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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虐我千百遍 第11节

作者:妤归 字数:25078 更新:2021-12-31 02:01:16

    藏东西要怎么藏呢

    建一间密室,布下最危险的机关还是用重兵把守,或者布下千万迷阵不不不,王宕知道,只需要把那件东西放在一个地方,然后不去在意,连自己都淡忘其存在,当然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所以那一块碎片,砌在祠堂的墙中,只在上一代家主死前告知继任,口口相传,也告诫了只当寻常看待,不得面露蹊跷。王宕一直做的很好,他父亲当然一样,还有他的曾祖,至于再之前的,即便有小小破绽,谁会留意,又一记数十载

    或许苏牧把王家逼至分崩离析之后可以得到这个秘密,或许凌琛一个个杀过去可以问出这个秘密,但是这次,是王宕亲手交托了出去。

    小辈认为他不该过早交付底牌,又或者是应该得到足够的好处,但是王宕清楚,他该有自知之明。之前没有,现在也应该有了。其他的他闭上眼,寿数无几,他赌最后一把。

    “无论王宕是好心或恶意,皆无妨碍。”还是凌琛最直接地道破了这一点,反正他们拿到了阵图,还可以确定是真的,那就足够了。

    若王家是如顾玉竹一样认识到了危机,想为百姓求一条生路,那不正是苏牧他们在做的吗若是旁的,想要自保或是由此图谋名利,要靠的仍是他们的反应啊。

    于是问天时,定于九九登高日寻访帝陵,至于人选顾玉竹也是要去的。

    “此去凶险”苏牧都不知道怎么劝才好。

    顾玉竹咬了咬唇,“我们都不知道陛下是否有残魂遗留在帝陵中,我必须去,因为我才是出生于这里的人啊,打、打开阵法,和外界开始沟通,不知道会遇见怎样的事,但是我决定了,就要有承担的勇气。”

    千容嗤笑一声,拽了下顾玉竹的袖子,差点把人都拽得歪了一下,“等死和直面危机,你选的有什么错”

    苏牧心里对死灵之地隐约有点想法了,自己的举措,关乎万人性命,他不会毫不考虑后路,“苏家在凡俗界影响不小,更和顾、柳几家都是姻亲,西京还是西京,不必担心。”

    修真界不适合这里的百姓,但是凡俗界不同,而且在凡俗界给予庇护,应当简单得多,足够他们渡过新世界的过渡期。而且说是新世界,其实本就同出一源嘛。

    “无论如何,首先要活下来。”顾玉竹前面十几年,都不过是在一个小村庄过着,最大的麻烦也就是被逼婚,如今担负许多自然压力不小,可她也没想过退缩,方才不过一言而言。

    她微微一笑,明眸皓齿,“何况我相信,陛下不会对自己的子民下狠手。”

    不知是不是顾玉竹说对了,打进了这看上去阴森却威严的帝陵,竟没有想象中的步步杀机,反而安全得让顾玉竹一个弱女子孤身而来都没问题。

    苏牧:我怀疑这是个假帝陵讲真,不考虑一下防盗墓贼嘛

    永安帝:真的不防

    凌琛属于不但战斗力没削减还隐隐有所提升的,所以他走在了最前面并肩而行的苏牧当然是和他一样走在前头,顾玉竹在中间,而千容是垫后的。这么一路走过来,别说神鬼莫测的阵法机关了,连防范一般人倒斗的机关都没有,再加上两边长明灯始终不灭,夜明珠高悬墓顶,苏牧几乎要怀疑这是个开发好的旅游胜地了。

    不是说没有危险不好,而是太安全了更显诡异。苏牧忍不住想,或许是因为凌主角吉祥物琛走在前面呢哦,这样想师弟是不是不太好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啊,哪怕是分明有阵法痕迹的地方,凌琛走过去也和没事人一样,气运这种东西果然很奇怪啊。不过他怎么依稀记得,这个副本该出力的不是凌琛,而是玉竹姑娘呢

    谜底很快揭开了。

    走到最里面,出现在几人眼前的竟不是什么棺木,而是与宫内一般无二的堂皇大殿,王座高悬,雕龙鎏金,龙口衔珠,莹莹放光,端的是威严气派。然而王座之所以被称作王座,不是因为雕饰有多精美,所用材料又有多么珍贵,而是因为坐在上面的人。

    见过仙君不染尘,识得人间帝王家。可是苏牧知道,在这一位面前啊,凡间那位皇帝,真个是只配被贬作尘土,而仙君永安帝天资聪颖,仙运加身,本来就可以被称作仙君啊。

    所以完全不必猜测了,能够出现在帝陵里,浑身帝王紫气的人,除了永安帝还有哪个而头戴九龙冠的帝王目光穿透垂下的璎珞,直直射向下首几人,“到底是来了。”

    “陛下万福”顾玉竹维持不了冷静,眼中竟隐隐燃起狂热之火,她低头行了个礼,再抬起时眸中压下了泪光,“陛下还活着,那西京”

    永安帝叹了口气,“朕已经死了。你们是来关闭封灵大阵的,是也不是”

    顾玉竹心中再如何敬畏这位先帝,提起封灵阵法时也无半点退缩之意了,她看一眼苏牧,又看了看凌琛与千容,在他们赞同的目光下点点头,“是,臣女怕再这样下去,大家的寿命会越来越短,到最后身如蜉蝣,西京不复。”

    “你是顾家的女儿”永安帝记忆里还是那外圆内方的顾家君子,只不记得过去了多少代了,他气势略微缓和了一些,不再带着浓重的压迫感,“多少年了”

    苏牧忍不住想,果然妹子才是通关利器啊。

    顾玉竹颔首回话,“臣女顾氏玉竹。如今如今千载已过。”

    原来是千载已过。永安帝心下感慨,却又看向苏牧,“你又是”

    面对一个虽然自己是修真者,却对修者没有多少好感,但是对自己臣民却很愿意容忍一二的人时应该怎么办呢尤其是这个人或者说残魂残念都行比你强的多的时候。

    苏牧把折扇拢在袖中,青衣衬出肤色如玉,“苏家子苏牧之,家父耀州苏,家母是顾家女。”

    “凌云壮志的云州凌家,凌琛。”和苏牧极有默契的凌琛同样不介意刷一把帝君的好感,更何况他们还没有说谎,即便步入修途,也不能否定他们的出生。

    千容魔君:“”

    妈的生无可恋,只有他是个土生土长的修真界人什么时候开始,凡俗界多出这么多资质过人的好苗子了概率大到药峰剑峰一边一个亲传要是说他正在追求顾家女可不可以也算他是顾家的

