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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臣[第二部] 第15节

作者:米洛 字数:21282 更新:2021-12-31 01:24:48

    “是”萨哈又赶紧回去。

    炎看着他,“把鞭子给我,我让人放回库房。”

    “啊是的”萨哈怎么就把手里的银鞭给忘了,急忙递上。

    “好了,你去吧。”炎点头,看着萨哈急急忙忙地走出去,觉得今日的他举止有些失常。

    “西凉人果然不适应这边的冬天吗”炎心里想着,“他过惯了沙漠里的日子,下回还是少让他出门吧。”

    而闷头在风雪里猛走的萨哈,也在气恼自己的不小心,这塞在首饰匣的信函本该是在首饰交付时,才到他的手里的。

    他以为,现在提前了几日拿,这个函肯定还没送来,便也没在意,就直接把它交进了炎殿下的手里。

    仔细回想一下,难怪他在店堂里拿起首饰匣时,乌拉一直拉着他说话,敢情是在提醒他里头有密函

    但是他一心想着早点回去覆命,竟然完全没有发现到

    “好险”萨哈终于止住了脚步,长长地呼出一团白雾,左看右看,廊檐里空无一人,有的只是外头漫天飞舞的雪花。

    他打开了手心里的纸,汗水的浸泡下,墨迹有些花了,但仍旧看得清楚,他之前指给炎看的那个“白玉镯”,写的其实是“大燕皇帝”。

    信函的内容颇为简单,就是要他汇报大燕皇帝的近况,除去一些新颁布的朝政举措外,还有他私人的生活习惯等等,也即是说,信函上是一连串的问题。

    身为炎殿下的亲信,弄到这些答案并不是太难,唯一困难的就是要在炎的眼皮底下,把这些情报送出去。

    今天是侥幸蒙混过关,下一回,炎殿下要是学会西凉文字,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

    “看来以后得步步为营。”

    萨哈用学来的大燕成语,给自己敲响警钟,与炎殿下相处越久,就越不想伤害到他,但是欺骗已成事实,伤害就不可避免。

    他现在能做的,便是尽可能地伪装下去,在完成主上交与他的重要使命之前,绝对不能再出纰漏。

    皇宫,青铜院。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去,风雪依然很大,在青铜院的武将都已经归家,唯有景霆瑞依然留宿宫中,皇上派来御膳房的大太监,赐给他一顿丰盛的御肴,其中有铜炉火锅。

    而皇上自己,听闻是去永馨公主那儿了,看来他们已经和好如初。

    景霆瑞叫来宋植一同吃,宋统领很是高兴,食毕,膳食太监撤走了膳桌,餐具,宋将军也回去当班。

    院子里原本积蓄了一下午的白雪,也被踩踏得花了,景霆瑞立在敞开着的窗前,不知为何,想起一段童年时的往事。

    那是春节前夕,下了一场极罕见的大雪,母亲住的小屋几乎被积雪淹没,院子里也是厚厚的一层,王府里到处响起“刷刷刷”的竹枝扫帚刮着地面的声音。

    唯独母亲这儿,依然是一片“雪灾”似的景况。

    他只有五岁,可也想帮着铲雪。母亲怕他冻着,没有准许,接着便让身边的丫鬟出去告诉管家,请他们也把这门前的雪扫一扫。

    丫鬟去了,但脸色很不好看,还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还真把自己当王妃看了,这破地儿又没人来,扫不扫雪不都一样。”

    母亲原本红润的脸色一下子变白了,但她只是紧紧握住手里的念珠,没有吭声。

    从早晨到下午,当那丫鬟终于慢慢腾腾地领着一个老头过来扫雪时,却万分惊讶地看到,这院子里的积雪全都归拢到两边,形成两座墨兮兮的“雪山”,路面变得非常洁净。

    她的小少爷景霆瑞,双手握着比他的个头高出一大截的扫把,愣是把积雪给清理了。

    “这都是你做的”丫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嗯。”景霆瑞丢开手里的扫帚,柄上已经沾满血,大声地说,“你以后别再来这里了,我能照顾好母妃,你走吧”

    仔细想来,那时候的他可真是狂傲,完全不知道唯一的丫鬟,是景亲王妃安cha在母亲身边的眼线,她根本不会离开。

    景霆瑞不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时磨出来的血光,早已不复存在,有的只是常年握剑练就的茧子。

    还记得那时,母亲一边流着泪,一边拿盐水和纱布替自己扎伤口,母亲治好了他的手,可是,却无法帮他愈合心里的伤痕。

    父王的冷漠绝情,王妃的任意欺凌,加上母亲的软弱无助,所有的这些,都如同鞭子一样,不停地抽打着他年纪的心,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

    直到他遇到爱卿,又得到太上皇的赏识,才让他慢慢地有了身为人的样子。

    “啪”

    景霆瑞蓦然握紧了铁拳,他不会让过去的事情重新上演,绝不允许那些冥顽不灵的权贵,变着法子地戏耍爱卿。

    风雪突然转了向,景霆瑞微微眯起眼,如一道黑影纵身飞出窗外,稳稳地立定在雪地里。

    不一会儿,十个黑衣人“嗖嗖”地相继落在他的身前,且全都跪下。

    “将军。”

