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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臣[第二部] 第20节

作者:米洛 字数:22480 更新:2021-12-31 01:24:51

    景霆瑞却没有松开手,只是低头吻去爱卿眼角的泪珠,继续挺动腰杆,将热楔缓缓沉入。

    可能是顾及还有炎在,景霆瑞的动作一直不温不火,重复着缓慢地cha入、停留、撤出的节奏。

    “唔”爱卿拼命地吞咽着时不时要溢出来的呻吟,而他腰部以下的肌rou,全都在痉挛般地抽紧不得不说,景霆瑞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光是放进来,都让爱卿产生强烈的晕眩感,脑袋里亦翻腾起茫茫白雾。

    “啊唔”突然,一个急速地冲刺,巨刃激烈地摩擦着内襞,激起的欢愉让爱卿的眼前都闪出耀眼的白光

    明明这个俯冲太过激烈,几乎让爱卿承受不住,可是身体却没有那么痛了,且随着景霆瑞明显加快的节奏,那种被炽热的欲火吞噬的感觉逐步蔓延到全身

    “奴才恭送王爷”小德子喊得特别响亮的一句话,在爱卿听来,好像微不可闻,脑袋里连炎是谁都已经思考不了,他的双手胡乱地抓着地上的干草,就好像能以此克制住,那汹涌过头的快感一样。

    会疯掉的也许是我

    爱卿这样混乱地想,突然感到害怕地挣扎,景霆瑞却曲起他的下肢,双脚也分得更开之后,自上而下的贯穿让抽cha变得更顺畅,且毫不留情。

    “啪啪、啪滋”

    就算爱卿的嘴巴被景霆瑞的手掌牢牢堵住,而发不出声音,但仿佛野兽一般激烈交的声音,依然令人面红耳赤地奏响着。

    爱卿震动着的肩头抵住了一处草垛,很快,干草枝也在剧烈抖动,这副y 乱的场景肯定会被外头守候着的小德子看到,可是爱卿没有余力去阻止。

    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景霆瑞的身上,好深啊啊为什么可以进来这么深我又要s,he了呜呜不再动了

    爱卿不住抖动的腰也好,还是抽搐紧绷的小腹,都在表明自己已经不行了的意思,甚至用决堤的泪水来向景霆瑞讨饶。

    可是景霆瑞依然没有减缓分毫的意思,rou刃完全地没入shi润的后庭,明知爱卿已经克制不住了,却还是扭动腰身,用rou刃恶意地搅弄着深处的黏膜。

    啊啊啊啊爱卿的喉咙里发出相当暧昧又惨烈的呻吟,他不得不一边s,heji,ng,一边接受着景霆瑞猛烈的贯穿。

    这过于激烈的快感击碎了爱卿的意识,他隐约感觉到景霆瑞的退出,以及在自己的腿间摩擦数下后,一股灼烫的黏腻感便扩散在自己的大腿上,爱卿连抬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直接低垂下脑袋,累得睡倒了过去。

    这一闭眼就足足睡了五个时辰,爱卿听到了“哼哧”的声响,也嗅到了干草的气味,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极大的马脑袋,而吓得立刻清醒。

    “嗯”再定睛一看,是隔壁圈栏里的马,把头伸过来,正在嗅他的脸呢。

    “好乖。”爱卿伸手拍抚马头,马儿又哼哧了两声后,把头扭开,继续低头吃草。

    爱卿看了看四周,黑魆魆的,但很凉爽,他还是在马房里,这倒是很稀奇,因为要在以往,景霆瑞一定会抱他回寝殿沐浴、休息的。

    “瑞瑞去哪儿了”爱卿发现景霆瑞不在自己的身旁,不觉有些愣怔,一旁的草地有凹陷下去一大块,可见人刚才还在的。

    爱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凉凉的,不知道走了多久。

    “这是什么意思”爱卿皱了皱眉头,视线又落在另外一处,干草上混着好些ru白色的浊液,这让他的脸又泛红,有些不知怎么办。

    “皇上。”声音极近,就在爱卿的身后,他猛地转过头去,赫然发现景霆瑞就站在栏杆外,面带微笑地注视着自己。

    “呃”

    “你在找末将吗”景霆瑞明知故问,他其实是故意绕到后边来的,是想看看爱卿的反应,见他有些不安地东张西望,还找寻自己的下落,不得不说,景霆瑞心里是乐开了花。

    “没有”爱卿的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想到刚才自己一副舍不得瑞瑞离开的样子,脸上就更加羞红了。

    “您醒来会渴,所以末将去那边摘了些鲜李回来。”景霆瑞绕过来,走到爱卿的跟前。

    “这算是野果吗”爱卿很感兴趣地问。

    “算吧,生长在那边的林子里,也没人打理,有很多。”景霆瑞伸出手,好几个熟透的李子放在一块干净的巾帕内,“您若是想要喝酸梅汤,末将就再去取。”

    “不用,吃这个就好,酸梅汤什么时候都有得喝,野果可不是常常能吃到的。”爱卿拿过李子,就咬了一口,果然酸中带甜,汁液丰富,还笑着点头道,“瑞瑞,你吃吃看,很甜呢。”

    “您就这么喜欢宫外的东西吗只要听到是野生的,就都喜欢。”景霆瑞也拿起一个,两口就吃掉了。

    “宫外就是比宫里好。”爱卿一口气地吃了好几个李子,他确实又饿又渴,还浑身酸软得要命。

    “明明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头,还不记教训。”景霆瑞伸手,揉搓了一把爱卿的头。

    “哼,你明明在宫里吃了不少苦,不也没记住教训。”爱卿不服输地回敬道,可不是吗,瑞瑞连大牢都待过了,可还是这么胆大妄为,竟然把他压倒在马厩里

    “彼此彼此。”景霆瑞眼里满是笑意,站起身,“您可以走动吗”

