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母亲,但是那个温文尔雅,优雅大方的女人已经不在人世了,他突然又有点明白陈逸发想法。
但是他什么都能放下,唯独对那个女人的仇恨放不下,那个人曾经一手摧毁了他整个家的幸福,将他推入了谷底。
“小逸……有句话虽然你不爱听,但是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向你坦诚一下,我不喜欢陈莘,这辈子也不可能喜欢。我能理解你对她有割舍不开的亲情,但是从现在开始,你有了我,你能不能……”
慕晏说到最后,突然又噎住了。
面对陈逸疑惑的眼神,他最终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下了,苦笑着摇摇头。
就在那么一瞬间,他居然想问陈逸,能不能因为他去放下那段没有感情的亲情。
陈逸这个人重感情,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所以就算陈莘那年谋害了自己的母亲,明明陈逸也能察觉出来,却从来没有做出表示来,只知道一个劲的对着自己的道歉,在大雪之夜,一跪就是好几天。
只为了求他,不要把陈莘告到法院。
他眼前突然又浮现了陈逸当年的模样。
他从小就喜欢陈逸那双喜欢流泪的眼睛,但是就在那一次,他看着陈逸拽着他衣袖哭得梨花带雨,却怎么也无法动容。
“晏哥,我求你,我求你!不要告她好不好?你要是告了她,她下半辈子就只能在监狱里度过了,她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我不能没有她!你要告就告我,好吗?你告我,我给白阿姨偿命,求求你放过她吧!”
慕晏攥紧了拳头,愤怒和不忍心碰撞在一起,一时之间做不出任何反应,他想发泄,却根本对陈逸动不了手。
一边是他敬爱的母亲,一边是他深爱的男人,他做不了抉择。
但是说真的没有一丝动容,那是不可能的。
他最后没有选择把陈莘送去监狱,也没有拿出陈逸来偿命,这是他最大的退步。
说到底,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很在乎陈逸了,在乎到根本放不下,在乎进了骨子里。
自从那件事之后,原本阳光开朗的慕晏也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阴翳至极的慕晏,见到陈逸或是陈莘的时候,眸子里满是阴骛,叫人不敢直视。
但尽管是这样,他还是在岁月的长河里默默地再次重新接受了陈逸,因为自始至终,那都是陈莘做的错事,陈逸只是太过于善良,或者说是对所谓的亲情太过于在乎,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那个女人。
之前的陈逸也一直活在自责之中,所以对他百依百顺,有时候看着他的时候,眼里都会有恐惧,他怕他那骇人的目光,不敢靠近他,怕他厌恶自己。
那个时候,他们整整有好几年都没怎么交流过了,那是两人心里都过不去的一道坎儿。
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陈逸失忆了,他记忆只停留在从前,停留在两个人关系最好的时候,他记忆力没有那些仇恨,只有单纯的喜欢和爱。
慕晏清楚,他现在不能把这些思想带给他。
“你话还没有说完呢,怎么突然不说话了?”陈逸疑惑问。
慕晏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脑袋。
“没什么,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随口说了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陈女士过得很好,不需要你为她担心,你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陈逸也不是傻子,他能感受到慕晏身上那股淡淡的忧愁,像是有什么放不下的心事一样。
但是他也知道,慕晏是不想把不好的事情告诉他,所以才会选择一笔带过,不让他去多想。
但他越是这样,才越叫他好奇,他丢失了这几年的记忆里面,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他没有直接问慕晏,不想再让慕晏因为这件事情不高兴。
“今天来的那个……女人,我不认识她。”陈逸说。
他其实还是有些在乎的,因为那个女人和慕晏很熟的样子,而且从话语中,也总能感觉出她喜欢慕晏。
尽管慕晏对她似乎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他还是不自觉的问了。
可能是没有安全感,又或是因为过于在乎而有些吃味。
慕晏看出来了,但他很高兴,因为这说明陈逸是真的在乎他。
“是在你十三岁之后认识的,一个疯婆子,不用理她。”慕晏的解释带着些许自我感观,是对安怡的低评价。
陈逸不是很了解安怡这个人,但是就这么乍一看,感觉那女生还可以,或许是慕晏夸大其词了。
“你不能这样说女孩子。”陈逸说。
慕晏摇摇头:“你不了解,但凡和她接触过的,都知道她这人什么德行,但是我不想你和她过多接触,别看她表面无害,那可不是什么好人。”
慕晏一次性说了这么多,居然只是为了告诉他那女人不是个好东西。
虽然叫陈逸觉得他说的有些过了,但也恰恰能证明慕晏是在向着自己。
“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陈逸有点好奇。
“我之前和她也很熟吗?”