    跪在最前方的男子,低着头,蒙着面,声音听起来非常年轻,“属下已经成功潜入,相信不需多久,所有的证据必能收集齐全。”

    “很好。”景霆瑞微微颔首,这些人均为铁鹰剑士,且都是最新加入的。

    自从青允有意退居二线,当一个清闲的首领,铁鹰剑士新成员的招募、考核以及管束的重担,就都落在景霆瑞的肩上。

    可以说,这又是一支由景霆瑞训练起来的ji,ng兵,而他们虽然初出茅庐,年龄大多在十八岁上下,却一直对铁鹰剑士充满着向往。

    这在江湖上被称之为“黑影”的特殊府衙,专门负责暗中保卫皇上,以及刺探可能威胁到大燕和皇帝的国内外的敌情。

    他们为了在初次任务中完美的表现,获得景将军的赏识及重用,可都是卯足了劲,各个都希望率先完成任务。

    “要沉住气,互相联手才好。”不知景霆瑞是否看出这一点,所以在他们离开前,特意叮嘱道。

    景霆瑞此时并不知道,这不过百余人的秘密刺客团体,在往后几年会壮大到数百余,甚至数千余人的庞大军事机构。

    且由于他们经常在青铜院听令,又拥有可以先斩后奏的特权,在江湖上,开始有人称呼他们为“青铜院”。这由太上皇创下的“铁鹰剑士”卫士团,在不知不觉中,就被景霆瑞的“青铜院”取而代之

    这些就都是后话了。

    爱卿刚从御花园赏雪回到长春宫,景霆瑞便来求见。

    他行的是双膝跪地,叩首之礼,让爱卿看呆了眼,以往,景霆瑞都是行武将礼仪,即右膝跪地,双手交握成拳,极少的时候,不,是他要说些不中听的话的时候,才会叩头。

    “你这是做什么”爱卿自觉不妙,可是,那些名垂青史的朝官,不是都已经下旨处罚了吗根据景霆瑞草拟的一份名单,查的查,撤的撤,除了宰相府的人没有动到,其他的兵部、工部、礼部、吏部、刑部,统统有涉及到。

    这些贪官污吏就像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蚱蜢,揪出一个就拉起一串,还有不少人为求自保,不停地供出其他的同党。

    当然,这其中也有被人恶意抹黑的,还有待详尽的调查,但罪证确凿的都已经被革职抄家、入狱待审。爱卿认为此事应该没有别的意外。

    “末将想请皇上收回口谕。”景霆瑞抬起头,面色肃然地道。

    “朕的口谕朕何时下达了什么哎你先起来吧。”爱卿试图缓和气氛,微微笑着,“不管何事,都好说嘛。”

    “皇上,您曾在万寿节前下达旨意,要求朝中大臣以及亲王贵族之间,不得收受、赠送厚礼。”景霆瑞进一步进言明,“您赏赐给宰相的侄子贾鸿禧的那一对鲜藕,价值不过两枚铜钱”

    “那又怎样”

    爱卿觉得景霆瑞是话中有话,听着怪不舒服的,便打断道,“鲜藕是不值几个钱,但里面有朕的心意,这是御赐之物景将军,朕以为你为了何事,在这里谏言。宰相大人都还没嫌弃朕的贺礼太薄,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末将并非是在替谁叫屈,皇上,自从大燕立国以来,皇帝赠与臣子、皇族的财礼都有一定的规矩,有章法可循,宰相府内若有喜事,依照礼数,需要赏赐黄金九百九十九两,言喻长长久久,还要赐给新人合卺宴席,送上双喜如意佩一对。”

    “”

    爱卿不禁握紧放在御案上的手指,这些事他不是不知道,礼部尚书,还有小德子都有提起过,他听到一半就直摇头地否决了,大燕还有这么多的亲王、郡王的世子、公主等着办喜事,照这样送下去,国库都得搬空了。

    所以,他当时就否决了,还说这么铺张浪费的礼节早该废除,就从宰相府的婚事开始,于是,就有了鲜藕的出现。

    “末将所罗列之礼单,与皇上您赏赐之物实在相差太远。”景霆瑞并不因为爱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作罢,一再地说明道,“您说礼轻情意重,末将可以理解,亦能接受,但对于其他人,这样的礼单实在有轻侮宰相之意。”

    “瑞瑞你说够了吧”爱卿按捺不住地站起身,大声地反驳道,“要按照你说的做,送那么多的东西,和用金钱收买大臣、贵族有何区别”

    “就是收买人心”没想,景霆瑞却文辞犀利地道,“皇上,人心是可以收买的,您的父王、祖父、太祖父,都是这样赏赐他的臣僚、亲眷,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末将这样”

    也许是觉得这话重了,景霆瑞没有把话说完,小德子在一旁听得是胆颤心惊,早就偷偷地把宫人都给打发走了。

    这些话要是传出去,朝廷里又得掀起怎样的风雨这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景将军与相爷冰释前嫌、结盟为友了呢

    不过,永远把皇上摆在第一位的小德子,这回是站在了景将军的这边,他也觉得,突然不让大家再互赠奢侈的贺礼,实在是有些欠缺周全。

    而由于皇上送了“鲜藕”,其他人在各种婚庆、寿宴典礼上,只能想尽办法地送些同等价值的礼物,比如萝卜啊、地瓜、花生之类,未免太过寒酸,说句不好听的,小太监拿到的赏赐都比这个多。

