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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君臣 第5节

作者:桥半里 字数:20977 更新:2021-12-31 01:25:38

    天未亮,就有下人或举子在贡院门外等待,天光大亮时,终于等来了张贴榜纸的差役。

    谢九渊等不及宿卫,心里着急,亲自挤进了人群,好不容易来到榜前,一看第一名,不由得一怔。

    竟是魏才

    看榜的书生间此时亦有小声议论,不知是谁大呼一声“盐商之子得了头名当我们江南举人是笑话吗”,立刻便有不明真相的书生反驳“怎么,盐商之子就不能考头名了”,先前那个声音厉声疾呼“别的盐商之子我不知道,但他魏才是个连四书都背不出的酒囊饭袋”。

    一片哗然。

    议论声渐大,又有两三人高声说出魏才其人其事,“魏才就住在悦来会馆,我亲眼看见他因为调戏男童被人丢下了秦淮河”“他原名魏财,有钱的财乡试是找人捉刀代笔,此事在淮安无人不知”

    群情激奋。

    谢九渊立刻从人群中退出来,找到宿卫,留了两名下来查探情况,带着剩下的返回住处。

    江南要出事了,他必须马上写奏折呈给圣上。

    回到住处,厉声喝止听说有热闹想溜出门的叔侄,进了书房,看见桌上的画,这才想起自己和江载道约定了签字赠画。

    谢九渊想了想,没让宿卫出去,在他们眼前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了私印,卷好,交给一位宿卫,嘱咐他“送去江载道的住处,顺便”,话说了一半,想起当时在茶馆,江载道因为小叔和十一的话愤愤不平,对自己出言挑衅,想必是个热血之士,不可能不参与此事,嘱咐了也是白说,就把后半句咽了回来,只道“算了,帮我送去便是”。

    宿卫接过画出去。

    谢九渊让其他宿卫也退下,摊开空白奏章,理了理思绪,将宿卫查探到的一些证据、魏才高中会元的实情写上,写到这里,有宿卫匆匆敲门,急声喊道“大人举子们聚在江南贡院门口闹起来了冯大人要派差役抓人,两位学士请您即刻过去商量”

    “知道了。”

    谢九渊应了声,匆匆补了几句,拿干净宣纸吸了余墨,立刻封好,走出房门交给宿卫队长,让他立刻将奏折发回京城。

    然后他抓起尚方宝剑,带了五名宿卫,跟着报信的宿卫赶去贡院。

    还未靠近贡院周围,就能听得吵闹哭嚷之声。

    冯伟象被气疯的书生们指着鼻子骂,他自小养尊处优,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气得是七窍生烟,涨得脸红脖子粗,一叠声喊着“动手把这些刁民都给我抓起来”

    差役们被举人们不要命的狂态吓得不敢行动,一时竟是僵持在那里。

    宿卫们收到谢九渊的示意,立刻高声喊“代巡钦差,金吾卫,谢九渊谢大人到”

    钦差,而且是代巡钦差,既然谢九渊搬出了这个名头,所有人,包括冯伟象都得对着京城方向跪倒在地,山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拜过圣上,冯伟象率先僵着脸站起来,比谢九渊品级低的官员们还跪着。

    谢九渊从依旧跪着的举人间穿行而过,有举子忽然悲声大喊“请钦差大人为我江南考场正名”“魏才买榜高中会元请钦差大人明察秋毫”

    他的悲愤之情感染了其他举人,其他人也跟随他一同高呼起来,一时间悲声震天、惊鸟无数,举人们的悲呼响彻了金陵城。

    谢九渊停下脚步,默而不语,直到举人们也安静下来,才缓缓开口。

    “本官受圣上之命,监察江南科举,凭尚方宝剑,代天子行权,陛下特准我先斩后奏,若果真如你们所言,我谢九渊,一定不负诸位期待。只是,你们既为举人,考的是会试,就该明白凡事都得按照规矩来的道理,有冤屈,不是聚众闹事可以解决的。诸位还是先行散去,待我查明此案,再给大家一个交待。”

    举人们交头接耳,有些已经萌生退意。

    谢九渊看向脸色铁青的冯伟象,问“冯大人可有异议”

    “谢大人是圣上宠臣,本官怎么会有异议”,冯伟象故作谄媚地说。

    宠臣这可不是什么好话。举人们看向谢九渊的眼神顿时便多了几分审视。

    谢九渊握紧了手中的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我想起来了,谢九渊是先帝最后一届科举,乡试解元,江南考场会元,殿试的探花郎”

    比起因为家世做官的冯伟象,二元及第、高中探花的谢九渊自然立刻显得亲近起来,又有人带头响应了谢九渊的话,众人纷纷散开。

    谢九渊抬头看向冯伟象,对上了一双y暗浑浊的眼睛。

    “来人。”谢九渊盯着冯伟象说。

    一名宿卫出列“属下在。”

    “立刻抓捕魏才归案不得有误”谢九渊咬着牙说。

    “是”宿卫领命而去。

    谢九渊放松了申请,慢慢经过冯伟象,对着他身后的金陵知府贾思远说“贾大人,我已经急奏圣上,不日就有回批示下。江南考场毕竟是在金陵,还需得贾大人您协助我查明案情,早日给江南举人、江南百姓,还有圣上,一个交代。”

