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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 第4节

作者:书归 字数:20301 更新:2021-12-31 02:12:11

    神情之诚恳,非常坚决。

    周云川听见自己牙咬得咯咯响,谁必须你来了

    而且我这是在审案子呢不是训娃娃

    周云川道“温大人,刑部断案,外人不可干涉”

    温久龄涕泪,连连告罪,又狠狠看着温彦之“你这逆子,究竟为何被抓进来”

    温彦之看入老爹的双眼,半晌,道“被抓进来时,令史大人也未说儿子是什么罪。”

    周云川一凛,正要说话,却听温久龄大哭一声“混账令史大人怎会枉顾朝廷法度无由拿人”

    眼看温久龄要把水搅浑,周云川怒道“温舍人所犯之罪,乃是售卖童娼”

    “已定罪了”温久龄捂着心口倒退两步,右手颤抖地伸向前“作孽啊我的儿啊,你说你学什么不好,要学那纨绔的混账之事啊”

    “儿没做过。”温彦之扶住老父。

    温久龄一巴掌扇在他脑袋上“还说没做朝廷礼法铿锵,周侍郎既说你所犯之事乃罪,必然是证据确凿,又岂能叫你抵赖否则多少言官会在御前弹劾周侍郎啊”随即拉住周侍郎的衣袖“周侍郎,你说可是”

    周云川微微眯起眼,原来这老狐狸在此处等着呢。

    温久龄虽因任职鸿胪寺卿出名,却也兼了太常寺少卿与其余四五个职。想必是一早各方打探了,刑部并无此案的真凭实据,此时此刻顶着太常寺卿的名头前来,意思就是“你若无凭无据敢抓我的儿子,我便能在御前揪出你罔废祖宗法度之事,弹劾你到天荒地老”。

    果然啊果然,本朝两大金刚,内有叔父周太师的嘴,外有温大人的泪,所言非虚。

    从前公事从未打过对手,如今一见,其名可符。

    “侍郎大人”身后匆匆走来一个吏官,对着周云川耳语了数句。

    周云川挑起眉,有些惊疑地看着堂下的温彦之,低声问那吏官“消息属实”

    吏官耳语道“属实,昨夜螳螂胡同的客,确确然,是今上与周公公。”

    有今上加持,就难怪温久龄能来得如此快了。周云川恍然。

    再回想起方才自己泼给温彦之客人的那盆乌漆墨黑的脏水,和那上不得台面的癖好

    周云川芒刺在背,生生打了个激灵。

    这人,是不得不放了。

    马车摇摇晃晃,温久龄在车内掀开帘子,洒泪和刑部挥别。

    帘子一合上,他目光投在温彦之身上,却是立即变了张脸。

    “你说你这孩子,”温久龄一手支着自己的脑门儿,眼泪一早干了,神色只剩肃穆,“怎么就不让人省心。”

    坐在对面的温彦之靠着车壁,面无表情,“亦是父亲总将儿子当孩童,好似儿子永远都不如哥哥们当得事。”

    温久龄叹息,“你要怪为父到什么时候从小将你养在宗族远离朝堂,早就告诉过你,是为了保你平安,谁知你倒好,自己偷偷儿跑来参举不说,还考了个状元,京城里多少双眼睛齐刷刷望着如今你入了朝堂,吃了苦头,受了罪过,冤枉了这么两三年,为父看着都难受,你却还是迷不知返”

    温彦之垂下目光,神色淡然,放在膝上的手指,却是攥紧了衣衫,“儿子只想只想保秦家最后一滴血。”

    “云珠之案,无人报官,案发时不到寅正,刑部门都还没开,你却能被立即抓进去,”温久龄道,“你这榆木脑袋,究竟有没有想过为甚么别人不知云珠身份,当你是个纨绔,你当他们也不知”

    温彦之道“儿子知道。始终有人在盯着儿子,亦是盯着云珠。然,儿子亦不可能不顾恩师之女。”

    温久龄狠狠叹了口气,“哎我温家甚么都好,就是心太软。旭之也是这性子,前日还被御史台参了一本”