    “当然小德子呢”

    “末将让他们都走了,玉麒麟还在这儿。”景霆瑞说,“现在回去吧,再过两个时辰,天要亮了。”

    “嗯。”爱卿依然面红红地扶着草垛起身,视线又不偏不倚地落在地上那些白浊上。

    景霆瑞用脚把干草踩乱,也就把它遮盖掉了。

    “怎么了”注意到爱卿一直在看,景霆瑞问道。

    “都是朕的龙子龙孙吧”爱卿显得惋惜地说,自从与景霆瑞有了肌肤之亲后,他也看了些有关床笫之欢的书,是吕太医拿给他的,当然,里面的内容都很基本,比如这些是男人的种子,能生育后代之类。

    爱卿的话惹得景霆瑞哈哈大笑起来,还笑弯了腰。

    “你笑什么”爱卿却没有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书上是那样写的啊

    “您就别心疼这些个了,往后,末将定会让您多子多孙的。”景霆瑞止住笑,伸手捞过爱卿的腰,抱入怀里。

    “尽胡说,你之前还凶巴巴地说,要杀了朕的妃子全家呢”爱卿可没忘记景霆瑞的话,“朕怎么可能还有子孙。”

    “呵呵。”景霆瑞亲了亲额头,“走吧。”

    “嗯。”爱卿在景霆瑞的又搂又抱下,上了玉麒麟,两人共骑一匹,借着盈盈月光,慢悠悠地往回走。

    突然,爱卿想起来,以前瑞瑞也说过类似的话,像生一个他的孩子之类,在当时,爱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瑞瑞口误,可现在瑞瑞又一次地提起,难道是说,瑞瑞真的很喜欢小孩吗

    仔细想来也确实如此,连父皇也经常说,只要把哭泣的自己,塞到瑞瑞手里,就会立刻不哭了,变得非常听话。

    可见瑞瑞很会照顾小孩子,也深受孩子们的喜欢。

    像天宇、天辰,就一直亲昵地称呼他为景大哥。

    “可是朕是男人啊”爱卿低头,虽然他和爹爹一样,都是巫雀族的后裔,但没有哪个迹象表明,他也能像爹爹那样诞育后代。

    而且就算他可以生育,也并不意味着就能生,因为自古以来,都没有皇上生孩子的道理,爹爹是皇后,那是不同的。

    皇上可以临幸妃子,但妃子不能亵渎龙体,违者不但凌迟处死,还诛九族

    他要是冒险生下景霆瑞的孩子,就只会让景霆瑞陷入万劫不复的险境

    爱卿突然意识到,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也不能拥有景霆瑞的孩子,可是,景霆瑞却这么地喜欢孩子。

    一旦认清这些事,爱卿的心里陡然激起一阵震荡,心口疼得就像有一把针在扎一样

    “您怎么了”感觉到爱卿微微的发抖,景霆瑞勒住缰绳。

    “可能是风太大了,奇怪,白天明明那么热”爱卿轻声回答,显得有气无力。

    “那我们快些回去吧。”景霆瑞夹紧马腹,玉麒麟登时跑快了起来。

    “好。”爱卿亦不敢再深入地想下去,他只要维持现状就好,瑞瑞爱他,他也爱瑞瑞,关于子嗣的事,还是留待以后再想吧

    已是凌晨,皇城各处大大小小的灯火都灭了,晨光却还没有亮起,周遭一下子变得黑暗而寂静。

    偶尔,灰濛濛的空中会响起几声公ji的打鸣声,但时间还很早,大街小巷都不见人影。

    唯有南街景亲王府的西南角处,通宵达旦的灯火通明,那是亲王世子景霆云的住所。

    自从景安昌在朝廷上公然斩断与景霆瑞的父子关系后,嫡长子景霆云的地位就越发显得重要了,因为他现在不但是王府唯一的承袭者,也是用来打压景霆瑞的希望所在。

    只要景霆云能在朝廷里闯出一番名堂,或者富甲一方,那么景亲王府就不需要这么惧怕骠骑将军的权势

    面对父王提出的这两条路,景霆云都想要闯一闯,不过有个前提,那就是父王不能干涉其中,他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

    于是,就连亲王府都一分为二,景霆云住着的地方,面朝内街独自开了一个门户,来往的人就不需要再走亲王府的大门了。

    至于那总是在夜里登门的是些什么人,景安昌并不知晓,只知道儿子的钱是像滚雪球一样的越累越多,有了钱之后,又买通了好些官,很快就能在朝廷里大展拳脚了。

    儿子这么能干,就连贾鹏都对他竖起大拇指,称景世子真是聪明绝顶,还要认他做干儿子呢。即然如此,景安昌哪还会管这么多,搂着王妃睡觉都来不及。

    又一辆马车趁着天还黑,停在了景霆云的小门前,轻轻扣了三下门,有一个清俊的小厮出来迎接,两个穿着上好绸衣,一高一矮的中年男子一同走入门内。

    堆砌有假山的气派院落、月牙形锦鲤池、波光粼粼的荷花塘,都和别的亲王府没什么两样。

    再往里,绕来绕去走了一里路,便是一处相当宽敞而且方正的宅邸,灯火照得极亮,白日里总是睡大觉的景霆云,此刻是ji,ng神奕奕,红光满面,坐在一个贵妃榻上喝着美酒,怀里还搂着一个清俊的少年。

    客人登门,景霆云上前招呼,请他们入坐。

    男人们话也不多,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两张一千两的银票,放在景霆云面前的红木酒盘子里。

    “好爽快爷就喜欢爽快的人”景霆云笑声极大,响彻屋顶,“来人,招呼两位大爷去领人。”