    没想到谢九渊居然可以直奏御前

    贾思远出了一后背的汗,却不得不应道“下官明白,一定全力协助谢大人。”

    之后,冯伟象匆匆告辞,事情就好办了许多,两位学士不说话,谢九渊也不理他们,只盯着贾思远磨,句句往盐商、巡抚上暗示,搞得贾思远心惊胆战,不知道谢九渊究竟是怎么在短时间内查到的,只是装糊涂绕弯子,半个字都不敢漏口风。

    好在宿卫抓到魏才之后,谢九渊就领着他们回了住处,贾思远本想将人留在金陵府的大牢,但谢九渊又抛出了两个他不敢答的问题,只能眼睁睁看着谢九渊把人带走,他立刻跑去找冯伟象商量对策。

    于是,启元帝收到急奏没多久,文谨礼也收到了冯伟象亲信送来的密信。

    文谨礼是怒不可遏,大骂冯伟象愚蠢,可冯伟象竟是一早就将大笔银子送到了他手上,被迫趟了浑水,文谨礼这次是不保他也得保他,平白沾上这么严重的污点,文谨礼气得差点没晕过去。

    顾缜看完急奏,又看了暗桩传来的接连两份消息,他并不惊讶,脸上一丝怒容也无。

    前世,冯伟象在江南贡院前打了闹事举人板子,还出言讥讽,一名举人不堪悲愤,触柱而亡。

    这一世有了谢九渊的及时干预,情况已经好了太多。

    “要害他受委屈了”,顾缜对着急奏叹道。

    其实,顾缜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太早将谢九渊划到自己身边,对谢九渊来说,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只是

    想起前世,那个要顾及百姓,要平息倭患,又要应对文谨礼党派上下的贪婪压榨,三十七岁时一夜白头的江南总督谢九渊,顾缜闭上眼,抓紧了手中奏折。

    就算不好,他也不会放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晚上更新,因为想起来自己是上班党日更时间还是不定,因为没有存稿

    感谢“sarkgra”,“青燃白愈”,“不归”灌溉的营养液掉落nai糕一份,可以穿越大楚朝领取

    第16章 叔侄和叔侄

    “贝字生才,买榜即能高中;马象非人,畜生也可为官。”

    “才财不分,想必是拿人手短;官商勾结,正所谓狼狈为j,i,an。”

    “假贾知府,伪伟巡抚,江南考场举人哭,真金白银误了楚。”

    谢九渊看着手上收缴的数张打油诗,头大如斗,底下的谢十一和谢镜清恨不能把头埋进地缝里,免得被谢九渊痛骂。

    “你们”

    一声低喝,谢九渊指着装鹌鹑的那对叔侄,气得说不出话。

    他这边处处周旋,想把这事处理好了,不要让举人们在群情激奋、一时糊涂下做出无法挽回之事,没想到自家人在后方给自己拆台,这俩活猴天天趁宿卫繁忙溜出门去,跟着举子们聚会抗议。

    这些举子们都经历了数年寒窗苦读,家中不富裕的,一人读书就少一个劳动力,学堂笔墨都不便宜,能一路考到会试,离不开家人的付出。他们带着无限期望来到江南考场,在寒风凛冽的号舍中拼命答卷,却万万没想到,被个不学无术的魏财买榜得了头名,这叫他们如何不愤、如何不悲

    所以听了谢九渊的话,这些举子们虽暂时并无过激举动,却也是天天聚在一处,慷慨激昂地抨击江南官场,尤其是金陵知府和浙江巡抚,每日都能被花样翻新地骂出花儿来,得罪书生就是这么个下场。

    谢十一和谢镜清若只是跟书生们一起骂骂街,那也就罢了。

    谢九渊也不至于如此生气。

    实在是这俩活猴过于能耐了。

    作为聚会中的积极分子,谢十一和谢镜清编出了不少脍炙人口的打油诗,打油诗的好处,就在于通俗易懂、节奏感强,就算是目不识丁的百姓,听过一遍也能毫无压力地复述背诵,现在,连街边顽童跳石板都念着这些打油诗,江南考场出事的消息,如今整个金陵府从上到下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止于此,这些打油诗还流传到了别的州府,同样的,江南科举案的消息就随着这些打油诗流传了出去,传播速度之快,已经到了无法估量的地步。

    魏财是个胆小如鼠的人,被宿卫抓起来没两天,吓唬几句,很快就把事情倒豆子一样招供了。

    从他的证词中可知,贾思远这个金陵知府跟贿考案还当真是没有关系,魏家直接贿赂了浙江巡抚冯伟象,冯伟象又将其中大部分钱财送往京城,以弟子送节礼的名义,送给了左相文谨礼。

    可如今这种情况,民间都已经拿冯伟象和贾思远当罪魁祸首看,贾思远的名声跟冯伟象钉死在了一起,只要贾思远还想在官场混,那就只有证明榜单没错、江南举子是错的、谢九渊是错的,他才能彻底洗清官场上的名声,至于民间的,只要乌纱帽能保住,到时候清洗报复的机会多得是。

