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快要停止震动,他飞快地接起电话,声音简直要甜出蜜:“老公~~~”蜜腔一出,其余几人一副简直‘没眼看’的表情,纷纷撇过脸,真的看不下去了。
“今日糖分摄入过多——”周羽拍拍心口。
杜辰用两根指头戳眼睛:“闪瞎我的狗眼。”
余旸脸上掩不住笑意,朝他们做了个手势,起身去一旁讲电话。
褚薇点了点头,一直等他站到不远处,褚薇才说:“应该还行,咱别瞎担心了。”
“我现在还是觉得他俩结婚太突然,”杜辰摸了摸下巴,表情凝重,以前他们都在私立中学读书,那里的孩子非富即贵,郑栖又是风云人物,家中出现变故以后,他曾是同学聚会中的谈资,前后不过两年,再听到的消息竟然是郑栖和余旸结婚,“郑栖是真心喜欢我们旸旸吗?”
褚薇闭上眼:“你看我那么烦你,不也跟你待一块儿?”还好友这么多年。
“咱俩那交情能一样吗!”杜辰讪笑道。
褚薇懒得理他。
这话一说,周羽笑出声来,问:“郑栖什么星座啊?”
“——你又来了!”杜辰最烦周羽迷信占卜、各种星运分析。
褚薇说:“狮子座。”
她停顿了一下,觉得光线有点刺眼,将墨镜戴上,她以前听余旸讲了无数遍,更何况她自己也是狮子座。
杜辰沉吟:“我记得旸旸是射手座,”说到这里,他骤然提起兴致,凑到周羽身旁看手机上的星盘:“狮子座跟射手座对付吗?配对指数多少啊,让我看看……”
“天作之合哦!”周羽扬起语气,继续翻看运势分析:“狮子座跟射手座同属火星星座,狮子座我行我素,不羁,最不喜欢束缚,射手座耐力十足,会迁就对方,狮子座喜欢发号指令,射手座喜欢执行指令,两情相悦指数5分,天长地久指数5分——”杜辰连忙说:“别看这些分数啦,再看性格分析。”
“射手座也崇尚自由,遇见同样毫无包袱的狮子座,双方各得其所,一拍即可。
但狮子座很欠,前期慢热,稍微水土不服,需要射手座抱有持久的耐力。”
服务生过来问他们需要添茶水,杜辰说不用,又接着周羽刚才的话:“听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
周羽得意地笑:“是吧,星运还是要看的!”
褚薇坐直身体,透过墨镜去看余旸,瞧见他单手撑在栏杆上,时不时点头跟电话那端说着什么,笑容很甜,她就说:“放心,没人能强迫狮子座。”
正说着,余旸讲完电话回来,不自觉脸庞带笑,整个人都泛着光芒,“晚上吃什么?”
“郑栖不催你回去?”
余旸说:“他明天下午才回来,让我请大家吃饭。”
说着,他摇晃手机,屏幕上是郑栖给余旸的转账记录,“他说想吃什么随便点。”
咦哟,又要开始撒狗粮。
“像个人。”
褚薇哼笑一声,随即起身,“走吧,四处转转?”
晚上一行人去吃了火锅,聊工作近况,也说起学生时代的乐趣,这种气氛就好像他们还没有毕业一样,好在他们都在本地,只要有空,周末都能约出来玩,分别时余旸不会太难过。
这次虽是临时挑的地方,余旸还是顺道逛到居家用品店,东西不贵,都是常用物件,他睡觉怕光,早上来得匆忙,没带上眼罩,他就顺手新买一个。
看到情侣袜子也想买,但是想想郑栖应该不会穿这种款式,他只给自己买了几双,打算之后在网上给郑栖买净色袜子。
老实来讲,余旸不太明白朋友们为什么对郑栖的态度180度大转弯,要知道他们以前一听到‘郑栖’两个字,就开始切换屏蔽模式,可能这就是拿证和不拿证的区别吧,嘿嘿。
还有一个感受余旸没来得及跟杜辰他们说——结婚了真的会有更多安全感,不会像以前一样患得患失,郑栖现在是他法律上的老公、父母的儿婿、要相伴余生的人。
正是由于这种心态,余旸能跟基地的人混熟,从只言片语中更进一步了解郑栖。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他洗完澡,敷了个保湿面膜,给自己穿上舒服的袜子,戴好新眼罩,超满足、超开心地躺进郑栖的被窝,深呼吸——老公好香啊!这样甜甜地昏睡过去。
反正郑栖说了他明天下午回来,这样余旸就可以睡个大懒觉!太幸糊了!