    两个小厮赶紧上前,嬉皮笑脸地陪着两位客人往旁边ji,ng致的厢房里去,小门一打开,里面竟被改装成监牢还有些臭哄哄的。

    客人不禁掩鼻,监牢被分成左中右,共三间,每间都拥挤得很。

    左边关的都是成年男子,有的个头高壮,也有矮小瘦弱的,中间的是妇孺,孩子都只有几岁大,右边的则是最受欢迎的少年、少女。

    客人想要什么样的人,就挑出来带走,不从的便打,打死都不用赔钱。

    原来景霆云干的是十分缺德的人口拐卖,他把那些因为天灾逃难来皇城的穷人,还有欠下高利贷无法还的赌徒都骗来、抓来,用武力迫使他们签下卖身契,再高价转卖给其他的黑商。

    几乎所有的少年少女都被卖去充塞地下的、不入流的妓馆,只要客人给钱,什么活都得接。

    还有富人专门上门挑选娈童、小妾,景霆云还非常大方地表示,但凡看上眼的,当场就可以试人,爽够了再带走,这不要钱。

    年轻的妇人大多被卖去当大户人家的婢女,还买大送小,剩下的男人们大多是被挖矿的、跑海的老板买走,这些都是苦力活,平时就很难招到人,所以登门的客人还真络绎不绝。

    景霆云正喜滋滋地数着今日的收入,门吏来了,说相爷到访。

    “什么这个时候”景霆云有些惊讶,因为他知道贾鹏最近很少四处走动,行事非常低调,但还是起身迎接。

    贾鹏进来之后,完全无视隔壁屋里,传出来的打骂、哭泣之声,直接问世子近日可好

    “好,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有什么不好的。”景霆云自从有了大把的钱,对贾鹏也没有那么恭敬了。

    “是这样。”贾鹏坐下来,“老夫这里有一些积蓄,可不知该做哪些买卖,希望世子指点一二。”

    贾鹏来找景霆云也是被逼无奈,自从皇上的婚事被钦天监,不,是景霆瑞从中作梗破坏之后,贾鹏的地位可谓一落千丈,朝中有些大臣明显对他不再点头哈腰了。

    加上因为急火攻心,他的身体也变得极差,不是咳嗽,就是腰疼,总觉得自己要命不久矣了。

    当然,这都是贾鹏的多虑罢了,他其实只要修养一些时日便可康复,但他的心伤得极重,认为皇上不可能再喜欢自己了,所以,他必须要为自己找一条后路。

    不是权就是钱,在这一点上,他和景安昌有着同样的想法。

    “晚辈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好说”景霆云相当爽快地收下贾鹏递过来的一万两银票,“您放心吧,您下个月这时来取,保准您翻一倍都不止”

    景霆云本来就想学赌场放一些高利贷,眼下有相爷的钱撑腰,在都城放贷就更容易了。

    “那就多谢世子了”贾鹏露出一番沧桑的笑颜,景霆云看着都觉得他可怜,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说都是堂堂的宰相呢。

    景霆云举起酒杯,敬了贾鹏三大杯,还说自己的生意之所以能起来,还是托了相爷的鸿福。

    原来上一回,景霆云去宰相府饮宴,带回的两个少男少女,与朋友一同纵欲享乐,朋友玩得开心,还拿出好些银子来,说把她卖给我吧,多少钱都给

    景霆云想了想,这是个不错的生意啊,就想到抓些无依无靠的难民来做买卖,没想到竟然赚得盆满钵满,还给自己结识了好多豪客,门路也宽广了许多。

    “谁能想到这么多呢,到底是世子聪明啊。”贾鹏说着一些违心的话,他明明看不起倒卖人口的生意,想想自己往后说不定晚景凄凉,便什么都不在乎了。

    黑钱也好,俸禄也罢,能多收一份是一份,他贾鹏混到如今的地位,都是拜景霆瑞所赐,不管怎么样,他是做鬼都不会放过景霆瑞的。

    想到这里,贾鹏的脸色更加y暗了几分,景霆云一个劲地劝他喝酒,最后,竟然是酩酊大醉地,由人抬回了宰相府。

    第三章

    夏天的雨真是说来就来,炎在进宫时,头顶还是老大的一个太阳,晒得树叶都打蔫,这才走过几道宫门,突然就狂风大作、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滴咚咚作响地往下砸,随身伺候的太监急急忙忙地跑去找雨具,炎就只有就近拐入一处凉亭暂避。

    该说是冤家路窄吗他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看到身着武士铠甲的景霆瑞走入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宋植。

    很显然,他们也是来躲雨的。

    炎本想当作没有看见他,反正彼此“视若无睹”也不是一两天了,但亭子并不大,要避而不见并不容易。

    “末将见过王爷。”景霆瑞遵从礼法地抱着拳,微微躬身。

    “王爷千岁”宋植也一并行礼。

    “免礼吧。”炎不咸不淡地说完,就想要背转身去,因为他答应过爱卿,不会再和景霆瑞起争执,以免旁人笑话他不像一个亲王。

    “王爷,您最近很得闲吧”甚少主动与人搭腔的景霆瑞,却低沉地开口道,“怎么天天都往长春宫里跑”

    “是啊本王就是清闲,所以皇上时常传召伴驾,你很嫉妒吗”炎听出景霆瑞那明显嘲讽的语气,索xi,ng盯着他道,“你也只有在公事上,能见见皇上了。”

    “呵,末将可比不上王爷,与皇上有着同胞手足之情。”景霆瑞竟然露出一抹浅浅的,好像闪耀出亮光一样的微笑,慢慢说道,“这浓浓的兄弟情谊,是旁人怎么嫉妒都得不到的,不是吗”