    小太监得不到赏赐还会有所抱怨,更别说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臣、贵族们了。

    要说这国库财富嘛,在这段日子里是充盈了些,但皇帝的面子也没了啊,这要用官腔来讲,就是“有损帝王威仪”。

    不过心里的这些想法,小德子纵然有一万个胆子,也是不敢当着皇上的面讲出来的。

    因为皇上自始至终都认为那是一条利国利民的良策,而沾沾自喜,再退一步讲,皇上还满心欢喜地认为,景将军是一定会夸奖他这条举措的。

    “哼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朕说什么,你就反对什么,朕还怎么治理国家”

    爱卿面无表情,语气极冷,在这一刻倒是有几分太上皇的英姿,但实际上他是因为气过头,而不愿意去深思景霆瑞的话,反而把之前的事一并说了进来,大有指责景霆瑞的意思。

    “末将并没有反对您其他的举措,减少冗兵,统一低级士官的薪资,在各地府城、县城,开设免费的学堂等等,都是关心民瘼,长治久安之举。”

    “你现在是想以退为进,说服朕吗”

    爱卿却是越发地听不进了,在他的耳朵里,景霆瑞此刻的称赞,也变得格外虚假,不中听

    “你不就是想让朕承认做错了可朕就是不吃你这一套”

    “皇上”景霆瑞这会儿倒是站了起来,沉稳地道,“您没有做氏,您不过是”

    “是什么”

    “矫枉过正了。”

    “你你竟敢说朕矫枉过正送那些乱七八糟,不,贵得离谱的东西,就能好要知道,沉湎奢靡足以亡国”

    “正是如此”景霆瑞直视着爱卿,并没因为他龙颜大怒,就不再说下去,“您有没有想过,为何宰相,还有礼部尚书,对于您违背礼制之举,毫无反驳之意”

    “这个”爱卿真的没想到过,只是觉得此事进展得甚为顺利,是因为顺应民心。民心平稳,天下太平,大臣们自然也就没话说了。

    “缺少了东西,必然会在其他地方补足,因为朝廷拨下去的俸禄根本不够他们维持府邸气派的门面”景霆瑞直言道,“您让他们少收贵礼,他们表面照着做,私下却”

    “却什么”被景霆瑞指摘出自己的错处,让爱卿是又羞又恼,整个人都怒气腾腾的。

    景霆瑞稍稍缓和了下口气,才道,“原本一百两百银的礼金,因为台面上只送了一筐竹筍,私下为了补偿,就奉上双倍,足足二百两的银子他们没有反对您的口谕,是因为收的赠礼比以前还要多,而且,也更加地隐蔽。““你乱说这不可能这是皇帝的口谕,谁敢不从”

    “那么敢问皇上,您自己有遵从吗”

    “什么意思朕何时”

    “您送给永馨公主的手镯,至少价值二百两银子,您自己都未能做到,皇亲之间的薄礼往来,又如何要求臣子们照着做”

    殿堂内陷入一片死寂,爱卿就是这么大瞪着眼地看着景霆瑞,脸色比外头的雪还要苍白。

    小德子是大气也不敢出,缩着脖子,心里大叫不好,却毫无办法。

    “咚。”

    爱卿的手轻轻碰到砚台,架在上头的毛笔滚落在桌面上,发出极轻,却显得格格不入的声响。

    爱卿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走下御案,越过景霆瑞的身边,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皇、皇上等等奴才”小德子慌慌张张地跟上去,还不忘朝景将军行礼告辞。

    景霆瑞的拳头是握得咯咯响,这时,听到殿门外,守门的太监与宰相大人的说话声。

    “奴才见过相爷”

    “皇上呢老臣有事要见。”

    “刚走。不过,景将军还在里面。”

    “哦,老臣进去看看。”贾鹏就像一个谦逊的老翁,对着太监和善地说完,就迈进门槛来。

    “景将军。”贾鹏看着景霆瑞,“你在这等皇上有事要商议”

    “不,相爷,末将就要告退,您找皇上有事”

    “哦,就是北部要塞的督建嘛,吏部让我草拟督军的统领,老夫就写了几个名字,觉得挺合适的,不如,您也瞧瞧”贾鹏的手里拿着一本裱黄的摺子。

    “嗯。”景霆瑞接过来看,让他意外的是,有好几个是与他有深切往来的将军。

    “怎么样老夫没有假公济私吧,这几个人都是儒将,能文能武,去塞北督造,还能剿一剿那边的匪患,比起文臣,那是要顶用得多啊。”

    景霆瑞不由看了贾鹏一眼,有些不知他的有葫芦里在搞什么名堂,但这名单确实是最佳人选。

    “既然皇上不在,老夫就改时间再来。”

    “末将送相爷。”

    景霆瑞抱拳,送宰相离宫。

    第五章

    狂风裹着暴雪下得是越来越大,金殿碧阁裹满了白雪,都成了玉宇琼楼,显得分外肃穆。

    炎冒着风雪来看望爱卿,在他心里哪怕天上下着铁,也不能阻挡他来向皇兄请安,而相比外面密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的雪帘,长春宫的西暖阁里,就跟四月天似的温暖。

