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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异装 第9节

作者:鸣筝 字数:21026 更新:2021-12-31 01:19:37

    他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害怕。不行他要离开这找妈妈去,问她为什么不要自己

    麦冬乌溜溜的眼神闪着坚定,轻手轻脚的爬下床,光着小脚踩在地板上,他谨慎地想,不能穿鞋,穿鞋走路会有声音哒,有声音就会被人发现

    小小的身影穿过客厅,来到大门前,踮起脚尖,小手艰难地扳着门锁,不得章法地拨弄了会,除了几下金属的碰撞声在寂静的黑夜格外清晰,门锁却没有松动的迹象。

    季驰翻了个身,手搁在床边,片刻之后,若有所觉的睁开眼。

    小孩不见了

    彻底清醒过来,他猛然下床冲出房间,黑暗中,听到微弱的哭泣。顿了顿,脚步顺着声音的方向移动。

    哭泣声渐渐清晰了,他看到小孩缩成小小的一团,像个小猫崽子倚在墙角,发出一声声细细软软的抽泣。

    季驰见过很多孩子嚎啕大哭,满地撒泼打滚,闹出好大阵仗,恨不得全世界都知晓他的委屈,所有人都来哄他,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的,藏在角落里,哭得抽噎不止,却极力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人听见。

    他缓缓靠近,蹲下身子,用他最轻最低的声音说“麦麦,不哭了。”

    麦冬头埋在膝盖里,屁股动了动,往旁边挪过去一点。

    等了一会,麦冬的小身子抽泣得一颤一颤的,却始终不搭理他,季驰便不顾他的挣扎把他抱了起来。

    小孩的身子不住乱扭,双脚乱蹬,季驰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几乎抱不住他。但他不愿放手,也不想叫醒父母,把小孩强行按在怀里,任由他的小巴掌小拳头落在他头脸上,一声不吭的把他抱回房间。

    他开了灯,小孩湿漉漉的脸庞曝露在灯光下,两只眼睛被浸润得格外黑亮,满满地写着悲愤和委屈。

    季驰感到一种陌生的心悸。许多年后,他仍记得这种感觉。然而此时他却没工夫探究这股转瞬即逝的陌生情绪,小孩气愤的双手双脚齐上,发泄着他的不满,以及内心深处的惶恐不安,虽然没多大力道,但也够叫他头痛的。

    无奈,他从背后把小孩抱住,四肢锁住对方不停乱动的手脚。麦冬动弹不了,泣不成声道“坏坏人,咯,你你欺负我,咯,我去告诉我我爸爸,让他揍你”

    季驰沉默,他是听说了的,这孩子的爸爸意外过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小孩的思维是跳跃式的,过了一会他又哭着说“爸爸不要我了,咯,妈妈也不要我了,咯,我要爸爸妈妈呜呜”

    季驰心里一紧,不自觉的加重了环抱的力气。

    麦冬边说边打着哭嗝,渐渐地声音低了下去。季驰低头,发现小孩靠着他睡着了,他实在哭得累了,小脸红红的皱皱的,沾着未干透的水迹,睫毛被水珠黏在一起,颤颤抖抖,即使梦中也极为不安。

    小心翼翼的让他平躺在床上,给他盖被子的时候,摸到两只冰凉的脚丫子,季驰皱了皱眉,心里没来由的生出股怒气和心疼。他掀开睡衣,没多想,就握着麦冬的脚放在自己的肚皮上捂着,捂热了才放回被子里。

    从回忆中拉回,麦冬看了眼季驰,现在的他和十几岁时的他,五官轮廓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线条更冷厉了些,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唐俊让我拿进来给你的,他赶着去见客户。”

    见季驰接过文件,麦冬转身离开,后头一个声音叫住他“麦麦”

    他脚步顿住,回头。

    季驰说“我我今晚加班,不不能送送你了。”

    麦冬无所谓的哦了声,关门把那人的视线阻隔在身后。

    从小他妈教育他时极喜欢引用季驰的例子,要像季驰一样全班第一,要像季驰一样参加奥数比赛,要像季驰一样作文得奖,要向季驰一样考上名牌大学,要像季驰一样稳重,要向季驰一样孝顺他妈经常说的口头禅就是,人季驰在你这个年纪就已经如何如何,你要是像他一样,我就不用愁了。

    所以有段时期,他非常讨厌季驰,觉得正是有他的存在,他妈才会处处看他不顺眼。

    然而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在他面前变得一副怂样的呢好像是某一次见面时突然成这样了,说话结结巴巴,一句话说半天,简直怀疑他是不是得了口吃,或者舌头出了毛病。而且他还不敢看他,明明个子比他高,却偏偏低着个头,他看着都替他别扭,怀疑他是不是颈椎有问题。

    可他又发现只要对象不是他,季驰的表现就还是正常的。尤其他妈活着的时候,季驰对他妈那个不动声色的恭维啊,把他妈哄得对他比对亲儿子还好。

    他叹了口气,自从昨天做了那个诡异的梦,他好像也变得有点神经兮兮。说起来,类似的梦他之前已经做过一次,不过远没有昨天那一场来得冲突精彩、记忆深刻。

    好端端的,梦到一个男人跟他表白,还一梦梦到两次,说明什么

    说明他该吃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码完发现已经这么晚了

    、冲突

    下班后麦冬果然绕道药店,说“来瓶安眠药。”