    承受着全部压力的千容心里叹了口气,倒没有更多的表现了,他好歹是个高阶修士,哪怕修为跌落许多,但心境和气度仍在,于是顶住永安帝颇有压迫感的目光,“千面千容,我名千容。”

    “修真者魔修”那帝君轻声问了,以外表来看,不过是个二十五六的青年,问话多半出于好奇,然而随着话音落下,空气都几乎凝滞起来。

    千容忍不住又想骂苏牧两个是狐狸,留他一个不尴不尬的。而顾玉竹牵住了他的手,平日里没有多少表述,此刻却站出来了,和千容挨近了些,好似一对璧人她在表达自己的心意。

    “罢了。”永安帝笑了一笑,世人皆道他仇视修者,却忘了他本身亦是在修行么哪怕是凡间帝王也不可能生而知之,自己就会修炼,所以当年帮他的人里,总有那么一两个修士的。

    他仍旧坐着,却换了个姿势,靠在龙座上变得轻松了一点,与此同时气氛也终于再次缓和下来,“如非朕的允许,你们是进不来的。”

    他所厌恶的修士,是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仙人,把所有人当作棋子的那种啊,最后他为了自己的国家,也当了一回执棋者何其可悲然臣民甘愿以身为剑,足以心慰。

    “陛下难道已经预见到了阵法崩毁”苏牧说出了心中的推测,不然永安帝总不是就让他们过来看一看的。

    永安帝但笑不语。

    一手设立出阵法的帝君都似乎是对他们的决定没有异议了,顾玉竹反而没有放松多少,因为最开始她要考虑的只是让大家能活下去,可是之后呢,她得想想让大家怎么活下去。

    无论对修真界还是凡俗界来说,已经千年没有讯息的西京人是外来者。且朝代更迭,现在的君王容得下突然出现的大批百姓吗习惯了寿命只有三四十年的西京人还能适应外面的生活吗

    苏牧自己人脉广,关系硬,但是真要一下子安排这么多人,也是头疼的。修真界其实不会管这些,西京重新和外界相连,连的也是凡俗界,可是凡俗界现在那个皇帝吧,性格作风简直让人一言难尽。然而还是得干啊,苏牧只是微一蹙眉,就被凌琛握紧了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施加了不小的力道,却让苏牧觉得踏实。

    死了几百年,生前又是一心谋划大事,别说三宫六院,连个皇后都没娶着的永安帝默默地看着底下手牵手的两对,真是吃了好一大口狗粮啊,偏偏人家还不是故意秀的。

    “阵法是为了暂避锋芒。”

    永安帝当日一举灭杀数派长老,却也知道力敌不智,只能与众卿退守京城,且结阵阻断联系。也是他速度快,不然真的等几大派把太上长老之类的请出来,他再天纵奇才都走不脱,那么之后的打算更别提了。

    为了保持威慑也好,为了保住众人性命也罢,他只能弄出了这样的死灵之地。灵力被封存在人体之内,此地无可修真之人,但生病或是受伤,他们都可迅速痊愈,然而时日一久这里的灵气居然只见消耗不见补充了

    可以管得百年,却算不出千载,封灵阵耗尽了他的生机,只余残魂守在帝陵,因供奉信仰长存,而后人的事,总有后人找到出路,而今千年已过,出路来了。

    他唇畔隐现笑意,“你们以为,自己为什么可以走到这里”

    第55章 喵

    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顾玉竹身上。

    永安帝不由得哑然失笑,所以那些后辈们是把他当成了怎样的圣君了爱民如子就罢了,难道他还会爱到千年后的子民身上去如果这里但凡是个人就能进他的帝陵,他干脆连残魂一并散了算了。

    千年前他放着中兴明君不做,去当了个亡国君,狠狠坑了一把修真界,或许也并没有太多的理由,就是因为他想,而且他也能。倘若没有修者的事,他任性妄为一把,说不准成个青史留名的昏君也不一定啊。

    都是骂“替古人操心”的,他一个古人却要为今人操心,哦,对了,他现在连人都不是,只剩条魂儿了

    但是当年的事得收尾,他只是没想到善始善终的终,要一直等到今日。

    “你身上有隐龙之气。”永安帝看的人却是苏牧。他等这样的人等了太久果然还是那些小辈太不争气了

    苏牧愣了一下,颇有些感动,“不过代理几日城务,百姓竟信我至此”

    永安帝:“”

    并不想委婉地提醒有人自作多情了呢于是永安帝慢吞吞地直接开口了,“朕的意思是,苏家出了个皇帝,或者是会出个皇帝。”

    西京是号称龙兴之地,但百姓不过数万,还只是他们珉朝的都城,是谁给苏家小子的信心,只要管好了这么个城池,就算是土皇帝了城主换了几十个了好吗早几百年前,若有雄才大略的城主重回外界或可借势争一把天下之主的位置,现在好气哦一千年才来了这么一个自带龙气的

    苏牧:“”

    好尴尬啊

    凌琛不着痕迹地挡住永安帝的目光,“那么要我们怎么做”

    即便师兄身上带有隐龙之气,那又如何怎么可能把所有的事都推到师兄身上去说“我们”,当然就是要一起担着的意思。

    “阵法以朕的龙气和千年国运为根基,除了苏牧之,谁也不能碰触阵心。”永安帝并不在意凌琛一身剑意,寂灭剑意又如何他不是开国的帝王,却也在战场上滚过几道,和什么剑修魔修动手不是一次两次,专修杀之一道的修士更碰见过不少,那样滔天杀意,才是令人心头发冷。

    千容说赤霄真人和折花真人关系好,倒不是说假的,苏牧的确对一些阵法有了解,而且越是偏门的越找过来路,是以一听龙气国运之类的,他先反应过来了,“困困龙阵”

    厉害了我的哥

    困住的龙除了永安帝本人还有哪个

    “与天道相争”苏牧发现面前这位帝君大概是疯了,珉朝自永安帝之后,至少还能存活个几百年,而身为修者,还是个炼虚期的大能,不去突破再活个千年也不是问题,然而困龙一起,就成了今日的局面。

    “与其让别人胡乱更改国运,借龙气成事,不如朕用了去。”永安帝眨了眨眼,笑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顾玉竹哽了一哽,终于发现其实传说中的陛下并不是手札记载里那样的脾性,只听他朗声大笑“千古流芳的明君,伴着的必是仙人下凡的帝师贤臣,而朕的臣子,应当由朕来选,政令应为朕心所向”

    他宁可当个小时了了,大时昏庸的亡国君,竟也有幸,威震两界,哪里不值了

    一阵沉默之后,苏牧出言询问:“我要怎么做”