    炎前脚刚迈进殿内的门槛,冬帽上的雪花便开始融化,一个小太监利索地替他脱去貂绒的帽子和披风,露出里面穿着的一袭绛紫色锦绣团鹤纹的长袍。

    这衣袍的领口、肩头、袖子等,都镶饰着黑色貂皮,衣袖内还滚着织金的缎边,这皇室子孙才能穿的锦袍,分外适合身材颀长的炎,他的举手投足间都透出一番高雅别致的味道。

    “皇上。”

    炎轻声阔步地进入阁内,看到爱卿正蹲在一个鎏金银丝罩的暖炉旁,好像是依偎着取暖,小德子端着蔡盘,彩云捧着汗巾,立在两旁伺候。

    “臣弟给皇兄请安”

    尽管爱卿总是说,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讲究那一套礼节,可是炎依然坚持给爱卿行礼,正所谓“君臣有别”,炎从小就被父皇教育说,以后一定好好辅佐兄长治理国家,要为他效忠一辈子,所以,这个道理炎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炎儿,你来啦。”比起炎ji,ng神饱满的问候,爱卿的声音不但沙哑,还很虚弱,他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依然面对着暖炉。

    “皇上您怎么了”炎听到这嗓音,心就揪了起来,连忙起身问道,“您着凉了吗”

    “朕没有事”爱卿终于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转过身,用一种非常哀伤却不自知的眼神望着炎,“弟弟,你觉得朕是不是一个失败的皇帝”

    炎微微张开着薄唇,却没有发出声音,臣子不能直视帝王,这个礼节炎当然也懂,虽然,他巴不得天天盯着爱卿看,这饭都能多吃两顿,可是为了避忌他人的闲言碎语,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放肆地盯着爱卿的脸了。

    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仔细地瞧皇兄吗炎的心一口气地跳快起来,也根本听不见爱卿的话了。

    爱卿的面颊很红,可能是一直烤着炉火的关系,那原本雪白的肌肤上,染着一层绯色,就好像是雪地里的红梅漂亮至极

    然而,那总是灵活温柔的眼眸,此刻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霭,炎眨了眨眼睛,才看清那是一道被强忍住的泪影,那好像用画笔描绘出来的细致眼角,也是烧红着的。

    爱卿抬着的脸蛋,明明充满着哀怨,却又透出让人为之屏息的惊艳

    炎呆呆地站着看,待他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把抓住爱卿的手腕,将他拉向自己的怀里,并且紧紧地拥住

    小德子和彩云因亲王的这个举动而吓了一跳,不禁互相看了一眼,但谁也没有去阻止,或许现在能劝慰到皇上的,也就只有永和亲王了。

    爱卿也是吃了一惊,但是他并没有反抗,只是低头闻着弟弟身上那乌沉薰香的味道。

    “皇兄”

    爱卿身上那份温馨的暖意更让炎忘却一切,他像要将爱卿揉进身体里那样,双臂非常用力地箍紧爱卿的腰。

    “好疼炎”爱卿困惑地眨着眼睛,抬手轻轻地推着炎。

    “啊”炎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松开手,转而握住爱卿的肩头,急切地道,“皇兄您有没有怎么样对不起,臣弟一时失神”

    “朕没事。”爱卿温柔地摸了摸弟弟俊俏的脸,语带安慰地道,“倒是朕,又让你c,ao心了吧。”

    炎无话,但那像极父皇的黑眉却拧起,皇兄从小就爱哭,父皇和爹爹也最怕惹他哭,因为他每次一掉眼泪,就会让旁人看得都肝肠寸断,忙不迭哄劝他。

    不过,自从皇兄登基以后,不,是从帮父皇处理皇宫内务开始,他就没再哭过了。

    炎直到现在才知道,比惹哭爱卿更要心疼的是,看着他明明很想哭,却不得不强忍住眼泪的样子。

    “朕问出那样的话,确实不像个样子,也难怪你回答不了。”爱卿转身离开炎的情抱,目光注视着燃烧着银炭的暖炉,“不管怎样,炎儿,你都无需替朕担心。”

    “皇兄。”爱卿越是摆出一副坚强无畏的样子。炎的心里也就越疼得厉害。

    小时候,爱卿一旦受委屈,就会直率地说出来,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都不会有半点的遮掩。

    可是他当了皇帝之后,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炎听到爱卿说得最多的话,便是那句,“朕没事”。

    “您 明明就有事啊难道说臣弟不能成为您的依靠只有那个景霆瑞才可以”炎在心里咆哮着,各种酸意苦意在胸口翻腾。

    “皇兄,如果说是为了更改口谕的事情烦恼,确实大可不必。”炎明明在心里把景霆瑞骂了个千百遍,可是话到嘴边,却都是帮着景霆瑞的。

    “你也觉得要改”

    “皇兄,您会问我,您是不是一个失败的皇帝,不就是赞同了景将军的意见嘛因为您认为他做得对,才会对自己的举措感到失望。”

    炎很了解爱卿,知道说景霆瑞的坏话,只会招致爱卿的反感,而无法把话题进行下去,所以炎不再像儿时那样,总是说景霆瑞的不是。

    “原来你也知道了”