    药剂师“有医师的处方吗没处方的不卖。”

    “那有没有吃了以后不做梦的药”

    药剂师瞅了他一眼,给他拿了一小盒胶囊“要不你试试这个,中成药,安神的。”

    麦冬瞧着那一小行字,主治功效养心安神,用于心神不安、失眠、多梦、惊悸,觉得特别对症。上床前乖觉的吞了一颗,很快头脑开始迷糊起来,意识缓缓沉入昏暗的沼泽。

    下一刻他发现来到了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地方,环顾四周,离他几米远之处是一个蓝汪汪的游泳池。泳池非常之大,深深浅浅的蓝色,几乎望不到边。

    他回想起来,这是季驰家小区的游泳池,之前他来过一次。他直觉有些不对,可是混沌的大脑却想不出所以然来。

    低头看到自个光裸的脚背,才发觉他已经不知何时换上了泳裤。他顿时想起了来这里的目的,对啊,他是来游泳的。于是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泳池边缘,望下去,池水似乎深不见底。

    泳池的水有这么深吗

    他迷迷糊糊的觉得奇怪,想到自己的泳技很不怎么样,实在不愿下水,还是只在池边坐坐就好。按着想法坐下,把双脚泡入池水中,碧蓝的水像果冻一样,可是并不凉。

    他呆呆坐了一会,双眼注视着水面,仿佛想看清楚池底有些什么。蓦地,池水哗啦一声卷起了漩涡,漩涡中央,一个矫健的身影突然窜出抓住了他的脚踝。

    麦冬虽然惊诧,却并不惊慌,似乎他心里很明白这个人绝对不会伤害他。

    那人的身周散发着淡淡萤光,水珠顺着他紧绷流畅的胸肌滚落,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柔化了刚硬的脸部线条,他凝视着麦冬,眼神柔软而深情。

    “你别想了,我不会要你的。”麦冬说,然后又强调一句,“绝对不会”好似也在提醒自己。

    然而说完他有些恍惚,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他隐约明白自己的目的,可又好像隔着一层纸,纸后模模糊糊人影憧憧,却偏偏看不真切。

    那人抓着他脚踝的手缓慢而坚定的向上游移,隔着水层还能够清晰感觉到那双手掌炽热的温度。

    麦冬甩了甩脚,带起一串水花溅落到那人脸上,气呼呼地瞪着他。

    而那人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他的怒意,他勾着唇角,身子更加靠近,那双手也重新爬上了他的小腿,以极轻的力道一点一点地向上攀爬。

    觉得被碰到的皮肤有些痒,麦冬忍不住把腿往里缩了缩,然而被用力拽住了,那人将他的一条腿按在自己胸口上,凝视他的眼神里有一种难以言状的东西,想要寻着机会破茧而出。

    麦冬挣动,却忽然顿住了,因为那人头一低,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脚趾就进入了一个温暖湿润的所在。

    他他他竟然含住了他的脚趾

    麦冬的大脑惊成了一片空白,眼前这一幕荒诞得令人发指。

    许是太过震惊,反而忘了反应,他怔怔的瞧着自己的脚趾被那人一根根含入吮吸,灵巧的舌头刷过趾甲趾腹,连缝隙也不放过,就像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那人吃完了他的脚指头还不满足,嘴唇渐渐往上滑,亲吻他的脚背,很快又转移到他的小腿上,沿着肌肉线条细细摩挲,伸出舌尖色情的舔舐,牙齿轻咬着他的皮肉。

    麦冬觉得越来越荒谬了,发疯般蹬开那人的纠缠,转身欲逃。

    才跨出两步,便有一双手臂从身后环过,那人赤裸的胸膛毫无间隙地贴在他背后,下一秒唇舌贴了上来,细雨般的吻落在他侧脸和脖颈,舌头更是得寸进尺的欲往他耳朵里钻。

    麦冬一激灵,浑身汗毛倒竖,猛地手肘撞开他,回身骂道“你他妈离我远点男男授受不亲懂吗”

    那人脸上带着陌生的笑意,立刻又不依不饶的依靠过来,光滑的身体与他相贴,摩擦间似乎带着烫人的火花。

    麦冬深觉情况已经脱离了掌控,再这么下去会有危险的事发生。靠他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他要远离这个男人

    他如此想着,逃离的念头极端强烈,这时周围场景开始渐渐扭曲,巨大的泳池漩涡旋转,掀起巨浪,劈头盖脸的朝他打过来,一时间,眼耳口鼻中都被灌入水液。

    在一股窒息感中,麦冬醒了过来。张开眼,还是一片漆黑,原来他把自个整头整脸捂在被中,怪不得又热又闷透不过气。

    掀开被子,猛吸几口新鲜空气,窗外已然天光大亮。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手往裆部一摸,脸顿时黑如锅底。

    季驰准时步入事务所,看到麦冬的座位空置着,叫来前台的小姑娘问道“麦小麦还没来吗”

    “他刚打电话来说请假,上午不来了,下午没准。”

    “为什么请假”

    “不知道,他没说。”

    季驰沉下脸“你怎么不问清楚”

