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第23节

作者:书归 字数:22179 更新:2021-12-31 02:12:28

    而下一刻,李庚年果真毫无悬念地顺手就将那包瓜子收进了怀里。

    刚出炉的瓜子隔了纸包贴着里衣,那温度好像比暖洋洋还要热腾上一点点。

    然后李司丞憋着唇角若有若无的笑,瞥了幽怨的暗卫几个一眼,登时凶巴巴道“看我作甚,看着皇上”

    “”脸皮真厚。

    暗卫看不惯他却又干不过他,只好一脸哀戚地看回齐昱和温彦之,企图寻找安慰,可是他们却发现温彦之已经射中了靶子好几箭,算近几日射中最多的时候了。

    温彦之神情难得带笑,齐昱瞧着也欣喜,从袖里拾了丝绢替他擦了额头的薄汗。

    暗卫几个顿时更难过。

    可恶害我们都错过为温员外叫好的时候了简直特别可惜

    于是他们暗暗决定今年过年给李司丞的孝敬,定要折半。

    “这是不是太近了”温彦之状似并不经意地指了指那箭靶,向齐昱道“上回在寿昌山上,你的箭能飞好远。”

    齐昱笑他吃着碗里瞧着锅里“那得要算力道和射角的,你现下还不成。”

    温彦之笑看着他“不试试怎知道”

    此话一出,周围算账的龚致远、沈游方和房顶上蹲着的李庚年暗卫几个都竖起了耳朵。

    齐昱左右看了看后院大小甚有限,又有回廊石亭作挡,“那去外边儿找处地方练罢了,恰好将力道和射角教你。”他是个言出必行的,这下就要吩咐暗卫去准备出门。

    “也不用那么急。”温彦之连忙道,“现下我也累了些,不如陪你看会儿折子,将近日录史理了,晚膳后再去也成。”

    齐昱微微眯起眼,奇怪道“可是晚膳后天黑,就看不见了。”

    温彦之道“你上次在山上亦是夜里挽弓,不也百发百中、箭无虚发我也要同你一样。”

    这句话倒是简单,却好似捧温热的清泉,浇在齐昱心里叫他别提多受用,只觉温彦之今日比过去哪一日都可爱,到这时候还能说什么不好的便是夜里真太黑,他将十里八乡的灯笼全买来在外头照上也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

    朕的温彦之如此崇拜朕,想要什么,朕就给什么。

    何况他还想同朕一样,甚好,甚合朕心。

    于是暗卫几个看见皇上兴致勃勃地拉上温员外,转身去了书房。

    噫,我们要捂眼睛了。

    皇上要带温员外看折子呢

    一天里大事化作小事数桩,日头偏过西去,方知桐回了府进花厅与众人一道坐了用膳,竟同温彦之又打了个一切定然的眼色。

    齐昱忍了好一晌,才没有起身伸手去把温彦之的眼睛蒙上。

    饭后歇了会儿,温彦之如约收拾了弓箭等物,别过众人,跟着齐昱往外走,提议道“不如去萦泽口好了,夜里劳工民兵散了,那边有一处丘台甚宽敞。”

    齐昱笑睨他一眼“怎么,还放心不下的你河道,夜里都要去看一眼。”

    温彦之闻言,竟是有些好笑,只顺着他说“你怎么知道。”

    齐昱抬指刮他鼻头“我甚么不知道。”

    跟在后头的暗卫几个突然一阵忍笑声,在齐昱冷眼扫过去时,又憋着嘴噤若寒蝉。

    而温彦之只是垂头不说话,新月初升下,银练拂过他耳鬓,齐昱竟觉这呆子的笑意中带了抹狡黠,细看间,却又瞧不见了。

    如此漫说谈笑着,萦泽口大坝已在对岸遥见,离这方大约二三十丈远,江中水鸟低低掠过,飞到对岸青山叠翠中的墨影中消逝。月影阑珊,江边不多的树枝漫垂了枯枝戳进江面,垂眼一瞧,他们所站的丘台下遥遥立了棵树,杆上系了根带红绸的绳子,而绳子的另一端已高高长长地扯去了对面大坝顶上的一个土包。

    “那是何物”

    齐昱一边从温彦之背上摘了弓箭,一边有些奇怪地看着那个土包,他记得之前第一回见着大坝时,其上并无此物。且往两侧看看,大坝头上这样的土包大约有十来二十个。

    温彦之从齐昱手里接过弓箭,颇为紧张地捏了捏手心,“龚兄说造物斥资尚有盈余,故我与知桐近日正想试试,能不能将那大坝改一改,便做了些土包做蓄水试验。”

    话关江山社稷,齐昱又挺感兴趣“这大坝要如何改”

    温彦之抽出支箭来,遥指山脉正色道“齐昱,你看对岸的清屏山。东、南、西三面地势较高,北面地势低洼,向萦泽口倾斜,是故每逢夏秋雨季,山洪暴发,北地就极易形成涝灾,淹没良田;雨少时又常常出现旱灾,颗粒无收。我与知桐想效法芍陂之法,宣导川谷,陂障源泉,灌溉沃泽,堤防湖浦以为池沼,钟天地之爱,收九泽之利,以殷润国家,百姓故得家富人喜。折子已递在你案上,今日你还没翻到,回去我陪你看看,你再定夺。”

    齐昱立在丘台上,高风轻忽带过他袍摆,钻进袖口让人生冷。温彦之言辞清晰明了,声如撞玉极为好听,光听着这些话他就觉得此法挺好,细想来也是利国利民的事情。

    他看着对岸的山色天光,这一刻忽想起数年来山河中涤荡,权势里摇曳,国事沉浮,一身荣辱从少年时带着黄沙里的血水,到今日嵌进江湖里的尘沙,竟就这么叫他挨到了二十八岁。

    原来已过了那么多年。

    心念微动间,他垂眸回头去看温彦之,忽而了然地问他“温彦之,这才是我的生辰贺礼”

