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风抬头看了看上边已经站好了位置的众多姑娘,对唐月茹说,“别让她们看到你哭。”
白晓风一句话,像是有某种魔力,月茹已经在眼里滚动的泪珠,回去了,她用力睁大眼睛,忍住泪水。
之后,白晓风伸手抓着月茹的手,让她挽着自己,拍了拍她手背,带着她往上走。
下边围观的人群几乎发出欢呼声白晓风亲自带着唐月茹上城楼看烟火,这意味着什么。
“哇”晓月拍手后捂着嘴,“大哥好样的”
索罗定仰脸看着,道,“这也并不代表白晓风喜欢唐月茹吧”
晓月回头看他。
“还是照样暧昧。”索罗定双手撑着白晓月的轮椅椅背,“他可能只是觉得这样很好玩。”
晓月的手缓缓放下,问索罗定,“其实你和我哥哥一点都不像,不过你为什么那么了解他”
索罗定一笑,“他跟我不一样,因为他刚好跟我相反。”
唐月茹挽着白晓风的胳膊,忍着脚下的疼痛,咬着牙走上了城楼。虽然越走脚越疼,但每一下刺痛,都似乎在提醒她,让她也觉得更有勇气。
月茹最终,和白晓风一起走上了城楼,此时,她觉得自己比以前任何一天,都更坚定。
“啪”一声,烟火上天。
月茹站在最高处,和白晓风站在一起,烟火璀璨的夜空下,两人成了城楼上最靓的一道风景。城楼下,全城的百姓都忍不住欢呼,也许是在惊叹烟火的美丽,也许是在庆祝皇帝的寿辰,又或许,是在为这对天造地设的俊男美女所祝福
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唐月茹赢了。她赢了在场所有的女人,无论什么流言都已经不再重要。
烟火下,月茹转脸看了看身边无所谓地靠在墙头看烟火的白晓风。
她再一次确定,自己有多爱这个男人无论他是否爱自己。
感情这种事情就是这样,白晓风看似无情,却是最了解她,他让她忍耐,保住的不止是她的身份地位,不止是她的尊严,还有一个完整的,属于她的世界。无论日后怎样的变化,她依然可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可以保护好自己,而不需要借由他人的庇护。
唐月茹相信,感情是可以由时间一点点建立起来的,但是也可以因为时间一点一点地被分薄。想找一个爱她的人很容易,但找一个永远爱她的人却难。想找一个她自己喜欢的人也很容易,但想找一个她一辈子都不会变心的爱人却难。她现在迷恋白晓风,却不能保证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是否会至始至终为这个男人而钟情。一旦有一天,她不爱了呢
一旦有一天,爱她的人再也不爱她,或者她爱的人她再也爱不起来了,那她应该何去何从呢
月茹懂得,如果她现在选择离开这世事纷乱,找个爱的人隐居起来,也许可以得到暂时的平静与幸福,但很久以后呢如果那份情转淡了,或者逝去了,无论问题出在谁的身上,她都将失去她的世界,从此飘零一无所有。但现在她坚持走了上来,踩入这纷争迎击各种目光,她却能完整地保存自己她唐月茹从来都是强者,不是需要躲避在谁的庇护之下的娇花。
月茹看了看白晓风这个男人也许永远都不会那么爱她,但她明白自己是喜欢这个人的。不管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但起码现在很喜欢现在,她的勇气在于是唐月茹觉得,在没有失去这份勇气之前,起码应该伸手抓住一次,哪怕被推开呢都已经忍着疼走上来了,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白晓风正仰脸看着烟花,突然就感觉,手上温热。
低头一看,唐月茹的手,正轻轻抓着他的手。
白晓风抬头看了看她。
月茹脸颊微红,手指抓着他的手,不愿放开。