    没有处于那个位置上的人,大概也无法妄言论断其功过。何况他们来这里也不是谈古论今,坐而论道来的,还是得拿出具体的办法来,只是

    “祭天。”永安帝起身,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玄色龙袍包裹着他依旧年苍白的身躯,墓中光影明灭,掩住他眉目深邃的半面容貌,无端令人心生寒意。

    凌琛手中的剑已经暗蓄锋芒了。

    苏牧按着凌琛的手,把吐露锋芒的剑硬生生摁了回去,又问:“怎么祭”

    这回连顾玉竹都忍不住往前走了半步,想要拉住一向稳重却突然鲁莽起来的苏牧了。

    “朕以为,你会怀疑朕。”他微微一笑,挑起斜飞入鬓的剑眉,俊美却阴鸷的面容瞬间生动起来,“譬如说趁机夺舍或是血祭之类的。”

    苏牧不避不闪,目光清正,他同样报以微笑,“陛下谋算天下大势,也会屈尊谋算我一个小辈么”

    “你可不是朕的臣民。”

    “然而西京城内的百姓,却是牧之牧守一方的责任。”苏牧不曾没想过,他年少时娘亲的殷殷期盼,却在他步入修途多年之后,以这样的形式达成。

    当过皇帝的人可不会被一两句好听的话就打动心神,不然朝中文武都道个“陛下万安”,他还哪个都不能下手动了不可能的。所以永安帝还是按着自己的步调,给出了两个选择,“按照仪式祭天,彻底关闭困龙阵法,从此死灵之地与外界相连以血祭阵,以一半的血换取通过权,离开死灵之地,再无回返,你选吧。”

    成功离开了死灵之地的人当然是有的,不然这样的名声是如何传出去的不过在有大机缘且逢上六十年一度龙抬头的祭祖日了,也有机会听见永安帝的声音,知晓离开之法,然而离开之后,失血倒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他们停滞的修为即便回到修真界都无有寸进,反而继续倒退,以至寿终正寝。

    他们本该选择后一种的,毕竟以前的所有人都是这样。

    当然,以前那些人也没得漾

    苏牧往前走两步,广袖长袍衬得他身材纤瘦,旧伤未愈更是令他略嫌病弱,只有始终挺直的腰背,还看得出天极宗内那个天之骄子的风度,清雅如竹,巍然如玉山,“怎么祭天。”

    稳居龙座的君王终于缓步走下了禁锢他多年的位置,汉白玉的石阶一阶一阶直铺至苏牧面前,于是他慢慢走过来,正对上了愣在原地的青衣修士,再伸手一拉一拽,把人抱了个满怀。

    苏牧:“”

    凌琛:“”

    分明是不紧不慢的动作,甚至伸手时也称得上从容,结果苏牧却有种被锁定的感觉,居然丝毫不能动弹,就被抱住了。带有薄茧的手冰冷彻骨,但瞬间吸纳到他体内的金色光芒却是温暖又厚重的,手指上突然扣住了一枚赤金龙纹指环,苏牧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么我去准备祭天大典。”

    与其说是阵法困住了永安帝,不如说是天道的束缚,要破阵,自然只需要永安帝对天道低头,所以才说有祭天一事。不过真的要上呈天道,永安帝必须散尽一身龙气,那还不如便宜了自己看中的后人。

    “师兄,你怎么样”凌琛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更恨不得用剑锋搅烂了被人寄生的指环,“我我不放心。”

    比起生闷气,还不如直接说出口,凌琛很了解自家师兄比如说事成定局,他说什么都没有好了,还是决定直接做吧。

    又是光芒大作,较之方才的声势浩大,这次就有些润物无声之感,光只亮了一瞬,就如浓墨遇水,晕开在苏牧身周,然后指环上浮起了一个人影永安帝拂袖大怒,“死都不让朕死个安心”

    讲道理啊,他在这里闷了千年,好不容易等来了终结,现在不过是找个看得上眼的人打发一下时间,顺便在阵法关闭之时,他残魂消散之刻多拖延几日,好看看最后结果罢了,为什么还有人这么怼一个一千多岁的老人家

    “唔啊”苏牧一把捂住后腰,硬是压下脱口而出的惊呼,恶狠狠地磨了磨牙,“凌小琛”

    衣物遮盖之下,墨色凤纹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游走,一时是翅膀划过了脊柱,一时又是尾羽搔过了腰窝,带来阵阵痒意,与之相反的是丹田处涌出的熨帖暖意,一股股地包裹住未消化的霸道龙气,帮着一一炼化了。苏牧深呼吸,压下了一把融了指环再揪出师弟揍一顿的冲动,发现自己真的特别好脾气。

    凌琛心满意足地又突然出现在苏牧身后,双手环住其腰肢,一本正经道:“检查过了,没有危险,但是还是要提防一二,所以师兄我还是”

    苏牧:“够了。”

    永安帝冷哼一声,“耍个流氓还拿朕当借口。”

    凌琛针锋相对,“那你又为何黏着我师兄”

    师兄沐浴更衣的时候怎么办只有我可以占师兄的便宜

    龙气送完了,事情交代完了,麻溜地滚去该去的地方好吗指环挂哪不是一样,在场的可不止苏牧一个人

    永安帝看了看在场的几个人他目光才落到顾玉竹身上,那姑娘就涨红了脸被人拉到身后去了,而那个挡在前面的一看就令人忍不住想动手,至于拿剑的凌琛相看两生厌

    于是他轻轻启唇,“呵”

    凌小琛眼睛当时就红了,“可怜巴巴”地冲着苏牧瞧,分分钟准备来个一言不合就入魔,至少是走火入魔戳死个把魂的那种。

    “够了”苏牧提高音调才说了两个字,就屈服在凌琛的小眼神之下了,“日子一到我们就祭天啊。”

    祭完天送完魂,摆脱修罗场还不是轻而易举

    苏牧忍不住叹息一声,果然自己驾驭不住主角命金手指老爷爷年轻貌美,一不小心就会砸了醋坛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放存稿

    第56章 喵喵

    金手指就是金手指,哪怕不是博学多才白胡子老爷爷,而是个热爱搞事任性自我还兼职fff团的美青年也一样。

    殷昭也就是永安帝,毕竟是当惯了帝王的人,即便他后来大半时间都在谋划大事上了,但理政安民,平衡朝堂,那是他十三四就玩得纯熟的东西,哪怕是不爱提及的修真法门呢,他都能说上一二。

    越是知道的多,苏牧越是佩服他,怎么说呢,如果一千年之前也是哪个小说话本,那么殷昭应是当之无愧的主角。身为凡人就当了人间帝皇,做个修士呢,也能快意恩仇翻云覆雨。

    “所以你何必死守一个幼稚的小子,舍了你那法诀,随朕修习真龙之气,不好么”殷昭俯身撑着书案,丝毫不在乎自己半月之后就要烟消云散,笑得玩味又轻佻,“龙气加身,你还怕什么灵气不足再者了,苦修求长生,何如今朝有酒今朝醉,一人独伴仙途,抵得过三宫美人六院佳丽”