    “不,等大坝修好就太晚了。”温彦之从袖口掏出块洒了黑粉的巾帕包在箭尖上,将手里的箭搭上了弯弓,箭尖直指对岸坝顶正中的那块土包试了试,微微沉气,而后忽然蹲身将箭尖巾帕抵在丘台上重重一划。

    齐昱微诧的神色中,箭尖经那一划竟燃起了莹蓝的火焰,下一刻温彦之站起来,目色定定锁住对岸那土包的正中,搭弓挽箭,倏地放手那箭羽带着莹蓝的火光从江岸破风而出

    “力道轻了,角度也不对。”齐昱摇了摇头,唇角勾着笑,静静看那截燃了鬼火的箭,果然,那箭从半空中晃着跌入江水里,疏忽便被淹没不见。

    温彦之双手顿在拉弓的姿势“”

    好,尴,尬

    自古孟浪之事,果真还是要有力气才能办得到。

    齐昱看着温彦之一脸吃了隔夜糠菜的表情,快要忍不住笑出来,好容易才正色搭过温彦之的手来,从他袖中又抽出一道包了黑色石粉的巾帕来,“我猜你也是料定自己射不中。”又往袖口里继续掏了掏,拉出来的巾帕竟有五六条。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温彦之太过惹人怜,一旦想想这一次次都不中,温彦之还要板着脸一条条抽出来继续射,他就觉得心里漾着汪暖泉。

    温彦之小心思被撞破,赤了脸有些急,劈手就夺过那些巾帕藏在身后。

    “不急,不急。”齐昱终于笑着抬臂环他,手绕后头去拂下他手里的巾帕拿过来,“来,温彦之,我帮你。”

    说罢他半哄似的将温彦之拉入怀中,一如近来每日教习时一般,叠着他手架起长弓,还十分寻常地把着他腰臀处慢捻一扶,咬耳道“你站稳。”

    下一刻,温彦之只觉手背被齐昱轻轻执起,一箭系了巾帕的羽尾握进手中,齐昱右手五指扣入他指缝,轻巧地将弓拉满。他侧颜,齐昱深沉的眉眼并在他近旁,眸中考量的神色印着月色,连笑意都更加温和,点箭遥指远处“是中间那处么”

    温彦之心胸砰跳,红脸嗯了一声。

    箭尖的火苗燃着,在他眸光里摇晃,倏地他手臂一松,齐昱三指松弦,莹蓝光影脱弓而出,几乎直向天际旋飞而去。温彦之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目光直直追踪着那如落天星子般的渺小火焰,下一瞬,恍如呼吸一沉,那火光稳稳落入了大坝正顶的土包之中。

    温彦之按捺不住喜色,转身就抱住齐昱肩臂“成了,成了。”

    齐昱笑得无奈,眼见那大坝上什么都还没有“我怎什么都没瞧见”

    “你等等,就等一下。”温彦之抓着他手臂又往前走了两步。

    齐昱好脾气地由他往前拉了拉,心料那土包不过是簇烟火能升起来罢了,倒难为这呆子准备了这长时候。而片刻过去,那土包中果真蹿出一枚烟火,悠悠飞升到空中炸裂,小小一朵,好似春花。

    果真如朕所料。齐昱笑了笑,抬手摸温彦之的脑勺“烟火么,我很喜欢。”

    “别急。”温彦之拍下他臂膀握在手里,笑着往那烟花看去“齐昱,在你眼里,我鸿胪寺卿的公子就那么寒碜”

    齐昱一愣间未及言语,而下一瞬大坝那边忽然传来一声暗沉的“滋滋”声,竟像是有无数条引线被点着,竟让他在此处都能听见。

    忽而,坝顶所有的土包都被引燃,瞬时皆亮起光彩,迸蹿出无数的烟火,齐齐飞升到高高半空,后背清屏山延绵为景,那些烟火忽而同时在空中炸裂,好似一朵朵巨大的金钩、姚黄、魏紫,交替散开,一时绚丽无比、璀璨夺目。

    齐昱看得惊住,来不及问温彦之这是何种戏法,竟能遥相控制,而此时烟火并未作止,其下的土包吐过三轮后渐渐熄灭,却噗噗吐出了好看的一颗颗火球,顺着大坝的斜沿滑落,经了对面江岸的滩涂时,带燃了早排布好的火线,片刻后对岸一片火线连成灯海,火球落入江中,江浪滚滚将他们熄灭了,灰烬成块沉浮起来被水泡开,竟又变为一朵朵的洁白莲灯,灯面涂料迎着岸边恢弘的光影,盈盈在江面返照出来。

    浩浩长流中,那些莲灯徐徐荡漾着,飘忽旋逝,齐昱举目去追,直至那些莲灯漫入江涛夜色中,再瞧不见。

    一时他心中悍然化为怜惜,不禁向前迈了一步,双眶一热,竟觉江风不再生冷。

    温彦之轻轻握住他的手指“齐昱,这个你喜不喜欢”

    霎时眼前一阵人影微动,他只觉一双手架住自己臂下,还来不及轻呼一声,就已被齐昱高高举起来,不由惊叫道“你做什么”

    而齐昱却是沉声笑着抱他高高转了一圈,才将人狠狠压入怀里“我喜欢。温彦之,我太喜欢了。”

    第八十九章 就盼你们安好

    直到一场恢弘烟火燃尽,月挂高空,千山沉水,齐昱方意足知反。射箭教习之事挪到明日,温彦之乖乖背了弓提了箭盒子没劳烦暗卫,他牵了温彦之往回走。

    年节将至,家家户户门口的灯笼都点作红色,寒夜里能让人觉出几分暖意。南城门往里,夜市收了摊子,几个小贩在拣货,偶有一两个碰上收摊的客人询价的,也就将就手边的东西便宜卖了,商客尽欢,还互道节好,各自笑谈作别。