白晓风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凑过去,在她额头亲了一下,低声说,“这是给你的奖励。”
随着白晓风的这一个动作,城楼下的群臣以及满城百姓都哄闹了起来,不少人欢呼尖叫。
晓月抬头看看索罗定,“这样都不算示爱啊”
索罗定摸了摸下巴,“哎呀,白晓风这个人真是不可捉摸。”
晓月微笑。
话又说回来,有笑的,自然也有哭的。
众人下意识地去看站在城楼下边没上去的唐月嫣。
只见唐月嫣呆呆站在城楼下,腮帮子上挂着晶亮的泪水,在璀璨眼花的映衬下,特别清晰,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惹来了不少人的心疼。
“月嫣好像很伤心啊。”晓月忍不住叹气,“可惜啊,哥哥只能选一个。”
索罗定看了看她,突然问,“你确定唐月嫣看的是白晓风和唐月茹么”
白晓月愣了愣,顺着月嫣望的方向望过去。
就见在城楼前边长长的台阶半当中,站着个男人,衣冠不整,还喘着气,双手捧着一双鞋子,仰脸望着城楼上方白晓风和唐月茹的背影。干净的眼睛在烟火低下,透着隐隐的伤怀,嘴角却是弯起浅浅的弧度,很淡,很淡地笑着。
月嫣一直用手背擦着脸,眼泪止都止不住,不知道为什么
夏敏和元宝宝都去安慰月嫣,她俩还没见月嫣哭得那么厉害过呢,话说回来,今晚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要哭成泪人了。
程子谦蹲在索罗定身旁,奋笔疾书,嘴里嘟嘟囔囔,“太精彩了啊简直是皇城八卦史上最光辉的一页”
索罗定摇头笑了笑,抬头看占满了星空的漫天烟火,低头就看到白晓月那丫头抬头,正看着他呢,眼里的烟火,可不比夜空中的逊色。
索罗定正看着,突然身后程子谦抬手按住他脑袋往下一压,“你主动点会死么”
这一下,索罗定低着头,白晓月仰着脸不偏不倚,正好两张嘴碰到了一起,亲得那叫个结实。
索罗定明白过来赶紧抬起脸,捂着后脑瞪程子谦。
子谦推他,让他看看晓月,“哎呀,要不行了”
索罗定一愣,回头,就见晓月钻进披风里去了,缩在轮椅声蹭来蹭去,样子跟只纠结的猫似的。
“是不是撞到了”索罗定要看看她撞坏了没
白晓月用披风捂着脸不动弹,两只耳朵绯红,火烧似的。
索罗定也不逼她抬头了,仰起脸继续看烟火,舌头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嗯,感觉还不赖。
第40章 子谦手稿no40
晚宴进行得异常顺利,最后皇上还和月茹一起上了城楼,算是彻底打破了传言不管皇城百姓信也好不信也罢,这传言终归只能是见不得光的传闻了。当然了,皇城百姓更感兴趣的,是白晓风和唐月茹在烟火下那一吻
用子谦的话说,这就是所谓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不过之后子谦有跟索罗定聊起这事情,两人都有些好奇,白晓风亲那一下,似乎是力挽狂澜,是不是也算还了之前三公主帮他摆平姚惜希那件事的人情回来之后两人又恢复原样那么暧昧来暧昧去,有时候一天也说不上一句话,总之只有他俩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索罗定这几天可不太好过。
白晓风那天回来之后,子谦就跟他八卦,说你亲唐月茹的时候索罗定也亲晓月呢。
惊得白晓风张大了嘴子谦赶紧记录,他还是第一次看白晓风这么吃惊的表情。
而反观白晓月。
晓月姑娘自从皇宫寿宴回来之后就春风满面,干什么都哼着个小曲儿。
又过了大概小半个月,晓月的脚好了,拆了夹板,又生龙活虎,不过觉得自己肥得都圆滚滚了,这几天开始吃素。
子谦出了个坏主意,说,“晓月啊,你要是觉得自己胖也不用忌口不吃饭那么辛苦,多动动就好啦。”