    小姑娘有点委屈“他说有事,具体的我也不好问啊。”

    季驰把小姑娘打发走,有些心烦意乱,勉强看了会资料,就忍耐不住给麦冬拨电话。

    响了两声,电话那头就被按掉了,再拨过去也是同样的结果。

    季驰一遍一遍拨打那个号码,耳边重复着对方暂时无法接听的提示,心里透凉。

    热闹温馨的房间内,墙壁上贴满喜字,几个身穿伴娘礼服的女孩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高大的男人正替一名身披婚纱的女孩盘头,完成得差不多时,对身边的助手说“拿那个头纱给我不是这个,要那个带花边的我说,你手机响了半天了,不接吗”

    “不用管他。”麦冬把手机设置成静音,揣回兜里面。

    片刻之后,楼下突然人声嘈杂,紧接着鞭炮声噼里啪啦的作响。伴娘们激动起来,两个往外跑去拦门,另两个在屋里团团转,其中一个叫道“呀新娘鞋还没藏好呢”

    最后是麦冬帮她们把一只鞋放到衣柜的顶格,另一只藏在新娘的婚纱下。麦冬望了眼窗外,新娘的亲友团在强大的攻势下溃不成军,伴郎团成功冲破了第一道防线,气势汹汹的杀上来,胖乎乎的新郎满脸喜气捧着花冲在最前头。麦冬的视线转回,掠过玻璃窗上红艳艳的喜字,停下来看了一会,不知在想什么。

    新娘有些焦急,安森却还是不慌不忙的,对她的刘海做了一下调整,方才宣布大功告成。拉过镜子,新娘惊喜的瞧着镜中美丽的身影,不敢相信似的。麦冬也拉回了注意力,微笑地看着,与安森相比,他那点儿化妆技术仅仅是刚入门而已。

    新娘子上午出门,直到晚上在酒店举行婚礼,安森和麦冬全程跟着,忙完之后也顺便蹭了顿酒席吃。接着麦冬先和安森回了趟工作室,然后才回的家。

    脚步跨上最后一级台阶,便看到一个耷拉着肩膀黯然倚靠在他家墙边的影子。他睁大了眼睛。意外吗有一点,可更觉得是情理之中。

    季驰听到脚步声,耳朵动了动,迫不及待地望过去,他已经失望了很多回,从听到声音到麦冬真正出现,短短的时间,他一颗心悬在半空中,见到这次真的是他期盼中的人,心才落了回去。

    麦冬的眼神晦暗不明,表情很冷淡,甚至有些不虞。季驰挺起腰背,笔直站立着,直勾勾的瞧着麦冬,这整整一天,他又是担忧,又是委屈,又是惶恐,心绪不宁,坐立不安,此时亲眼见到麦冬,躁郁的心神才宛若被冰水洗刷过,瞬间得以安宁。

    他一时忘了紧张,像看不够似的凝视着麦冬,那眼神,一瞬间和麦冬梦里的那人重合。

    这一次,是麦冬率先转开了目光,当做没瞧见他似的,与他擦身而过。季驰惴惴的跟上,被麦冬冷冷瞥了一眼。

    见麦冬完全不理他,而门就要当着他的面合上,情急之下,季驰用一只脚卡主门框。

    麦冬眼皮一跳,继续用力夹门吧,似乎有点太不人道,抬眼冷冷的盯视季驰,瞧得季驰心如擂鼓。

    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仅有几寸,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息扑打在面孔上。季驰的心脏疯狂鼓噪着,他自己也不明白今天为何如此大胆,敢顶麦冬的门,敢这么直视他,而他接下来做了一件胆大包天的事他亲了亲麦冬的嘴角。

    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凶狠的一脚踹向季驰的腹部,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痛的蜷缩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脖子以下都不能写啊,不造添脚算不算

    、医院

    昏暗的走道,衣着齐整考究的男人捂着腹部,任由自己伏倒在满是灰尘的地上,痛得冷汗淋淋。另一个冷眼瞧着,胸膛起伏不定。

    片刻后,麦冬火气消下去了些,头脑也冷静了下来,见季驰这个反应,心里打鼓,不过是踹了一脚,没这么大反应吧

    走到季驰身边蹲下一看,只见他脸色惨白,被昏黄的灯光照得如金纸一般,脑门子上都是细密的冷汗。麦冬这才有些着慌,立马打了120,看着担架把季驰抬上救护车,自己也跟了上去。

    一通检查下来,确定季驰胃部轻微出血,虽不至于要动手术,但也要留院观察。检查时季驰的上衣被掀开,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青紫,麦冬眼角一抽,心虚地转开眼。

    季驰输了液,疼痛减轻了一些,躺在病床上疲乏席卷而来,他勉强撑着眼皮,目光怔怔地追随着麦冬。

    麦冬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他,回想起自己踹他的原因,眼神顿时有点微妙。

    季驰分明也想起了什么,苍白的病容浮现红晕,目光闪闪烁烁的,克制不住的瞟向麦冬的唇角,这里他吻过

    麦冬一掌拍在他头上,丝毫不顾惜他是个病人“想什么呢人都已经这样了,还想再挨揍是不是”

