事做好,这比守夜要紧。”

    这话虽故意说得嫌弃,却是句句为谢九渊考虑,谢九渊软了眼神,温声应道“臣遵旨。臣一定尽心做好吏部的事,也尽力不旷金吾卫的职责。”

    顾缜勾着嘴角没答话。

    三宝公公心里越发发愁,他怎么听怎么觉得,圣上这番话,就跟戏文里公主指点驸马如何应对官场似的

    午膳时,世子对谢九渊明显有些小脾气。

    谢九渊一个多月没见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长得快,谢九渊笑着说了句“世子长高了”,顾岚居然哼了一声,硬是没理。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顾缜看得新鲜,自顾自喝着鱼片粥,也不帮忙。

    其实顾岚昨儿一早听说谢九渊回来了,以为晚上定能一起用膳,结果白等了一整天,到今儿中午才见着人,有点不高兴。

    顾岚刚进宫还没配上老师的时候,宫女太监们毕竟不会跟贵人太亲近,时常是谢九渊带着他,谢九渊又是个带小孩耐心有经验的,把对弟弟谢十一的十分用心用了五六分在顾岚身上,就令顾岚亲近不已了,谢九渊下江南,顾岚比顾缜还舍不得。

    究其原因,谢九渊是顾岚遇上的,最近似“父亲”形象的人。

    因为启元帝到底才十八,虽然芯子不是十八,看着太嫩,又没有经验,辈分是“皇叔”,但跟顾岚相处起来,严肃时像君臣,放松了又像长兄幼弟,不太像叔侄,更不像父子。

    谢九渊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小家伙为何生气,也不浪费时间询问为什么,只拿了干净筷子,从满桌的佳肴中,找准顾岚爱吃的几样菜往顾岚碗里一添,小家伙就弯了嘴角,故作挑挑拣拣的,却是一个不漏地吃完了。

    顾缜拿眼睛看着谢九渊,谢九渊立刻给他舀了勺豆腐。

    一大一小吃得满意,谢九渊只觉得高兴,都没注意自己吃了什么。

    第25章 京城购宅院

    顾岚生母是远北寒域来的胡姬,因此面容五官染了异调,比寻常大楚人要来得深邃,似是烟雨淡墨中的一笔浓墨重彩,身板也比同龄人窜得快,是个极俊俏的小儿郎。

    他的胡人异调并不明显,只一点容易暴露,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一双眼眸其实并不是墨色,而是太过浓烈的墨绿色。

    加上顾岚眉宇间总是带着一般少年不会有的刚毅隐忍,所以顾缜说他是“小野狼”,说得是半点不差,任谁第一次见到顾岚,若是与他对视,就免不得要被他野狼一样的眼神煞得心惊。

    百官中小有传言,说这孩子像他高祖父,也就是同样有远北血统的武宗,这还是先前宿卫没被整顿的时候传出去的闲磕牙。

    那还是顾岚刚进宫的时候,有宿卫见他年纪小,其实也不是不尊敬,就是跟逗隔壁小孩似的,嬉皮笑脸地喊他“小殿下”。顾岚刚从礼亲王府那个不是人待的地方出来,生怕让人看低受欺负,或是给顾缜丢脸,便强撑着狠瞪了那宿卫一眼,那眼神狠得把宿卫吓得一哆嗦,立刻乖乖改口喊“世子殿下”。

    所以说宿卫现在被他们统领海涂c,ao练得哭爹喊娘,那纯粹是活该。

    海涂也只听闻了传言,不知道其实是自己手下先嘴贱,这次接了命令,心里还犯嘀咕,生怕顾岚这个世子难伺候。

    “小公子确实是长高了”,谢九渊和顾岚换便服出了宫门,二人走在一处,谢九渊惊讶地把顾岚的头顶往自己手臂一比,奇道,“长得可真快,我走的时候,小公子才长到这儿呢。我弟弟在这个年纪,也不过才到这儿。”

    他边说边在自己手臂上比划示意,顾岚见谢九渊还记得自己先前是多高,心里开心,对谢九渊挂在嘴边的弟弟有些好奇,也是存了些比较的心思,仰着头问“谢叔的弟弟现在几岁有多高叫什么”