    所以,现在,贾思远只会跟着冯伟象一起咬死他谢九渊,而不可能跟着谢九渊咬出冯伟象。

    谢九渊一拍桌子,最终还是气得话都没说一句,走回书房一关门,谁也不见。

    完蛋了。

    谢镜清和谢十一面面相觑,大哥大侄子这回真的生气了。

    谢十一撇撇嘴,很是不理解,埋怨道“大哥以前不是这样的,就算贾思远没参与贿考案,他平常给冯伟象当狗腿,坏事还做得少了听说他还强抢民女呢。大哥竟然为了这两个坏东西跟我们生气。”

    谢镜清还没说话,这几日把谢九渊殚ji,ng竭虑的样子看在眼里的宿卫队长先开了口,虽然还是一副微笑有礼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颇为刺人“小公子,官场上说话办事,不是说看不惯、编两句打油诗就能解决问题的。现在要抓冯巡抚为江南举子讨公道,那贾知府就是知道他y私最多的人,谢大人拿不到贿考证据,怎么定案靠打油诗”

    他这话说得过重,蛇鼠一窝,贾思远本就不可能轻易倒向谢九渊,打油诗虽是借火浇油,也只是浇了勺油,火势本来就猛。

    所以这话说出来,其实是想为谢九渊安定后院,免得这对叔侄真做出更要命的事来。

    这一番话听得谢十一涨红了脸,谢镜清也是一怔,随即对宿卫队长拱了拱手“多谢这位宿卫大人指点迷津,是我跟十一思虑不足,莽撞了。”

    “不敢不敢。”宿卫队长立刻回了礼,“属下也只是看谢大人殚ji,ng竭虑,颇有感触,一时口快,请谢老板和小公子见谅。”

    他这话一说,叔侄两个更是过意不去,连宿卫都感怀谢九渊辛苦,他们两个作为谢九渊的至亲,却只顾着和看守他们的宿卫斗智斗勇、编打油诗给举子聚会添火浇油,一点都没为谢九渊考虑,这下惭愧得不行,谢十一更是红了眼睛,哇地一声哭着往书房冲,把谢九渊吓得差点没把笔给扔了。

    谢镜清也是一脸凝重,跟着谢十一走进来,两个人先后给谢九渊道了歉、表了决心,闹得谢九渊哭笑不得,一挥手让他们出去别添乱。

    谢镜清出门时居然还记得要给谢九渊书房门。

    “等等。”谢九渊想起件事来,及时叫住了谢镜清。

    谢镜清把脑袋从没关上的门缝中间伸进来,问“怎么了要喝茶还是磨墨”

    他语气谄媚得让谢九渊一个激灵,叹了口气,才问“你们在举子聚会上,可见了那日与我斗画的书生”

    “江载道啊”,谢镜清立刻换上了八婆口气,“他就是领头的,对我和十一的打油诗赞不绝口呢,说是朗朗上口,对仗也工整,颇有”

    “滚走”谢九渊一毛笔扔过去,谢镜清麻溜地关门就跑。

    毛笔砸在门上,掉下地,骨碌碌滚了几圈。

    谢九渊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才对着桌案上的消息思索起来。

    东暖阁中,启元帝正值休沐,抽时间跟世子联络感情,一块儿用膳,用完膳再一起唠唠嗑,启元帝近来常以故事考校他,他听得很认真。

    顾岚虽才十岁幼龄,却一直是个过于懂事的孩子,他清楚自己是那个九皇子的儿子,不是顾缜的儿子,所以非常乖觉地约束自己,也并没有什么痴心妄想。

    当教习师傅问他有何志向的时候,顾岚虽不知道他是受谁之托来试探,却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愿为贤臣。”

    对此,他的教习师傅十分满意,教习师傅背后的人也十分满意。

    但是,皇叔近来对他的教导,却令他十足困惑。

    就拿今日的教导来说,启元帝讲述了黔西苗寨的苗人被官员哄骗着多交了一成税的事,跟先前的教导一样,启元帝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然后问顾岚应当如何处理,顾岚回答后,启元帝又问他,假设要处理的官员背后有不同势力,又当如何处理,顾岚答过,启元帝再为他一一分析阐明不足之处。

    顾岚越听越是心惊。

    这哪里是臣子该学的事情这分明是帝王的权衡之道

    他跳下凳子,一骨碌跪倒在地,对启元帝请罪道“皇叔侄儿惶恐”

    顾缜托着腮,看小孩一本正经、老神在在的样子,颇觉有趣。

    光看这两人,也不知究竟谁才是重活一世的那个。

    “教给你,你就学着”,顾缜没说出实情,只忽悠小孩,“你现在是世子,长大后便是我大楚的亲王,自然要学这些。”

    顾岚将信将疑。

    小破孩子,顾缜敲敲他的脑袋,太聪明也是愁人,于是把小孩拽起来,转移话题道“东坡先生范增论有云,物必先腐也,而后虫生之;人必先疑也,而后谗入之,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岚恭敬一礼,然后答道“这话是说,物品先有腐烂,才会生蛀虫;人也是先生了怀疑之心,才会听信谗言。”

    “好,书读得不错。”

    启元帝夸完顾岚,牵着他走出东暖阁,边走边说“朕让人准备了风筝,走,到广场上让三宝公公带你放风筝。”