    “大哥做甚么了”温彦之抬头。

    温久龄头疼地闭眼,“近日殊狼国进犯西北,旭之治下出了逃兵,他感念那逃兵已有妻儿,就饶了那逃兵一命。御史台参他身为军师,却心存妇人之仁,放走逃兵,无异于鼓动士兵逃窜还好那逃兵最后自裁谢罪,不然这事恐怕不好了结。”

    温彦之皱眉“御史台”

    “是啊,哪场仗没几个逃兵,如此小事尔”温久龄道,“可见御史台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我们温家,老幺,你懂不懂这是为何你究竟懂不懂”

    温彦之一怔,当年的御史断丞彭怀秋已升作御史大夫,刑部亦是姓林也姓周。如今温家在军中之事,朝中之事,街坊市井之事,他们竟都一一观察提防,一旦有机可乘,便实力打压,究竟意欲何为如此掌控,如此费心尽力

    温彦之不置信地看向父亲“莫非他们要谋”

    温久龄连忙捂住他的嘴,“休说休说,你还嫌为父身上的麻烦不够多”稍一会儿,终于放开,又叹气“周林两家已连,彭家的态度虽还很模糊,然一旦举事,至少是隔岸观火。此时此刻,我们尚需小心为妙,那云珠”

    “云珠何在”温彦之只觉百抓挠心,不禁脱口问道。

    温久龄摇了摇头,“你莫问了。既秦尚书当初于你有再造之恩,则也是对为父的恩情云珠乃秦尚书之女,云珠之事,你不必再管,为父会尽力查探。还有”

    “既你如今已入这泥沼,为父便教你一句。从今之后,为人处世,不可莽撞妄为,需时时顾念温家,亦要顾念你自己的性命,工部旧案,万万收手,需待今后时机成熟。周、林今日还不愿动我,乃是畏惧他们举事之日,边境不稳,想要弹劾旭之,亦是因我温家在军中还有几个指头可动。我温家虽暂时平安,却也不知今后形势究竟如何。周、林知晓温家是不可能与他们为伍的,故我们在他们心中,早已标入帝党,我温家,亦只有效忠于皇帝,才能有与之一抗之力。”

    温彦之闭目,叹息“父亲的话,昨日今上亦垂训过儿子。”

    安稳,方可图后事没想到,今日感悟,方有这层意思。

    温久龄笑了一声,“虽说今上对温家圣眷尤浓,然,能得今上亲口训斥,倒也算你有些福分。当年你初初买下云珠,为父还以为你是终于学会了那纨绔子弟的脾性,喜得很,哪知道你却是替秦罢了,罢了。乾元门快至,今日之事,为父亦是受了今上指点,方可速速前来捞你。现下,你先去宫里上职,给今上磕头谢恩,从此往后,尽心辅佐,今后的事,我们今后再说罢”

    温彦之点头“知道了,儿子谢父亲。”

    第十二章 向皇上求个恩典

    温彦之到内史府时已是下午。

    本以为无论如何也会被耳提面训一番,可内史监曹不韪却也没说什么,看着温彦之急慌慌抱着花笺要走,甚至还叮嘱他好好补个午饭,再去御前不迟。

    “彦之莫急,今上勤政,在御书房呆了一夜一早未得休息,现正在延福殿午睡。”曹不韪微微笑,宽慰道,“今上得知你早间是去助刑部查案了,亦未怪罪,你不用这般忙慌。”

    “皇上隆恩,下官不敢耽搁,”温彦之向曹不韪拘了个礼,“谢大人体恤,下官告退。”

    匆匆行到延福殿,温彦之提袍跨过门槛,对着延福殿一进门那巨大的九龙回影屏,忽然扑通跪下。

    四下太监见了皆是一惊,连忙去禀报周福。

    不一会儿,周公公慢慢挪了出来,垂眼瞧着跪在屏风前面的人,幽幽问“温舍人这是做甚么,早上旷工好一阵子,烦咱家给你找人替职,现下来了,怎的又不进去”