    他们出宫城前,三宝提醒他们要改改称谓,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两人都换了口。

    谢九渊也不计较顾岚跟关口盘问似的,温言答道“他今年十七,叫谢光,比我矮一头。”

    眼见世子在谢九渊这个下官面前,乖得跟小nai狗一样,海涂暗自称奇,走在一旁不说话,暗中观察。

    出了宫城没多久,就走到了宿卫一早搜罗出的宅子,海涂才开了口为谢九渊介绍,说这宅子风水好地段好,离宫城近,看着小,内里五脏俱全,后院景致更是ji,ng巧,早年是葛右相住着,葛右相被抄家之后,这宅子就空了,因为有晦气之嫌一直没变卖出去。

    听了这话,谢九渊尚不如何,顾岚却先冷了小脸,问“这样的宅子,为何还给我们相看”

    海涂恭敬地给他解释“世子殿下,京城百物皆贵,宅院尤贵,离宫城近的宅院就更贵,且是有市无价,一般人想买都买不了,有资格买的也不一定出得起价。就这宅子,用料做工都是顶尖的,只不过官员们嫌晦气才不买,不然早脱手了。”

    谢九渊一挑眉,问“陛下何时令你们相看宅院的”

    “您还在江南的时候就下令了”,海涂嘿嘿一笑,“谢大人,不是咱们不尽心,实在是京城就这行情,再说了,旁人怕晦气就罢了,您老佛光照顶,有什么好怕晦气的”

    海统领这个佛光,说的可不是真佛。

    谢九渊接问“陛下的意思呢”

    见谢九渊猜出启元帝一早过问了,海涂也不瞒他,“咱们累死累活寻了六处适宜的,就这宅子离宫城近,还便宜,陛下第一个圈了这里,另圈了两处,咱们稍后去看。”

    “那就定在这里吧”,谢九渊忍不住露了丝笑意,“此处买卖可需经过牙行”

    海统领大喇喇一挥手“不用。打个招呼就得,回头您把银票备齐,其余的就交给我。”

    地头蛇就是底气足,谢九渊一拱手“那就先谢过海统领了。”

    “您跟我客气什么”,海统领揶揄他,“我这趟也算是皇差。”

    谢九渊笑了笑,没接话。

    海涂这时候想起件事来,对谢九渊说“瞧我,忘了说了,这宅子对面,是梅子期梅尚书府上,左边是秦俭秦尚书府上,右手是大理寺少卿王泽王大人的宅子,正背后是礼亲王府。”

    哦豁,这风水

    谢九渊正哭笑不得,却发现顾岚听得“礼亲王府”几个字,就悄悄用手小心捏住了自己的袖子,面上闪过一丝惧意。

    谢九渊不禁皱了眉,只装作没瞧见,伸手握住了顾岚的肩膀,对海涂说“今儿也算是一喜,走,我请海统领喝一杯,也带世子上街瞧瞧。还请海统领带路。”

    “谢大人办事地道”,海涂一听有酒喝,笑得跟洪钟似的,一马当先走了出去。

    谢九渊故意打趣顾岚,“小公子,海统领祖上是朵颜卫,跟您母亲祖籍挺近,说不定您以后能练得像海统领这样威猛。”

    看了看前方海涂跟棕熊似的彪悍身形,顾岚忍不住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谢九渊哈哈大笑,连带着顾岚也转好了心情,一路上盯着小玩意儿瞧,时不时派跟着出来的小宝过去买下一样,还辩解说是给顾缜带的。

    谢九渊也不说破,只是路过一个ji,ng巧的风筝摊,忍不住走过去查看,摆摊的是个老伯,自夸说这些风筝都是他亲手所作,各个都能毫不费力地飞入青云。这说辞约莫是看谢九渊像是书生,近日里京城多得是即将考殿试的贡生,讨个口彩。

    竹架上挂得琳琅满目,眼睛掠过一个蝴蝶风筝,想起曾听小叔说过的父母轶事,谢九渊面上有怀念之意,刚想挑几个买下,就听顾岚小声说“叔叔喜欢风筝,那天他还非要教我放风筝呢。但谢叔你别买那个蝴蝶,叔叔有一个。”