    啊不是考校吗怎么就跳到要放风筝了

    三宝看着少年帝王带着小孩世子,一张老脸笑得都是褶“奴婢可不会放风筝,还是陛下来吧。”

    “真是没用”,启元帝笑着“责备”他,勉为其难道“那朕只能亲自教世子了。”

    三宝还真模真样地请罪“劳烦陛下,都是奴婢无能。”

    顾岚苦着脸,他都十岁的人了,实在是不想在宫城广场上疯跑,有失体统。

    “顾岚,快过来”,拿着风筝启元帝招呼他。

    叹了口气,顾岚朝自家皇叔走去,狼崽子般圆溜溜的大眼睛早已藏不住满满的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

    列大楚朝的官员表列得太嗨,居然过了零点不过打油诗写得可开心

    感谢“青燃白愈”扔的手榴弹,感谢“磨叽”,“清尘不醒”灌溉的营养液掉落风筝一个,请前往东暖阁前领取

    第17章 西北传捷报

    西北捷报传来,新上任的安西卫统领猿九,三战三胜,将马族赶出了安西天关之外。

    更振奋人心的是,第三战的末尾,马族仓皇逃窜,猿九将军领兵追击,成功将马族汗王斩于马下。

    这位几乎与启元帝同时登上王位的马族汗王,在他烧杀抢掠过的大楚领土上,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此时安西天关依旧是寒风凛冽,春风连玉门都吹不过,更不曾吹到过安西天关。

    一行马族人想要偷回他们汗王的遗体,却被安西卫发现,一路追赶,又牺牲了数名马族壮年男子,等到马族军队前来接应,安西卫才勒马返回关内。

    十二岁的马族王子阿骨欢,被他的阿娘抱在怀里,他知道,阿爹的遗体被楚朝人扣下了,目睹负伤将士们不甘的神情,和所有马族人的悲愤,阿骨欢握紧了拳头,未脱稚气的声音在草原的苍穹下高声立誓“我,未来的马族王阿骨欢,将来定要领着我马族英勇的战士们,打过安西天关,直入玉门关,让大楚人的血流遍大楚的版图,为父王报仇”

    马族的将领们终于大笑出声,用笑声,表达对大楚的蔑视,赶走内心的悲愁。

    有这样勇敢的小王子,他们已经看到了马族光明的未来。

    猿九带着亲兵在安西天关高耸的城楼上,观察那一队马族军队的动向。

    他的大儿子猿卫已满十六,从小便耳濡目染,跟士兵们一样训练,现在作为亲兵跟着他身边,继续学习如何应对军情、排兵布阵。

    马族人狂妄的笑声,飘过毫无阻碍的辽阔草原,被夜风送到瞭望塔上,众亲兵惊疑不定,没抢走汗王遗体还笑成这样,马族人都疯了不成

    “不能松懈”,猿九指着那些打马远去的马族人,对猿卫镇重地教导,“他们还会回来。到时候,就该你带兵上阵了。”

    “是。”猿卫亦望着马族人远去的方向,应声亦是十分沉稳。

    捷报由边疆通政飞速传进朝廷,于是这日朝堂上气氛终于松快了些,兵部尚书详奏之后,百官齐声恭贺启元帝,连文谨礼也出班赞道“陛下慧眼识英,猿将军果真将才。”

    启元帝谦虚道“究竟是先帝亲封的金刀将军,朕不敢居功。金尚书调遣也及时,该赏。”

    被启元帝从兵部左侍郎提为尚书的金戈,是个上过战场获过军功的,今年四十有七,行动干脆利落,眼睛平日里总是半闭微睁,一睁开就是ji,ng光熠熠,此时也并不诚惶诚恐,淡定地出列受赏谢了恩,又半闭着眼睛站回了位置。

    启元帝又调侃户部尚书秦俭,笑道“仗打完了,咱们秦尚书夜里总算是能睡得着了。”

    众臣中忍不住传出些窃笑。

    秦俭却没个笑模样,板着个脸说“陛下,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战后修缮、安顿百姓、发军饷,哪样不是银子堆出来的。”

    启元帝点头称是,安抚道“那就还得劳烦咱们大楚的当家管事了。”

    秦俭深以为然,并不觉得如何,众臣却又有窃笑的,大约是想起了“婆娘”外号的事。

    文谨礼见启元帝心情不错,眼睛扫过吏部左侍郎,吏部左侍郎硬着头皮出列,启奏问道“陛下,原安西卫统领还在京卫大牢里关着,大楚朝有定规,武官犯事需得奏请才得提审,这安西卫统领,何时提审”

    这条定规,先帝就没遵守过,尤其是后期,直接拉出去砍了都有可能,还顾得上什么奏请。

    文谨礼要人出来问这句话,是想提醒启元帝这人还关在牢里呢。启元帝派京卫把人押回京,往京卫大牢里一关就没动静了,虽说文谨礼与安西卫统领并无太深的瓜葛,轻易也查不到他身上,但文谨礼晚上毕竟是睡不踏实,到底要杀还是要办,还是希望启元帝能痛快给个说法。

    启元帝还真痛快“安西卫统领,渎职失察,应敌不力,愧对朝廷,愧对我大楚百姓,罪无可恕,即日交给刑部提审。”