晓月问,“怎么个动法”
“让老索叫你功夫么”程子谦一把拽过索罗定,对晓月笑嘻嘻,“让他教你点防身术,反正也有用”
索罗定斜着眼睛看程子谦事儿妈
晓月倒是开心的,学功夫什么的,好有情调
索罗定上下看了看晓月,撇嘴,那意思算了吧,她能学功夫母猪都上树了。
可惜话没说出口,晓月就掐上他了。
没办法,人家是夫子,而且最近索罗定看到这丫头总是矮半截,好像不自觉就想迁就她。
索罗定想了想,对晓月道,“嗯这么吧,扎马步两个时辰先。”
程子谦摇着头就走了,晓月扁着扎马步,索罗定还没数到而是,晓月就说,“腿好酸啊,站不住了”
索罗定无语地扶着她,“你不是刚站住”
“姿势难看死了”晓月不满,“换个别的学”
索罗定一脸无辜,“要练功当然要打基础,你看你胳膊细腿细,不扎马步怎么练”
晓月眯起眼睛,“练功夫难道会胳膊粗腿粗”
“那基本是要粗一点的。”索罗定劝晓月,“算了,你还是绣花吧,功夫什么的不适合你”
“那你就教我招式吧,几招就好了。”晓月似乎真心想学。
“这个么”索罗定无奈,“你先扎个马步”
说完,被踹。
白晓风早晨被他爹白相爷叫回了家,刚进门,就见他娘亲跑过来,神神秘秘问,“晓风啊,晓月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白晓风微微一惊莫非走漏风声了
“听说,是那个索罗定”宰相夫人似乎不怎么相信,“是不是真的啊”
“呃,这个么”白晓风为难,怎么说呢,点头他娘会不会受不了刺激
“晓风。”
这时候,白丞相从书房里出来,背着手,表情严肃叫白晓风进屋。
白晓风硬着头皮进去,他爹向来严肃,他也不敢违抗,整个丞相府上上下下哪个见了他都不敢大声说话。算是最宠晓月,偶尔晓月发个小脾气闹个别扭什么的,他爹会哄一哄,其他人就免谈了。
白晓风突然很想看看,索罗定正成了他妹夫,要怎么跟他爹相处,想起来就过瘾。
“是真的么”丞相问。
“嗯”
“吞吞吐吐干什么”白丞相皱眉,“你这个做大哥的,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白晓风尴尬,“好像”
“好像”白丞相一瞪眼。
白晓风无奈点头,“是啊。”
白丞相听到后,神情也比较怪异,良久,不解,“你妹妹看上他什么了”
白晓风想了想,“爹还记不记得几年前晓月落水叫人救上来那事”
白丞相点了点头。
“虽然晓月没说过,但是那天救她的应该就是索罗定。”白晓风道,“晓月似乎钟情他很多年。”
白丞相听后,倒是明白了,难怪白晓月总是这个看不上那个不想要的,原来早就心有所属了啊。
“嗯,索罗定人品怎么样啊”白丞相问白晓风。
白晓风点点头,“不错。”
“可是风评太差了,流言也多。”白丞相似乎还是不太满意,“而且识字又少没什么学问,我白家世代书香门第,突然找了个大将军”
“唉,关键是晓月喜欢么”白夫人倒是比较开明的,这一点出乎白晓风的预料,“索罗定也不错么,高大威猛,能保护晓月的。”
白丞相沉声不语,良久,问白晓风,“你觉得呢索罗定是适合人选么”
白晓风想了想,道,“索罗定和唐星治,爹觉得哪个好”
白丞相微微一愣,“六皇子也中意晓月”
白晓风笑了笑,“据我所知,唐星治进书院就是为了晓月。“白丞相板起脸,“这个不行“
白夫人也一个劲点头,“是啊,晓月不好嫁进皇家的那个不好,比起来索罗定好,只要他疼晓月就好了”
白丞相想了想,“那索罗定对晓月有没有意思为什么不来提亲”
白晓风心说要是告诉他爹索罗定都亲过晓月了,可还不清不楚没说明白,他爹会不会上门去骂人。
“应该”白晓风张嘴。
“什么”白丞相双目一瞪,“难道他还觉得晓月配不上他”
“呃,这倒不是,大概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晓月把。”白晓风赶忙打圆场。