    季驰的眼神畏缩地闪了一下,不敢再明目张胆的盯着麦冬的嘴唇看,转移目标,视线划落到麦冬的喉结处。麦冬的喉结不大,在男人中算是突出不太明显的那类,落在季驰眼里就是十足的可爱,全世界再也找不出这更好看的喉结。

    麦冬觉得浑身不自在,挨了片刻,实在受不住了,咳了一声“我出去买瓶水。”

    刚站起来,袖口被弱弱的阻力拉住,季驰低哑的说“麦麦麦你你知知道我亲亲你的原因对不对”

    麦冬心里大大的卧槽一声,板起脸,硬邦邦地说“胃出血就好好休息,说这么多话累不累。”就想假装没听懂,甩掉他的手继续往外走。

    手腕却又立刻被季驰颤抖着握了,他的声线和他的身体一样抖得像筛糠“麦麦你让让我说说完,不然过过了今天,我又不不敢说了”

    季驰也不知为何今天胆子特别大,可能是身体上的疼痛分散了注意力,他不再一味的紧张和害怕。那句话问出口,心里长久以来的沉重枷锁仿佛松了一道口子,整个人轻快了,再接着往下说就容易很多。

    “我我很喜欢你,从小就就喜欢”

    麦冬自季驰一开口,就有一个声音在心里疯狂大喊,别说千万别说等季驰真的说出了那个禁语,简直就像一万匹草泥马在他心中狂奔而过,留下满目苍夷,又像上帝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而门外是万丈悬崖。

    他说了尼玛他真说了

    值得惊奇的是,他发现自己居然还很冷静。

    他看着季驰,眼神淡淡的,问道“你跟我说这个,是在向我表白还是说,因为你喜欢我,所以希望我也喜欢你”

    季驰被问的愣住,他有想象过麦冬得知他的心意后会是什么表情,可能是难以置信,可能是厌恶鄙夷,甚至可能会觉得受到了冒犯揍他一顿,可是像现在这样,冷静的质问他的场景却是没预料过。

    “不”季驰思考了一会说。他最好的期待也只是麦冬能够接受他,而不是立刻对他产生同等的喜欢。接受和喜欢有一个本质的区别,接受代表麦冬承认他的感情,愿意让他继续喜欢下去。而麦冬是否喜欢他,则是他被接受之后才要去努力的事。

    然而这又绕了回来,既然麦冬不喜欢他,又为何要接受他呢

    季驰的大脑有点短路,只能顺着话头说下去“麦麦我我喜欢你,不不是为了让你你也喜欢我,就就算你永远不不喜欢我也没没关系,但但是你不要讨厌我喜欢你”

    麦冬快被他绕晕了,扶额道“这么多大胸大屁股的女人你不去喜欢,喜欢我一个男人,你是gay”

    季驰原本想摇头,犹豫了一会还是点头“我我不喜欢其他人,就就喜欢你你一个,你你是男人,那我就就是gay。”

    麦冬沉默了一会,若无其事的道“好了,让我想想,你也早点睡吧。我通知了叔叔阿姨,他们应该正赶过来了。这事算我不对,虽然你那样做很突然,但我反应也过了,怎么说也不该动手的。”

    他说完没再看季驰,倒是隔壁床那病友从被子上露出两只眼遮遮掩掩地朝他望来,想来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被他一个瞪眼给缩了回去。

    季驰看着麦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疼痛和疲倦一下子加倍,心绪翻转之间,眼皮终于沉沉的阖上。

    这一觉睡得极沉,等他醒来,见到母亲连柔坐在身边。他环顾了四周,没见到那人,虽然已经料到,但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自己生的儿子,季妈妈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小冬也过来了,现在给你买早点去了,估摸着快回来了。”

    季驰登时露出惊喜的神色。

    季妈妈暗暗叹了口气,真跟他爸说的一样,没出息这要不是自己儿子,她才懒得管,眼不见为净。

    她问道“怎么好端端的进医院了小冬也说的不清不楚的。”

    季驰不说话。

    “我看过你肚子上的淤青,怎么回事是小冬打的”

    季驰小声道“不是。”也不算撒谎,的确不是麦冬打的,是他踢的。

    季妈妈看他的神情也猜到了几分,没好气的说“妈管不了你们这么多,但是至少你别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你爸本来就不同意,再看你这样折腾自己,要是以后你和小冬真好上了,他能给小冬好脸色看”

    季驰嘴唇动了动,看到母亲的眼圈下有些青黑,显然是陪了他一夜,心里愧疚,抓着她的手说“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这次是个意外,不怪麦麦,是我太着急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麦东这时从外面转了进来,跟季妈妈打了招呼,对季驰说“给你买了小米粥。”然后扶他坐了起来,把一只枕头靠在他身后,小米粥打开塞进他手里。

    季驰捧着粥,受宠若惊。

    麦冬等了会不见他有动作,问道“干嘛不吃”

    “我,我没刷牙。”季驰呐呐地说。

    “你怎么这么麻烦”说完才意识到语气不太好,人家当妈的还在,自己还是把人儿子送进医院的罪魁祸首

    麦冬有点讪讪的,季妈妈却好像一点也没感觉,微笑地起身,说道“我先走了,小冬啊,我家这孩子就拜托你照顾了。”说着拉起他的手拍了拍。

    “好的,阿姨走好。”