    这话听起来是夸赞,实则是在狠狠地挖苦炎,明明知道是亲兄弟,竟然还对皇上抱有别样的感情,还自我蒙蔽地沉溺其中,实在是很可怜

    炎这么聪明,怎么会听不出这弦外之音,他立刻气得面色煞白,衣袖下的拳头亦握得极紧

    “景将军说得对”站在左侧的宋植,还没感觉出不对劲,依然傻笑着说,“皇上真是一位爱护弟弟的好兄长。”

    “喀喇喇”

    刺眼的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炎的脸,那双极漂亮的丹凤眼里,盛着满满的怒意。宋植被震得哑口无言,不但笑容僵硬在了脸上,心里更慌得跟什么似的。

    年仅十七岁的炎,竟然有这样可怕的魄力完全无法把他当作一个少年来看待。

    “那你呢”炎无视被吓呆了的宋植,满脸愠怒地直视着景霆瑞,咬牙切齿道,“一辈子也只能是奴才”

    “恕末将愚笨,听不懂王爷的话。古往今来,奴才就该是奴才,就像弟弟就该是弟弟一样。”景霆瑞没打算向炎明示他和爱卿的恋人关系,因为这不但不能打消炎对爱卿的妄想,反而会成为一个大麻烦。

    可以想像得到,炎一旦得知内情,就一定会向爱卿表白心意,完全不顾是否会伤害到爱卿,他就是这么一个冲动的人。

    “是吗”炎冷然地一笑,“真是想不到,奴才就该是奴才这样的话,会从你景霆瑞的嘴里说出来,你不是一直无视尊卑位份”

    “王爷,您身为左督御史,职专纠察百官言行,也要做到自身谨言慎行才好。”景霆瑞提醒似的说,“否则,您方才暗示末将存有以下犯上之心,这些话要是传出去,末将可就要蒙受不白之冤了。”

    “哼,谁敢给你堂堂的骠骑大将军蒙受冤屈就连相爷都要屈就你三分,不是吗”炎的眼里s,he出犀利的冷光,若不是在皇宫内,他应该已经对景霆瑞动手了。

    因为贾鹏再怎么逼迫皇上成婚,都以失败告终,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何况那是父皇钦点的,辅佐皇兄的大臣,可是景霆瑞却一副要斩草除根的样子,一连撤换掉好几个贾鹏党羽的官位,让他快要变成孤家寡人了

    这让炎非常地看不惯,他也不喜欢贾鹏,但更讨厌咄咄逼人的景霆瑞

    “此话说得越发离谱了,末将与相爷同朝为官,共为皇上效力,何来屈就一说这未免过甚其辞,倒是末将三番四次地因公事打扰到您与皇上下棋,惹得您如此生气,在此迁怒于末将,倒是千真万确的。”

    “谁说本王会为这点小事生气”炎心头的怒气,确实有好些是在这几天里累积的,但他可不会承认这一点,这会显得他太小家子气,可是,他就是无法接受,皇兄面带笑容地看着景霆瑞

    此刻,景霆瑞一语中的,更让炎羞恼交加,额头上的筋都蹦出来了。

    “王爷,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但末将全心全意侍奉皇上,若因此怠慢到您,还望包涵。”

    “哼,你的口气里可听不出有丁点歉意,反倒是暗示本王做错了似的。”炎难掩怒意地说。

    “末将不敢,只是王爷您过惯了悠哉的日子,是不会了解兵部的军务有多么紧急,实在是顾不上其他事。”景霆瑞又在讥讽炎的散漫,这下连宋植都听出来了,他吓得脸都绿了。

    “你当我在朝堂上是在打瞌睡吗我当然知道”炎怒不可遏,大声道,“不就是北部要塞那边,突起兵变吗”

    “原来您知道,那为何还要连日叨扰皇上在陪您下棋、聊天的功夫,皇上都可以批阅完兵部的奏摺。”景霆瑞露出一副困惑的神情。

    “你”炎往前走了一步,似要动手,身披笠衣的太监却来了,手里抱着一把伞,他看到骠骑将军和禁军统领也在,不禁愣了愣。

    “两位将军,奴才再给你们去拿伞”太监急忙说道。

    “不用劳烦,雨已经小了很多,”景霆瑞谢绝后,又看了眼处在爆发边缘的炎,不愠不火说道,“末将身上还有兵部要文,就此告退。”

    “属、属下也、也”宋植一直在旁观战,却依然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交恶,心里很害怕他们会打起来,自己那点功夫怕是劝不住的。

    为此,宋植惊慌得都有些六神无主了,连话都说不清,只是匆忙地跟在景霆瑞身后,一同消失在雨幕中。

    “那,王爷,给您伞。”太监把手里油纸伞递给面色铁青的炎。

    “回府”炎没有拿伞,而是一头冲进雨幕当中。

    “什么”太监不解地道,“您还没见到皇上哪”

    炎却不理他,只顾往外头一顿奔走,可才到一座宫门前,他又突然停住,雨水哗哗地冲着他脸,太监急忙撑开伞,替他遮挡。

    “去长春宫。”炎声音哽咽地说,并不是哭了,而是气愤。

    “是、是奴才领命。”除此之外,太监都不知说什么好,这王爷比皇上还要难伺候,因为他太y晴不定,前一刻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呢

    罢了,只要去到皇上面前,就会转好的吧。

    这满皇宫的人都知道永馨公主非常爱黏着皇上,而永和亲王则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要有皇上在,亲王就会变得特别随和,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呢。