    他只想把这个日后会搅出大乱的安西卫统领趁早斩了,至于文谨礼所担心的,启元帝根本就没指望过从安西卫统领身上着手。

    “是。”吏部左侍郎应了声,刑部尚书出来接了旨。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一时无人出列,三宝公公唱道。

    启元帝心里清楚还有事,百官也都清楚还有事,连守着奉天殿的宿卫们都清楚还有事,殿内一时间静默得连根绣花针落地都听得见。

    礼部尚书终于站了出来。

    他丧着个脸,一开口就是哭嚎“启奏陛下,臣等办事不力,江南考场举人闹事”

    紧接着,礼部左右侍郎也都出来跪倒,请罪道“臣等办事不力,致使江南科举出了乱子,请陛下降罪”

    礼部这番表演就把江南考场的事给定了xi,ng,不是出了贿考案,而是举人闹事。

    他们话一出口,文谨礼就知道,礼部尚书怕是还不知道谢九渊能够直奏御前,他暗自悔恨为了避嫌没有趁早与礼部通消息,没想到礼部尚书想出这么个馊主意,只希望自己的学生、礼部左侍郎梅子期不被牵连进去。

    “哦”顾缜一抬手,把谢九渊的折子扔到他们眼前,“怎么朕的钦差,说法与礼部众爱卿不同啊喜欢跪就给朕跪好了,仔细想想,到底是举人闹事,还是另有隐情”

    礼部尚书看完谢九渊的奏折,抖得筛糠一般,知道这次是彻底完了,悔不该贪了浙江巡抚五千两银子,这下不知道还有没有命花。

    左侍郎梅子期没什么反应,他早就说过这个主意不行,奈何礼部尚书是他顶头上司,未免以后被穿小鞋,只得跟随一起犯蠢,心里倒还镇定;右侍郎是个溜须拍马之辈,现下跟礼部尚书一样哆哆嗖嗖的,神态可谓猥琐。

    出乎意料的是,启元帝并没有乘胜追击。

    “礼部左侍郎,梅子期。”启元帝轻声点人。

    梅子期本就跪着,此时利落一叩首,应道“臣在。”

    “朕就派你负责江南科举贿考案,即刻赶往江南,协助钦差谢九渊审理此案,不得欺上瞒下,你可明白”

    启元帝这道旨意一出,整个奉天殿上下皆是一惊,随即各自猜疑。

    梅子期可是文谨礼的得意门生什么时候得了启元帝的器重

    不知其他官员是怎么想,梅子期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只得接旨道“臣,领命”

    “好。”启元帝不嫌事大,还温言道“朕和天下学子,就等着梅大人与谢钦差查明案情,还江南考场一个公道了。”

    梅子期是欲哭无泪,强撑着回答“臣定不负陛下厚望”

    三宝公公不知是不是察觉了启元帝此时的好心情,眯着眼睛高声唱道“退朝”

    “恭送陛下”

    等启元帝走出了奉天殿,殿上群臣这才散了,不知不觉就三三俩俩窃窃私语起来,梅子期不敢去看顶头上司的脸,也不敢去看文相的脸,低着个头走路,心中七上八下,不是个滋味。

    启元帝下了朝回东暖阁用早膳,特意绕道御花园转个弯,路过珠镜台,发现那株老桃树已经结出了不少花苞。

    三宝公公看着高兴,对启元帝说“陛下,看样子,这株老桃树今年能结不少桃子呢。”

    睹物相思瞬间成了丰收喜悦,启元帝一阵无言。

    他一心想着桃花,这老家伙想的是桃果。

    “就知道吃。”启元帝板着脸教训三宝。

    三宝公公十分委屈“去年陛下还念着要吃桃子呢。”

    都说是去年了,去年和今年能一样吗

    见他还真委屈上,启元帝忍不住乐道“那等结了桃子,让谢侍卫爬梯子摘下来,赏你吃个够。”

    这都能想到谢侍卫,三宝心里直嘟囔,却道“谢陛下赏,奴婢也盼着谢侍卫办好了案子回宫呢。”

    一个“也”字,让启元帝又赏了这老货一个瞪眼。

    该说的说不出来

    同日,天还未亮,谢九渊就匆匆赶进了金陵知府的大堂,一脚踹飞了阻拦的衙役,看清大堂上的惨景,怒火中烧,大喝一声“住手”

    浙江巡抚冯伟象狗急跳墙,竟是连夜将几个带头举子从会馆旅社中捉到了衙门,威吓拷打,定要他们承认是落榜不甘、诬陷朝廷大臣。

    谢九渊赶到时,几个带头举子都被廷杖打得血痕斑斑,冯伟象应当是不想落下什么把柄,用的是薄竹杖,但打了这么久,这些书生又大多文弱,而且以举人之身受刑本就是侮辱,一个个看上去已是相当凄惨,还有气得吐血的。

    衙役们面面相觑,宿卫们倒是对弱小的举人们十分同情,他们本就是大爷惯了的,此时不用谢九渊吩咐,学谢九渊提脚就踹,把衙役们一个个踹出去老远。

    被踹的衙役们爬起来躲到冯伟象周围,不顾冯伟象“继续给我打”的命令,压根不敢靠近,气得冯伟象抓起令签就往他们头上扔。

    冯伟象对着谢九渊拍桌怒喝“扰乱公堂谢大人一个三品钦差,倒是对本官这个浙江巡抚摆起了威风你是不是想造反”