    齐昱握着温彦之的手边走边看着这分和乐,竟有种话本写到结尾,主人翁从江湖退隐的感觉,此时方想这不枉自己在江山社稷的奏章堆里,熬过两年多来。

    不过这和乐景象,同宫中倒不太相似。

    宫里的年关对齐昱而言,每年是先从六部折子里落祝的贺词开始的,事务开始繁复冗杂,礼部拟好的皇文祝告出来,周福应奉了漆盒上来叫他点赐百官。御书房、紫宸殿望出屏门去,是一重又一重砖红的甬道,到了隆冬时格外冷,宫人径行静悄悄,顺带阖宫上下都是森然的,半点年节气象都无,全靠畅月廿五最后一场朝会散了的官员寒暄,大声提嗓叫几声“过年好”,才能勉强觉出些年味。

    临到除夕前天,惠荣太后照常会单招誉王去宫中进膳,都是亲儿子,自然进膳的帖子也能递到齐昱这儿来,可齐昱每逢此时落座到宣慈宫里,竟也觉得除却朝中琐事、宫中破事,他与太后并无什么好讲,也都是誉王言语几句京城坊间高门的稀罕乐事,连带齐昱打趣一番,才能讨老人家开心。

    而膳后走出宣慈宫时,惠荣太后脸上的笑意说是和蔼慈穆,不如说是强扯的精神气,一则望着注定没有后嗣的齐昱,一则望着年小体弱的誉王,也不多说什么,每年都是同样的嘱咐。

    “母后再不盼什么了,就盼你们安好。”

    这,倒是句真话。

    “你在想什么”温彦之的声音将他拉回现世,齐昱一抬头,见行馆已然到了。

    他站定了,忽然扭头问温彦之“你见过太后么”

    温彦之不知他为何忽起这问,愣愣回道“见过的。我做起居舍人前,在内史府记祭祀典仪,有几样要同太后娘娘报备,故曾在祭礼时拜望过几回。”

    “此番回京”齐昱试探着温彦之的神情,“你跟我去见太后罢。”

    温彦之“什么”是那种见太后么

    那太后不得把我叉去大理寺轮几个老虎凳

    他神情变化甚快,看得齐昱笑出来“瞧你怕的,太后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回事。”

    这回事

    温彦之皱眉吃惊地问他“太后娘娘知道你断袖”

    你竟然还能活

    齐昱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心里在想甚,只不耐烦看着温彦之“你就说同不同我去”

    温彦之被他吼得脖子一缩,耳朵有些泛红,吞了口水舔舔唇,这才定心道“那就去吧。”

    他心想,总之到头来,太后娘娘也会知道的。还不如,正大光明地让太后娘娘知道。

    不过到时候是什么身份去见太后娘娘要穿官服么不穿的话要穿什么行官礼还是常礼伏身叩七还是叩九是不是要带礼孝敬要带什么

    突然身边齐昱挤了他一下,仿佛被近旁什么给吓了一跳。

    温彦之回过神来,还没问出句怎么了,却见此时二人走到后院回廊里,外头院中的石砖地上忽然亮了团耀眼的光束。

    温彦之了然地笑了声,“这是李侍卫他们为你贺寿做的影子戏,台本还是龚兄写的呢,我都还未瞧过。”

    齐昱艰难地看着光圈里左右摇晃的影子,似乎头顶的瓦片儿上暗卫几个和龚致远正在准备,还能听见李庚年低声喝“龚致远你再踢老子把你扔下去”

    “你笨死了,那根线是这边的”龚致远气急败坏。

    这吵吵嚷嚷的,齐昱突然对这影子戏的内容不大抱希冀。

    不一会儿头上传来沈游方一声不耐烦的“好了没”,方知桐叫了句“开始开始”,落在院中光圈里的影子就忽然都消失了。

    一片静默中,齐昱揽着温彦之在廊中坐下,但见光圈中一个带着乌沙的小影悠悠出来,似是谁的拇指套了帽,看起来正像个官员。那影子朝右边一拜,暗卫甲的声音尖着嗓子学道“禀皇上,起居舍人左堂贤去了,吏部拟了新的起居舍人,臣现在给您带来了。”

    “这是”齐昱闻声怔忡间,那光晕的末脚又多出个长身的小人,也戴着乌沙,这回是李庚年尖了声音配道“微臣内史府温彦之,参见皇上。微臣年方廿一,貌美心善,精通治水,老爹还是”

    “台本儿不是这么写的你别擅自加戏”瓦片头上传来龚致远一声怒喝,又有“咚”地一声,李庚年“哎呀啊”地一叫。

    齐昱和温彦之笑作一团,又听沈游方的声音跟着光晕里一个略魁梧的黑影出来,沉沉配道“平身罢,今后你就是专属朕一人的起居舍人了,你眼睛只许看朕,笔只许写朕,脑子里也只许念着朕。”

    “这什么鬼”齐昱简直想找根棍子来捅了瓦上的龚致远,这台词是皇帝能说的么这是乡下土财主在京城找了个相好罢沈游方你念这个就不嫌牙酸

    朕和温呆呆好好儿的初见,风清云雅的,怎就活生生被改成这奇怪玩意

    温彦之边笑边拉着他袖子道“你当时还赏我金子呢,不过我交给曹大人了。”

    过了会儿,他眼神落在光影的戏文中,好似真在看着别人的故事,嘴里却补了一句“现在想,我真该自己留着的。”

    “别可惜了。”齐昱长指挑他下巴亲了一口,笑意落在唇角勾起来,“皇帝都是你的了,你还惜什么皇帝赏的金子。”

    温彦之皱皱鼻子,吸了口气,笑叹“也是。”

    这光影映在眼中恍若个梦,像是涤在凉秋照枫的溪水里,像是混在深冬暖阁的青烟中。众人散去后,行馆馆丞将一众馆役散去前院,齐昱将温彦之打横扛上肩头推门进了上房,尚未等及滚落床榻,他已将人抵在门板上深深亲吻起来。