他又问,那个女人应该是认识自己的,她今天还那么热情跟他打招呼,但是他什么都不记得。
“不是很熟……”慕晏有些犹豫,其实不是很想说,但想了想,对上陈逸的视线,他又觉得不能对陈逸有所隐瞒。
“我们后来发生了点矛盾,所以有一段时间没说话了,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才认识的安怡,那时候初识,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性子,等明白了之后,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听说她出国了?”
“嗯,之前她在这边惹了乱子,被送去国外避风头了,这几天才被允许回来的。”
慕晏说,大有事不关己的意味。
陈逸觉得有点惊讶,因为在他看来,他觉得安怡出去就是去深造的,着实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看不出来吧?”慕晏颇有几分嘲笑的意思。
陈逸呐呐了了两声,不知道该回什么话。
第65章 噩梦
也着实是看不出来,外表清纯可人的安怡,当初会是因为惹了乱子才出国的。
“她当初做了什么?”陈逸有点好奇。
“她家里有钱,如果只是小事,肯定不至于要出国的,无非就是……”慕晏没有一次性直接说完,而是停顿了一下。
在这停顿的期间,看了陈逸一眼,陈逸似乎还是没能明白她到底做过什么,既揪心又好奇的看着他,直等他把没说完的话给补上。
“她杀人了。”
慕晏语气很平淡。
陈逸惊的直接愣在了原地。
“但是没多少人知道,是私下解决的,她出国,对外只说是出国留学深造。”
“嗯。”陈逸当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觉得遗憾的很,安怡有着很好的出生,有着一副天使一样的面孔,从一开始上帝就给她发了一副好牌,却被她打的稀碎。
“也没有什么值得可惜的,世界上很多不完美的东西,都源于一开始就过于完美,就像你一样,你虽然没有那么好的出生,但是你有我。”
慕晏这句话将陈逸给逗乐了,他说:“你是在夸你自己吗?”
他摇了摇头,很认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有你才是我的福气。”
陈逸不置可否,但是就在抬头看天上的月亮的时候,陈逸又突然低声嘀咕了一句:“有你才是我的福气。”
陈逸从出生就开始倒霉,一直不能活在阳光下,他是那灯火阑珊处的人,一个人独自走过了十几年的黯淡年华,遇见了慕晏,慕晏是他的光,是他一生的救赎。
陈逸做了一场梦,一场关于救赎的梦。
刚踏进初一那会的陈逸第一次随母亲来到慕家,就被慕家的硕大给震惊了,尽管这一家人都很亲和友善,但他依旧处处都透露着‘拘束’两个字。
几人在慕家的泳池边晒太阳,慕妈妈进屋去切水果,当时就只剩下了陈逸和陈莘两人。陈逸有些口渴了,想拿水晶桌上的杯子喝水,手还没勾到杯子边,就被陈莘给拍开了。
“你笨手笨脚的,待会把杯子碰坏了多给我丢人!”陈莘说着,还推搡了他一把。
初一依旧身材矮小,营养不良的陈逸当时就退了两步,脚下一滑,直接栽进了泳池里。
激起的水花吓到了陈莘,她惊慌的站起来,碰倒了桌上盛着橙汁的玻璃杯,饮料洒在了陈女士白皙的裙摆上,玻璃杯直接碎在了地上,崩出的几点玻璃渣还掉进了泳池里。
陈女士气急,没有第一时间想着营救自己不会水、在泳池里扑腾喊救命的陈逸,而是站在一旁数落起来。
最后还是有一个人冲了过来,跳下水将奄奄一息,喊“救命”都没劲了的陈逸捞起,一直拖上了岸。
“你没事吧?你先撑着点!”