    “下官给公公添麻烦了。”温彦之低着头,“下官斗胆,想向皇上求个恩典。”

    “那也先起来,进去候着罢。”周公公眼梢带了笑意,“皇上此时还在午睡,待皇上起了,你再求也行。”

    温彦之还是纹丝不动地跪在那里,“下官,就在此处等皇上起。”

    周公公摇了摇头,正要再说,身边却走来一个小太监,向他耳语道“师父,皇上说,便由他跪着,不必理会。”

    总归皇上午睡,也没什么可记的。周公公目光微转,点点头,便也进殿去了。

    温彦之也不知自己跪了多久,大约腿已经麻得没甚么知觉,后背又承着殿门外灼热的日光,整个人都有些晕。

    此时恍惚中见到眼前拂尘一扫,传来周福的声音“温舍人,皇上传你进殿,你这便随咱家进来罢。”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混沌地站了起来,兀自控制着身形,跟着周福就进了内殿。雕着牡丹花叶的三重高门后,又是一道驾鹤飞月的屏风。

    经过了屏风,周福在前面站定了,他便也就跪下,伏下身去,看见手掌下的彩绘地砖都像是旋转了起来“微臣,叩见皇上,谢皇上顾念温家,垂恩搭救微臣。”

    双重的紫金纱素帐里,齐昱支着头曲腿侧卧在龙榻中,目光垂在手中的一卷藏书上,随意道“起罢。”

    “谢皇上。”温彦之又勉力忍着不适,站了起来。

    “听周福说,你要向朕求个恩典。”齐昱抬手将书翻了一页,“说来听听。”

    温彦之便又头晕眼花地跪下,叩首“微臣斗胆,想求皇上救救云珠”

    纱帐中人影微动,似是起身,之后传来轻轻一声嗤笑,“朕猜你也是求这个。”

    不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重纱被撩开来,齐昱系好袖口的三枚盘丝软扣,趿好鞋,“你倒说说朕为何要答应你这呆子能给朕甚么好处”

    温彦之恭恭敬敬地伏在地上“微臣惟愿鞍前马后,效忠于皇上,万死,不足报皇上隆恩。”

    齐昱听得脑袋疼,“行了,开口就是死不死的也不会捡些吉祥话说。”他站起身来,穿上周福提好的一件明黄外袍,哼笑了一声“云珠之事,关系周、林两家,你想必现下总算也知道些利害了。这小姑娘,朕必然会留意,其他事朕不作保证。”

    温彦之几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鼻尖酸意忍住,不叫眼泪落下,“微臣谢皇上隆恩,微臣替云珠谢皇上,谢皇上”

    “罢了,”齐昱已穿好了衣裳,此刻已负着手行到了温彦之身旁,玩笑道“你还要在朕身边录史册,可别将这当作是朕贿赂史官。平身罢,随朕去趟工部。”

    “微臣谢皇上。”温彦之连忙起身,谁知起得太急,突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温舍人”“皇上当心”

    昏花中,他只觉一双手托住了自己,然后当头一片黑幕罩下,便什么也不知了。

    再睁开眼,入目是头顶床梁上清新的飞花飘叶,过了熏笼的床被散出恰到好处的清香,一切都透着股庄重的陌生感。

    温彦之一惊,双手一撑坐了起来。

    “醒了”齐昱正盘了左腿半坐在对面的罗汉床上看书,被温彦之的动静打断,便放下书看过来。

    温彦之吓得连忙掀开被子下了榻,伏倒在地“微臣御前失仪,罪该万死”

    周福都觉得牙酸“温舍人,皇上跟前,能不能别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之前记记记,偶尔说两句话怄人就罢了,如今话多了些,又句句不离那黄土白纸之事怎么跟他爹的修为,就差那么远

    齐昱倒不太在意的样子,半靠在手边的侧枕上,笑道“万死大可不必,倒是你方才那一倒,确实将朕吓了一跳,朕大约要寻个时候给吓回来。现下觉得怎样还要再睡一会儿”

    温彦之连忙道“谢皇上垂询,微臣已然好了。”