    人一世安稳或颠沛流离,世事有尽,大约深情总伴惶恐,恐花白迟暮,恐山高水长相离,恐去日不够,不够与枕边人刻骨铭心。

    齐昱吻得极为珍惜又深重,到温彦之急起来抿咬他的侧脸,他才恍然回神见温彦之唇瓣早已红肿,可那双清绝眉目里稀松着映的,却又全然是自己脸。

    他将人紧紧困在怀里,亲他鬓角,拆落他衣衫,落掌轻抚他腰身,最终二人推搡到床榻上时,温彦之将他扑仰进罗衾软被里,薄肩滑出襟领来,青色的里裳回照了昏黄的烛光,透色在那截玉白的肩颈上,齐昱看着他,像看一块精雕细琢的翡翠,一时眼底忽有些涩痒。

    下一刻,柔软的触觉在他眼角一点,温彦之呡罢一丝微咸,抵着他鼻尖似笑似叹“多好的日子,你这是作何”

    齐昱眼眶微红地扯住他前襟将他拉下来再吻,翻身将人按压在软枕上笑,“大约被炉烟熏的罢”

    浓情共花争发,衣衫尽褪,盈润粉口,齐昱手指从温彦之膝弯抵起他长腿,沉身贯入他双腿之间,低喘中他隐忍地咬住身。下之人的耳垂,问疼不疼,而温彦之眉心紧紧锁起,长指扣在齐昱肩膀上几乎要没入他骨肉去,却又揽去他脖颈痴迷地亲吻起来。

    “不疼一点都不疼”

    齐昱的手从他腰身往上攀延,身体送动中揉抚慢捻过身前粉果,垂头在他仰头露出的项间轻咬。

    温彦之不觉曲起腿勾住他腰背,喉头溢出细细的气呻,下。体的满胀感从尾脊直传神台,他闭着眼,手指从齐昱的乌发中漫入,似水鸟飞落在江涛里。

    身。下酸胀被齐昱宽厚的手掌握住,套。弄的节拍正合上股间巨物的抽移,兼有耳鬓一圈圈宠溺厮磨,一时快。感如同被架在了炉火上,愈发热腾,愈发收敛不住。就在温彦之以为这就是时,后。体的满胀忽而一退,尚来不及惊疑,下一瞬,那粗厚之物竟准确无误地顶满其中,狠狠撞在内里最软弱的那处细肉上。

    “嗯”温彦之惊咛出声来,齐昱却并不待他反应过多,更将他腿根拉近一分,叫他整个后背都滑落在薄被里,且往他腰下塞入个绣枕,挺。动腰身,严密地独独往那一处细肉抽绞深抵。

    慰然之感霎时绞杀了温彦之仅存的矜持,他仰面看着榻顶摇晃的香囊,听见自己不可抑制地呻。吟起来,忘情回吻齐昱的唇,揪着他滚落在臂弯处的里衣,在薄薄汗涔中唤他“齐昱齐昱”

    而体内的满胀化为了肉刃,刀刀割在内里却是太过美好的苦痛,酸麻酥。痒轮番攻陷着温彦之的城防,终于在与茎身的相协捣。弄间,齐昱深深吻住他用力一推进,温彦之脑中白水化作花汁肆意,神智涣散开去,方觉身下顿松

    夜色浸染上窗扉,明月透在薄纱上,院中有鸟虫徐鸣。

    二人在软塌中交颈相拥而眠,齐昱近乎少年般将温彦之全全拢在怀里抱紧,几乎有些执拗。

    一室暖烛,一室春情,薄衾敛着年轻的身体。他恍如又梦见夜空里绽放的一朵朵璀璨烟火,洒落的火星映在江河中素淡的莲灯上,那些莲灯轻飘荡漾,在江涛间沉浮翻涌,折出五光十色的倒影,在水声静默中越飘越远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轻唤。

    “齐昱。”

    “齐昱”

    他辨得这唤声来自温彦之,当即沉沉睁开眼,却见窗外晨光还是昏黄,尚不至当起身的时候。

    温彦之正立在他近旁沉眉看他,一脸的忧愁像落了暮冬的霜雪。

    “何事”齐昱敛起眉来拉过他的手,却见那只手上竟捏着一本烫了火漆的折子。

    “你看看罢,”温彦之声音有些抖,“李侍卫方才敲门,急送来的”

    那火漆的颜色艳丽,落在齐昱眼中叫他一瞬清醒,当即坐起来抖开一看,但见上面寥寥数语,却有四字极度刺眼。

    誉王病危。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小宝贝们

    第九十章 你有你的抱负

    齐昱落眼瞧着那折子,一时神思从九岁时誉王呱呱坠地抱在他怀里,到由他牵着去国子监择师,十九年来走马观过,最终落在临南下前誉王奉到他面前的一杯陈酿上,舌尖几乎还能回味起那口浅涩。

    誉王笑着跟他敬,叫他一路保重。

    他渐渐神智冷静,默了好半晌,蓦地说道“得回京。”

    温彦之在他身边坐下,担忧道“现在就走”

    “越快越好。”齐昱坐起身来唤了李庚年打水,一边往身上拢衣服一边道“我去书房看看。你收拾罢,待会就动身。”

    “我”温彦之一懵,情急间忽然有些不知措辞,“可治水才开始,更兼大坝改建之事,我知桐没有公职,图纸都是我们总之”

    齐昱抬手穿过袖子一顿,忽而了然问他“你想留下”

    温彦之话音辄止,动了动唇,一时没说出话来。

    留下,就是分离。

    南北往来又不能御剑飞仙,山长水远,一信难勤,一来一往一二十日不嫌多,且算入河道动工至大坝改制,两三月操劳不过在眨眼间,这若一别,再见面许是开年春日或更迟,二人都清楚。