    了解苏牧是世家出生,殷昭更是循循善诱,“要复苏家荣光,哪里有比你登基称帝更好的主意你可以活千载,就做千载的皇帝,可以活万年,就统万年的江山。修个龙气国运,凡俗界灵气不足,也足够你飞升成仙了。”

    苏牧按了按额头,转动着大拇指上套着的指环,“我自问没有帝君的天纵奇才,而苏家的家主是我弟弟镇之,我把苏家的将来,一并交托于他。”

    如此洒脱,岂不知人间富贵能给予的助力,一样不小,且能成就人间帝王,好处就更多了,只是这许多年来除了殷昭,再无一个有着出色修真资质的帝王,简直就好像是天道怕了这样一个人了。

    “个人所求,总有不同。”苏牧垂下眼,不得不承认殷昭说的极为诱人,可他所见的风景,定然也是被尊作永安帝的殷昭见不着的。他还记得自家师父去向还素真人为他求来的画,“我所求的”

    “有我就够了”凌琛大跨步走进来,完全忽视了显出身形的殷昭,一头埋进苏牧胸前,抬头时眼露委屈,“师兄有我就够了人间富贵又如何师兄想要,便是修真界甚至仙界,小琛都会给你争来。”

    是的,他可以做到,他总有一日可以做到。

    在殷昭给苏牧灌入龙气,又依托其灵力弄出一个寄身指环来之时,就发现了苏牧和凌琛的秘密。所谓凤凰,高翔九天,难得他竟见识了一对儿。哪怕对上古秘事了解不多呢,凤火至宝他还是认识的,也亏了他没想过夺舍,不然得翻一回船,受个烈焰焚身之危。

    苏牧摸了摸凌琛的头发,细软得一点不像他这个人,“当然了,我应了你的。”

    殷昭:“啧,可算腻歪。”

    都说宫里的人大多是人前人后两张面孔,他瞧着一个剑修不是也一样么在外人面前冷气彻骨,到了苏牧之面前就知道撒娇哈,撒娇啊瞎了他的龙眼,为什么他也要看着这个家伙浑然自如地装委屈

    大概是因为他是主动倒贴绑定的苏牧吧。

    凌小琛心里更不爽啊,他并不想有人打扰自己和师兄的二人世界,即便殷昭并不算是个人

    凤族伴侣间的秘法他才学会一点,需要多多试验呢。

    于是在殷昭匿入指环的同时,凌琛也是微光笼身,消散无踪了。

    苏牧一脸扭曲地再次捂住后腰,明知凌琛只是暂时贴附在他身上,给他传导凤火,还是总觉得后腰上极为敏感的皮肤被细细地了,酥麻的暖意从脊柱一路往周遭蔓延,烧心得很。

    “别乱动我丹田”实在觉得心痒得不成,苏牧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句话来的。

    凌琛委屈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我再助师兄一臂之力。”

    哦,凤凰火是很好的,如果不是这种情况下他只会欣喜若狂,可是现在比起高兴来,苏牧更多的是羞恼不已。

    “我出去之后应该就能成婴了,师兄到时候探入我丹田,就可以瞧见我小时候的模样。”凌琛直接通过神识把话传了过去,凤火的热度仿佛更炽几分,“我也想早点看见师兄的。”

    苏牧保持微笑的表情,以前不知道神识交融,互探元婴的举动意味着怎样的亲密,现在丹田被动了一次又一次,羞耻感逼得他红了脸,他还能猜不出个所以然来要不要庆幸一下凌小琛还知道耍流氓的话不能这么青天白日地就说出口,但是神识传音,一样是以下犯上调戏师兄

    在请出殷昭这位先帝之后,有了他的名义,基本上都不需要凌琛去当个武力威慑了,这里的世家以先祖当年追随这位明君为荣,如今正是什么借口都没有了。如果说顾玉竹一人的担忧会被他们嗤之以鼻,但当永安帝都出现了,那就什么都不用辩驳了。

    世家荣耀权势诚然重要,但没有人会不重视自己的小命,而未来二字,是建立在能有传承,能活下去的基础上的。

    所以祭天的祭天建的很快,倘若不是要求个良辰吉时,那现在苏牧他们已经可以登台祭祀了。倒是殷昭要苏牧带他去看了一回,心里难免纠结。

    九为极数,九重天台高入云端,白玉作台金为饰,雕龙画凤栩栩如生,连细小的鳞羽,也都是手艺人一点点打磨出来的,在日光下璀璨夺目。如果在天极宗内看见云中宫殿这等奇景,苏牧不过是看了就罢了,毕竟宗内盛景无数,修者大能心念一动,便有可移山倒海的,要怎样的建筑风景就能是怎样,可这里不同。

    “人力所及者,实在值得一叹。”殷昭哈哈一笑,飘飘忽忽地上了高台,俯瞰西京,“殊途同归。”

    修真者通过修行变得强大,变得可以轻而易举做成许多事,但是凡人一样在用自己的方法努力,不过是无有灵根罢了,但是世代交替,要做的事总能做成的。殷昭记得幼时似乎有人给他讲过什么愚公移山的故事,故事的最后是天帝派遣天将搬走了两座大山,可是殷昭心里却生出一股子倔强来,他若是愚公呢,可不愿领这上天厚赐,总归有子子孙孙无穷匮,再者就算那时没有火药,几代之后也没有吗

    宁肯开山破土而过,不愿迷迷糊糊只能叩谢仙人

    编钟九响,千童罗舞,九歌并奏,鸣琴鼓瑟,又有璆磬金鼓,乐声大作。难得了这许多乐器一并奏响,曲调却丝毫没有违和感。世人夸起曲乐动听,多是拿如闻仙乐来形容,苏牧听过被称作仙乐的琴声,揽月峰多是乐修,他只有幸听过揽月峰的大师姐清雪奏琴,当真是飘飘渺渺,如坠云雾之间,而此刻耳边的并非那样的仙乐。

    端庄华美,是人间的堂皇富贵。

    一步步从玉阶拾级而上,苏牧深吸了一口气,路过成列起舞的娇童媛女,举手甩臂,手上不停打出各种手势,脚下踩着繁复的步伐,却又整齐划一。

    “不愧是祭天大典。”苏牧赞了一句,心里倒仍是悬着的,只看这阵仗,待会他要出的力估计也不会小,风险到底是避不过去的。

    不过凌琛借着吃醋的借口,最近一段时间是整日黏在苏牧身上,凤火早已分出一缕入到其丹田之中,又被悉心养护,成长了不少,若殷昭不动心思也罢了,夺舍或是其他的法门,可都是被凤火克的死死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