    启元帝不肯让百官看轻了自己,绝少进行什么娱乐,没想到还会教顾岚放风筝,大约是整顿宿卫后才得以放松

    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念头,谢九渊自己都觉得荒谬,但还是低声问顾岚“可是墨色云纹翅膀的蝴蝶”

    顾岚奇了“谢叔怎么知道”

    谢九渊一怔,然后遮掩地说了一句“猜出来的,蝴蝶要墨色云纹才不俗气。”

    顾岚不疑有他,谢九渊却是思来想去走了神。

    第26章 殿试点三甲

    “宅子收拾了”顾缜抬手让三宝给自己穿衣,今儿是殿试放榜的日子,昨夜顾缜和谢九渊阅了大臣们评出来的前十卷,今日早朝顾缜要亲自点出三鼎甲,因此须得穿得郑重些,三宝准备的是一套墨色龙袍,看着庄重简洁,穿起来却复杂,把顾缜烦得直皱眉头,转而问话站在屏风外的谢九渊。

    谢九渊隔着屏风回“亏了有三宝公公派人帮衬,已是准备齐全了。”

    启元帝“嗯”了一声,又问“家里人还有几日进京”

    “换了陛下特派的官船,约莫还有二三日就到了”,谢九渊答道。

    启元帝又“嗯”了一声,放下心来。

    那日置宅之行,最后是被旺财飞奔着送来的急信打断。

    急信是谢镜清写来的家书,写得语焉不详,只说要带嫂子和侄子上京,要谢九渊准备准备,免得到时候慌乱。

    美名尚存的青溪谢家其实早已不复当年,只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钱财与关系都有,因此族中龌龊也不少。得意的、掌事的反倒是会钻营的,祖训族训早就被忘了干净,哪里还配得上“清流文士之族”的名头。

    谢九渊所属的旁支只剩了他父亲这一户,在族中并不受待见,他父亲亡故后,连对族内免费开放的启蒙族学,都要故意收谢九渊的学费,谢镜清一气之下,让嫂子尽管请上好的教书先生教导谢九渊,自己却从此弃文从商。

    因此,谢镜清这信件中俨然是上京定居的意思,那定然族中又生了事。

    谢九渊读罢,连顾岚都看出他忧心忡忡,于是便体贴地寻了个借口提前回了宫,谢九渊才带旺财去京中老乡处探听消息,结果什么都没打听出来,越发焦急。

    大约是从顾岚那儿听说了此事,启元帝竟然特命宿卫以官船相迎,听宿卫传来的消息,娘亲、小叔与幼弟都无恙,谢九渊也放下心来,对启元帝更添了分感谢。

    顾缜做这些事,一半是爱屋及乌,另一半,也是想扭转谢镜清的悲惨下场。

    前世,谢镜清为了帮衬谢九渊,通过文崇德领了官商的名头,填进去自己的商号,主营两样,一是为朝廷贩盐,二是特供江南的丝绸茶叶。

    沾了官场,又沾了文党,可以说,谢镜清是故意将自己往文党手里送,砸钱换得谢九渊做事能够不被文党掣肘太过。

    顾缜和谢九渊渐明心意后,面对谢九渊这个深陷文党的小叔,实在是立场相悖,为了他安危着想都亲近不得,尽管两个人都是一心为了谢九渊,却没怎么见过面。

    启元十三年,私盐案爆发,文谨礼疯狂反扑,为了打击已为右相的谢九渊,由文崇德一手经办,抹去了文党罪责,秘密将一切罪过按在了谢镜清身上。

    顾缜得知消息时,谢镜清已在狱中含冤而死。

    谢九渊当时在西北平叛,接连收到两条消息,一是小叔冤死狱中,二是倭寇勾结内j,i,an,蓄意报复,屠了青溪城。

    于是他一夜白头。

    重活一世,顾缜不可能坐视谢镜清重蹈覆辙。

    只是,前世此时,他处处看投靠了文相的谢九渊不顺眼,那时候也没有宿卫,因此,就算重活了一世,他也只知道谢九渊家人进京和谢镜清掷千金置宅的消息,并不清楚谢镜清是如何与文崇德结交,联想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态,也只能推测出大概是这时谢镜清露了富,才引起了文崇德的注意。