    若问舍得么,则当然不。温彦之是恨不能日日夜夜都跟在齐昱身边的,就算说不上话,单是能看一眼也好。齐昱更不必讲,若是能做个袋子将温彦之揣在身上,怕是绝不带犹豫半分。

    可宫里有宫里的事,天底下,也有天底下的事。齐昱是皇帝,要管家国朝堂坐稳皇位,而温彦之如今是个工部员外郎,既然担了治水,自然应当好好治水。

    况治水一事,于温彦之而言,更兼有为亡故恩师偿清夙愿之要,此时抽身离去不管,又怎可能放得下。

    任何人都有该在的位置,对他二人,更是如此。谁也不是谁的附庸。

    温彦之敛起眉心沉了肩,目露询问地看向齐昱“我想留下。”

    齐昱起身来将外袍穿好,回头沉沉地看着他“你想好了。”

    温彦之在他目光下,略扭开脸去,点点头“我想好了。”

    二人相处至今,每逢齐昱谈及他独当一面之类,总不是哂他斗不过官吏,就是哂他脑子一根筋,此时这般一讲,他原以为齐昱会不悦,会劝阻,可没想到齐昱只是笑了笑。

    “好,那你留下。”

    这倒让温彦之怔愣一瞬“你答应了”

    他突然站起身来扑入齐昱怀里将人抱住,竟觉出口的话融了胸腔里的酸浊之气,闷在鼻尖都是热烫“齐昱,我也想和你回京,我只是我不能”

    “行了,行了”齐昱抬起手,安抚似的拍拍他后脑,神色中的好笑夹杂丝疲倦,下巴抵在他额头上,轻叹了口气。

    “温彦之,你现在信了么,我不止爱你一张脸你有全部,我喜你全部,无需你像宫妃随驾,共我出宫入殿。你有你的抱负,这是好事。”他唇角在温彦之额头印了一下,将人拉开来对视进眼中,正色嘱咐道“你听好,呆子,先保全你自己,再好好治水,遇事切莫冲动、执拗,该听方知桐的,就听方知桐的。”

    温彦之揪住他前襟,将他拉下来轻轻啄了下唇角“你放心我”

    齐昱笑出声来,双眼中盛着温彦之的影子,捏了捏他的脸道“我怎可能放心得下不过南巡至今,李庚年、沈游方之事,或是寿昌山救方知桐、云珠之事,到前不久你收拾那谭庆年,我料你也快开窍了我虽怎么都放心不下,可到今日,我也信你。”

    如此便再不用多说什么,温彦之只紧紧再抱住他,口鼻埋在他肩颈中,呼吸间有淡墨与浓茶混溶的香气,“我给你写信。”

    “每日写,不许停。”齐昱轻轻咬他耳骨,“若有一日我见不到信,那江陵府的官吏还得再换一道才作数。”

    温彦之终于是笑出来,抬手拾袖点过眼角,“好,我记下了。你去书房罢,水打来了我叫你。”

    齐昱从书房捡了几本要紧的折子出来,落印交代折报重转回京城,热水备好,他回上房梳洗罢了换上干净衣衫,匆匆用过早膳,李庚年报来说车架备好了,便行至院里。

    行馆入门的松柏下,温彦之长身立在树旁看他,边上站着龚致远和方知桐,都是被馆役收拾的动静给弄醒的,听说今上忽而要走,连忙起身临道送别。行馆外停了两架马车,又都是沈游方备下的,他人也在外嘱咐车夫一干事宜。虽从天亮接了消息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刻钟,可他已拟出道沿途安顿来,教了车夫,又将纸张交到李庚年手里,垂眼背了手,且由他去看,并不言语。

    齐昱由暗卫伺候穿上裘袍,冷冬里叹了口气,空中扬起团薄薄白雾。他看向温彦之,觉得自己心中大约有千言万语,可分别的话已说过,要叮咛的也都讲了,再说便是十足婆妈,都是男子,亦无需那般。

    可终究再一眼望在温彦之身上,念及即将到来的数月离别,也不知什么重重沉在脚下,让他一时走不动路。

    他瞥了方知桐和龚致远一眼,垂眸想了想,落谕道“都各自安生罢,治水之事冗杂,你们也提点提点温彦之。”

    方知桐与龚致远心窍皆通,何尝不知齐昱这话是要他们好生关照温彦之,当即牵了袍摆恭敬跪下接了口谕,唤他们平身后,齐昱又点了与温彦之相熟些的三个暗卫留下,倒没多嘱托,只沉沉瞧了那几个小子一眼。

    三个暗卫紧张兮兮地各自撞了撞胳膊,齐齐跪下道了遵旨,起来便顺遂站到温彦之后头去打哈哈,李庚年在外头看得直叹气,捧着沈游方给的纸,有些放不下心。

    “李庚年。”身边沈游方突然叫了他一声。

    李庚年挑眉扭头“干啥”

    沈游方定定看着他,连目色中都映入冬风里他额角的发丝,好一会儿,忽而艰难道“你不要去北疆,那些人已死了。”

    李庚年一愣,抓着那纸张的手指徐徐收紧了些,却咧嘴笑道“嗐,升官进爵良田美妾,去了北疆我大富大贵着呢,作何不去授文印信都在京中等着了,到我走马上任,给沈公子你寄北疆美酒啊”

    而此言之后,是沈游方的沉默。

    良久,他看着齐昱在行馆中最后抱了温彦之,不禁眉心微微敛起来。大约是风冷,薄红终是落了眼底,他却还是笑了“好,那我等着。”

    说罢,他从身后仆从手里拿过一包炒热的栗子,递给了李庚年身后的暗卫,并不多说什么,只进了行馆落跪在齐昱面前领旨。

    李庚年把手里的纸边边角角对起来折好,放进胸口里,挠了挠头,听暗卫几个小子在后头叽叽喳喳吃栗子,脑袋里顿时像是住了五百只鸭子,烦不胜烦,劈手就夺了那袋栗子,瞪了几人一眼,恶狠狠地当先上了车。