    “来人,给两位将军赐座。”爱卿声调沉稳地说,并没有因为突来的紧急军情就露出慌乱。

    “谢皇上。”景霆瑞对此暗暗赞赏,要是最初登基时的爱卿,恐怕会惊讶得从御座内立刻起身吧。

    相比空有一身本领,却意气用事、敌我不分的炎,爱卿成长迅速,变得很有担当。

    “前日早朝上,安若省的府尹唐柳金还上奏说,已拿下流寇七十二人,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北部要塞突起兵变的”爱卿神情肃然,询问景霆瑞道。

    “回皇上,唐大人收到的情报不假,但那已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末将手里的奏报,是半月前的,刚才送达。”景霆瑞起身回话道,并把奏报呈上。

    爱卿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北部一处名为“龙潭岗”的山地要塞,关有匪寇五十二人,后又抓到二十人,共计七十二人,因人数众多,要塞首领罗将军,为防止他们密谋闹事,就把他们分开关押在数个监牢内,甚至还分到了当地乡民的仓房内。

    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在凌晨时发生sao乱,先是有人偷偷放火烧马厩,罗将军命人扑火救马时,牢内的匪徒合力扒穿土墙,抢夺了士兵的兵器,厮杀四起,其中,竟还有几个边防士兵在互相砍杀,不知情的乡民看到,以为是要塞内部起了兵变,纷纷告走奔逃,使得要塞内士气大跌,罗将军被s,he杀,龙潭岗不幸落入流寇手中

    这份包含前因后果的详细奏报来自铁鹰剑士,他们的奏报比府尹的还要快和准确,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办到的,总能救军情于水火之中

    尤其是铁鹰剑士如今都在景霆瑞的实际管辖下,人才越来越多,办事也是越来越利索,爱卿对景霆瑞是更加赞赏,但眼下不是褒奖功劳的时候,他放下手里这份虽然只有百余字,却包含着上千条人命的奏报,思索着上面的内容。

    “几个大燕的边防士兵互相砍杀”爱卿沉吟着问道,“是细作吗”

    景霆瑞正欲回答,却有太监入内通传,细声细气地禀告,“皇上,永和亲王在外求见。”

    “啊,朕都忘了,今日有约他下棋。”爱卿是一脸的歉意,顿了顿后说道,“还是请他进来吧,王爷也是朝臣,让他听一听,多个人出出主意也好。”

    “皇上明见。”既然爱卿都这么说了,景霆瑞和宋植自然不会持有异议。

    “臣弟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一会儿,炎就大步地进来,跪地行礼。

    “炎儿”爱卿却吃惊得睁大了眼睛,因为炎浑身shi透,整个人就跟从河里捞起来似的,脸色也很苍白。

    “你这是怎么了”爱卿立刻离开御座,走向炎,也不顾那shi漉漉的衣袖,将他扶起身,焦急地问道,“这么大的雨,你就不知道躲躲吗唉是哪个跟着伺候王爷的”

    爱卿一边问,一边拉起自己的衣袖擦拭炎的脸庞,“你看看,都shi透了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是是奴才。”一个年轻的太监就立在门边,此刻是浑身打哆嗦,吓得不知所措。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带王爷去更衣呀”爱卿更急了,连声说道,“再泡一壶姜茶,给王爷暖暖身子”

    “奴才遵旨”

    在那个太监慌慌张张地靠过来时,手脚麻利的彩云已经准备好一套衣衫,面带责怪地看着那个太监,小声地说,“拿去吧,你怎么伺候的主子”

    “皇兄,臣弟不碍事,也别怪这个太监,是臣弟想要淋淋雨,醒醒神的。”炎帅气地笑了笑,自己接过彩云手里的衣衫,说道,“姜茶就免了,这里还要谈正事呢,耽搁不起,请恕臣弟失礼,去去就来。”

    “王爷是怎么了”待炎离开,爱卿立刻追问随身伺候的太监。

    那太监完全不敢抬头,只是抬起一些眼角,朝景霆瑞的方向偷偷一瞄,虽然那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爱卿还是看明白了,心里不禁暗暗叹气。

    炎和瑞瑞又吵架了吗爱卿感到头疼,也越发地想不明白,为何他们的关系会变得这样差简直没有转好的可能。

    然而,这手心是rou,手背也是rou,哪一边都偏袒不得,爱卿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爱卿面带疑问地看向景霆瑞时,却注意到他的脸色也是不佳,眉心还锁着。

    你有什么好生气的爱卿用力地瞪了一眼景霆瑞,表情丰富地演绎着心里的话,该气的是朕才对吧

    宋植也不知该作何表示,唯有静默的,一脸尴尬地站着。

    好在这样的寂静没有持续多久,炎真的很快就回来了,穿着一袭唯美贵气的锦蓝金蝠绣纹绸衫,却掩盖不住他的气宇轩昂、英姿勃发。

    同样的,爱卿也赐座给他,且还是上了一盏热姜茶。

    宋植出列,把前面的情况简略地说了一遍后,又回归到龙潭岗兵变的正事儿上。

    “皇上,那几人是j,i,an细,又不是j,i,an细。”景霆瑞回答爱卿之前的问话。

    “将军这话说的,人是人,鬼是鬼,哪里有似是而非的道理。”炎立马呛声,宋植果断再次低头,装作没听见。

    “因为他们一开始确实是大燕的边防士兵,后来遭到策反才成了匪徒的内应,但事后又后悔了,才主动说出了内情。”景霆瑞丝毫不受挑衅,继而说道,“所以,才是又不是。”

    “那你直说不就行了,在皇上面前兜什么圈子”炎又不爽地呛道。

    “是朕问得不对。”爱卿打圆场般地看着二人,努力扳回局面,“景将军自然要依照问话答覆朕,不然,就是欺君之罪了。好了,那些士兵还说了什么他们为何会被策反”