    季妈妈走后,季驰去卫生间洗漱,然后喝粥,粥也喝完了,没事干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有些尴尬。

    麦冬没话找话说“我刚才问了医生,他说等会再做个检查,确定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但是接下来一星期都要来挂水。”

    之后又是令人尴尬的沉默。

    季驰放在被子上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轻声道“麦麦,我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你不用放放在心上,你你该怎么对对我还还怎么对我,就算你你永远不不喜欢我,我也会一一直喜欢你下去。”

    “一直”麦冬笑了一下,“要是我喜欢别人呢”

    “那我我就祝祝福你们。”

    “那,要是我有什么变态的癖好呢你还会喜欢”

    “麦麦的所所有我都喜喜欢。”

    麦冬嗤笑“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说大话罢了。”

    “我我不不是说大话,”季驰着急地说,“我我会证证明给你看”

    “你要怎么证明”

    “我我我”季驰拼命想着,越急就越说不出话,涨红了脸。

    麦冬无奈道“我能对你提个要求吗”

    季驰一怔,猛点头“麦麦你你说什么,我我都听你的。”

    “我对你的要求就是,以后跟我说话能顺溜点吗我听得很累。”

    季驰没想到是这个,呐呐地说“我我”

    “等你有把握一次性说完整句话的时候再说吧,不然就闭嘴。”

    季驰下意识的把嘴一抿。

    虽然是个男的,没胸没屁,人高马大,皮粗肉厚,笨嘴拙舌,但胜在够听话。麦冬看着他,心里掠过这么个念头。

    、后续

    检查后确定季驰的胃部出血已经止住,麦冬就帮他办理了出院手续。季驰本来还想回事务所,被麦冬否决,勒令他即刻回家呆着。 季驰当然是麦冬说什么就是什么,完全没有异议,大不了让秘书把文件送到他家里来,至于这样算不算阳奉阴违,他选择性忽略了。

    麦冬也没去上班,他一个刚刚经历过被男人告白的男人,表示还有点心塞,得去个和季驰完全无关的地儿冷静冷静 。

    他打算到安森的工作室去看看。

    安森的工作室刚在起步阶段,偶尔才接到几个业务,例如像昨天给新娘化妆,大概一次能赚个一两千,一个月下来勉强对付房租开销就已经够呛。不过安森倒不见愁眉不展,每次工作都完成得很用心,麦冬也趁机偷点师。

    踏进工作室,安森正低头看一叠纸,见他进来了,对他说“你来的正好,我打算参加这个比赛,你看看。”

    麦冬以为是什么化妆大赛,接过一看,竟是某sy大赛的介绍资料。

    麦冬的大学也有动漫社,新生报到那会看到他们穿着奇装异服吸引新社员,校园晚会上也有社团sy表演。但麦冬也只是看过,没有深入了解,他有点奇怪的问“你想参加这种比赛”

    “对s也是很考验化妆和造型的 ,我打算试一试,反正工作室的单子也不多,就当练手了,如果赢了比赛也可以增加工作室的名气。”

    麦冬不太懂“这个比赛就是找个人上去穿上动漫里的服装,摆个ose就好了吗”他以前他学校里的社团就是,他个人的感觉就是,咳,挺傻的。

    安森呵呵笑了两声“不是这么简单的sy大赛分个人赛、双人赛和社团赛,有专业的评委打分,我们人少,只参加个人赛部分就可以了。摄影师我认识,化妆服装道具美工这些我自己就可以搞定,现在比较难的是找一个好ser。”

    麦冬不知道该发表什么评论,只能简答的嗯了声“那到时候我也来帮忙吧。”

    安森说“当然。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确ser,否则没法确s的角色,道具和服装也没法准备。”

    麦冬问“你要找什么样的男的还是女的”

    “男女无所谓,重要的形象气质,最好是有舞台经验的,不怯场。我有个朋友之前组织过这种活动,我打算找她问问,看她有什么人可以推荐。”

    安森说约了那个摄影师,正在等他过来。两人又说一会话,麦冬见工作室实在脏乱得不行,即使有客人来,见了这个环境大概也是皱眉就走的份,就把能收的东西都收了收,尽量弄得整齐些,又找出拖把来拖地。

    安森踩着脏鞋走来走去,刚擦过的地方立时又多了几个脚印,麦冬火了,拖把杆子塞进安森手里,自己坐到沙发上,摸出一本不知何年何月的过期出杂志,随意翻动,翻着翻着就出了神。

    安森被自家助理逼着拖地,还不敢反抗,真怀疑谁是老板谁是助理。随便划拉了两下,趁麦冬不注意,赶紧把拖把扔了,开玩笑,这么不优美的东西,怎么能出现在他手里。

    好在这时他叫的人也来了,是个胡子拉碴的糙汉子,耷拉着眼角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小麦,这我发小,就是我说的那个摄影师,你叫他莴笋好了。莴笋,这是我新招的化妆助理。”

    相互打了招呼。麦冬说“那我走了,你们慢慢谈。”

    “等等。”

    回头,见莴笋举着一个单反对准他,麦冬坦然地看着他,直到他放下相机。

    莴笋“好了,去吧。”