    又,又被抢了呐。暗卫几个几乎要哭出来。

    “其余也没了。治水之事你出力不小,朝廷也算欠你份人情”齐昱托住沈游方臂膀将人拉起来,恰好余光瞥见李庚年上车的背影,轻叹一声,补了句“两份。”

    沈游方素淡地笑,低眉告了礼,且说皇上保重,便退身告辞了。

    众人围着齐昱送上了车,齐昱在马车里撩起帘子,目光追到众人后头的温彦之脸上,对他笑了笑“温彦之,朕等你早些回京。”

    温彦之鼻头一红,镇着满腔的涩感点头道“臣遵旨。”

    眼前那帘子终于落下,齐昱的笑意和沉邃眉目消失在后,李庚年在车内唤了声起行,车夫一振长鞭,吱呀一声马车便入了道奔起来。

    温彦之迷混中推开周遭数人追出两步,举目去望街角尽头消失的车架,目之所及,最终只剩巷陌边角的萋萋草头,北风刮在面上几乎要割痛了脸,他抹了一把,肃然收回目光。

    江山此夜寒。

    尘蹄冷灰逐车,换了烟波江上,风波里停停赶赶十六七日,到京兆司地界齐昱已觉头重脚轻。勉强靠着车壁半睡了会儿,他皱眉闭目问李庚年“到何处了”

    “入京了,皇上。”李庚年正巧将入京的授印往外面递,扭头答他。

    齐昱长指隙开帘子一角抬眉望出去,暮色下城门楼当头的“南”字,一撇一划红得发黑,而下头一道护城河的闸关横在水上,打耳飘入的京腔拍在马车外头,所有的陌生都变为熟悉,北地冷凝的暮冬气息,混着年底将过残留的烟火炮竹味,徐徐绕在他鼻尖。

    年节都过了。

    他吐出口浊气收手,放了帘子,“先去钦桦宫瞧誉王。”

    “是。”李庚年收回授印,转去吩咐车夫。

    两架轻车渐近巍峨宫墙,经了侍卫临查,从乾元门入了大内,大太监周福早立在甬道口接驾,一干宫女内侍鱼贯成列,静鞭声声,小太监一声呼呐,众仆便奉着龙袍、华盖与雕金镶玉的肩舆跪下,恭迎圣驾回宫。

    齐昱招来周福摆摆手,已没了精力说那许多,只闷声道了句“朕得走走。”便当即掠过一众人等,启步向东行。

    周福两道灰白眉毛一抖,心知圣意,就唤那些宫女内侍尽数撤了用度,转眼见齐昱已经领着李庚年匆匆走出老远,便连忙跟上,往钦桦宫行去。

    正是晚膳时候,齐昱跨进钦桦宫时显然内侍宫女都有些惊诧,一声“皇上驾到”喊得战战兢兢,惶恐着跪了一路。内院还是一股沉闷的草药味,齐昱随口说了平身,一如往常般直行至内殿,偶见殿内掌着数盏灯火,掀开门帘,虎头铜鼎熏发的宁神香气钻鼻,惠荣太后正坐在侧旁的软枕背椅中,抬手揉额。

    她闻声抬起头来,齐昱见了宫礼,只觉她神容不过别了两月,却竟似苍老了数年。

    “皇儿回了”她哽咽地抬起手招齐昱过去,强打起精神来笑“母后就知道,你是疼旻儿的你快进去瞧瞧罢,好赖今日,他是缓过来些了。”

    这句话终于让齐昱连日奔波的疲乏散了些,也不及多说,他转身入了里间,瞧见誉王正窝在床榻上,由着小太监喂晚膳。听闻有人进来,苍白脸上扬起个笑,眉眼瞬带了欣喜“皇兄回了我竟不知道”

    “你好些么怎忽然病重”齐昱落座在他榻边,接过小太监手里的清粥,径自舀起一勺吹过喂他。

    誉王抬手将他止了,自己笑着,“臣弟在暖阁里瞧折子,贪了杯酒,出来冬风一呼竟晕了过去,醒过来已在寝殿里,将母后给吓坏了。底下人不晓事情,还说我病危,连累了皇兄马不停蹄赶回来,倒是臣弟的过错了,怎敢还叫皇兄喂膳,这是要遭天谴咳咳,咳”

    齐昱搁了手里的清粥,替他唤来一杯淡茶,就着手喂他一边喝了,一边沉声道“如今朕回了,万事自有操持,你且安心养着,你这若养不好,朕可饶不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别,小别,不要悲伤。不过想起我最近三次元的draa,写得快泪奔。

    我的泪点,果真是奇怪的,扭曲的,扯淡的。

    谢谢路不近其叶君,但求一睡魏无羡君、煎饼君和辰星涵君的地雷么么哒我要为你们唱一首今夜无人入眠哈哈哈哈哈哈

    提前晚安づ ̄ 3 ̄づ

    第九十一章 以祈星君福佑

    誉王三言两语揭得轻巧,齐昱只嘱托一二并不多讲,给他掖好被角,退出来将惠荣太后送回了宣慈宫,自然也不敢多提那病症。好容易揉着额头坐在延福宫的罗汉榻上,他端着手里的安神茶沉思三四回,临着当安歇时,还是叫周福点了太医院院正捧册子来看。

    一看差点将茶都给泼了。

    誉王此症,竟是悬饮。

    先皇故去便因此疾,疾起于津液不归正化,却停积胸腔,那晕厥便是热酒迫稀涎上赶,络道被阻,这才不支而倒。方才且看誉王在笑,可这病最是寒热交往,一团酸痛携在肋下,说话间都能将人疼出汗来,这就是为何他只能侧依在榻首,而不能平卧之故。

    齐昱重重将白玉茶盏往木案一搁,锁紧英眉“怎么治”

    院正扑伏回道“回禀皇上,司院已制十枣汤与控涎丹,以逐水祛饮。”