    为了避免悲剧,也是为了给谢九渊长面子,顾缜才先是亲自给谢九渊选了宅子,然后又派宿卫去迎他家人进京。

    其实,顾缜此举,算是歪打正着。

    前世,谢镜清与文崇德恰是相识于进京途中。

    那时文崇德补了吏部左侍郎的缺,正是春风得意,于京郊摆了宴。

    都说文品如人品。

    若说文谨礼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文崇德算是个真小人,他笔下的诗词,用词遣句有孟德枭雄之遗风,只是立意往往偏于极端,戾气骇人,偏到了极致,竟能伪出近似豪情的凌厉来,是落了下下乘,为文谨礼所不喜,更是饱受文士攻击。

    而谢镜清却是个跳脱礼法,看似不羁,其实热血丹心的xi,ng子。

    命运无端,文崇德人逢喜事ji,ng神爽,那日做了两样平日里万万不会做的事。

    一是答应了下仆传达的,谢镜清为大嫂借水解渴的请求;二是做了首诗,他生平只有两首诗不带戾气,谢镜清听到的这首,是其中之一。

    真热血只听出了豪情,不由地喝了声好。

    文崇德循声看去,见得谢镜清,眼前一亮。

    那青衣书生,俊雅无双,眉目懒散,似是一杆翠竹,干干净净。

    令人心驰神往。

    命途偶遇,自此生出多少劫数是非。

    终于穿好了衣裳,启元帝从屏风后绕出来,问谢九渊“如何”

    墨色按理说,本该显得人老成,启元帝穿着这墨色龙袍,除了越发衬出他白肤黑瞳,也没能给他添上多少年纪。不过,这该是因为,他看着谢九渊的神情,并不是他平日上朝的凝重模样。

    谢九渊略一思索,给了句实话“好看。”

    顾缜皱了眉。

    三宝公公见状,赶紧夸道“陛下穿这身,又威严又威风。”

    谢九渊脸色动了动,好悬才忍住了笑模样。

    顾缜瞪了谢九渊一眼,背着手走了出去,三宝公公给了谢九渊一个埋怨的眼神,谢九渊正了神色,赶紧跟上顾缜。

    早朝。

    昨日才经历了紧张殿试的贡生们,一大早就跪在了奉天殿外,等候佳音。

    顾缜点出的三鼎甲卷子呈在桌案上,标了金笺,与其他卷子一样,依旧封着条。

    在群臣的见证下,翰林院的小吏们以金刀划开卷子的封条,将名字、考场、籍贯抄录在金榜上,大九卿一一验视,才由人推出去唱榜。

    启元三年,启元帝在位的第一次科举,取试严苛,共录取一甲3人,二甲36人,三甲72人。其中江南考场占了半数,西南考场次之,北场再次之。

    殿外的进士们跪地谢了恩,一甲三人进殿觐见,二三甲则退出了宫城,一甲能即刻入朝,二三甲若想入朝为官,还需再经朝考次,才能点翰林。

    一甲三人入得殿内,百官啧啧称奇。

    不是百官见识短浅,只是这一甲三人都太年轻。

    首先说状元,猿斗。他年仅24,难得出自北考场,而且还是猿安西卫统领猿九的幼子。武将家里出了科举状元,这可不是寻常事。

    再说榜眼,江载道。江载道今年25,出自江南考场,江南会试的头名,贿考案中带领举人们奋力抗争,是个人物。

    最后是探花,马安。马安亦是出自江南考场,江南会试的第三名。是三人中最年长的,不过也才30,这才是符合历来三鼎甲年龄的岁数。谢九渊见他眼生,似乎并未在贿考案中出现过。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启元帝见到这熟悉的三人,心中亦是唏嘘。

    猿斗与江载道是他前世心腹,一个是镇守西北的大将军,一个是直抗文党的大理寺卿。而马安,则是文谨礼的两大高徒之一,前世爬到了户部尚书的位置。

    三人行过大礼,启元帝第一个开口点了猿斗。

    “猿将军除了镇守西北,还给我大楚培养了个状元郎”