“婆婆妈妈。”丞相想了想,“你给我安排一下,我要见见这索罗定。”
“爹,您要去书院啊”白晓风问。
“直接去不行,反正我俩也没见过面,我稍微乔装一下。”丞相摸着胡须,“我要看看,这索罗定私底下人品究竟怎么样。”
白晓风扶着额头要命了,告诉索罗定是白丞相他可能还会收敛点,万一私底下他一口一个大爷,没事还飚几句脏话出来,他爹还不得吓死。
不过丞相向来说一不二,白晓风也没办法。
这天下午,索罗定觉得天气不错,就是右边的眼皮子在跳。
晓月的腿脚好了,赶紧回家看她娘,放了索罗定一个下午的假。索罗定挺美,决定去军营消磨一下时间。
出门,先去对面酒馆买了一壶酒,转身刚要走,就感觉肩膀叫人拍了一下。
索罗定回头,只见是个老头。
这老头风尘仆仆的,像是刚赶了很远的路,问索罗定,“清河镇怎么走”
清河镇就在索罗定的军营附近,索罗定伸手指了指,“往前走出东城门,顺着官道大概十里路左右就到了。”
老头点点头,“哦。”
但是却没走。
索罗定看了看他,这老头斯斯文文的,长得也不错穿得也体面,应该家里挺有钱。不过索罗定有些奇怪,这里那么多人,有卖点心的有开铺子的,各个笑脸盈盈,要问路,为什么不着那些人,偏偏找他这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罗定也不想影响今天好心情,于是就转身接着走自己的路。
可走出去一段,却发现那老头跟着他。
索罗定停下脚步,他也停下脚步。
索罗定又走了几步,老头接着跟。
最后,索罗定站住了,伸出一根手指头对老头勾了勾,“唉,老头,你跟着我干嘛”
跟着索罗定的是谁,正是乔装了的白丞相。
白丞相走上前,问,“你是不是叫索罗定”
索罗定眨眨眼,心说果然是认识他才来找他的么,就点头,“是啊。”
“我跟皇城的人打听,谁功夫最好最凶,他们都说是你。”老头道。
索罗定哭笑不得,伸手拍了拍白丞相的肩膀,“老头,你要找个功夫最好又最凶的人干嘛欺负人啊”
白丞相就近打量了一下索罗定嗯,其实长得不错的,倒是有些英雄气概,或者说痞子气概
“我想请你给我帮个忙”老头说。
索罗定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他,“帮什么忙”
程子谦吃饱了饭,从酒楼出来,边剔牙边想着今天有什么好戏可以看,一眼就看到拐角的一个铺面前,索罗定正跟一个老头说话。
子谦揉了揉眼睛呀这不是白丞相么
眼珠子转了两圈,子谦赶紧拿出纸笔有好戏看了,老泰山试未来女婿来了
“说来话长,我是定县的,姓方,大家都叫我方员外。”白丞相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说。
“哦,老方头。”索罗定自来熟。
白丞相憋气没规没距。
索罗定顺手揪了揪他胡须,见是真的,“这么长啊,喝汤会不会不方便”
程子谦张大了嘴索罗定竟然揪老丞相的胡子
白丞相也按住抽出的嘴角正经事要紧,不跟这没规矩的小鬼计较。
“我女儿叫人拐了。”白丞相沉着气接着说。
索罗定愣了愣,问,“有拐子那你找我干嘛报官去啊。”
白丞相摇了摇头,“我女儿是自愿被拐的。”
索罗定嘴角抽了抽老头年纪一把了,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我家乃名门之后,书香门第”白丞相说,“我女儿知书达理,平时又懂事又乖巧,偏偏被个流氓给拐了。”
索罗定眨眨眼说了半天,原来是家务事啊
“那流氓武功很好,也不知道怎么了,我闺女就是看上他了,非他不嫁。”白丞相痛心疾首状,“可他俩一点不般配”
索罗定听着都没什么兴趣了,掏掏耳朵。
“所以我想你帮我吓唬吓唬那流氓,让他知难而退,别再打我女儿的注意”丞相说着,伸出两根手指,“你帮我这个忙,我给你两千两”