那天晚上余旸睡得很香,梦见了很多很多以前不敢想的事情……
他是早上感觉到有什么异物膈到他的背,觉得又不舒服,翻了个身,还有什么东西正从他背部抽离,一点点,缓慢又让人无法忽视的动静。
谁啊?他没好气地回头,骤然吓了一跳——郑栖回来了,正侧躺在他身边,一看见余旸被吵醒满脸不悦的样子,郑栖立刻举起双手,一脸我什么都没做的坦然模样。
两个人近距离看着彼此,郑栖以为余旸会说点什么,或者像往常很甜地笑一笑,但是他忘了余旸有起床气,没睡好就会生气,果然,余旸皱皱眉:“你别动。”
郑栖闭了闭眼,眉眼清亮,好像在寻思什么,等余旸转过身,他的手又伸进被窝。
那种奇怪的抽离感还在继续,让余旸很烦很烦,他真想一脚把郑栖踹下去,可是新婚早上郑栖就掉到床底下,他就有点不忍心,只说:“你别动了。”
郑栖艰难地平躺着,说:“有东西。”
“不是你吗。”
余旸没好气地说,都怪郑栖,说好了下午回来,一大早跑回来吓人。
郑栖屏气凝神,继续道:“真的有东西,在被子里,膈到我了。”
说着,他非要把东西揪出来,余旸不让,两个人在被子里你推我搡,好像在抢什么东西,被子起伏不定,简直像要打仗一样。
很快,还是郑栖占上风,一拽再一扯,终于出来了——是个眼罩。
余旸昨天新买的。
郑栖终于眉眼舒展,一脸我就知道有个东西膈我,一定要把它揪出来给你看看,证明我没有说谎。
接着,他侧过脸,还没来得及说话,有什么东西嘀哩咕噜地滚下来,再一抬眼,他被余旸的神色怔住。
余旸气得要哭,朝他大声喊:“你把我的螃蟹眼睛揪掉了!”
那个赤色螃蟹眼罩只剩下独眼。
第7章 豆沙包
郑栖顿时一脸懵,低头检查独眼眼罩,再看看余旸——他老婆正眉头紧锁地瞅着他,一副不道歉绝不肯罢休的表情。
不对。
婚前他明明觉得余旸脾气很好。
郑栖想说点什么收场,奈何实在没有哄人经历,以前都是他爱理不理别人。
既然是弄坏东西,想办法复原总行了。
这么想着,郑栖将棉球眼睛安到原处,好让螃蟹能凑出一对眼睛,余旸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
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的,郑栖手一哆嗦,棉球从手心滚落,越抓越抓不着,最后滚到床单上,他不得不重新掏被窝。
余旸还配合地挪动身体,可是郑栖的手一碰过来,他又开始不高兴——他想干什么!问题还没有解决呐!他本能地屈起膝盖,脚掌朝向郑栖,身体像虾仁一样蜷缩,整个人充满防备。
“找到了——”郑栖原本没注意到那么多细节,是拿出来那一瞬,觉得被子忽然弓起,他的视线停在被窝某个地方。
余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还没得及抬头,听见郑栖竭力控制气息的声音,余旸的声音里带着轻微鼻音,像没睡醒一样:“你笑什么。”
郑栖保持平躺姿势,呼吸慢慢平静下来:“没什么。”
气氛有点微妙,余旸渐渐恢复清醒,刚想问郑栖什么时候回来的,却见郑栖还在很神秘地往被子看,瞧一眼又不着痕迹地躺好,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糟糕,被发现了。
余旸大气不敢出一声。
郑栖侧过脸,眼底笑意闪烁,问:“昨天去动物园了?”
想死,他昨晚穿了斑马条纹袜子。
“啊?”余旸耳朵烧得发烫,立刻缩回脚,“没……没有啊。”
这次郑栖没忍住,单手握住眼罩,用手背挡住眼睛,很轻地笑起来。
“你别笑啦!”郑栖竟然还在笑,余旸只好嗖一下卷起被子,把自己裹成寿司卷。
直到浴室传来断断续续的水流声,电动剃须刀轻轻震动,余旸才扒在被窝口,微微扬起目光,郑栖真的回来了,至于昨晚几点回的,他就不知道了。
不管怎么样,提前见到老公就是赚到!
这时候他早把螃蟹眼睛掉了抛之脑后。
洗漱时,余旸听见郑栖和阿朗他们在门口聊天,原来是路线采得顺利,他们提前下来,今天还有好几场练习赛。
正说着,阿朗往朝不远处觑了一眼:“郑哥,你那辆KTM呢?”
“卖了。”
“不是吧,你舍得?”