    圣上开了玩笑,百官自然都笑了起来,猿斗礼数周全,说话却颇为骄傲,“回陛下,臣本想考武举,奈何不知哪一年才开,就先考了文举试试,谁知就中了状元。”

    这话一说出来,堂上这些中状元的没中状元的,除了少数人觉得有意思,大部分都止了笑,江载道都忍不住侧过身去看他,这小子真是个得罪人的人才。

    启元帝这才想起这位为什么在朝堂待不下去又跑回西北打仗,笑了笑,对兵部尚书说“金尚书,状元郎我可就交给你了,随身带着,多教教他,这么张嘴,只怕以后还得回西北吹沙子。”

    金尚书淡然地应了,猿斗没想到圣上如此明白自己的志向,激动地一跪,又是一个大礼“谢陛下隆恩多谢陛下成全”

    要轮到自己了,江载道心中捏了把汗,他来了京城,在京城百姓的碎嘴下,才切身明白了谢九渊在启元帝那儿是个什么待遇,回想起船上的冒犯,他虽不后悔,面圣时却难免起了忐忑。

    “江载道,朕听谢大人回禀,说你在贿考案中不卑不亢,无惧冯伟象威胁,真乃江南风骨。甚好,是我大楚读书人该有的模样。”

    得了天子夸赞,江载道努力镇定,“陛下谬赞,臣只是随心而为,不敢坐视无辜学子蒙冤。”

    “好”

    启元帝又赞了一声,点了大理寺少卿王泽,“如此正直之士,王少卿,朕就交给你带着了让他瞧瞧大理寺是怎么做事的。”

    王泽虽不明白启元帝怎么就点了自己,还是出班应道“臣遵旨。”

    江载道立刻谢恩“谢陛下隆恩臣定不负圣望”

    谢九渊抬了抬眼皮,心中微醋。

    轮到探花马安,启元帝未露声色,把这个明哲保身的滑头派去跟了周御史。你不是明哲保身吗朕就偏要你跟着御史得罪人。

    马安亦是领旨谢了恩,他不知道启元帝是故意而为,心中暗暗叫苦,怪自己先前为了自保没掺和江南考场的事,结果白白便宜了江载道,自己却没在启元帝那里挂上名。

    这个早朝下来,启元帝是神清气爽,百官心中也都有了思量,一般而言,三鼎甲都是要进翰林院的,如今全被启元帝派去跟着实职,定是急于培养亲信。

    培养亲信为何不言而喻,不言而喻啊。

    朝堂上得了意,启元帝心情颇为不错,在御书房批奏折都勾着嘴角,直到三宝来提醒,摆在偏殿那个蝴蝶风筝,若是近日不玩,还是妥当收起来为好,偏殿无人住着,怕是有潮气。

    “收起来吧”,顾缜思虑良久,这么吩咐了一声,然后又迅速改了口,“不,你先挂到东暖阁。”

    三宝应声而去。

    顾缜望着谢九渊做金吾卫时站的地方,叹了口气。

    顾岚与他无话不说,顾缜自然知道了那日谢九渊的无心快语。

    他猜没猜到为何不来问,为何什么都不说

    第27章 谢府乔迁宴

    谢九渊办完了吏部的差事,又去宅子了安排了一通,赶着宫门下钥的时辰回了宫,一进东暖阁,就瞧见了那风筝。

    实在是三宝公公闻弦歌而知雅意,那么一个风筝,还特意弄了个ji,ng巧别致的竹架,正好杵在谢九渊往常睡的那个榻边,想看不见都不行。

    “陛下”,谢九渊一愣,回过神来,走到歪在床山看书的顾缜面前,躬身一礼,然后一本正经地禀报,“臣今日下朝时,路遇当年同期的几位大人,盛情难却,就定了明晚在宅中开乔迁宴。特跟陛下告个假。”

    他的左侍郎府还未住过人,明晚要庆乔迁,何况后日娘亲与小叔他们就能进京,他这个主人家,明晚怎么都得在府中过一夜。

    “朕知道了。”顾缜神色不动,只盯着书页。

    谢九渊故意顿了顿,才又道“陛下。”