    殷昭慢慢显出身形,跪于台下的众人也能瞧见他了,于是更深地叩首下去,他的身形也就越来越凝实,等到苏牧同他一起走上最后一阶台阶时,他已与生人无异。

    “玉台金阁,这本就是朕应得的。”

    苏牧愣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你的意思是”

    “担心什么天道要的,不过是令朕低一次头。”殷昭从容又淡定地迈出最后一步,明明说着要对天道低头,却还是瞬间换下常服,又穿上了他那身玄色龙袍,冠冕垂下的璎珞都遮不住他桀骜的目光,而头,是高高抬着的。

    他展开双臂,最后回首看了一眼他困守千年的西京,而旧日河山,他也有千年不见了,然后转回身,对着檀香氤氲的香案,“大珉九代帝,殷氏子昭,今敬告天地”

    本该是一篇精心雕琢过的祭文,王家领着几大世家反复修改过了,才呈至苏牧面前,转交于殷昭,而殷昭看过了,也仅仅是看过了。

    解开困龙阵很容易,只要龙不在了,阵法没有存在的必要,自然就解开了。

    连向天道低头,都是骄傲成这样。

    苏牧忍不住想,他要是天道他也得心塞,说好的低头就是告诉人家一句你今天要死了吗哦,对了,殷昭还把遗产都安排好了,散掉的龙气还不到被传到他体内的一半

    站在天道那边心塞,但是作为目标一致的盟友,苏牧只能说一句干的漂亮,然后在龙气散尽,殷昭的魂魄也开始消散的时候,顾不上惊讶,果断出手把魂给救回来了。

    殷昭舒了口气,“够了,让你师弟动手。”

    剑破虚空,苏牧垂目,在空间剧烈动荡,裂隙再一次出现的时候,生机之力慢慢地溢出,稳固住突然出现并不断扩大的通道。

    再睁眼时,是花木丛生,人世安好。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副本开完了,回去算账

    第57章 喵喵喵

    花木丛生木气外泄,便如春风拂面,唤醒了沉眠一季的柳芽花蕾,桃花灼灼,一路铺陈过去,而白玉台周边的梨花,又因突如其来的灵气也次第开放,满目洁白芬芳,宛如雪海。

    死灵之地复苏了,遗落的西京终于回到了它本该在的位置。

    以前还觉得凡俗界空气稀薄,在死灵之地待了两年多出来,苏牧居然忍不住喟叹一声,简直好像从污染严重大都市一下子跑到小清新田园一样。在死灵之地困住更久的千容魔君更是激动不已,只在眨眼间就开始吸纳灵力,面上也再次蒙上一层迷雾,迷雾散去之后,已经是换过了一副面容,和他自己的脸倒是两个极端,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哪怕是千容修为掉落太多,一时半会补不回来,但毕竟是得名于此的本事,现下高出他一个境界的苏牧都一时瞧不出破绽,“这可真是”

    “世上瞧过我真容的人不过一掌之数。”千容似乎是想了一想,抬眼时容貌又变了一变,这次看起来就普通的多,只是浓眉大眼,活生生一个才下山的正道侠士。

    凡俗界,他是入乡随俗,不惹那么多注意来。

    然而吧,事情都是想的比较好,而事实是万众瞩目

    “哥”

    苏牧猛一回神,只觉那声音实在耳熟得很,等定睛一看之后,他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镇之,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啊。”

    虽然不明白怎么会突然从一座祭台到了另一座祭台去,不过这种情况,他能够出力,就应当尽力,苏家是苏守的苏家,而苏牧仍是苏家的苏牧。

    “旧都重归,天定圣主”

    高官世家知晓修仙,平民百姓却知道的少一些,即便知道,在发现沧海之上凭空往外蔓延出了一座城池,再看见凤鸣天台的景象,和映染了半边赤霞的天空,都不由自主地叩拜下去。

    与凌琛的黑凤真身不同,苏牧是吸纳了凌琛的凤火,却不带寂灭之意,三声清亮的凤鸣之后,百花齐放的盛景愈发美得惊心动魄。

    凤凰盘旋了两圈,又有一条巨龙腾空而起,有龙凤呈祥之势。殷昭似笑非笑地看了苏牧一眼,又把目光放在了苏守身上这孩子字是镇之,但是做到的却不止是镇守苏家原有的家业了。他难免心生好奇,顾卿家学渊源,不知怎么养出的女儿,能教出这样两个儿子来。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殷昭伸出手,翻掌摊开,手心分明是一枚莹润的玉玺,最是无暇的美玉,且还是一整块儿的,可谓世所罕见,雕琢得也是极为大气,昔年最顶尖的几个玉匠花了整整一年,才将这块天赐宝玉制成了玺,而直到永安帝那一代,这块玉玺流转近千年,一直是皇权的象征。

    同样在千年前的大乱中遗失了的玉玺被交到了苏守手中,殷昭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守不过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穿的亦是玄色长袍,威严又庄重,只是少了九龙冠冕,但看上去倒真与他有几分相似,于是两人站在一起,正是一脉相承了。

    苏守只觉得手上一凉,玉玺不重,可其中所代表的意味却很重,尤其是出现在近日,在这个时刻,在他的禅让大典上,在明德帝战战兢兢又满怀不甘地、要把冠冕加于他头顶之时犹如天助

    “敢不应诺”他从这人手里接过了最正统的皇权象征。

    与苏守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明德先帝,在决定禅位之后,就只是先帝了不是吗

    保持着双手捧冠姿势的中年男子瘫软在地,居然输连站都站不稳了,可见他是惊慌到了什么地步,而让他受到惊吓的无非是笑意温和且完好无损的苏牧,“你还活着”

    怎么会呢,华素说过了苏牧之已死,怎么还会出现那么说好在禅让仪式上力挽狂澜,诛杀逆臣的事,还能施行吗他至今还记得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华素当着众人的面被苏牧轻描淡写地击败,而现在苏牧还活着

    “什么意思”苏守瞳孔一阵紧缩,忙着筹划架空昏庸的君主,再到成功逼迫其禅位,他不想打扰到清心修行的兄长,怕毁了兄长的道行,结果还是牵连了兄长吗

    明德帝突然发现曾经恭敬俯首的少年臣子再不仅仅只是少年意气风发,成长了两年之后,气势迫人当真有着帝王威严,“成王败寇”

    愿赌服输,他到底是当过君主的人,做得到这点。

    苏牧目光直刺天际,望向某个似乎无人的角落,然后凌琛顺着他的视线,眸光暗沉,一抹寂灭剑气悄无声息地击中了藏在暗处的人,最后连半分痕迹都不曾留下,再看不出那里曾有过活人的踪迹。