    齐昱点点头,“起来罢。”然后又唤“来人。”

    温彦之愣愣地站起来,目光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确然也不知此处是哪一宫殿。

    周福含笑看着他,“这是延福殿的侧殿。”原是侍寝的宫妃安歇之处,然今上继位以来,这侧殿第一次迎客,竟是个七品的史官。

    话说回来,也没有哪个朝廷命官敢晕在皇上寝宫里的啊。一切的发生太突然,完全来不及安排。

    周公公笑着,心中在流泪。转眼看看自家皇上,别看如今还笑吟吟在这儿陪守着温彦之,今后能不能不记仇,还两说。

    还不等温彦之再跪下谢罪,方才齐昱叫的人已经来了。竟然是御膳房的内侍宫女,正奉上一盘盘的佳肴,陆续摆了一桌子。

    温彦之恍惚,难道自己一觉睡到了晚饭时候

    齐昱掸掸袍子站起身,向温彦之笑“温舍人,太医来过,说你这昏倒是饿的,亦是太过忧虑。昨日朕吃你一碗面,今日朕也还你一顿饭,免得你在实录里记下朕在官员家中白吃白用。”

    温彦之一凛“微臣人卑位轻,不敢与皇上同席”

    齐昱当先在桌边坐下,回头笑“朕要你坐,你就坐。”

    第十三章 番外花外笺

    黄门侍郎溜烟跑没了影,直奔鸿胪寺了。

    齐昱叹口气,本是叫工部张尚书来听温彦之说说那河水自治之法,可现下温彦之压根儿不在,张尚书在此处杵着也没甚意思,便让张尚书也跪安了。

    坐在御书房里,他觉得一夜未好好歇息,又摊上温彦之被刑部抓走的事,有些头重脚轻,加之前日御史台的十多本弹劾温旭之的折子,现下好似化作和尚念经的木鱼声,在他脑子里直敲。

    心烦。

    周福来问午膳的事,齐昱摆摆手,“没胃口,朕想回延福殿歇个觉。”

    周福告备了御膳房晚会儿再奉膳,便带着几个内侍,跟着齐昱去了延福殿,点上了安神的药香,好容易才看见自家皇帝闭上了眼。

    谁知没好一会儿,却听见外面小太监进来报,说那温舍人来是来了,却在外间屏风口扑通跪下,愣是不进来。

    小太监声音很轻,但齐昱依旧是醒了。约莫听得周福出去,劝了两句,那温彦之并不听,齐昱便招了个内侍道“去跟周福说,那呆子要跪,便由他跪着。”

    这温彦之,总归是宗族里惯出来的公子哥儿,齐昱又闭上了眼,在心里笑了笑。这些小公子啊,便觉得这世上,他想要什么样,就应当是什么样,如今也该一点点给他些教训,否则今后养在身边,聪明则聪明,凭着一身呆愣劲可不好和百官相与。

    内侍出去报给周福听,外面人声随即歇了,齐昱便再次迷糊睡过去。

    约莫睡了快一个时辰,齐昱沉沉醒转,懒怠地侧卧在榻上,抓了本床头的淮水纲要来读。过了会儿,铜炉内安神的药香燃尽了,周福正指点着徒弟更换。

    “那呆子呢”齐昱抬眼问。

    周福道“禀皇上,温舍人还跪在外间呢。”

    齐昱目光又落回书里,“今日天热么”

    周福顿了顿,“禀皇上,天是热,日头可毒着呢。奴才也请温舍人进殿候着,可他说要向您求个恩典,并不肯。”

    齐昱唇角微微弯起,“他能求朕什么,无非是要找他那小姑娘罢了。”

    周福叹气“您说,这温舍人心也着实善,人也聪颖,就是不大会来事儿,心眼儿忒实。”木头似的,成天甚是呆愣。

    齐昱抬手翻过一页书,笑了笑,不说话。

    朝中像周太师那样,又聪明,又会来事儿的,也多得是,可放在他手里,就真的敢用吗每日早朝、内朝、奏章批阅之事,他们用起心来亦都有层旁的意思,尚不会用尽全力帮衬,哪怕分担到了确切的公事,亦是虚与委蛇,顾左右而言他。