索罗定一挑眉嚯,银子不少啊。
“我说老头。”索罗定搭着白丞相的肩膀问,“你闺女是不是真心中意那流氓”
白丞相想了想,点点头。
“那不就得了么。”索罗定又拽拽他胡子,“你想开点么,儿孙自有儿孙福,其实流氓也有很多优点的。”
“比如说”白丞相忍着气问。
“比如说讨个债啊抓个贼啊什么的也是有用处的。”索罗定拍了拍白丞相的胸口,“女儿么,她要嫁谁你就随她,女大不中留啊反正你这么有银子,看着也挺年轻,大不了讨几个小妾再生几个。”
白丞相瞪大了眼睛胡子都快飞起来了。
索罗定又拽拽他胡须,“回家了啊,大爷不干这棒打鸳鸯的事儿。”
说完,摔着袖子溜达走了。
程子谦此时已经挪动到离开两人最近的一条巷子了,看白丞相的脸色,老头都目瞪口呆了。
程子谦摇头老索啊,你完了
白丞相见索罗定走远,又追上去两步,跟着他。
一直走到东城门外,子谦窜进了林子,继续跟。
索罗定回头看,老头还跟着呢,有些无语,“你怎么还跟着啊”
白丞相上前,“我世代书香门第,家里不能有流氓”
索罗定望天,“一大群书呆子多闷啊,多个流氓调剂一下不也挺好,老头你今年多大了”
白丞相一撇嘴,“六十岁。”
“有么”索罗定倒是挺惊讶,“看着就五十来岁啊,六十岁要再生可能有点难度。”
白丞相一张脸又红又白,这索罗定太没正经了。
索罗定接着往前走。
白丞相继续跟,边说,“那流氓十分猖狂,日后我管不住他,他要是欺负我女儿怎么办”
索罗定抱着胳膊索性跟他一起溜达,“这倒是个问题对了,那流氓有娘没有”
白丞相愣了愣,“有吧”
“那容易了”索罗定一拍手,“你娶了他妈那他就是你儿子了儿子自然听老子的,他要是敢欺负你闺女,你就抽他。”
白丞相气得脸煞白,心说我先抽你
林子里,程子谦边摇头边忍笑要死啊索罗定你是要把未来岳父气死么
白丞相此时对索罗定也说不上来是有好感还是没好感了,简直哭笑不得,就是个大痞子,不过倒是也挺有趣的,和他平日相处的人不同。
正这时,就见索罗定突然抬头看了看天色,“要下雨了,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再走。”
白丞相抬起头,真的是阴云密布。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老头说话间,就有雨水落下来了,雨还挺大,他也没带伞。
白丞相是个书生,从小养尊处优有人照顾,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应付。
索罗定拽了他一把,“进林子里避一避,跟根木头似的杵着干嘛”
白丞相就被他拽进林子里去了,心说这小子太没规矩了,嘴那么欠呢
索罗定找了处树冠比较茂密的地方让他坐下,抽出腰刀砍了些枝杈搭在树冠上,弄出了一块挡雨的地方。
见他动作熟练,白丞相忍不住问,“你经常在外面避雨啊”
索罗定撇嘴一笑,“那是,这么避了二十来年了能不熟练么。”
白丞相微微一愣,想起来索罗定是孤儿,从小流浪在山野间,估计就是那会儿练出来的。
白丞相坐在树杈下边,外边雨越下越大。
索罗定也在他身边坐了,将酒坛子给他让他喝两口暖暖,自己拔出匕首,找了跟树枝,解闷似的削着什么。
“你弄什么”白丞相喝了几口酒,好奇地问索罗定。
“给军营里几个小毛孩子弄几把木刀玩。”索罗定无所谓地回答。
白丞相不赞成,“小孩儿几岁这么小就玩木刀以后岂不是喊打喊杀”
索罗定觉得好笑,“书呆子见识。”
白丞相忽然很想笑,这辈子还没人对他那么不尊重过呢,这索罗定真是
“小孩儿应该念学才对”白丞相板起脸。
“是要念学,不过也要玩一玩么。”索罗定自言自语,边继续削木刀,“念书也要看人的,你能让孔明先生去念书,却不好让张三爷也去念书吧,各有所长。”
白丞相点了点头,“你喜欢三国啊”