    麦冬嘴角抽了抽,转身离开了。

    莴笋眯着眼看拍摄下来的画面。

    安森跟他商量比赛的事,又提到还没找ser,他突然说了句“你还找什么,这不有个现成的”把相机递了过去,调出刚刚摄入的画面。

    安森一怔,低头看去,画面中的青年回眸凝望,气质安然,眉目如画。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一会,若有所思。

    麦冬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溜达了一会,心里某个地方按耐不住的蠢蠢欲动。回家了一趟,再现身时已然是另一副模样。

    不过他这副样子只敢趁着天光黯淡偷溜出门,否则被相熟的邻里看到,肯定要引起惊异。他也不敢去太招摇的地方,免得人多太乱,发现他秘密的几率也会上升。同样也不敢去太固定的点,免得引人注意。为了这么点小癖好,他觉自己也是蛮拼的。

    特意挑选了一条平时不太经过的路,有家酒吧正好有个客人离开时打开了门,他瞥见门内,似乎是气氛比较好的静吧,便走了进去。

    这个酒吧倒类似于咖啡厅,不设吧台,只有舒服的沙发,温暖的灯光,柔和的音乐,麦冬颇为满意,环视了一下四周,挑了个相对静谧的位置坐下,要了杯酒精度数最低的酒。

    主色调为黑白二色的卧房内,连床单和窗帘都是黑的,整个房内唯一明显鲜亮的事物是正前方的墙上那幅放大的相片。相片中是十来岁的麦冬,双颊上的婴儿肥已经褪去,脸部轮廓展露出日后清秀的雏形,他皱着眉,不高兴的瞪视镜头,双眼黑白分明。

    转移到同样黑色的床头柜上,一个精巧的相框内插入着一张双人合照,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的孩子板着一张俊脸,脸庞僵硬,似是不习惯面对镜头,小的那个被大的那个拉着手,另一只手拿着一只巨大,背景是夜色中灯火通明的游乐场。

    这里正是季驰的卧室。

    季驰伤在腹部,虽已无大碍,但是弯腰和用力还是会作痛,只能斜靠在床头无所事事。刚才秘书帮他把文件送来,被季妈妈看到立刻没收,把他的书房门也锁了,钥匙收起,指令他今天呆的地方只能是床上。

    季驰正直严肃地答应了,等季妈妈一出去,毫无压力地打开抽屉,取出笔记本电脑,处理起邮件。

    几封比较紧急的客户邮件处理完,他想起了什么,最小化邮箱,在硬盘里点开一个隐藏文件。

    文件大小为50kb,文件名比较清奇,叫“收割麦子”。

    文件里密密麻麻详细地罗列了百多条像攻略一般的东西。

    例如

    第一条

    把麦麦放到身边,近水楼台,杜绝其他男女的靠近增加我方获胜几率

    这一项后面打了勾,表示完成。

    第二条

    每一个刷存在感的机会都是难能可贵的,要珍惜每天起码在麦麦面前出现5次以上

    这一项后面也打了勾,并且记录每一天的数据。

    其他诸如,拉手、拥抱、亲吻、相互喂食、同床共枕,以及最后的水融,都一一具体列名步骤攻略,季驰的脸红红的,在告白那一条后悄悄打了勾。

    接着一条条逐一查看了一番,嗯有些步骤已经提前完成啦,比如同床共枕神马的但是最纯洁的小手还没牵过啊,小时候的当然不算啦还有什么时候才可以一亲芳泽捏

    不由的陷入浮想联翩中,察觉到嘴角有些湿意,若无其事的抬手擦了擦。随即又想起自己的告白,麦冬到底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呢他说让他想想,那他想的结果是什么呢

    得不到答案,季驰有点焦灼不安,但也仅是一点,只要麦冬面对他的告白没有流露厌恶排斥的情绪,这就够了,无论最终的结果是什么,只要是麦冬给他的,他都甘之如饴。

    啪嗒一声,在他想的入神时,季妈妈没敲门就进来了,大概是想突击检查,果真看到季驰捧着手提,登时横眉倒竖,温婉劲儿都抛弃了,愤愤地把作案工具没收“你不听我的是吧我去找个你肯听的人来”

    立刻被会心一击的季驰“妈,你别告诉他”

    季妈妈大招放完,恢复了一派温婉的模样,笑眯眯地说“正好我炖了汤,叫小冬过来喝,顺便跟他说说你的事,也让他管管你。”

    季驰嘴巴发苦,麦冬明明让他不工作的,要是被他知道自己阳奉阴违,岂不是印象大跌可怜他连试用期合同都还没签。

    酒吧内。

    杯中的酒液还剩一半,麦冬无意识地用手指摩擦杯沿,浅蓝色的透明液体微微震颤,麦冬恍惚觉得这个颜色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慢慢的,那个巴不得被他遗忘到角落的梦境不顾他的意愿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碧蓝的仿佛没有尽头的池水,赤裸精壮的胸膛,火热的唇舌,挑逗的眼神,相拥的两人

    手上突然感到一股冰凉的液体,原来是他出神间翻倒了酒杯,泼洒而出的酒液顺着他的指缝滴滴答答往下流。

    瞬间清醒,心里闪过类似于懊恼的情绪,但又参杂着一点别的什么。

    与麦冬隔着一条走道的某一桌,两个身穿高级休闲西装的男人不动声色地看了他几眼,其中一个笑了笑“张少觉得这个怎么样”