    时常想起来,还不如外间跪着的那个刚正不阿的呆子。

    好歹,愣是愣了些,却没甚么坏心。

    出了今日这遭事情,多少也知道这呆子实则并不在意自己的安危,好似他父亲温久龄,年轻的时候南海北疆四处游说,何尝逢迎过谁人,如今到老了,唯一能让温久龄拿命来搏、四处经营的,只有他那一窝儿子。到了温彦之这儿,他费尽心力想要保全的,只有秦家这最后一滴血。

    实则齐昱很好奇,这从未被朝廷重用过的傻状元温彦之,若真能发挥些许作用,会是个甚么模样像他那两个远在边陲的哥哥还是像他的老父亲

    想到此处,齐昱忽然出声“叫他进来罢。总不能叫他又记下朕苛待官员。”

    周福笑“是,皇上。”

    不一会儿,便听周福领着温彦之进来了。打紫金纱的床帐往外瞧,齐昱只看见一个沙青色的人形,影影幢幢地跪了下去,果然就听那呆子是求他救那小云珠来了。

    齐昱心中早有计较,毕竟小姑娘一定会交给誉王那边去查,可查到之后究竟是不是还能活蹦乱跳的,自然亦无法保证。可就算如此,温彦之听闻他的承诺,再磕头谢恩时,原本清明的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哭腔,还说什么万死不辞的丧气话

    还要留这呆子治水呢,他倒想死了干净。齐昱连连让他打住,穿好衣裳起了身,慢慢走到他身边“罢了,你还要在朕身边录史册,可别将这当作是朕贿赂史官。平身罢,随朕去趟工部。”

    “微臣谢皇上。”那呆子又谢了恩,连忙要站起来。

    “温舍人”

    齐昱听见身后的周福突然大叫一声,刚转身要看是发生了甚么事,却不想他面前一道青色人影竟直直当头压了过来,他下意识拿手去接。

    “皇上当心”

    内侍们赶忙扶过来,然而齐昱此时已然一脸懵地被自己的御前史官给压在了地上。

    低头,那呆子清秀的脸就横在他面前,黛眉长睫,面色发青,竟然状似昏厥了。

    “”四周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齐昱被压得闷咳一声,脸色铁青。

    延福殿地板为何要用雕花的硌人

    这呆子平日里都吃的甚么死重

    朕的腰好疼

    周福喏喏“皇,皇上温舍人看上去像是晕倒了,奴才”

    “那还不快把这呆子从朕身上拿开”齐昱咆哮,“杵在原地他能自己起来吗”

    内侍几个终于醒过来,连忙七手八脚地把温彦之给扶了开去,终于将面色不善的齐昱给弄了起来。

    齐昱被一众内侍扶着,揉着自己被雕花地砖硌得生疼的腰,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为何自己身为一国之君,竟被这呆子害得昨夜饭也没吃好,今早治水也耽搁了,如今还要被他摔在地上当垫背

    天理何在他是个很勤政很爱民的皇帝啊

    “皇上,”周福撑着昏迷不醒的温彦之,有些为难,“眼下怕只能先将温舍人安置在侧殿了,只有那处还时常拾掇着。”原本盼着皇上能宠信个把宫妃早日抱上皇子,哎,谁知这第一个睡进侧殿的,竟是个七品小官。

    什么道理啊这是周福抑郁。

    齐昱兀自扶着腰,笑眯眯地看着周福撑着的人,“那还不赶紧安置过去否则你还想让这呆子睡在朕的龙榻上吗”

    周福连忙旋风似的将人带去侧殿了。

    第十四章 谢皇上赐座

    温彦之忐忑地摸到了桌边,在离齐昱三位远处,默默坐下“微臣,谢皇上赐座。”

    齐昱笑叹“你这呆子还真是不经折腾,这么就能昏过去。”

    温彦之又起身要跪下“微臣御前失仪”