“还行。”索罗定慢条斯理地回答。
白丞相就跟他聊起了三国的几场战役,索罗定虽然有一句每一句的不怎么上心,不过见解独到。
白丞相有些吃惊,这索罗定的智慧与众不同,聪明又心胸开阔,倒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难怪他几个老友都对他赞赏有加,皇上更是器重他。
“你成亲了没有”丞相突然问。
索罗定看了看老头,摇摇头。
“这么大了还不成亲”白丞相接着问,“有没有心上人我给你介绍一个怎样”
索罗定抓抓耳朵,“你个老头话还挺多。”
白丞相板起脸,“那你日后要是有儿子,是让他学文还是学武”
“生了再说吧,我比较想要个闺女。”索罗定一撇嘴,“最好有嘎四五个闺女。”
白丞相望天,“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索罗定好笑,“我没人孝顺,有没有后重要么”
白丞相张了张嘴,“为什么要闺女不要儿子”
索罗定想了想,“闺女贴心啊。”说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闪现出了白晓月的样子,赶紧甩头。
“那万一有了儿子呢”白丞相不死心。
“那就不管他。”索罗定撇嘴,“让他妈管,我就负责揍他屁股。”
“养不教父之过”白丞相来气,这小子真不靠谱。
“哦这段我背过。”索罗定立马给白丞相来了段方言版三字经,听得白丞相酒喷了一地。
“哈哈哪个口齿不清的夫子教给你的这三字经”白丞相垂着胸口笑得前仰后合的,他向来老古板,大概这辈子都没笑得那么开心过。
程子谦在林子里撇嘴行啊老索,挺有一套。
索罗定白了他一眼,“你才口齿不清呢,我小夫子灵着呢。”
白丞相微微愣了愣,问,“小夫子,你夫子年岁比你小”
索罗定继续搔腮帮子,望天。
“是个女的”白丞相继续试探。
索罗定拿着酒坛子喝了一口,“你个老头还挺八卦。”
白丞相刚想接着再说什么,就听林子外边有动静。
“真是晦气,突然就开始下大雨。”
这时,外头有几个路人,牵着马走进林子,貌似也是来避雨的。
这两人穿着便装,一看就是武人,长得横眉立目的,有些凶悍。
两人一眼看到了坐在树下的白丞相和索罗定,也没多说什么,在一旁弄了些树枝搭了个棚,也在里边避雨。
白丞相觉得这两人贼眉鼠眼的,坐就坐么,还往他这儿看,鬼鬼祟祟的。
索罗定继续削木刀,还在刀上雕了个猪仔,倒是惟妙惟肖的。
此时,雨渐渐小了起来。
丞相发现那两个避雨的路人,彼此使了好几个眼色,似乎很在意他俩。丞相就紧张了,碰了碰索罗定。
索罗定抬头看他,那意思干嘛
白丞相对他使眼色那两个人好像不是好人,是不是匪徒
索罗定回头看了一眼,跟那两个路人对视了一下。
索罗定摸了摸下巴咦这俩有些眼熟。
正想着,两个路人突然站起来,往他俩面前走来。
白丞相紧张他们带着刀的
索罗定也抬头看了看两人,忽然,就见两人从腰间抽出了两把匕首。
白丞相一惊果然是打劫的
第41章 子谦手稿no41
那两个路人拔出匕首,却没打劫,因为他们手上的匕首都是木头的。
一看到木刀,索罗定愣了。
“索罗定”两人又惊又喜地叫了一声,“真是你”
索罗定盯着两人仔细看了看,惊喜,“哦,是你俩小子”
两人激动地过来拍索罗定的肩膀,似乎是多年老友久别重逢。
白丞相刚才都差点准备跳起来了,这会儿也有些傻眼什么情况
后来一说才知道,原来这两人和索罗定差不多,都是孤儿,小时候一起玩过,长大各奔东西,十来年没见面了。
又详细叙谈了一阵,原来两人现在开了个镖局,买卖做的不错,这次是跑来这里做个买卖,没做成,本来想赶路回去的,没想到一场大雨,兄弟相见了。