    “被策反的几个人都是前朝的士兵。”景霆瑞干脆无视掉炎,对爱卿禀明道,“他们受到既然是大义凛然的男儿,就一定哟忠于真正的君主的煽动,才一时做出糊涂事,害得诸多同僚惨死。”

    “真正的君主那个苛捐杂税,屠杀妇孺的嘉兰暴君”爱卿蹙眉说道,也想起好些事来

    北部的安若省原是嘉兰国,他们的君主假意与大燕结盟,却暗中派出特使,勾结大燕叛臣,想要行刺煌夜和柯卫卿,结果被煌夜以及铁鹰剑士识破y谋,煌夜命还是太子侍卫的景霆瑞带兵反攻嘉兰,那场战争耗时近三年,也是景霆瑞第一次离开自己身边这么久。

    对于此,爱卿一直难以忘怀。

    “正是他们。”

    对于嘉兰国,没人比景霆瑞的印象更深,他只身一人潜入嘉兰王宫,却看到无数尸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内宫已经沦陷,但其实是嘉兰国王命令身边所有的人包括自己的兄弟姐妹殉节、殉国

    所以,死的多数是后妃、宫女以及幼童,这些他根本不会杀死的妇孺。太监、士兵都已不堪暴政,纷纷丢下兵器逃亡。只剩下嘉兰国王企图在寝宫自刎,却又怕疼不敢下手,只划伤了一点皮肤,被他拿下,押回大燕覆命。

    不久之后,这个痛哭流涕求饶的君主就被公开处死,嘉兰从此覆灭,安若省这片土地也不再有暴政和战火,当地百姓也终于能过上安稳日子了。

    只是没想到,嘉兰竟然还能“死灰复燃”

    “这不可能嘉兰王族当年不是全都被逼殉国了吗这哪来的嘉兰君主”炎提出自己的疑问。

    “总有冒名顶替之辈,”爱卿想了想说道,“且王族亲戚众多,出现一个侄子、外甥之类,都不意外。”

    “皇上英明,此人名叫李冠,是一位亲王世子,年二十岁,号称是嘉兰最后的一位正统王爷。”

    景霆瑞进一步地说明道,“他在亡国之后辗转流亡于大燕的多个省份,甚至来过睢阳刺探情况,后因行迹败露,又仓惶退奔逃,一直退到安若省外,加入一支匪寇。因他心狠手辣又狡诈,逐渐坐上当家的位置。后又遇到西凉国被流放的叛臣左奕克,便狼狈为j,i,an地组建起一支混合前嘉兰士兵与西凉人的流匪队伍,约有八百人。”

    “什么,这么多还有西凉叛臣”爱卿对此感到惊讶。

    “是有关左奕克的情况,末将还在摸查当中,但已经确定这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悍匪,他们近日频频烧杀掳掠过往的商队、牧民、还有要塞附近的大燕百姓,当然,其目的并不在于抢劫这座小小的边塞,而是想以此为地界,妄想复国。”

    “真是异想天开”炎觉得好笑地道,“一个前朝余孽、一个西凉叛臣,竟然也大起大燕边疆的主意”

    “皇上,这复国说白了就是想要当皇帝,以满足一己私欲。”景霆瑞拱手道,并没有因为对方是匪寇,就放松警惕,“得迅速剿灭才好。”

    “将军说得对。”宋植此时不得不开口了,“末将也是这么想的。”

    “唉,安若省自建立以来,一直是风调雨顺,百姓安昌,如今这么一折腾,还不知要连累多少人。”爱卿痛心地感慨,“看来那些人还是记不住当初亡国的教训,残暴如故”

    “可不是嘛”炎点头道,“连他们的百姓都不要这样的皇帝了,他们还自以为是王子王孙要复辟,也不怕人笑话”

    “景将军,按照现在的情况看,以他们的兵力有可能攻下其余的六座要塞吗”爱卿又问景霆瑞道。

    “以兵力来说,这些乌合之众绝非大燕ji,ng兵的对手。但是,流言猛于虎,就怕有不明真相之人,投奔向这位所谓的前朝王爷,让战事变得不明朗。”

    “所以在事态进一步恶化之前,必须拿下这些逆贼”爱卿很快就下了结论,且得到大家一致的同意。

    “皇上,这事不宜迟,就交由”景霆瑞想要举荐何林前去围剿匪寇。

    “交给臣弟如何”没想,炎突然起身,上前一步道。

    “什么”爱卿一愣,“你要去”

    “是啊,皇兄,臣弟的本事您不是很清楚吗”炎露出十分自信的笑容,说道,“那人不是说自己是前朝的王爷呵呵,我可是当今的王爷,由我去对战再合适不过”

    “这”

    论武功本领,除了景霆瑞,恐怕再没有人是炎的对手,爱卿和他们一起长大,当然非常清楚这点。

    而且炎聪明好学,不仅仅是武艺高强这么简单,他可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年纪轻轻就博学多才,还长得很好看,爱卿对有这么一位十全十美、无可挑剔的弟弟,一直倍感骄傲

    但是,他从没有想过要把炎派去前线指挥作战,倒不是信不过他,而是怕他有什么闪失,怕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外,他也无法向父皇和爹爹交代。

    宋植也感到很意外,他频频看着景霆瑞,等他发话。

    因为宫里的人都知道,永和亲王是不愿意离开皇上太远的,甚至,几乎每日都会来宫里请安问好,皇上安好,他便安好,皇上若有个头痛脑热,或者因天气热吃得少一点之类,他可是比太医还要着急,四处搜罗好吃、好玩的玩意儿,哄皇帝开心。