    “这改口谕可是大事,朝廷里自然是众人皆知。不过,大多数人都以为,这是皇上您的意思。”炎鞠躬,禀明道,“臣弟命人查探过,才知道这是景将军的谏言,这事,他并没有做错,但皇兄,您也没错。”

    “可是朕真的好没用,在宫里生活了十八年,却什么都不知道,瑞瑞他还出宫打仗呢,却远比朕要了解宫里、朝野里的事。”

    “皇兄,只有您才会认为景将军他有离开过皇宫。”

    炎不小心泄露出心底的话,景霆瑞出去打仗,可是宫里头的消息,他全部知晓,而且并没有因为他身在前线战场,朝廷内的势力就降低了。

    伴随他的凯旋而归,以及皇兄对他的宠爱,景霆瑞在朝野内的势力早已可以与宰相匹敌

    只有皇兄不知道,是因为他不懂什么叫做眼线。那些人被安cha在各部、各宫所中,有侍卫、有宫女、也有太监。那些人并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有好些个是与景霆瑞一同在宫里长大的“手足”,只是皇兄从来不认识,也不了解他们罢了。

    直到景霆瑞成为骠骑将军,那些追随他多年的人,才逐渐地崭露头角,爱卿会觉得景霆瑞了解皇宫,不过是一种错觉。

    其实,皇兄真正了解到的感受应该是景霆瑞势力的迅猛崛起也许,皇兄对景霆瑞的印象,依然还是停留在被宰相各种打压、陷害的记忆中吧。

    景霆瑞之所以能轻易更改掉皇上的口谕,而不引起大臣们的弹劾,就是因为他拥有的人脉以及派出的密探,掌握了好些权贵的秘密。

    炎知道景霆瑞有暗中警告那些权贵,不要触及律法,藐视朝纲。往后,就算没有皇上的口谕,那奢靡送礼之风也会收敛不少。

    这效果看起来是极好的,可是景霆瑞为达目的是不择手段,炎不认为他比那些贪腐之官有高尚多少。

    而爱卿的口谕虽然有不切实际之处,但至少行得光明磊落,炎自然是站在爱卿这边的,但他又不得不说景霆瑞的好话。

    “什么叫没有离开过”爱卿听不明白炎的话。

    “意思是说,他的心一直系在宫里,系在您的身上,就不曾远离啦。”炎微微笑了笑,想必这西暖阁里也少不了景霆瑞的耳目在,他不能把话说得太直白。

    爱卿思索着,认为炎说得对,便明白地点点头。

    “皇兄。”

    “嗯”

    “前些日,从安若省进贡了一批上好的野山参,您不是打算赏赐给那些老亲王”炎笑着说,“不如就差距臣弟去送吧,臣弟会代您探望他们的。”

    “这自然好。”  爱卿欣喜地点头道,“朕还怕你不同意呢,你去比别人,到底是朕的弟弟,亲王们会更高兴的。”

    “是,臣弟领旨”

    炎原本非常讨厌去那些爱用鼻孔瞧人的,迂腐不堪的老亲王府邸,可这一次他是自愿前往。

    “野山参都在太医院称重,还会配一些上好的养生药材,你一并领了去吧。”爱卿想了想,说道。

    “是,臣弟这就去办。”炎行礼后从西暖阁退出,脚程极快,萨哈都快跟不上了,但他看得出亲王有心事。

    炎在领了那些红红绿绿的锦盒,坐在轿子里去旧王府大街时,想着自己的计划。

    原本他只要能陪在爱卿身边就满足了,所以只谋得一个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讲学士,闲暇时陪皇上阅览古籍、讨论文史,说穿了就是一个无关痛痒的闲职。现在看来,是他太天真,过于“轻敌”了。

    文臣那边有宰相贾鹏“霸权”,武将、乃至皇城的禁军是由景霆瑞掌控,因此,炎很清楚就算他此刻向皇兄讨要一个二品大官,也未必能在朝中成就多大的事业。

    现在他唯一还能利用的东西,便是那些根深蒂固,在权力上虽然欠缺一些,但是财力和人脉都十分深广的老贵族。

    只有仰仗他们的力量,才可以与景霆瑞相互抗衡

    炎知道当父皇执意要立爱卿为太子时,那些老亲王都相当反对,虽然说立嫡长子是大燕皇室的传统,但老产显然更喜欢他,还多次上奏,要父皇三思,另择贤子。

    就是因为这件事,炎很讨厌他们,觉得皇兄人这么好,他们都要嫌弃,是唯恐天下不乱

    “不能再让景霆瑞得意下去了”

    但是一想到景霆瑞,炎就认为自己必须“摒弃前嫌”,好好笼络一下与老亲王们的关系,所以才亲自跑一趟,来送御赐的野山参。

    然而,炎才开始向老贵族们靠拢,并取得他们一致的赞赏和忠心,就收到了景霆瑞当面的警告。

    那是在数日后,在炎去早朝的路上,天都还没亮透,四个太监提着明晃晃的红纱灯笼,为炎开道,而炎就沿着shi漉漉的通道慢慢地前行,不想却遇到,或者说是,不得不遇到特意等候在那里的景霆瑞。