    “够美够冷。”

    “再美再冷也难逃张少的攻势。那个薛勤刚开始不也清高得很,可是坚持不了一个月就被你弄到手,后来你要甩了她,她还又哭又闹扬言要自杀。”

    被称为张少的人有点得意,面上不在意地说“那些女人都是做做样子待价而沽,越是漂亮的越是如此,你只要给她个假象,让她以为自己真的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她就会对你俯首帖耳。”

    另一人表示赞同“那这个女人,张少有兴趣吗”

    “张少”勾着嘴角笑了笑“长相气质都不错,就找她玩玩吧,反正那件事被闹到法庭后,被老头子下了禁令,什么也干不了,干脆找个人打发时间。”

    “张少”慢吞吞地走了过去,在麦冬桌前停住,站在近处看,果然是个顶级的美人,心里越发满意,他张少就算是玩玩打发时间的,也不能随便了。

    “这位美女,这里有人吗”说着自顾自的在麦冬对面坐下,浑然不觉对方的诧异眼神。

    “张少”作为情场老手也是有资本的,三分长相硬是被全身的名牌和精心修剪过的发型顶到七八分,该有的场面话说得极为顺溜,几句话间,先是对麦冬奉承了一番,言语不落俗套,言谈之间略微透露出自己的家世,然后不经意的露出腕上的手表。

    他说上两句就会向麦冬问上一句,试图从他口中套出点信息,或者找些共同话题,进一步加深关系。

    麦冬眼角瞟了瞟他,勾勒过眼线的眼眸愣是在那似瞟非瞟间展露风情。

    “张少”像被电了一下,心里陡生一股酥麻感,舌灿莲花的口才也打了个顿,当他再开口时,麦冬已经在酒杯底下压了五十元,翩翩然的起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观

    麦冬披着一身夜色,为了季妈妈的一通电话匆匆赶去季家。

    他原本想推辞来着,但一转念,都把人家儿子一脚踹进医院胃出血了,不登门道歉委实说不过去,便卸了妆换了衣服赶过来。

    麦冬来的路上有些忐忑。当时在医院里季妈妈问他的时候,被他含糊带了过去,倒不是怕被怪罪,只是这原因实在太耻了,难道要对她说,你儿子突然向我表白,还袭击我的嘴唇,我才一时忍不住对他展示了我的腿功他自己都接受不了的事,要老人家怎么接受

    不知道季驰会怎么跟他妈交代,季妈妈忽然把他叫去,该不会有三堂会审等着他吧但愿这根木头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别傻愣愣的把前因后果都交代了,要是这样,他可没脸再见季家两位长辈了。

    到了后季妈妈笑容满面的把他迎进屋,麦冬小心肝有点颤抖,害自己儿子进医院的罪魁祸首就站在面前啊,不发火就算了,干嘛还笑得一团和气该不会想把他骗进屋之后就翻脸,逼供审问,大刑伺候,酱酱酿酿,酿酿酱酱吧

    麦冬陷入脑补中不可自拔。

    然后他发现自己被拉到了餐桌前,面前放上了一碗汤,冒着热气的,撒着葱花的,散发着浓郁香气的,一碗汤。

    他有些愣神,这是什么待遇

    “小冬啊,快趁热喝,猪骨栗子汤,阿姨炖了一个下午啦。”

    麦冬倒了谢,沐浴着季妈妈慈爱的目光,和对面季爸爸隔着镜片锐利盯视的视线,举着碗咕噜咕噜地吞咽,整个屋子里静得仿佛只剩他响亮的吞咽声。

    硬着头皮把汤干完,展示了一下干干净净一只空碗。

    “好喝吗再来一碗吧”

    “好喝好喝,阿姨的手艺还是跟以前一样好,不过我来之前吃了点东西,实在喝不下了。”

    “喜欢喝的话,以后常来啊,就当是自己家一样。”

    突然传来咚咚两记敲打声,原来是季爸爸用指关节敲打桌面。

    麦冬不是傻子,自然感觉到季爸爸身周围绕的低气压,也难怪,儿子被他踹进医院,当父亲的忍到现在还没翻脸已经不错了。

    麦冬干笑了两声“阿姨,季驰呢”

    “他啊,我和他说了,今天就只准他呆在床上。”

    麦冬低头酝酿了一会,再抬起头来时迟疑了一下,说道“叔叔,阿姨,其实我来,是想跟你们道歉的,季驰他那个伤”

    “哎,说这些干什么,倒是你要帮阿姨劝劝小驰,免得他人都这样了还顾着工作,要不是我没收了他的手提,这会儿他还不肯休息呢光说着话我又忘了,我还煮着粥呢,应该熬透了,我给他端过去。”

    ”阿姨,我来吧。”麦冬立刻自告奋勇,他可不想和季爸爸单独相处,太恐怖了,那个眼神,他敢肯定如果眼刀子能杀人,这会他已经遍体鳞伤了。

    麦冬端着季妈妈熬的香喷喷软糯糯的八宝粥,本来想敲门的手顿了顿,直接旋了门把,把季驰惊讶的神情看在眼里,对他说“季妈妈让我端来的。”