    “凡俗界的争夺,居然还倚仗修真者的力量,苏镇之,你好自为之。”明德帝察觉不出任何变故,说出那句话之后,反而好似豁出去了,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形容,把金线织成的龙袍一点点捋平,又对虚立空中的殷昭行了一礼。

    “哈哈哈哈哈哈”殷昭突兀地大笑出声,笑得畅快极了,转眼却又沉下脸,“虽然有戏子愿意逗趣是好事,但把朕当作傻子,可是以下犯上的。”

    当然讨厌修真者介入凡俗界的逐鹿问鼎,但是更主要的还是讨厌自己被当作棋子而已嘛任性的帝君撇了撇嘴,而且明显是局势已定的样子,权力被架空,没有任何忠心可用的臣子,禅位诏书已下,还指望求个挡不住凌小子一剑的杂碎暗杀了新的天下之主么且挑拨离间的效用,是要看人的。

    所以苏守看向苏牧时仍旧毫无芥蒂,而殷昭笑过之后,终于转过身面向完全没从一连串的事情中缓过神来的群臣百姓虽然不是千年前他的子民了,但依稀可以看出一些一脉相承的痕迹啊,或是从容貌上或是性格之类的,总有那么一两个世家从千年前不断续地存活至今了,比如顾家。

    顾家曾经被苏牧和凌琛冒用过身份的两位郎君真个是弃文从武,如玉的公子依旧是美若玉璧,不过是添上了杀伐之气,看着硬朗许多,仍是可以掷果盈车的风流人物,站在苏守身后半步,略带好奇地向表兄身边一行人看过去,尤其是这几人里居然有个和他们妹子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姑娘。

    顾玉竹听苏牧轻声指出顾家几人之后,情绪就难免激动,握紧了拳头,从千容身后打量着同族之人,咬着唇露出小小的微笑。

    殷昭并不管其他人在做什么想什么,他的作风从来都是谁惹了他的眼就直接怼谁,“成王败寇朕的面前,也有人说这样的话来为朕所承认的是王,漠视的则是寇。”

    西京之乱,起义之师,也只是他看好的、所安排好的继任者,国号不叫大珉了,却是唤作昭啊,而明德帝的南朝,最开始才是裹挟幼主,外戚之祸呢,难道还希望永安帝会对其有任何的好印象吗

    “朕乃大珉末代帝永安,大昭召殷,今临新都,交付玉玺,以兴国运”殷昭唇畔带笑,积年居于上位的威势狠狠压向众人,直接令那心存侥幸的明德帝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而百姓群臣俱是垂首,胆大一些的偷瞧一眼,居然惊呼出声“帝君”

    苏守不躲不避地直面了殷昭,那是一双孕育星河,可见江山的眼睛。

    享了千年香火供奉的帝君庙帝君关于永安帝的记录不过短短几行,继大珉之后的大昭嘉圣祖却是被历史认可的圣明君主,而嘉圣祖继位后的第一道旨,便是追封召殷的,即便并没有人知道嘉圣祖的身世由来,更别提那位了,不过这一切并不影响人们基于美好的愿景去参拜祈祷。

    闹剧以一种格外神奇又恢宏的情况结束了,在此之前明德帝可能可以被封个安乐侯颐养天年,之后发生了这些,那就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霸道又刺眼的金光迸发出来,苏牧手上紧扣的指环在金光之中消解,他忍不住伸手握住了自己的拇指,只见殷昭的身形亦是慢慢消散,然后苏守的手上多了个指环

    难得的离愁别绪全被憋了回去。

    “最后十五日,朕领你看西京,你随朕看看千年后的故土。”殷昭一点不忌讳提到消亡,冲苏守眨了眨眼,钻回指环里去了。

    苏守也慢慢地眨了眨眼,一丝金光几不可见地融入他的体内,“好。”

    苏牧还没来得及再说点什么,就察觉到体内才浅浅地填满了丹田底部薄薄一层的灵力翻涌不息,再和凌琛对视一眼,明显两个人是一般境况,于是再等不及,只能通过传音极快地和苏守说明了一下他们最近的经历,又托千容暂且看顾,就驾驭飞剑直奔升仙台。

    啊,确切地说,是凌琛驾驭墨剑,半抱着苏牧疾驰而去。

    “太过分了”千容都忘了自己平时总是根据更换的面容来调整性格的,这回顶着张忠厚老实的脸,忍不住想爆粗口。

    顾玉竹倒很乐于在这里停留,她想看看西京是否重焕生机,对了,还有自我介绍,牧叔的家人,而且姓顾的话当然,不能忘了安抚一下有些小孩子脾性的千容,“牧叔他们大概是有要事在身吧。”

    千容是磨着牙,一字一顿,“是要事啊,两个小混蛋要突破了”

    妈个叽,他修为蹭蹭往下掉,居然还有人从死灵之地出来反而涨修为的

    第58章 喵喵喵喵

    羡慕嫉妒恨,有这种情绪不是很正常吗尤其是在面对苏牧和凌琛这两个奇葩的时候,然后这两个奇葩准备一起去渡劫,哦,天道宠儿的话应该不会怕雷劫翻倍吧。

    千容心情郁郁也就罢了,毕竟在脱离完全没有灵气的困境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似乎在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了。何况他和苏牧并无仇怨,反而是一段时间的合作伙伴,更是赤霄真人的友人。

    说起心情不好来,大概最抑郁的应当是招惹了两个不能招惹的人,而且还没能把人置于死地的家伙呢。

    玉心宗清凉阁,轻薄的素色帘幔分割出一个个小却精致的空间,近乎透明的轻纱,却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窥探,且传不出任何动静,除非

    身着孔雀翎羽织就的斗篷,内里是一件仙气飘飘的洁白长裙,领口缀了雪兔绒毛,使得美得略嫌盛气逼人的容貌被中和一二,显出十二分的可怜可爱,等天仙儿一般的美人咳嗽两声,到底压不住气血翻涌吐了口血出来,雪地映红梅,裙摆上斑斑点点的猩红,就更好看了。

    几乎是所有人都看向了她,轻薄的纱缦真的成了平常的东西,可以轻易窥见内侧。

    清凉阁的薄纱会把阁内分成空间充足的小间以供弟子修行,自然是不可令人打扰不可窥伺的,除非居于其中的弟子心神不守走火入魔遭受重创,守阁者会及时开放小间查探,方便救助。

    芍华颓然地单手掩面,跪坐于地,指缝间血滴成线,“怎么会失败了。”