陈逸勉强睁开酸疼的眼,眼里有水,看起人来迷迷糊糊的,可就是那模糊的少年模样,却印在了他心里,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依旧没有忘怀。
那个将他从水中捞起的少年就是慕晏,陈逸那时候就喜欢仰望着他的那个英雄。
少年找来了医生,给他掐了人中,咳出了积水,才慢悠悠清醒了过来。
他看向他敬畏的母亲,他母亲眼里却是用担忧替代了自己的面无表情、甚至是怒意。
后来医生才注意到慕晏脚受伤了,脚底扎了几块玻璃碎,陈莘当时脸色就一白,指着陈逸说:“你这孩子,叫你不听话,非要玩玻璃杯,这下好了吧!碎在了泳池里,还把阿晏的脚给扎伤了。”
陈逸低着头,不狡辩,一副认错自责的模样。慕妈妈摆摆手,反过来安慰陈女士,说没关系,只是些皮外伤。
最后母亲带着他出慕家的时候,还笑盈盈的和慕家一家人告别,可转个身的功夫,陈女士就丢下陈逸,自己打车离开了。
没有带上他,理由是怕别人知道她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一切都像是做了一场梦,躺在病床上的陈逸不时的摇摇头,口中念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做的”“妈……”
慕晏半夜听到陈逸的哭喊,连忙开了灯,将他抱在了怀里,手掌在他身后轻拍安抚,一边说着:“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
陈逸在噩梦中睁眼,泪眼婆娑,连看慕晏整个人都像是模糊的。
他一头扎进了慕晏怀里,失声大哭。
慕晏不知所措,除了轻轻拍打安抚之外,才发现自己居然在他需要自己的时候什么事都做不了。
“晏哥!你不要离开我,我真的没有做坏事,真的没有。”
陈逸死死的抱着慕晏大声哭喊。
“我知道我知道,小逸不会做坏事的,我相信小逸。”
他说什么,慕晏就跟着迎合,尽可能都满足他,只希望他可以叫自己好受些。
陈逸什么话也没说,就在那一直哭,哭到最后大概是累了,打了个哭嗝才缓了过来,窝在慕晏怀里低声啜泣。
“是不是做噩梦了?”慕晏这时候才安抚着问他。
陈逸刚刚哭完,声音都有些闷闷的,只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嗯”
“梦见什么了?”
陈逸自己也说不上来。
“我不知道,很模糊,我梦见了白阿姨浑身是血倒在血泊里,还有我妈,我妈哭着求我帮她,我还梦见了你,梦见你对我很冷漠,愤怒到想打我的样子,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晏哥,我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你不会不要我的对吗?”
陈逸说这话的时候,还死死的抱着慕晏,生怕他不要自己一样。
“不会不会,我会一直守着你的,不怕,只是噩梦而已,你没有做错过什么。”慕晏继续安慰。
陈逸没有再说话,但还是死死抓着慕晏的衣服不肯松开。
慕晏拽过一边的衬衫给陈逸擦汗。
其实大致是能想到他到底是梦见了什么,除了关于白女士那件事情,他们之间也没有的别的隔阂。
陈逸突然会梦到那些被遗忘了的记忆,是不是意味着记忆要恢复了?
慕晏低垂下了眸子,将陈逸摁进了自己怀里,用力之大,活像是要将他镶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他不希望陈逸再想起之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情,自己好不容易才放下的,要是再让一切重蹈覆辙,陈逸想起了那件事情,只怕会因为心里愧疚,从而不肯再和他在一起了。
岁月总是喜欢这样造化弄人,在历经了千辛万苦得到自己毕生所求之后,又总喜欢开玩笑,狠心的剥夺走所有的美好。
“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事情了好吗?我们就这样好好的,答应我,不管以后想起了什么,都不要离开我。”
陈逸在害怕慕晏不要他的同时,他何尝不是在害怕陈逸想起之前的一切,从而远离了自己。
两人彼此心意相通,却又各自担心害怕,是不可避免的宿命,就像是一道横在二人之间的桥梁,若是不能跨过去,便会一直是心里的一道心结。
陈逸再迷迷糊糊之间答应了下来,但这也叫他更加好奇,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才会让一切变成现在这样。
第二天一早,慕晏起床,虽然动静不大,但是就掰开他抱着自己腰的手的时候,还是将陈逸给吵醒了。
陈逸当即就要跟着起床,但是被慕晏给摁回了床上。
“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再睡会,我去做早餐,等做好了再叫你,好吗?”
陈逸能说什么,虽然有些舍不得和他分开,但还是松开了他的手,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出了门才收了回来。
他现在没什么睡意,偏过头看到了床头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