    谢九渊虽已是怒火中烧,说话却是不紧不慢“本三品钦差现在站的是金陵府的知府衙门,管的本该是金陵知府这个四品官管的事,何况,本钦差奉旨代巡江南科举,对扰乱调查之人,不论平民重官,都可先斩后奏,何来造反一说”

    冯伟象怒不可遏,喝道“有胆子你就斩了本巡抚我爹可是先帝御赐的少保一个媚上宠臣也敢对本官喊打喊杀不看看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谢九渊提高了声量,还是不紧不慢,语气却重了许多“谢某身为大楚官员,自然是要依照大楚律和陛下圣旨办事,不会无据抹黑。”

    “若冯大人参与了贿考案,等证据确凿,不论令尊是少保还是少傅”

    “本官一定斩了你,绝无戏言。”

    他说最后这话时,紧盯着冯伟象的眼睛,冯伟象竟是被谢九渊吓得不自觉向后退了两步,反应过来,大觉丢了脸面,气得脸红脖子粗。

    不能再拖了。

    “来人。”谢九渊闭上眼。

    宿卫应道“属下在。”

    谢九渊睁开眼,正对上冯伟象又变得嚣张的神情,一字一句地说“将江南科举贿案嫌犯,浙江巡抚冯伟象拿下押回本官办案之所,听候审问”

    冯伟象心下惊恐,面上却是声色俱厉,宿卫亦是犹疑,但终究是把吵闹的冯伟象堵了嘴、绑了起来。

    宿卫队长小声提醒谢九渊“大人,开弓可没有回头箭。”

    谢九渊对上举子们感激钦佩的眼神,内心却是渐渐沉静下来,直到波澜不惊“本官从来就没有退路。”

    顾缜只给了他一条路。

    “谢大人,陛下的回批”一名宿卫匆匆下马,奔进衙门,把木匣递给谢九渊,高声回禀,“明日还有圣旨,约是辰时能到金陵城。”

    金陵知府贾思远一直站在府衙右手位置,一声没吭,只当自己不在,听了宿卫的话,眼中多了几许思量。

    谢九渊让宿卫带书生们下去疗伤,等不及回住处,于大堂僻静处就开匣查看,越看越是沉静,直到翻到最后一张,到底是忍不住低笑两声,珍重地收好,点了宿卫带着冯伟象打道回府。

    目睹全程的贾思远越发惊疑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个字数啊,到底要怎么控制字数,一不留神就噌噌噌往上飚

    第18章 阳谋与纸鸢

    “爹我看这个梅子期,根本就是背叛了您这个老师,易了帜了”

    文谨礼端坐在太师椅上,面沉如水,他手里还拿着底下人传来的消息,上面写着梅子期到江南后,谢九渊不仅大张旗鼓地相迎,甚至主动将冯伟象交给他提审,而梅子期,竟然也当真审问了起来。

    并非多么出乎意料,但文谨礼的脸色还是相当不好看。

    这是自然的,文谨礼不是愚笨之人,不会被启元帝的小花招迷惑。

    梅子期临下江南之前,文谨礼亲自将梅子期招至文府,嘘寒问暖,为梅子期下江南准备了各色物事,俨然是一副慈师做派,还宽慰他不必在意启元帝的挑拨,将梅子期感动得五体投地。

    文谨礼是个老狐狸,对自己的得意门生是了若指掌,梅子期是个什么人,他太清楚了,说句直白的,就是“当婊子还要立牌坊”,既要节节高升,又想要个清白的名声,文谨礼也乐得有这么个门生来彰显自己,虽说对梅子期其实有诸多不满,却也一直没磋磨过他。

    江南科举贿案这事,若是启元帝询问文谨礼的意思,他必然不会让梅子期来沾这个事,没想到启元帝直接点了梅子期,那他也只得从梅子期入手。

    二人好好叙了番师徒情谊,水到渠成,到了梅子期要出府之时,文谨礼才嘱咐了一句,让梅子期“好好往下查,别辜负了圣上和老师的期待”,梅子期恭然应是,头一点,眼一对,彼此心下明白。

    然而,梅子期这个婊子果然还是要牌坊,冯伟象是保不住了。

    文谨礼的独子,文崇德向来看不过梅子期目下无尘的假样,见老父动怒,立刻就做出了义愤填膺的样子,拍桌子大喊,故意想挑些嫌隙。

    “嚷嚷什么”

    文谨礼究竟是文谨礼,他一喝,文崇德就不敢吱声,只听文谨礼拖长了声音说“子期我是知道的,心善,怕是看不过江南举子的悲愤,才审了冯伟象。唉,也确实是冯伟象太不是个东西,倒连累得他不好做人。”

    文崇德见挑拨不成,便又投着文谨礼的喜好,故意叹道“爹你就是心太软了”