    炎自然是不想理睬景霆瑞,假装没看见对方,想要快步越过,可是景霆瑞竟然更快一步地拦住了他的去路,太监们不敢得罪景霆瑞,便纷纷躬身行礼,还往后退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见到本王不知道行礼吗”炎极不客气地道,脸色是黑沉沉的

    “不要再和他们往来。”景霆瑞却道,眼神犀利如剑。

    “哼本王要与谁交往,难道还要得到你的恩准”炎极尽轻蔑地说道,“就算你是骠骑将军,也不过是我淳于皇室养的一条”

    “我没空听你说这些废话。”景霆瑞也不给炎面子,仿佛这才是他的本xi,ng一般,y冷至极地道,“你与他们为伍,小心玩火自焚”

    “你惹得皇兄又生气又难过,小心你自己失宠才是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私下在干什么勾当”炎虽然瞪着眼,飞快地反驳回去,可是心底却无法控制地窜升起一股陡峭的寒意。

    从小,他就觉得景霆瑞这个人表里不一,但父皇也好,还是爹爹、爱卿,甚至是天宇和天辰,都没看出他的本xi,ng,相当地信任他。

    “反正,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不会再说第二次。”景霆瑞冷冰冰地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炎气得牙关咬得咯吱响,脸色都变白了。

    不过,炎也越发认可自己的谋略,要不然,景霆瑞怎么会这般心急火燎地跑来训他还不是因为惧怕敌不过老贵族们的势力吗

    看样子“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一点都不错

    不过,炎对于这些看起来老态龙钟,顽固又守旧的皇叔、皇爷爷们,拥有这样的势力还是感到分外吃惊。

    他们明明已经不再涉足朝政,却还能在极短的日子里,将他捧上正一品左督御史的位置。

    然则,炎始料未及的是,那些老亲王老权贵们,原本就看爱卿极不顺眼,认为他长得太像皇太后,即柯卫卿了,不管太上皇怎么说巫雀族是仙家后裔,单是对于男人会生孩子这一点,老亲王们依然认为是妖孽。

    反倒是炎长得很像煌夜,看起来是正统的主子,而爱卿不过是巫雀族的后代罢了,但他们斗不过煌夜,只能对此忍气吞声。

    加上爱卿当太子时,不愿意给予他们置换更多的田地等,在无意中告罪了他们,这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便让他们对爱卿有着极大的不满。

    但他们既然斗不过铁面无情的煌夜,就只能处在中立的地位,可是,因为炎主动地投靠,他们就自以为得到了炎的支持,有了得以拥护的“主心骨”

    炎的本意是想好好地辅佐爱卿,干出一番大事业,不想让景霆瑞在朝堂中的势力越来越大,一手遮天却在不知不觉中,给爱卿造就出新的、且十分厉害的敌人

    “几事要三思而后行。”

    一连放晴了三天,院子里的积雪化了不少,爱卿说是在西暖阁里散步,更像是在反省自身。

    “人臣事主,顺旨甚易,忤情尤难。”爱卿双手背负在身后,若有所思地呢喃着,又忽然抬头,仰望着蓝天白云,长叹出一口气道,“有道是,玉不雕不成器啊”

    “皇上,您”

    小德子原本就弄不清皇上为何在这大冷天,跑到院子里吹风,现在看到皇上仿佛是回到太子时期,在背温太师发的课文,就越发地糊涂了。

    “朕没事。”

    爱卿笑了笑,这些日子里,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畅意的笑了,“朕是在这里自省,朕的话就是口谕。父皇说过,朝令夕改是大忌,而朕却没有想过,如何避免朝令夕改,那就是凡事得三思而后行,仔细老量清楚,再去做。”

    “哦”小德子露出一副受教的表情,还有点崇拜。

    “至于前面那句话嘛,说的是朕的文武官员,还有你,小德子,一直侍奉着朕,让你们顺着朕的意思去做,是很容易的事。可是,要让你们不顾朕的颜面,甚至惹怒朕来谏言,想必就很困难了。”

    “是这个理。”小德子憨憨地笑着,“也就景将军敢了吧”

    “嗯,有了前面的谏言,就有后面的玉不雕不成器了。”

    “这个奴才懂”小德子立刻抢着说,“玉石再美,若没有工匠把它雕刻出来,把它弄成有用的东西,便也是无用之物。”

    “算你对了一半。”爱卿扬起下巴,“朕是皇帝,就是那块玉,你懂吗”

    “皇上是真龙天子,怎么能是玉呢”小德子摇头。

    “空只是一个比喻嘛,朕这块玉啊,要是没有那些忤情的谏言,就根本成不了材。”爱卿微微笑着,“朕确实生瑞瑞的气,因为他一点面子都不留给朕。但是,他若是不说,朕才是真正的丢了面子而不自知啊。”

    “皇上,您是不是不再生景将军的气了”小德子上前,笑容满面地说。

    “是啊,不气了。”爱卿看着美丽的御花园,心情大好地说,“朕想通了,其实仔细想想,比起上一回,瑞瑞不与朕商量,就把朱瞻给抓了,这一回他至少有事先来向朕讲明,说明他有把朕放在心里面,并没有把朕当小孩子看。”

    “这是自然的。”小德子躬身说,“皇上您聪颖至极,又如此豁达,景将军怎能不把您放在心里,好好侍奉呢”