    “又怎么了”顾缜故作不耐地看着他,似是很不满意看书被再三打断。

    乔迁有什么好庆的,搬出去这么高兴,连话都不会说了

    谢九渊忍着笑说“书拿倒了。”

    顾缜顿时红了耳朵尖,握着书的手紧紧攥起来,把书都捏皱了。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眼睛却倔强地盯着谢九渊。

    谢九渊一步步走到床榻边,像他第一次进东暖阁时一样,在塌边单膝跪下,温柔地回视顾缜,说“臣原想斗胆请陛下出宫看看您为臣选的宅子,跟三宝公公一商量,才知道陛下出宫不易。那不如与同期联络熟悉朝堂,也好尽快为陛下分忧。”

    话倒是说得漂亮。

    顾缜挑眉看他,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然后挑明了问“你看见风筝了”

    “看见了。”

    “没、什么想问的”

    谢九渊将那本捏皱的海图志从顾缜手中抽出来,放到一边,才回答“有想问的。但臣觉得,还是不问的好。”

    “为何”顾缜皱了眉,不知是该因为不必回答答不出的问题而松口气,还是该因为谢九渊这样的冷淡反应悬一悬心。

    见顾缜不大高兴,谢九渊仔细解释道“陛下有时看着我,眼神叫人忍不住难过,像是在透过我看着别的什么人。”

    顾缜一怔,张了张口想解释,谢九渊却没停顿继续说道“可经由玉印和风筝,再怎么不合常理,似乎也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陛下透过我看着的,还是我,但是,是另一个、确实经历了的梦中种种的我。是不是”

    他的九郎真是聪明。

    沉默过后,谢九渊看见顾缜轻轻颔首。

    确切得了这个答案,谢九渊再有心理准备,仍是不免愣了一瞬,才苦笑着说“所以,我还是不问了。”

    重活一世,太过骇人听闻,被人知道了,恐怕会被当做不详的鬼怪。顾缜早就想过,若是谢九渊知晓了内情会作何反应,但想来想去想得心乱如麻,索xi,ng丢开手不想。

    但现下,看谢九渊这样表现,顾缜心中一慌,忍不住伸手想去碰谢九渊,刚伸出去,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他又强忍着想把手伸回来,没想到被谢九渊一把握住,还用拇指轻柔地在他手背安慰抚过。

    “我只是觉得,无论是真是幻,我不记得,却累你还记着,还因此对我诸多厚爱。实在是让我不知如何是好。奉天殿上,我对陛下一见倾心,没料到能得你如此垂青。”

    “我真想记起你记得的一切,那样,你是不是能开心一点,不要总是望着我、然后慢慢就皱起了眉。”

    “但即使我一辈子不能记起,我谢宪,绝不会负你顾云堂。”

    “臣,也绝不辜负陛下。”

    “这样,我问与不问,又有什么分别呢我问了,你回想起来要伤心,必然又会因为我不记得而难过。所以我就不问了,若是我梦见什么,再来说给你听。”

    明明谢九渊的手和眼神都那么温暖,顾缜却觉得自己就要被他的话、他的手灼伤了。

    重生后,顾缜其实也一直觉着,这个谢九渊还不是与他相知相守的谢九渊,要怎样才是他也不知道。

    如今他明白,无论谢九渊能不能记起前尘旧事,谢九渊都值得他倾尽情深。这世上仅此一个谢九渊,是两世都独属于他的九郎。

    顾缜仔细凝视着谢九渊,认真得简直就像以前从未仔细看过他一样。

    “陛下”,谢九渊见他红了眼睛,故意在此时大煞风景地问,“臣初次在东暖阁值夜那晚,您是故意让我见玉印的吧”

    手中的手迅速抽走,一颗夜明珠稳准狠地砸进了他怀里。

    “朕困了”启元帝怒气冲冲地宣布。

    谢九渊对着他红透的耳朵一礼,温柔道“那就睡吧。”

    小宝公公在兰厅外探头探脑,早春夜冻人得很,他小心地问“老祖宗,儿子能进来躲躲风吗外面太冻了。”

    三宝公公一瞪眼“又想重学规矩了是不是出去守着”

    小宝公公愁眉苦脸,麻溜儿地往外面一缩,生怕又被送去学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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