余旸下意识地关上水龙头,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郑栖迟迟没应声,其实他也不知道郑栖什么时候换车的,该不会当初为了还债,把车也卖了吧。
想到这里,余旸心口发闷。
阿朗不知在笑什么:“嗐,凯旋也不错,没KTM那么咄咄逼人。”
“但卖了有点可惜,那车挺好的,灵敏,减震一流,一上赛道——”阿朗开始感叹起细节参数体验,语气间不乏惋惜,还怪郑栖把车卖早了。
听着他们对话,余旸慢条斯理地用毛巾擦手,心里悄悄冉起其他打算。
良久,郑栖却说:“KTM不能带人。”
说完,他用手套轻拍阿朗的肩膀,一脸释然模样。
“——我靠。”
阿朗刚要吐槽什么,瞧见余旸已经出来,连忙说:“早餐好了,吃完上去吧?”开溜前,他还干干一笑,不忘再看看余旸,嘴里念叨着:“神仙哦,能搞定郑栖。”
郑栖低头笑,没有多做解释。
基地早餐简单,车队十来个人坐一起吃,常驻教练跟郑栖搭档过很多次,人很高,35岁左右,趁着大家吃饭,开始分析路线状况,提醒车手注意安全,有状况随时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郑栖的朋友们待一起,余旸总容易紧张,除了余旸是外行,其余人都混赛车圈。
这些人聊起骑行技术很较真,下了赛道却能打成一片,让余旸感到像铁蒸汽一样的炙热与坚定。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们聊天,时不时给郑栖加豆浆——妈妈说郑栖爱豆浆。
郑栖同样不着痕迹地给余旸拿纸巾。
阿朗一早上被郑栖那句‘KTM不能带人’震惊到,真想不到啊,郑栖还有这样一面,想想真解气,以前郑栖简直要拽上天。
别人吃早餐,阿朗就瞪大眼睛看他俩,越看越不对劲。
随着杯口豆浆上升,郑栖轻声说‘谢谢’,余旸说‘不客气’。
“噗——”阿朗呛得咳嗽,差点喷桌上——这他妈叫结婚啊,客气地跟大兄弟似的。
“干嘛干嘛,你吃糠呐?”有队员打趣阿朗。
郑栖面色如常,一口气喝完豆浆,余旸就目光欣慰地看着他喝完。
阿朗掐住自己的脖子:“我齁住了!”
众人心照不宣地笑笑,注意到坐在郑栖身旁的余旸,让余旸今天一定要跟他们一起上去看看,“郑哥收着呢,他要是上赛道,有我们什么事?”
哄笑声回荡在空气里,郑栖没说话,余旸却不好意思地笑了,好像在替郑栖骄傲一样。
出发前,郑栖在柜台处翻东西,“有胶水吗?”
“什么胶?双面胶?”阿朗凑近了些,一只手伸进抽屉,扒拉了半天:“我找找。”
郑栖说:“就520。”
阿朗一听这话又开始皱眉:“你有完没完?”
“我说胶水——”郑栖重复了一句。
阿朗掏了两下没看见,说:“只有普通胶,贴发票的。”
郑栖蹲在一旁不动,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好像在比划粘贴面积有多大。
“什么啊?”阿朗凑过去看。
郑栖连忙按住口袋,镇定自若:“没什么。”
“你赶紧走吧,”阿朗找得不耐烦,“车队快出发了,找什么胶水,莫名其妙。”
正说着,郑栖在角落瞧到一个红盖子,拿出来一看,果然是502胶水,他一只手揣在口袋里,往茶水间方向走去。
余旸去房间拿完帽子和外套,清点完户外用品准备出发,见郑栖折回来,“怎么了?”
郑栖说:“没事,拿个东西就走。”
余旸站在房门口,准备等郑栖出来,跟他一起锁门。
郑栖不太自在,抬起手腕,又挠了挠后脑勺:“那什么,你先去大厅等我。”
说着,他在屋内转悠一圈,什么东西都没拿。
余旸说:“我等你。”
室内小,空间结构一目了然,郑栖没好意思当着余旸的面放下东西,只是顺手把东西放在靠近洗手间门口的搁物架上。
谁知余旸有轻微的强迫症,出门前一定要上个洗手间才能安心,等下路途很远呢,他就赶忙去了洗手间,把门关得‘哐’响,还跟郑栖说:“你等我一下。”
郑栖的心随着关门声骤然一紧,很快他又面色如常,“行。”
应该不会这么快看见吧,他想。
洗手间门口是一扇磨砂玻璃,他站在不远处悄悄打量,里面闪现一个模糊身影,看不清余旸在里面做什么,但听声响应该在洗手,他只是感觉很奇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