    “呵呵,朕足足烦恼了半个月,一旦想通了,便明白都是朕做得不对。”

    爱卿有些自责也有些懊恼,“朕只是不习惯被瑞瑞教训而已,因为从小到大,他对朕总是那么温柔,且什么都听朕的”

    小德子并没有接话,显然皇帝心里在想念景将军了,便微微一笑,退开一旁。

    才想让皇上独自待一会儿,贾鹏却来个“有事启奏,急需面圣”。

    小德子想起皇上说的,一切以政务为重,便只能领他来见驾。可他要是知道,相爷要说的竟然是那码子事,他是打死都不会往皇上面前领人的。

    皇城,景将军府。

    已经一连十五天,景霆瑞除上朝面圣外,都早早的回府,就连公务也搬回家里的书房处理。

    不仅诰命夫人看不懂,连下人们也都各种揣测,有的说是将军挂记母亲,这天毕竟冷得紧,所以一反常态的提前归家。

    但是,将军府内的炭火薪柴都很充足,皇上前阵子还赏赐给诰命夫人好些过冬的衣物,夫人显然不需要将军在跟前伺候。

    又有人说,那就是景将军在朝中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皇上和将军如同亲兄弟一般的长大,听闻从没红过脸,这感情啊,比亲兄弟都还要亲。连皇上都这般喜爱景将军了,哪里还有臣子敢对将军不敬呢

    再者,景将军战功赫赫,又秉公处事,在皇城老百姓的口里,那可是一个刚正不阿的大英雄以看都不像是惹了麻烦,回家避风头的。

    大家也是替景将军担心,这话讲来讲去,大伙儿倒是逐渐地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将军这么心急火燎的往家里奔,是因为有“绝代佳人”田雅静在啊

    怎么说,景将军都已经二十七岁了,却一直忙于国事,尚未成婚,是男人怎么可能不为窈窕淑女动心呢

    这结论最受大家认可,不仅管家、下人们这么说,连诰命夫人都这么想。

    再身为“闲话”主人的田姑娘,对大伙儿的乱嚼舌根,并没有生气,总是脾气极好地一笑了之,这温温婉婉的模样,极具大家风范。

    今日,雪化了不少,院子里都是水洼,田雅静似乎是担心将军出入书房不便,亲自带领丫头、仆役们一起撒盐、扫除。

    这足足干了大半天,把院子里的积雪收拾得干干净净,恰好景将军回来,她顾不上换衣,直接上去迎接,就仿佛是伺候夫君归家的小媳妇似的忙前忙后,态度殷勤。

    端共、递汗巾、递糕点,尽管景将军一再地说,这种事交给下人便好,田雅静都说,下人的手不干净,这事情还是她来做的好。

    接着,田雅静还去帮景将军备热水,将军是骑马回来的,想必身上都是热汗。

    然而,当烧热的水放满了浴桶,她才想起刚才自己一直扫除,都未有沐浴更衣,就去迎接将军了,怎么可以如此失礼

    不,景将军未必在乎那份礼节,倒是她的身上,不会有什么怪味吧

    想她刚才一直凑近在景将军的跟前,田雅静就羞得满面通红,哎呀地叫了一声,捂住了秀美的脸孔。

    她又透过指缝,瞅了瞅那冒着热气的水桶,这热水是为景将军准备的,将军一会儿就要过来

    田雅静也不知怎么地,心里想着,“我就先洗吧,将军也许还在书房里忙呢。”便大胆地脱去了莹绿的外衣,再解开白色的腰带。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景将军若不是为了我,又怎么会日日归来”

    田雅静一边脱着衣裙,一边想,“要是将军真的要来洗澡,那就好了,我大可以装作是一个意外,然后就”

    这算计的就是美人计,让一切都“水到渠成”,孤男寡女共处浴房,岂不是干柴烈火烧得旺呢

    再加上,原本就是郎有情妾有意,不然景将军又怎么会总舍不得她干粗活呢

    可是,还不等她把衣裳全脱完,景霆瑞就推门而入,田雅静本想坐在浴桶里,展现一下自己光洁如玉的肌肤,现在因为专注地想着自己的事儿,竟然吓了一大跳本能地拉起外衣,遮挡在丰腴的胸前。

    景霆瑞也是一愣,但飞快地别开脸去,“对不住我以为没人了。”

    接着,景霆瑞便往门外走。

    “将军请留步”

    眼见到了却又在丧失,田雅静责怪自己的分神,并大胆地追了过去,一把拦在景霆瑞的跟前。

    “景将军奴婢愿意伺候您沐浴。”田雅静也不顾廊子里有多冷,竟然就把手里外衣丢开,露出那条浅粉色的,绣着彩蝶的肚兜,下半身自然也只是一条单薄到可见肤色的裙裤。

    因为冷,田雅静在瑟瑟发抖,可是她的心却因为期盼和害羞而滚热着。

    景霆瑞动了动,越过田雅静的身边,只留下一句话,“别再做这种事了。”

    他甚至都没有捡起地上的衣服,给田雅静披上,就这样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田雅静整个人都呆住了,恰好有来添水的丫鬟看到这一幕,也是尴尬得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田雅静不言不语地转身回去浴房,关上了门。