    还有宫人在私底下说,永和王爷对皇帝的热情劲儿,简直像疼着自个儿的媳妇似的。当然,这只是玩笑话罢了,大家都很高兴皇帝和亲王手足情深。

    这在动不动就同室c,ao戈的大燕皇室可是非常罕见的。

    今日,永和亲王竟一反常态,说要去北方的要塞打仗,这就像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实在太难以置信了。

    “话是这么说,但王爷您若是不小心吃了败仗,大燕国威受损也是成倍的。”景霆瑞不加掩饰地说出内心的想法。

    “你是什么意思本王也有督过军,只不过比你少些战功罢了,何必如此讥讽我”炎瞪着他,火冒三丈,但碍于爱卿在场,只有忍住不发。

    “这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诚然,王爷您愿意亲自跑这一趟,对于鼓舞士气来说,是最好的。”景霆瑞是话锋一转,让所有人都一愣。

    “你同意”爱卿直瞪着景霆瑞,万分惊愕地道,“当真”

    “皇上,此次剿匪之战的统帅,永和亲王当之无愧。”景霆瑞一拱手,不忘提醒道,“只要王爷能平心静气地应对一切的战局变化就行。”

    “你放心,你做得到的事情,我淳于炎一样可以做到且会比你做得更好”炎已经露出胜利者的姿态,挑衅般地注视着景霆瑞。

    “等等,朕还没决定”爱卿这才感到了慌张,因为他从没想过要把炎派出去打仗,可是景霆瑞和炎,却一致地跪下请命。

    “臣等恳请皇上,恩准此事”这两人从没有这样异口同声过。

    爱卿眨着眼睛,看着一副不同意,就坚决不会起身的两人,心想着,是我抓得太紧了吗原来炎儿那么想要出去打仗,要不就让他出去闯闯以炎的本事,带兵打仗也绝非不可,同为武将,说不定他和瑞瑞的关系还能改善下。

    爱卿是想了又想,甚至起身,在御座旁来回走了好几步,才深深地吸一口气,一脸沉稳地道,“好吧,朕就命你为辅国大将军,负责领兵剿灭北部匪患,帮助当地百姓恢复生息。”

    “臣领旨,谢主隆恩”炎深深地匍低下去,磕了一个重重的头。

    第四章

    天色渐渐地y暗下去,盛夏的晚风中,茉莉、紫薇花轻轻摇曳,营造出一份令人醺醺欲醉的美资。

    田雅静静坐在庭院的一角,看着那充满生机的园景,长长的条凳上都摆满了一盆盆的花草,都是诰命夫人亲手种下后,由她打理起来的。

    这样美丽的景色,放在进入院门就能看到的地方,希望给那个人带去美好的心情,只是他已经三日没有归家了。

    “将军回来了”突然,有家仆喜悦地喊道。

    田雅静立刻站起来,心头激动得咚咚直跳,她都不知景将军今日会回来,也没来得及换一身更好看的罗裙,但她又不想错过与将军的碰面。

    因为将军经常回来探望一下母亲就又回宫里,为皇上、为朝廷、为天下百姓效力,有时,田雅静会希望自己是个男儿身,也就能跟随在将军的身边出入了。

    当然,这不过是一闪而过的念头,男儿固然好,但始终不及女子这般善于持家,田雅静觉得自己就好似一滴水,渺小至极,而景将军是一块巨大无比,又十分坚硬的岩石,两者看起来毫无缘分可言,可是,在她柔情的关怀与坚定不移的心意下,总会有“水滴石穿”,心心相印的一日。

    她不怕默默地等,甚至觉得只要她还活着,就有希望。

    就在田雅静对于该不该回去换一身衣裳,而感到踌躇时,景霆瑞已经迈入前院,他的周围簇拥着好些闻声出来迎接的家仆。

    田雅静几乎是出于习惯地朝景霆瑞蹲身行礼,并轻轻地说了一句,“将军。”

    景霆瑞似乎是没有听到,毕竟在同一时刻,有好些人在叫着“将军”。

    田雅静抬头,看到景将军朝客厅去了,就和往常一样,她才松垮下肩膀,想要叹一口气,却看到将军突然折返,并且笔直地朝自己走来。

    “嗯”田雅静都忘记低头,因为太过吃惊,就这么直勾勾地盯上将军英俊无比的脸孔。

    直到景霆瑞站定在一步开外的地方,她才想起什么,猛地低下头去,满脸难掩的羞涩。

    “雅静,这几日宫里繁忙,我未能着家,多亏你照料我的母亲。”景霆瑞说,他知道她们情同母女,所以他也不想那么见外地称她“田姑娘”,其实在景霆瑞看来,她就和妹妹一样。

    “没什么的,将军,能伺候夫人也是奴婢的福分。”田雅静的心跳得更快,她都快要喘不过气,原来她的辛苦,她的付出,将军全都知道

    “是这样”将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这更让田雅静感到稀奇,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他,“您但说无妨。”

    “过几日,朝廷会发兵安若省,原是嘉兰,你曾经住过的地方,若需要寻找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我可以为你安排。”景霆瑞说道,他也是为了感谢田雅静一直以来,对母亲的悉心照看。

    “嘉兰它不是已经亡国了吗”田雅静倒吸着气,因为害怕而微微发抖。

    “你别怕,只是一些流亡匪徒罢了,不出一个月,朝廷就能降伏的。”景霆瑞安慰她道,只有经历过战火的人,才会知道战争的可怕。

    田雅静能活下来,也是一个奇迹。

    “是吗”田雅静略略舒展眉头,但也许是想起伤心事,她拿出繍兰花的熏香帕子,轻抹着渐渐发红的眼圈,凄楚地道,“奴婢的爹娘、叔嫂等最亲的人都惨死的嘉兰,若不是将军您搭救奴婢,奴婢现在也是一个有冤无处申的刀下亡魂哪是您替奴婢报了血仇,还给奴婢一个温暖的家,现在奴婢别无他求,对奴婢来首,嘉兰也好,安若也罢,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你能看开最好。”景霆瑞点点头,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我进去看母亲了。”