    齐昱听闻有解,松下口气,这时院正竟又道“ 可誉王殿下,体气虚弱,沉疴至今,贵体积弊太多,此时悬饮一起,祛病之举牵一发而动全身,未可稳妥,司院以为调理舒气,乃乃为正道。”

    这话说的隐晦,却好似一盆冷水浇在齐昱头顶,一时他颅心拔起锐痛,遂沉闷地将院正挥退,不再作语。

    晚冬牵起夜色,拢在层层宫阙头上,夜星转过天道,一轮日头又起。

    滴漏鸣铜,寅时正至,齐昱从榻上支起身时几乎习惯性顿了胳臂,而睁眼才想起枕边没人,心底又哂自己矫情,揉了眼睛起得身来,周福与一干徒子奉来热水洗漱,他绞了绢帕擦过脸,问今日何日。

    “回皇上话,今日顺星。”周福小心翼翼地瞧了眼齐昱的神色,接着道“照太常寺意思,既是誉王殿下如今境况,不如占谷接星之礼可做贵重些,以祈星君福佑,礼部薛侍郎亦说很是,也与翰林院一同拟了文祷,或可交于相国寺一道诵读。”

    鬼神祝祷之事,齐昱听在耳中,将绢帕扔回瓷盆里,就着宫女奉上的金盅漱罢口,垂眸用薄巾点过唇角一丝苦笑,“难为他们孝心,皆准。”

    早膳后行到御书房,御案头上堆起几摞文书,江南五府的放在一叠,齐昱挑眉翻看一番江陵府的,颇有些烦闷地问黄门侍郎“信就这些”

    黄门侍郎忙不迭道“此类是近日官文甄选,今日各类书信等还未送至。”

    齐昱这才觉得一日有了些盼头,刚坐定,吏部侍郎董谦又带了人来觐见“启禀皇上,内史府温舍人兼职治水不在京中,司部定下由吴攥史暂代其职,臣将人带来了。”

    齐昱不禁从一干文书里抬头一瞧,一时只着意映入他眼中的一袭沙青色官服,而他心神都还没来得及动荡,已听那老气横秋的吴攥史咳咳嗽嗽颤巍巍地跪伏下去,抖着手拜道“微臣内史府吴庆修,咳咳咳参见皇上。”

    齐昱简直想亲自起身来扶他一把“快平身。”如此老朽,竟也能派来

    他挑起眉梢去看董谦,而董侍郎很懂皇上的顾虑,遂道“皇上容禀,除却内史监曹大人,吴攥史乃如今内史府年纪最轻的微有嗓疾,并非痨咳,身体倒还康健。”

    甚么嗓疾,朕看他是烟袋抽多了。齐昱扯了扯嘴角,不想再多管。

    董谦退下去,他冷眼瞧那吴攥史徐徐挪到九折秋菊屏风后跪坐下,忽惊觉身量气质与脸容,当真能影响一个人

    噫,温彦之穿这同样官服,怎就那般好看朕头一回都能看直眼。

    齐昱摇了摇头,铺开文书开阅,刚起了个头,屏风后连连“咳,咳咳,咳咳咳咳。”

    齐昱“”

    居然还带转调的。

    他凝眉定了神,正执笔要朱批,屏风后又传来“咳咔咔咳”

    齐昱直接扔了笔唤黄门侍郎“去把董谦给朕追回来。”

    黄门侍郎连忙紧跑着去了。

    齐昱支着脑袋盯那压在臂下的文书,此时的白纸黑字乱得好似捉鬼的符咒,看是看不进去,想沉下心,屏风后又传来吴攥史清嗓子的声音,偏生他此时心绪沉累,又懒怠去训人。

    此刻他忽觉,有温彦之那呆子录史的时候,竟还挺融洽。

    就是有点气。

    哎,糟糕

    他长指擦过额际,在紧闭起眼来的那一瞬,眼前明灭的竟是温彦之平日里的数十次笑颜,浓情起落在心尖,似海浪松风,低头睁眼一息中,相思几乎成疾。

    这才第一日,竟就开始想念。

    齐昱曲指叩额心,挥散杂想,平手执笔,最终在吴攥史的咳嗽声中,洋洋洒洒落下数行御批。董谦由黄门侍郎领了回来,无可奈何带着吴攥史走了,说即时将人换来。

    可再换也都不是温彦之啊。齐昱叹了口气,在脑中攒起拳头狠狠打自己脸。

    完了,完了,朕已入了魔了,如此实在太不庄重。

    然而正在心中詈骂自己时,他眼角余光又不住瞥向殿外,打望送信的宫差。

    那呆子究竟有没有给朕写信

    朕临走前究竟是扮哪般大气,噫,真该把呆子带回来的

    黄门侍郎抱着木匣子再进殿时,齐昱已经把甄选官文看毕了,礼部与翰林的顺星祝祷递到案前,颇学究,他懒怠看,顺眼瞧了瞧也就批下了,着内侍送去相国寺。

    “启禀皇上,”黄门侍郎跪呈,“今日书信至了。”

    齐昱闻言顿时把笔一搁,“快快快,拿过来。”

    “”黄门侍郎愣愣站起来奉上木匣,与周福面面相觑。

    今上果真勤政,对江山社稷热情甚高。啧,我等自愧哉。

    齐昱抽开木匣上的薄板,将内里信件一一翻过,最终目光落到一张素封上,见了封角上青竹小楷写就的“温彦之叩呈”,不禁喜色从心中延入眸中,心道果真呆子听话,而府衙内信速达,甚好。