    “别,”齐昱连忙止住了他,笑得相当和煦“好生坐着吧,温舍人再昏一道,朕可受不住了。”朕再没有第二块腰板拿给你当肉垫了。

    温彦之虽不甚明白这个“受不住”是个甚么意思,但终究还是愣愣地又坐了回去,“谢皇上隆恩。”

    “你坐那么远做甚么,”齐昱挑眉,“朕并不吃人。”

    温彦之木了半晌,缓缓向齐昱这边挪了一位,坐下。

    齐昱又道“朕身边的板凳也不吃人。”

    温彦之只好垂头又往前挪了一位。

    这样的距离,两人之间隔了一张藤木盘云的板凳,不至近到夹菜手肘打架,亦不至远到说话都费力气,算作很合适。

    齐昱瞧着他那副极不情愿的模样,快要笑出声来,“朝中百官做梦都想同朕吃顿饭,到你这儿,倒很嫌弃似的。”

    温彦之垂着眼道“微臣不敢,只是皇上此席丰盛,微臣无以为报,十分惭愧,不敢受膳。”

    齐昱玩笑道“你在实录中,将朕歌功颂德一番,便成了。”

    温彦之连忙起身跪下“皇上使不得金银不动其本,乃”

    “乃为史也。”齐昱都能背了,也是觉得脑袋疼,“跟你玩笑一句你就非要当真倘若皇帝真能拿一顿饭就换来芳名留史,当年唐宗宋祖都还造甚么反”

    玩笑温彦之回过味来,讷讷道“皇上恕罪,微臣愚钝。”

    “朕瞧着,是挺愚钝的。”齐昱点点头,逮着他的袖子往上一提“起来,将饭吃了你爱跪再跪。”

    “谢皇上。”温彦之顺势起身,坐回凳上,自觉有些受宠若惊。

    “多吃些,”齐昱示意左右内侍给温彦之夹菜,和气地笑道“温舍人,千、万、别、跟、朕、客、气。”

    四个内侍齐齐上前,人手拿着一双青竹长筷。

    温彦之只见那四只手不知怎么一阵晃来晃去,他面前的碗里盘里便都装满了各色珍馐,堆起几个拳头高的小丘。

    周福友善提点道“温舍人,此乃御膳房特调的糖煲鸭掌、清蒸鲈鱼、豆黄芝麻卷、彩蝶纷飞、太史五蛇羹、霸王披金甲,先吃着,不够让他们再夹。”

    四个内侍雄赳赳道“是”

    温彦之愣愣地看了看爆满的碗盘,又扭头看了看坐在左手边的皇上。后者不仅十分关切地看回来,还添了一句“温舍人若有别的爱吃的,只管说出来,朕让御膳房做。”

    “微臣没有了。”温彦之默默拿起筷子,第一次觉得,今上明媚好看的笑容更加明媚好看且动人了。

    他再抱拳“谢皇上赐席,微臣这便不客气了。”然后就真的开始吃了起来。

    齐昱开心地点头,看朕不撑死你个呆子。

    或然温彦之是真的饿了,也或然,是他原本就很能吃。总之齐昱在看着他吃完了这一轮山珍海味后,连忙让内侍给他盛上别的,可这么一二三,四五六七轮之后齐昱一边默默吃着一边发现了一个事实

    朕完全是被这呆子的外表给骗了

    分明很能吃且完全不挑食,为何如此瘦

    不是晚上都只吃苦瓜泥和面吗连点儿油腥都无

    难道是算准了朕要去才刻意做出两袖清风的模样

    齐昱搁下饭碗,不吃了。

    好生气,可还要保持微笑。

    温彦之终于吃完了,呆呆地从袖中掏出自己的丝绢,擦擦嘴,还很合礼数地在一旁恭敬跪下“皇上洪恩浩荡,微臣感激涕零。”

    还涕零了

    朕要整你,你反而很享受的样子

    齐昱失望,“起来罢。”

    周公公在一旁看着,感觉自家皇上脑袋顶都在冒青烟,也是很心疼,试探道“温舍人要不再吃”