白丞相摸着胡须在一旁,听着几人说起年少时候的趣事,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索罗定说话那么怪异,和他相处的人不一样了。这索罗定的成长路,和他所认识或者所有能接触到的人,全都不同
只可惜相聚时间太短,两兄弟还要赶路去远处,雨一停,又要做别。
临走,索罗定还问两人,“做什么买卖没做成有损失么”
两人摇了摇头,“别提了,最近有人出高价找高手,聚在大平山一带。”
索罗定微微一愣,多出了个心眼,“找什么样的高手”
“大多是穷凶极恶额。”那两人告诉索罗定,“我俩刚刚走完一趟镖,年前不准备再出远门了,听说有这个活儿,以为有人要打散工的,就来看看。不过这次貌似是雇用杀手,神神秘秘的,所以我们就没接了。”
索罗定听后点了点头,又约了日后见面喝酒,顺便将身上所有银子都套出来塞给两兄弟。
两兄弟好一番推脱,不过索罗定似乎是做惯了大哥说一不二,两兄弟只好拿着银子走,约定了下次再聚,要喝到天光。
白丞相在一旁赞许点头江湖儿女果然是有情有义
送走了两人,索罗定走出林子,抬头看了看天色,对白丞相道,“老头,这路挺太平的,你继续往前走一段路就到地方了。”
说完,索罗定往相反方向走了,似乎是急着回去。
白丞相本来也不是去找什么闺女的,就也跟着他。
索罗定哭笑不得回头看看那老头,“我说你总跟着我干嘛”
“天快黑了,我回城里住一晚,明早再去”白丞相反应还挺快。
“哦。”索罗定点了点头,接着往前走。
雨天路滑,索罗定心事重重走得挺快,白丞相毕竟是斯文人,而且他坐惯了轿子马车,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哎呀。”
索罗定回头,就见老头摔了个结实。
“喂。”索罗定过去扶他,心说没摔死吧
白丞相摔了一身泥水,揉着腰,“哎呀,腰折了。”
索罗定将他扶起来,让他走两步试试发现老头除了腰闪了之外,腿脚倒是没受伤。
“你们这些念书人能再柴一点么”索罗定摇头,“少念点书多动动不好么,平地还能栽坑里。”
白丞相心说我容易么我
“唉,我背你吧。”索罗定无奈,对白丞相招手,“你住哪家客栈啊要不然我背你找你女儿去让他照顾你”
“不去,就去客栈好了。”白丞相摇头。
索罗定无奈,背着他往回走,他一会儿还想去趟大平山,所以跑得飞快。
白丞相趴他背上,别说,这大将军就是不一样啊,跑得那叫个快那叫个稳又想想,孩子他娘说得也没错,这武将高大威猛,起码他能保护晓月的安全。再者,白丞相对索罗定还挺有些好感,心地好、讲义气、本质不坏果然传闻不可信。就是嘴欠啊,想抽他
白丞相正想着,索罗定已经背着他回了城了,正巧了,撞到了一辆马车,是白晓月从丞相府回来了。
晓月今天还纳闷呢,好容易跑回家看看爹娘,怎么她爹出门了呢她娘说起来还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
索罗定看到白晓月的马车,赶紧将白丞相往晓月车上一放,道,“晓月,你帮我送这老头回客栈,我有急事要出城。”
说完,还没看明白晓月脸上的表情,就奔走了。
等索罗定走了,白丞相摸了摸胡须,转眼,看到女儿歪着头一脸的困惑看着自己。
白晓月见她爹一身泥水,凑过来给他擦,“爹你怎么跟索罗定在一块儿”
白丞相尴尬,总不能说是特地跑来试未来女婿的,就道,“哦爹出城找个朋友,路上摔了一跤碰上索罗定了。”
“是么”晓月有些紧张,“他背你回来的啊那他知不知道你是我爹呀”
“不知道吧,叫我老头。”白丞相回话,还有些吃味儿,怎么不问问你爹摔得重不重。
晓月又紧张,“他叫好的老人才叫老头呢,觉得这样叫比较亲切”
白丞相哭笑不得这胳膊肘往外拐的,你爹我腰疼
“这个索罗定,人是粗鲁了点”白丞相刚刚起了个头。
“不过他心肠很好的。”晓月赶紧给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