    季驰直直地盯着他,待他走到床前,着急慌忙的伸手去拿。

    麦冬说“你别动,烫着呢。”

    季驰不动了,却忍不住yy,通常这种情况,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受伤生病的一方娇弱无力的躺在床上,另一方一脸怜惜,舀起一勺汤水,吹凉了,温柔地递到另一方的嘴边上

    麦冬把碗连着托盘一起搁在床头柜上,“等放凉你再喝吧。”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季驰内心在哭泣,这时耳边响起了一声疑问

    “这张照你还留着啊”

    “这这是。”突然想起麦冬在医院时对他的要求,刚说了两个字就顿住了,努力撸直舌头中。

    所幸麦冬也不在意,他的记忆被拉远,时光的河流回溯,把他带回懵幼的童年。

    麦冬终于还是知道爸爸为什么不回家了,却并不真正明白死亡的含义,他只知道那个给他讲故事,会把他扛在脖子上,说好生日带他去游乐园的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躲在被窝里偷偷大哭一场,然而他妈妈根本就顾及不到小孩子的伤心,或许发现了,但是生计的重担压得这个女人喘不过气,就算知道了也没多余的精力安慰儿子,没过两天他又被送到季家。

    季驰见到小孩,把他领到房间里,拿出玩具和零食给他,小孩摆弄了一阵,就失去了兴趣,老是趴在一个地方不动,像棵缺乏阳光而蔫了吧唧的小树苗。

    这孩子不开心,季驰立刻发觉了这一点,默默地坐在他身边,这个时候他能想到的就只有陪伴。可是这样不是办法,他搜肠刮肚的想着哄孩子的招数,自己也不明白,为何独独对麦冬这么上心,假如换了其他孩子,他恐怕都懒得看一眼。

    到底怎么才能让麦冬重新高兴起来呢他不清楚正常这个年纪的小孩喜欢什么,他在麦冬这么大的时候,不屑于所有孩童的幼稚游戏,他仔细回想了一番,似乎所有所有小孩都喜欢的

    “麦麦,你想不想去游乐场我带你去好不好”

    “游乐场”三个字引起了麦冬的反应,他抬起头,漆黑的眼珠凝视季驰,瞳孔中似有亮光在闪。

    季驰带麦冬去了当时最大的游乐场,当然名义上还有两位家长跟随。他看到很多小孩围着一个摊位买,比孩子们的脸都大,远看像一朵粉红色的云,买到手的小孩子各个脸蛋笑得像朵花。季驰也帮麦冬买了一只,期待这个孩子也能像他们那样笑。

    季爸爸帮他们照了合照,定格成永恒的画面中,季驰把麦冬的整个包在手心,面对父亲举着的黑洞洞的相机镜头,嫩脸保持着肃穆,眼角却始终分出心神留意着小孩。

    麦冬正是最贪玩好奇心最旺盛的年龄,几乎每一样都要尝试,而季驰向来对这种玩意儿表现出高冷的姿态,这回竟然一路奉陪,海盗船、转转杯、摩天轮、小火车、旋转木马两个大人已经彻底阵亡,软着腿原地看他们玩,对儿子体现出来的无与伦比的耐心啧啧称奇。

    还好小孩子毕竟体力有限,也到了平时睡觉的时间,麦冬终于玩累了,眼皮半拉着,小哈欠不停地打。季妈妈想抱他,却被他一挣,两只胳膊伸向季驰。

    季驰呆住了,这是要他抱的意思

    麦冬执着地又把胳膊向前伸了伸,季驰茫茫然的弯腰抱起他,小孩搂着他的脖子,忽然叭唧一下,他的脸颊上就多了一个口水印子。

    季驰不敢置信地感受着颊边转瞬即逝的柔软,小孩的嘴唇嫩嫩的,果冻似的,隐约带着甜丝丝的香味。即刻间,他的脸发烫变红,再也绷不住严肃的样子。两个大人看着自个少年老成的儿子难得的窘迫,不厚道的笑个不停。

    之后照片洗了出来,一人一张,麦冬那张被他妈收着,现在已不知流浪到哪去了,而季驰这张却被他框了起来,放在床头。

    想到他和季驰的合照被放在醒目的地方,每天晨起晚睡都能被瞥到,麦冬的心情有点微妙,说道“好吧,你自己吃,我出去了。”

    但是人永远无法预知下一刻的危机,就在他回身的刹那,正墙上那副巨大的照片冷不防地闯进视线。他脚步一踉跄,险些跌倒,这一刻,他感到自己的三观尽毁,掉在地上的碎片闪着凄楚的冷光。

    旋地回身,脸上乌云密布,他扣住季驰的脖子,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每天把我挂墙头瞻仰吗”简直不能太耻

    “不是”

    “不是我警告你,立刻给我拿下来,不然就是侵犯我的肖像权,听见没有”

    “麦麦,我一不以营利为目的,二并未恶意丑化、玷污、毁坏你的肖像,也没有利用你的肖像进行人身攻击,从法律上讲,我并未构成侵权。”一涉及到自己的专业,季驰登时变得雄辩滔滔。

    “尼玛我说你侵了就是侵了”一拳头砸在季驰脑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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