    不再多加耽搁,更不希望被其他同门瞧见自己的狼狈模样,她飞快地揽起面纱,遮住过分苍白的容颜,而守阁长老在确定弟子并无性命之危,且不是走火入魔之后,也并不多事,由得芍华自行处事。

    虽然没有走火入魔,但是被反噬一样会重创修真者的根基,有认识这位宗主弟子的人竟大半是幸灾乐祸的。

    硬撑着回了自己的地盘,芍华登时把压抑多时的情绪释放了出来,为着不伤及灵力翻涌的丹田,她还只能摔摔东西什么的,一时看过去面容竟有些狰狞,再无意间被镜子清晰地映出了容貌,她连手都开始颤抖了,“不,我得下界,我得下去苏家,该死的贼子本宫是南朝公主,最正统的公主”

    会慌乱成这样是理所当然的吧,以龙气为根基来结丹,现在龙气却瞬间消散无踪,就意味着根基垮掉了,大概会始终困于结丹初期无法突破吧,更惨的话就是跌落凡尘。

    苏牧,苏守,还有苏鸾,苏家的人简直像是死不干净一样,芍华眼神几乎淬了毒,她和天极宗那个无用的吴越被困在一条船上,而样貌不及她的怀袖却有苏鸾这样的天之骄子追着捧着,不过是因为怀袖是宗主亲侄女

    她是南朝嫡公主,到了修真界却无半点助力,而苏守还要把她这一点念想给绝了,未免太过险恶。

    “苏牧回来了。”

    这是一个足以压垮她的消息,是了,苏牧是苏守的哥哥,既然苏牧回来了,她派去凡俗界的人当然不能得手。只是插手王朝更迭,她等着瞧,苏牧之是否一直有着好运气,不会落得如她一般的下场。

    要得到苏牧回来的消息一点都不困难,尤其是对一直被赤霄真人盯死在玄机峰上的吴越来说,因为苏牧和凌琛回宗的动静不光是毫无遮掩,反而称得上极为轰动。

    为了渡劫,要找的应是灵气充裕且安全的地方,而这回苏牧和凌琛是同时遇劫,千容本身就元气受损不少,于是无人可以帮忙压阵,那么还有哪个选择比回宗门渡劫更好吗也正好是要报个平安呢。

    “希望师父还没出关。”苏牧叹了口气,一般而言大能闭关少则几年,多则几十年甚至百年,然而修行到了那个地步,会对一些事情心有所感,倘若死灵之地真的能隔绝所有灵力,他的玉牌一定有所显示,而身为师父的赤霄定然亦会心绪浮动,“不然师父怕是要气坏了。”

    气坏了还算好,让师父担心许久才使他过意不去。

    凌琛喜欢被苏牧安抚,因为初见时的执念便是那人伸出的手,等确定了道侣的关系,苏牧似乎放松不少,也愿意对他说说烦恼苦闷,他更加心生欢喜。熟练地亲了亲自家师兄的脸颊,凌琛眼带笑意,“至少我们衣锦还乡归了,不是么”

    “嗯,回来了。”苏牧忍不住想象了一些同门们见到自己可能会有的表情,“会大吃一惊吧。”

    所谓衣锦还乡,对于修真者来说,像是苏牧他们一样带着晋升渡劫的雷云一起回宗,简直招眼得不得了,简单直白又粗暴。然而并不会有人介意,毕竟是男神师兄级别的人物呢,然后遇上天雷即刻要劈下来的情况,窝了一肚子气的赤霄真人都不好冲过去揍一顿蠢徒弟。

    “倒是得了一个好机缘。”玄机峰的峰主问玄真人皱了皱眉,对着赤霄真人和执法长老冷笑一声,面色欠佳,“恭喜”

    赤霄瞬间就为了那阴阳怪气的嘲讽炸了,把袖子往上一撸,一拳揍了过去。

    挨了一拳的问玄真人整个人是懵逼的,他反应不慢,只是没想到赤霄会直接动手真动手,掐好了法诀准备还击琉璃净火,结果法系也会用物理攻击,传说和赤霄不和的剑峰主还用剑意锁定了他的气机,延缓了他躲闪的动作。

    “欺人太甚”问玄手中拂尘无风自动,显然动了真火,“说本座玄机峰的人陷害了你们徒弟,剑削半峰,火烧洞府,结果清牧清明可有大碍赤霄、灵犀,你们太过嚣张无理了”

    执法长老眼皮都不掀一下,剑意愈发森寒,“闭嘴。”

    另一个极端是炽热的火,赤霄闭关中途心生不详,硬是提前出关,虽未损伤修为还有所精进,但周身气势浮动,是一时掌握不太好的缘故。他穿赤色衣袍,有火焰纹路缀在袍袖衣角,整个人也好似一团危险的火灵,“闭嘴吧你真嚣张现在就该让你试试琉璃净火,而不是给你软绵绵的一拳头。”

    嗯,可以打伤炼虚大能身体的软绵绵的拳头

    当着宗主的面,赤霄真人抬手又想拍过去,而执法长老同样做好了再次镇压问玄真人的准备剑气不够的话还是开剑域吧,多少是个炼虚期。

    “你们真当本座好欺负”问玄真人气得手都在抖,“体谅你们担忧弟子,本座屡次相让,如今倒要说清楚,到底是谁之过”

    赤霄挑起一边的眉毛,俊美的容貌因为怒火愈发不可逼视,他活了几百年,从不知道什么是收敛,什么是见好就收,于是他的声音传得整个天极宗都听得见,“谁之过怪老子徒弟有本事,你徒弟窝囊废清牧从那鬼地方出来还突破了,就能说你徒弟残害同门没错了改天把你丢过去你也自己突破一个看看啊”

    不知是哪个帮着问玄真人说了一句,“若真是死灵之地,一个结丹期能出来”

    赤霄张口又想怼回去,却听得雷声隐隐,劫雷已经酝酿得差不多了,他嘴上说徒弟有本事,看着这情况还是心头发凉妈哒这个是元婴劫啊,心动期被蠢徒弟吃了吗

    只是略一犹豫的功夫,苏牧自己怼回去了,“怕是峰主难试机缘了,永安帝君领着西京重归,再无死灵之地。”

    他顿了一顿,冲自家师父笑,“千容前辈此次一同归来,多有照拂,且托清牧带话,说是过段时日才好前来拜访旧友。”

    信息量极大,尤其是对一些传承够久,后台够硬,听说过永安帝君名字的人来说,这个名字会令他们迅速联想到千年前的堕仙之战,那就是个疯子

    似乎是不满苏牧的随意态度,天雷迅捷至极地劈落,紫色电光照亮了乌云覆盖的天空,却只给人更加压抑之感。赤霄急上火地远远丢过去一瓶避雷丹,蠢徒弟还在晃神发呆,玉瓶掉落他脚边才想到去捡要不还是让雷劈过后看看人蠢能不能治吧。