    封上大字还一板一眼写着“谨奏恭请圣安亲启”。

    齐昱开怀,暗啧温彦之甚迂腐,却又心意拳拳地抽了案台上的短匕割开封口,一时清香阵阵,他二指夹出封中纸张,果见是三张花笺。

    实则温彦之虽每日跟在他身边刷刷笔记,可他还从未见过温彦之写折报之外的文章究竟是何模样。此时提起满腹相思,他终于能将宫中琐事抛上一抛,浸心读起来信。

    信是齐昱走的当日夜里写的,讲的都是陈事,可齐昱读得莞尔,只因他从未发现温彦之作文,竟有番甚是呆板的诙谐,一笔一划细读都很逗趣

    先是讲齐昱刚走,贤王摸过行馆来请安,众人心知齐昱对他仍是防范,便未直言誉王病下之事,于是贤王不知情间,被温彦之写就“俯仰天地喟叹,皇弟竟弃兄独归”,还抓着蔡大学士“捧心含泪,直道余思乡之情尤甚,盖滔滔江水不可绝也,奔流到海且复还辄奔,不如上疏求回”,被蔡大学士“甚恸然拒,教化数十句不可细说,黑脸而退”。

    而温彦之不愧出身内史府,竟还补了一念“盖贤王殿下所关心耳,不过胸前好酒,身边美人,膝下亲童。今若使萦泽水坝漏泄、江淹其项背,不能跑也,尚哭诉圣上不教其归京颐养也”。

    倒是精辟。齐昱哧地一声笑出来,又往后翻,写的是下午温彦之与方知桐去清屏山北麓灾地之事。

    原本前几日巡查都是他二人就可,但近日贪墨案查获后,常平仓重录,龚致远也得跟去,路上跑了好一会儿,温彦之惊觉“龚兄何在吾等竟未等其上驾,而户粮之事,缺他不可”,方知桐恍然才发现,果然他们没等龚致远上车就跑了,连忙唤车夫回驾行馆。

    龚致远上车后,气得“锁身车壁,好似磐石,不言不语,顷之,自觉无趣,才始与吾等玩笑”,齐昱笑着在心里给龚致远掬了把蜡纸。三个书呆子正要走,又见另一个书呆子谭一秋从知州府出来,许是瞧他老爹去的,温彦之又“恻隐则起,吾与龚兄、知桐引其上驾,借教导治水之学,唤其同游忘事”。

    齐昱读到此处,不由叹温彦之心地是真善,也忒多事婆妈,恰好翻页,他便小心拎过来看,可越看却越不对头“吾四人对答诗书,好不惬意,然知桐学问为最,吾只拜下风”中间省过他四个作出的两首酸诗不提,落到下一行,竟说“途径一处山泉,捧之甚热,乃是地温所至,精华之宝也”。

    齐昱嗯温泉

    接着,龚致远提议泡上一泡,温彦之自恃风度本不大同意这林间沐浴之事,可方知桐念了句“春服既成”,这呆子竟顿时就被感化了,然后他四个居然真要“效法子晳,浴乎其中,风乎舞雩,咏而归矣”。

    齐昱“”

    朕在书房安心看折子,你几个治水治去泡温泉

    还咏而归

    齐昱怒将信纸往桌上一拍,牙齿咬得咯咯响。

    黄门侍郎和周公公默默缩起脖颈皇上今日好可怕啊

    下一刻,二人又见齐昱再度俯首去看信。只因齐昱忽想起,那谭一秋亦是个断袖,且袖子断在上风,同龚致远、方知桐还不一样,遂特想接着看温彦之究竟是泡没泡澡,是合衣泡的澡,还是宽衣泡的澡。结果他心急一瞧,后文居然没了,连个落款都没有,生生卡在他们咏而归的又一首酸诗。

    “”谁要看这玩意

    他翻来翻去看了一道,确实没了,正要唤黄门侍郎,外头一个宫差小心翼翼探头进来。

    “启禀皇上,有江陵府萦州一信,又送来信阁里。”

    齐昱一拍桌子“还不快拿来。”

    宫差扑爬上来递给周福,周福战战兢兢捧到齐昱桌上。

    齐昱连忙挑开来看,见首页是个解释“灾地陋室无灯,临月写就,故粗心少装一页,勿怪。”

    齐昱含笑点点头,有就行,朕不怪你。

    然后他迫不及待翻到二页,见温彦之竟果真还细写了泡澡之事“虽应知桐入浴,然世家有训,君子不当露体于荒丘,故吾权衡下,仅以足入涤水。沿途再赶,此举为龚兄嘲哂一路,知桐亦叹吾盖如守贞妇人矣,吾并未不悦,却见一秋脸赤终途,方至灾地”。

    齐昱隔着信纸都能想见温彦之脸上的忍笑。

    谭一秋这毛头小子,定是见方知桐美色在前,估计把持得难受。

    他也幸灾乐祸一阵,不过少时却忽而想起,如今谭一秋至少还能看得见方知桐,而自己都见不到温彦之,不由在心中又怔忡起来。

    而仿若在应他这一感,温彦之清雅落笔的下一段话,顺遂写道

    “吾一生平顺,身在宗族、京城,饭食无忧,绣衣蔽体,少时打马,而今纵游,从未感知民生辛勤,不过背读此训谨记之矣。然此行南巡,所见所感,笑泪俱在,痌瘝一体,始觉江山万泰之艰,深感君肩负之重。如今灾地粮仓复建,流民回溯,起垦良田,百废待兴,荒山月下,吾与其三人从容谈笑,偶饮数杯,虽至为愉快,然思及今时今日,众所和乐,盖因君所赐,遂思之顿起,山林在望,不尽依依,不过一日,竟念与时积,如江心月影,涛流更尽,浪声迭尽,不逝其间。”

    “望君诸般安好,吾心甚牵,切勿过劳,切勿挑食,唯望幸许。”

    “携龚兄、知桐、一秋,遥拜誉王殿下玉安,恭请太后娘娘金安。”

    “彦之手肃,盼即赐复。”

    “周福,”齐昱低声唤。

    周福恭恭敬敬俯身来听。

    齐昱手背蹭过鼻尖,笑道“去给朕取些内史府的花笺来。”

    第九十二章 朕谨凭鸿雁之传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只来得及写一半,跳了rry,我会给你们发红包的我认错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97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