    旁边站着的几个谋士也纷纷附和,“文相对弟子处处照拂,实在是感人至深”“文相真乃慈师也”,说得文谨礼高兴起来,才有人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文谨礼装模作样地教育了一番儿子,不知道反被儿子套路了一番,这时候也演够了,对他们嘱咐道“罢了,这事就随子期办。丢出去个冯伟象,横竖是与我们无关。”

    他说出这话,就意味着冯伟象手上并无与他往来的切实证据,众人都松了口气,又争着赞颂了他一番,这才散去。

    文谨礼借口乏了,把人都赶出了书房,这才露了凶相,狠狠地盯着桌上的笔墨。

    梅子期

    启元帝这一招,用的是阳谋。

    他就是知道梅子期是个什么东西,才派他去的江南,他写给谢九渊的回批,除了两个人不清不楚“任我处置”的机锋调笑,就只提醒了一句话“沽名钓誉者,必为名所累”。

    于是谢九渊思量再三,大张旗鼓地迎了梅子期进金陵城,,接着,又大张旗鼓地将冯伟象一路游街送到了梅子期住的金陵知府衙门,百姓们闻风而出,自备了臭ji蛋烂菜帮,仗着法不责众,拿冯伟象练准头。

    冯伟象本就扛着重枷,这下脸更是涨得通红,血管青筋直突突,可惜被塞了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到了金陵知府的衙门口,梅子期一现身,谢九渊就当着看热闹的百姓的面儿,恭敬一礼,郑重托付道“梅大人,这江南贿考案嫌犯冯伟象,就交由大人提审,望大人明察”

    梅子期被他这出戏闹得骑虎难下。

    梅子期还想试试捞一把冯伟象,没想到他一句“此案尚无定论,谢大人对冯大人还是应当礼遇才是,上重枷似有不妥”刚说出口,就被街上密密麻麻的围观百姓怒目以对,差点被不知从哪儿丢来的ji蛋砸中,大觉丢脸。

    谢九渊把梅子期推到风口浪尖挡锅,却是一派正气凛然,正色扬声道“梅大人此言差矣,依大楚律,重臣犯法与庶民同罪,嫌犯不配礼遇,梅大人既然是被陛下派下来为江南科举正名,就不必拘泥这些,大胆查案便是。”

    “说得好”街边百姓们跟看戏似的,还给谢九渊鼓起掌来。

    好一个谢九渊案子推给他来查,名声却被谢九渊和启元帝占着,梅子期气得七窍生烟,却也只能咬牙道一声“受教”,这才把冯伟象收进金陵府的大牢。

    梅子期到底是受了老师的嘱托,还想着从冯伟象入手找突破口。他亲自下牢一审,心里明白了两点。

    一是冯伟象这种嚣张草包能做到浙江巡抚,文相确实是不负“文半朝”的名声。

    这第二,就是他这次注定要被江南贿考案绊个跟头,启元帝联手谢九渊结结实实、光明正大地坑了他一把。

    若是要捞冯伟象,他自己的名声就得搭进去。

    若是不捞冯伟象,文相就必然对他心生不满。

    左右都是后患无穷,选哪一个,他梅子期都不可能全身而退。更可恨的是,如今就算他左右不选,也会被诟病是胆小怕事之徒。

    梅子期险些没被气得吐出口血来。

    他审了冯伟象三日,第四日密会了贾思远,到了第五日,又从谢九渊手里要去了魏才,第六日,他派人锁了淮安盐商魏家的主事人魏成祥。

    到了第七日,他升堂开审,众目睽睽之下,派人请了谢九渊来,拖着圣旨下堂一礼,对谢九渊说“在下与谢钦差同为三品,然则陛下圣旨御言,派本官协助谢钦差办案,这升堂终审,还是谢钦差来吧。”

    “梅大人近日审问,多有辛劳,既然梅大人推辞,那本官就厚颜上堂审理”,谢九渊朗声应道。

    梅子期咬着后槽牙,一拱手“请”

    谢九渊一身墨色钦差服,缓步走上高堂,落座后一拍惊堂木“带江南贿考案嫌犯冯伟象、买榜人魏财、魏成祥”

    魏财供认不讳,痛哭流涕。

    魏成祥亦是十分悔恨,他这个淮安盐商做了十几年,先帝中期发的家,好不容易熬过了管理混乱的先帝末年,近两年却又迎来了一年比一年高的商税,虽说赚得还是比先帝末年时安稳,但商人多筹算,总要讲究一个瞻前顾后。

    他想着,士农工商,后代若还是为商,不光是身份上低人一等,赚的钱还不是得任由这些官员小吏吃拿卡要于是大力供养族中子弟读书,奈何一时半会也出不了什么好苗子,这时候魏财找上门来,说他听曲时搭上了浙江巡抚的门客,有路子买过春闱。

    浙江巡抚,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攀上的关系,魏财此人并不靠谱,买榜这主意也是胆大包天,但俗话说富贵险中求,若魏财真能高中,那么以后他们淮安魏家也是有后台的人,起码,不必再被小小差役随意呼喝要钱。