    过了一会儿,好多人都说,听到田姑娘在里头哭了,还有人去禀告了夫人,这下,事情可闹大了。

    与此同时的皇宫,一样是暴风雨的前夕。

    “你说什么”爱卿苍白着脸,再一次地问面前的贾鹏。

    “老臣是说,您若是不愿意大费周章地公开选秀女,老臣这里倒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贾鹏无视皇帝那惊讶万分的样子,依然面带微笑,十分愉快地说,“此女名傅,乃工部尚书的外甥女,她今年刚满十六,秉xi,ng温良,德仪兼备,容貌自是沉鱼落雁之姿皇上,您大可先纳她为侧妃,日后若有不满之处,再废掉也不迟。”

    “朕哪有问你这些个”爱卿急得都快跳脚了,“朕是问,你在说些什么鬼话什么外甥女,什么废掉简直不知所谓”

    “皇上,这哪是鬼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民间尚且如此,何况帝王之家皇上您早日成婚,后宫有主,方能开枝散叶,子嗣乃立国之根本啊,当然是多多益善,越早越好,这对于大燕来说是头等大事啊。”

    “”

    贾鹏说得很在理,让爱卿一时哑口无言,而且,太上皇也说过“修身以孝”很重要,而这“孝”说到最后便是繁衍子嗣,不然,世人怎么会说,不孝有三,无后最大呢

    “皇上,您登基得早,按照祖制,您原本该先大婚后继位的,因此,这婚事如今已是行晚的了,您要是对傅家之女不满意,老臣愿意再为您挑选别的,只是这婚期还得早早定下的好。”

    “朕都没见过那傅家之女,就订下婚期”爱卿难以理解,或者说他快要跟不上贾鹏的思路,就算要成婚,和谁结都不知道,就先选定婚期这是什么样的成婚啊

    “当然要提前订下,皇上的婚事是要很早就筹备起来的,在这期间,您慢慢挑选合适的女子也不迟。”贾鹏如同和孙辈谈话似的,那样和蔼和亲地说。

    “朕不同意”爱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事太离奇了都没法让朕缓过劲来,你说有事要奏,朕还以为是要塞督造一事,竟然是为这个朕是皇帝,哪有被人赶着结婚的,这不成”

    “咦,老臣以为皇上您早就知晓了,所以才把话说得这么快呢。”贾鹏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情。

    “这又是何意谁来和朕说过这事朕不知道”爱卿有些不耐烦了,这世上,除了瑞瑞,别的人,不管是貌若天仙,还是富可敌国,他一概都不要

    他若要娶,也是娶瑞瑞才是,只不过现在不方便迎娶罢了。

    “景将军啊。”贾鹏言道。

    “哪个景将军”爱卿正郁闷着,随口问道。

    “还有哪个景将军,自然是骠骑将军景霆瑞啊”贾鹏的声调透出无辜之意,“这还是他的意思哪,让老臣给您挑选一位合适的妃子,好让您早日成婚。”

    “你说什么”爱卿腾地从鎏金龙椅中站起,“这是瑞瑞说的”

    “回皇上,千真万确啊”贾鹏无视掉爱卿对景霆瑞的暱称,还微笑着道,“若不是他提醒老臣,老臣日夜忙于六部之事,都差点忘了连您的喜事都未曾c,ao办过”

    “来人小德子”爱卿再也忍耐不住地怒吼出来。

    “皇、皇上奴才就在这儿”小德子的耳朵都差点被震聋了,但他的心才是最慌的,这景将军闹的是哪出戏啊皇上才自我反省,准备原谅他,他怎么就给皇上牵起姻缘来他难道不知道皇上的心里,就只有他一人吗

    哪怕他这个当太监的,听到这样的事,心情都觉得很糟糕,更别说皇上了,这心都该碎了吧

    “去传景霆瑞来见朕快去”爱卿面色铁青地下旨,小德子想要亲自去,可又担心这儿的状况,便差遣了一个信得过的太监,让他立刻去景将军的府叫人来。

    景霆瑞此时此刻,却受到母亲的一番训话,原来田雅静一哭,这府内上下的人,就都知道了景将军误撞见田姑娘洗澡,将姑娘的身体是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透彻的事。

    “她一个姑娘家,你要她以后还怎么嫁人啊”诰命夫人难得地板起脸教训儿子,不时还柔声细语地劝一劝坐在一旁,依然低头抹泪的田雅静。

    “夫人,您就别再责怪将军,是奴婢的错。”田雅静从圈椅里起身,跪下来,“奴婢没能伺候好将军,还让将军落下一个污名。”

    “唉,他一个糙爷们儿,还怕这个名声,倒是你,着实受委屈了。”诰命夫人急忙挽起田雅静,“来,别给他跪着了。”

    “母亲。”景霆瑞正要说话,管家便匆忙地走进来,连声说宫里头来人了,是一个红衣太监

    景霆瑞听见,立刻就迎出去,年轻的太监看到景霆瑞,很是恭敬,虽然他是代表着皇帝前来,却先行了个大礼。

    “奴才见过将军,皇上说,请您去一趟西暖阁。”

    景霆瑞想,爱卿此时招他入宫,多半还是因为前些日,他说了皇上“矫枉过正”的事,爱卿最近在朝堂上,都没有正眼瞧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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