    可是很多人都是和苏牧一样有片刻的呆滞,因为突现的那一道剑光太过引人注目,或者应该说,那一剑的威势太引人注目,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剑,偏偏能抵住天雷的劈落。当然,更使人侧目的是这特么是谁在渡劫说好的渡劫不可借助外人之力呢

    凌小琛表示自己是内人。

    “师父,扔两瓶伤药过来就行。”苏牧被凌琛护在一边,慢慢习惯充盈体内的力量。

    赤霄心里发酸,他的徒弟居然会缺灵丹妙药,这几年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啊然后他扔了个储物袋过去

    比起凌琛轻描淡写挥出一剑,苏牧以前比当师弟的强,如今反而不太好。之前才只是结丹期,他在死灵之地能调动的力量更少的可怜,和凌琛很快习惯不同,他体内灵力积压了许多,出来后到现在都还在不停增长,但他身体未经淬炼,又没习惯突然变强的力量,这些都是需要时间调整的,可惜他时间不多。

    不过若说不想渡劫突破,就太假了一点,苏牧心里清楚,风险越大,收益越大,他要借天雷一用。

    连绵不绝的雷光,阵势比一般元婴期更大,只是考虑到诡异的双人渡劫的情况,倒能理解。之前是凌琛一个人扛着,但两息过后他就在苏牧的示意下放慢了挥剑频率,苏牧不避不闪,正迎上雷霆霹雳。

    赤霄真人:

    夭寿哦难道徒弟连嗑药都要他来教吗

    第59章 喵喵喵喵喵

    谈了恋爱之后的人反而不必太过在意自己的形象呢,不过话是这么说,让众人围观着被天雷劈成焦炭,也会很郁闷吧。

    苏牧装逼成性,但今天还是自己找雷劈了,天雷淬体,是一件危险却收益极大的事,就好像凌琛一直在吞噬天雷磨剑一样。总不能被师弟比下去呢,说好的携手同行,当然要并肩而立。

    幸而估算得不错,苏牧不仅没被劈得多么狼狈,反而称得上美景一副。身上交织着细密的闪电,犹如穿上了一件紫电仙衣,而令人称奇的,是他的衣袍配饰都无一星半点的损伤,雷电似乎只纠缠于他袒露在外的肌肤之上,又或是居留于他的体内,不往外面泄露丝毫。等到天雷劈得愈加狠厉之后,细心的人才能看出端倪身体承载不住的暴躁能量,一点点顺着苏牧盘腿坐下时与地面的接触渗入地底。

    修习的功法运转到极致,又痛又痒的感觉蔓延在每一寸血肉之中,苏牧没心思庆幸自己熬过多次凤血煅体,不至于脱口呼痛,他只觉自己就是一棵树,长于昆山顶峰,深深地扎根下去,汲取地下的养分,而天雷大作树木当然是导电的,尤其是极高大的树木,苏牧把自己当成了那一株梧桐,他在刻意地引雷。

    凌琛不需要那样煅体,他在之前那两年涅槃了太多次,只说肉身强悍程度,竟不比任何元婴期甚至于化神修士要差,换句话来说,即便他此刻一跃成为化神,亦是能撑住的。然而他并不过分追求这个,如果说进阶元婴是水到渠成,那么强冲化神,那是九死一生,以后还不知有何隐患。

    他不是活着只为复仇的,何必困于年幼时旁人犹如剜心挖骨的几句话除了师兄啊,只除了师兄,其他的都是旁人,而只有苏牧,是他的骨中骨、肉中肉。

    又一剑消泯了已经显出暗紫色的雷光,凌琛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闭目打坐的苏牧,苏牧仿佛感应到了一般,睁眼微微一笑。清澈如高山冰泉的感觉浸润了疲惫的身心,凌琛这时才恍然发觉自己又陷入了某种令人担心的情况。

    赤霄面无表情地看着情景来了个颠倒,一开始渡劫主力是凌琛,现在又换成了苏牧承担更多的天雷,看上去连脸色都苍白了许多,特别可怜。

    然而我并不担心还有点想鼓掌还有心情和别人互动,微微一笑什么的,徒弟你真是好棒哦赤霄真人暗地里磨了磨牙,用一种十分不善的目光盯着死冰山瞧,然后执法长老不知想了什么,迎上那视线时就是微微一笑。

    哦,赤霄觉得微微一笑这个词要不好了。

    执法长老本就好看得过分,只是气势太凌厉冰冷使人忽视了这一点,可是这时候仍是一身霜雪加身,却有寒梅轻发,暗香盈袖,“待他们渡劫完毕,还请一叙。”

    赤霄:“”

    如赤霄这样能分心他顾的,是修为高又了解苏牧,清楚自己徒弟有底牌,凤凰草在,哪怕渡劫失败都损不了根基,何况瞧瞧这诡异的情况对了,刚才灵犀说的是“请”所以徒弟在渡劫时还和人眉来眼去打情骂俏什么的,一样都是幻觉吧大概是闭关出来有所顿悟,招来的幻生心魔劫

    “是清明之事。”执法长老继续说道。

    赤霄慢半拍反应过来,所谓的清明,不就是徒弟口中的凌小琛顿感悲从中来,回忆往日种种,他是不是间接卖了徒弟

    而除赤霄和执法长老之外的人,反而看起来比他们更紧张,只能说苏牧的人缘不差,而凌琛年纪更轻,更显前途远大,引人觊觎了,前提是他能跨过面前的坎。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缉商见着苏牧活着才松了口气,又被天雷吓得提上了心,跟着清雪师姐身后睁大了眼观望。

    席清雪抱琴静立,看不出多少表情,清淡如水中菡萏,未曾被情爱染上色彩,只是作为师姐,替两个师弟担心。命中的劫数凌琛,此刻在她眼里并不如能安静地听琴品茗的相处时间更久的苏牧来得重要,然而她的确敬佩如此强者就是了。

    或许该寻找契机,也尝试突破元婴期了。

    苏牧收到更多的是担忧和关心,而凌琛则被佩服憧憬,与他们的形象有一定关联。

    青衣公子始终保持打坐的姿势,到了后来天雷灼焦了细嫩的皮肉散发出烤熟的肉香,也不过是舌尖压下一枚生肌续骨丹,补足血气,不紧不慢,任由皮肤好了又损,损了又好。而白衣的剑修仗剑向天,比霹雳更骇人的是近乎无影无形的剑气,不知不觉间就侵蚀了紫电火光。

    楚非本是心情复杂地看了许久,突然被一物吸引了视线,然后他心情就更复杂了,“人不如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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