    田雅静都忘了搭话,将军碰触了她,就在刚才,简直跟做梦似得,知道景霆瑞走远,她才回过神来,大大滴喘了两口气。

    “将军”田雅静抑制不住心里的高兴,在 院子里转了一个圈,纱裙铺开宛如一朵粉色莲花,美丽至极,她又低头去闻花儿的香味,还细致地用手指挥去上头的浮灰。

    “你怎么还在这儿,将军回来了,去给他上茶呀”出来的人是管家,但他不是责怪的语气,而是含着笑意。

    这家里谁都知道田姑娘喜欢将军,也乐于撮合他们,但偏偏景将军是傻乎乎地不解风情,让田姑娘是既心焦又难过。

    但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尤其这男女之事,只要不说破,还当真难猜呢。

    “我这就去”田雅静踩着轻快的步子,往夫人的房间去,她知道将军一定在。

    果然,她靠近门边,就听到了将军问候夫人的声音,这时,一个小丫头端着茶盘过来,田雅静拿过,“你下去,我来。”

    “嘿嘿。”小丫头机灵地一笑,躲开了。

    田雅静正要推门进去,却听到景将军说,“雅静她在安若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便立刻停下脚步,凑近听着,还有比听到心上人提到自己的名儿,更幸福的事情了吗

    “是啊,这丫头可真苦命,她和我说过,她爹娘还有一些亲戚,全因嘉兰的暴政而惨死,她自己也是九死一生是这般地凄苦无助啊”夫人的声音听起来,不但激动而且有些伤心。

    “她以后不会吃苦了,不是有母亲照顾着她吗”

    “话是这么说,我对她再亲,也还是外人,终究不及家里人亲的。”夫人似乎在帮忙撮合,田雅静暗暗地握紧托盘,以防止自己冲进去表白心意,这就太唐突了

    上次沐浴之事,她就太过冲动,表白不成,还让将军生气了。

    “她今年多大了”是景将军的声音

    “呵呵,有十七了,是到许配人家的年纪了,这么好的姑娘家”夫人是有意把话往姻缘上扯,田雅静很感激夫人的良苦用心。

    “那就有劳母亲费点心思,给她张罗一户好人家吧。”

    “什么”

    “您也说,我们始终是外人,能帮到的不多,她可以把这里当作娘家,有了丈夫和孩子后,她也能彻底忘记过去的痛苦吧。”

    “等等,瑞儿。”夫人很少会这么叫将军,此时已经语带惊讶了,“这么好的姑娘,你真舍得往外推最重要的是,她对你可是一心一意的啊”

    “母亲,孩儿不知您是怎么误会的,雅静是很好,但她对孩儿只有感激之情,孩儿对她也只有兄妹之义,是断然扯不到一起的。”

    “可是这唉,为娘知道了,你还是惦记着那个富家小姐吧你还送她传家宝来着。”

    “呵呵,果然是母亲,到底了解孩儿,是啊,儿子心里就只有他一个。”

    “但她完全不要你呀我也从没有见过她这种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太不牢靠,你都多大了该结婚了这婚姻上的事,还得由父母来”

    “好了,母亲,看您ji,ng神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朝上还有事,我得回去了。”

    “你看看,你当官,别人也当官,怎么你就这样地忙连终身大事也可以耽搁,唉为娘还想要抱孙子哪”夫人一连叹了好几口气,景将军劝慰着她,又停留了一会儿。

    田雅静趁着这个机会,捧着已经溢撒开的茶水,无声无息地往自己的房里走去。

    一路上,小丫头遇到她,好奇地问,“怎么夫人和将军不要茶吗”可是田雅静像没听到似的,依然端着茶盘进入房内,把门关紧。

    茶盘放在一旁,早已经杯盘歪斜,她愣愣地看着,突然捂住自己的脸,痛苦地哭泣起来,在心里使劲儿地埋怨道,“你既然不要我为何救我你既然不要我,为何又还要温柔待我说什么义妹只把我当成一个下贱的奴婢,不是更好你好残忍将军,你真的好残忍”

    心如刀割,万念俱灰之下,田雅静哭的天昏地暗,甚至认为还不如当年,她随父母亲眷一同去了,也不至于现在这般伤心了

    这还让她突然地发起高烧,意识不清,诰命夫人连忙请来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给予医治,过了三天,人就康复了,可ji,ng神却十分萎靡不振。

    同为女人,诰命夫人猜想出田雅静已经知道将军的心思,她以往都是激极力撮合他们,现在见到如此情形,便反而劝雅静要看开些,还说自己那个儿子,就是个榆木疙瘩,不懂真情,不值得雅静如此付出。

    田雅静痛哭流涕地抱着夫人,说愿意给夫人当一辈子的奴婢。

    夫人实在是感动不已,当场就说要收她做义女,田雅静在以往总是婉言推辞,现在却爽快地答应下来,跪地磕头叫了一声“娘”。

    这事不仅景将军知道了,连皇上也收到风声,派人送了好些贺礼来。

    景将军俯就又恢复到平平静静、一派祥和的日子了,但田雅静不再伺候夫人了,也没再打理那些花草鱼鸟,她请了一位私塾老师,专门学习诗词书画,凡是贵族小姐学的东西、用的东西,她全都要试,不管要花多少的钱。

    不过,既然她是诰命夫人的女儿,骠骑将军的妹妹,她这些行头也是理所当然的,无人对此质疑。

    夜阑人静,永和亲王府里悬挂着明晃晃的琉璃八角宫灯,墙壁、廊柱的影子都被拉得斜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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