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心绪翻涌,一个激动间,已然晕倒在地,还是卢弼时沈默片刻後走过去抱起他,送回床上。
“都出去吧。”卢弼时站在床边,没有转身,挥了挥手。声音有一丝疲累。
“爹……”卢君见待要说什麽,被卢弼时打断。
“都出去。”
卢君恩看了卢君见一眼,领了人出去。
卢君见无奈,出来时候关上了门。
卢君见转身,发现卢君恩竟然没有马上走,在他身後等著他。
卢君恩打量了他的大哥一眼,哼了声“这大牛说不得是大哥手下的人,这次事,与大哥可脱不了关系。”
“你胡言乱语什麽?”卢君见皱眉,满脸冷峻和肃穆。此刻,桩桩件件如他所料,一一发生,他的心情却说不上怎麽好。
卢君恩冷笑了声,大步走了。
卢君见回到空荡荡的房间,已经没有日日守在身侧,等著为他捂热身体的人。
卢君见咬了咬嘴唇。他想,自己既然已经狠下心,决定乘机除掉牛大,绝对要贯彻到底,不教牛大一分生机。
摸到袖内的一个瓷瓶子,卢君见下定了决心。
望月的身体和精神双重受创,但是卢弼时这次显然对他分外开恩了,在昂贵的药物支撑下,望月险险捡回了大小两条命,只遵医嘱好好在床上养著。
卢弼时的书桌上放著一本陈旧的账册。
卢弼时的手下意识地敲著书角,他看了看面前的账册,问“你如此厌恶他?”
是个没有什麽起伏的问句。
卢君见低著头,他有些犹疑地微微抬高了眼睛,点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卢弼时对上儿子冷酷的眼神,呼吸微微一窒。
这个孩子,就是他从小安巷带出来的懵懂孩童吗?那时候只知道哭泣的无知少年,如今已经是位知进退识心机的沈稳青年。
这是他一首调教的结果,卢弼时却一时觉得卢君见有些陌生。
卢弼时轻叹一声“既然你这麽坚持。这件事我会处理。恩儿手上的生意暂时由你接手……”
卢君见心里一喜,虽然证据确凿,他又是向来受宠,但是卢弼时如此简单应诺,卢君见不由觉得不安。
卢弼时说著停了一停“望月之事,你莫要插手,且由你二弟处理。”
卢君见心里一颤,牛大与他有主仆之谊,这件事上,他确实该避忌。
“是。”卢君见应一声,他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说什麽,但是什麽都没说,只是更低下了头,欲退下。
说什麽,都不如不说。
卢弼时问“他与你……寸步不离,你没有发现他与望月有私吗?”
卢君见的声音平静没有波澜,他说,儿子原以为他老实可靠,诚不想他会做出这般忘恩背主之事,无论他会受到怎样的处罚,都是该的。
“你认为该如何处置他?”
卢弼时的话阴狠狠,卢君见竟然一时答不出来,他觉得自己似乎说什麽都会是错。但是这场戏,由他策划,由他拉开序幕,也由不得他中途退场。
卢君见没有抬头“父亲要他死,他活不了。父亲要他活,他怕是想死都死不了。”
卢弼时弯了唇角,殊无笑意“我儿深知我意。”
卢君见倒吸一口气,他不知为什麽,觉得两脚发软。
卢弼时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不!若真知道,他的亲爹爹,又怎麽会容忍欺骗他的人继续在他面前撒著谎?
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掩饰,一个真相,需要无数的努力来埋葬。
卢君见走出房间的脚步不由有些加快。
他不知道他爹的目光一点没有离开他的身影。
夕阳西下,斜晖映照,一身白衣的修长身影在光影中缓缓而去,看不见儿子柔和的面容,只见清风飘起墨黑的长发,发丝在空中一瞬飘起,一瞬落下,竟然有几分凛冽锋利的味道。
卢弼时眸色深深,随手把卢君见送过来的账册扔进了书房角落的小书架上。
这册子,他不过翻了翻,没怎麽认真看。
二儿子怎麽经营赌坊,他这个当爹的清楚明白。他只是不知道,大儿子为何定要争个鱼死网破,重新捡起他曾经放过的纰漏,在这个时间,未免凑巧?
凡事,有因,必有果。
卢弼时摸著麽指上的玉扳指,他忽然想念他的暗卫们了,姬扬离开後,他都没有召集过他们。若如姬扬托信来说,府中人和他的私敌有关系,怕事情远没有他眼见的简单。
儿子,你想隐瞒的是什麽呢?
卢君恩再次接到望月小筑里送出的邀请,这次,他应约而去。
望月出事後,卢弼时没有在踏进过他的院子,所以卢君恩不必怕撞见他老爹。
这几天,卢君恩已经快被大牛折腾得暴躁了,这头蛮牛,受再厉害的棍打鞭抽,只会闷哼。对与做出的丑事,不承认,不否认。
卢君恩走进望月的房间,望月正靠在床边休息,面色苍白,神情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