    又有族人受了差役的气,魏成祥思来想去,到底是连夜将说好的巨额银两装上了一队马车,借着盐检的名义,连夜送到了冯伟象府上。

    冯伟象知道梅子期是文相派下来的,自以为万事大吉,此时咬紧了牙死不认账,骂完魏财骂魏成祥,还叫嚣着等走出大堂,定要报复谢九渊。

    直到宿卫抬出了在他府上搜出的魏家银箱,冯伟象才哑了火,拿眼睛直看梅子期。

    谢九渊当机立断,判了魏财和魏成祥流放抄家之刑,魏财哭嚎打滚,魏成祥直接昏死了过去,被拖下了堂。

    从挤在衙门口听审的百姓群中传来一派叫好之声。

    轮到冯伟象。

    谢九渊对上堂下跪着的冯伟象的眼睛,冯伟象这才知道大祸要临头了,他看向金陵知府贾思远,贾思远一直低着个头装聋作哑,他只得又拿眼睛去瞧梅子期,没想到梅子期竟别过了脸不看他

    梅子期为什么不看他,因为梅子期等会儿得为这个草包求情,要求谢九渊从轻发落,这个情求完,梅子期名声受损是肯定的,自然是能尽力避嫌就尽力避嫌,聊胜于无。

    但他这一个动作,却勾起了冯伟象的猜疑。

    一想到有可能被作为弃子推出去,冯伟象立刻心中大乱,又想起谢九渊那日斩钉截铁的狠话,登时吓得方寸尽失,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银子我就留了两箱,大头我已经送到了文相府上不在我府里谢大人谢大人你可要明察啊”

    梅子期是目瞪口呆。怎么会有这么草包的人这时候攀咬文相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以为他攀咬了文相,自己这个文相的学生还会出手救他

    衙门口的百姓们也是一片哗然。

    连谢九渊都愣了。

    等反应过来,谢九渊一拍惊堂木,喝道“公堂之上,不准喧哗此案案情尚有不明之处,来人,将嫌犯们压下去再行审问退堂”

    这时候,梅子期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倒是想出了该怎么逼谢九渊放过冯伟象。

    他就不信,谢九渊敢明着叫板文谨礼

    到时候,临阵退缩的是启元帝派下来的谢九渊,压下案情的是权倾朝野的文谨礼,犯法还能逃脱制裁的是冯伟象,有了这些人招人恨,他梅子期都不一定能被人记得,能留下什么大污点

    梅子期提起嘴角勾出个笑脸,退出了金陵知府衙门的大堂。

    谢九渊退了堂,恰好旺财被谢母派了送回信来,信中严厉要求谢镜清带着谢十一回青溪探亲一趟,否则,“以后都别回来了”。

    捧着信纸,谢镜清和谢十一蔫了,谢九渊却是十分感动。

    他担心会有大变数,正愁着怎么把叔侄俩送走,母亲这封信简直是及时雨。

    谢镜清只得收拾包袱,带着谢十一上了回青溪的马车,出了城,谢镜清也想开了,留下只是给谢九渊添乱,于是指着田间放风筝的幼童们安慰谢十一“想开点,等回了青溪,小叔带你放风筝。”

    “我是担心大哥”,谢十一拖着腮,满脸忧愁,见有幼童们放风筝,追忆往昔,又叹道,“大哥以前也带着我放风筝过,大哥可厉害了。”

    谢镜清不服“你爹放风筝才叫厉害,你爹就教过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你娘,我可是得了你爹的真传,你大哥也是我教的,等回去我教你,以后你去勾搭小姑娘,一勾搭一个准。”

    谢十一也不在意他自吹自擂,好奇起来“我爹还教娘放风筝”

    “可不是,不能往外说啊”,谢镜清小声跟他讲八卦,“谢家人都假正经,你爹当时还没娶你娘过门呢,说是带我放风筝,到了蝴蝶岭上就把我丢去吃草了,跟你娘两个人装作巧遇,放个风筝开心得跟什么似的,啧。”

    谢十一心向往之“真好。”

    马车哒哒远去,离金陵城越来越远,处处是春光明媚。

    金陵城上空已是y云密布。

    顾缜躺在东暖阁中,盯着挂在墙上那个跟前世相似的风筝,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他与谢九渊已经知晓彼此心意,却总是聚少离多。文谨礼急于掌握江南,把刚回京半年的谢九渊举荐上了江南总督的位置。

    离别在即,谢九渊避人耳目,动用暗线悄悄进宫,带顾缜到了荒废的檀林殿。

    “谢大人,你带朕来这偏殿做什么”

    那时自己有些别扭,气他又要远下江南赴任,更气自己力量不足,江南除了谢九渊,其实换了谁他都放不下心。

    谢九渊靠近他,温言道“臣升任江南总督,封疆重吏不得擅自进京,明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陛下。”

    这话说得勾起了顾缜的离情别绪,越发别扭。

    “所以”他不知不觉就被谢九渊揽在了怀里,却还是强撑着挑事语气。

    谢九渊不在乎他的小脾气,依旧温柔回答“所以,臣想教陛下放纸鸢。”

    “荒唐朕为何要学孩童放纸鸢”顾缜前世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拿他年龄说事,生怕别人看轻他,半点娱乐都不肯有,这是半真半假的责问。

    谢九渊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回答“家父曾经带家母放过纸鸢,家父说,当时他看着家母开怀大笑,当时就决定,要一辈子让她这么开心。”

    “顾缜,我想看你开心一次,不要总皱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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