    “别耽搁了,”齐昱抖抖袍子站起来,感觉再吃多少这呆子也能继续吃下去,“温舍人拾掇一下,跟朕去趟工部罢,治水之事放了一日了。”

    周公公连忙把温彦之方才落下的布包花笺递了过来,温彦之接过来道了谢,便直挺挺地跟着齐昱出了侧殿。

    周公公跟在后头,摇摇头。

    皇上分明是还记着仇的样子啊。

    再次踏入工部石岗地板铺就的堂院,温彦之有些怔忡。

    人道“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物是人非事事休”等想必就是此时的心境。此处一墙一瓦都是如此熟悉,熟悉到他可以绘制出一张张不同剖面的构造图纸,一一标明哪一张壁柜里放的是哪一年的卷宗。

    经过游廊转角时,几乎能听见一串清澈的笑声,和一人幽默的打趣“你说你个老方,跟人家彦之学学好的彦之多听话”

    “便是学不了了,”前者笑道,“你瞧他那聪明劲,是能学得来么要不老秦你也将我送到宗家去养养,指不定能好呢”

    “瞧你贫的”

    “温舍人。”

    “温舍人,皇上问你话呢。”周福的声音传来。

    温彦之猛回过神,连忙跪下“微臣在。”

    齐昱垂眼瞧着他脑袋顶的乌纱帽,“朕让你将昨日说的话,再同张尚书讲一遍。”好端端地跪甚么

    抬眼瞧了瞧周遭,这几十年来也都是一个样子,能有甚么好看出神的。

    温彦之将河水自攻自治、城防排水之言再同张尚书讲了一遍,张尚书听罢,忽而跪下了。

    “微臣该死。”张尚书声音哽咽。

    齐昱坐在上首的木案后,挑起眉“你们日日万死、该死的,朕也不明白了,究竟是多大的错事”

    张尚书伏身道“实则,温舍人所言之法,臣在工部卷宗里,已然阅过”

    温彦之闻言抬头。

    齐昱微微眯起眼“那为何,朕从未听过”

    张尚书伏在地上,背脊有些哆嗦“此法,乃前工部侍郎罪臣方知桐所发现,载于工部旧籍,当年亦并未呈给先皇臣,臣以为”

    “张尚书以为,倘若用了罪臣的法子,便也朝自己身上抹黑,用错了反遭话柄,可是”齐昱冷笑了一声,“如今见温舍人将此法说出,是纸再包不住火了,终于知道伏在此处认罪,那朕且问你”他狠狠一拍木案,“这几日来朕在内朝外朝问了多少次治水之法多少次你却偏偏要藏到现在罪臣之法就有罪不成你拿淮南万万百姓的性命给朕开玩笑”

    “皇上息怒臣罪该万死”张尚书颤抖地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眼看齐昱的怒火很难平息,一直跪在一旁的温彦之忽然出声道“禀皇上,实则”

    齐昱看向他,眉眼中有探寻之意。

    温彦之伏了伏身,道“皇上容禀,工部旧籍之中所录之法,乃从前的草图、初想,尚且有很大纰漏,张尚书弃之不用,亦是谨慎之举。”说罢又叩首“微臣斗胆,求皇上息怒。”

    第十五章 你怎如此清楚

    “息怒”对于齐昱来说,从来是件极其容易的事。

    年幼时,先皇赏赐的紫玉坠子被废太子瞧上抢了去,母妃让他别生气,他便不生气。

    少年时瞧上个京郊的宅子,却被同去的康王买下来,笑嘻嘻送了外养的妾室,贤王叫他别生气,他便不生气。

    他生平以为,世间并没有甚么一定要用生气来解决的事情,毕竟当年这紫宸殿的皇位尚不是他的皇位,当年这茫茫天下,亦不是他的天下。

    可如今,终究变成了皇帝,曾经不气的事,竟一日日都气了过来。现在道一句人生无常,是否会被那些死在皇位前的兄弟们骂死

    齐昱将目光从温彦之头顶挪开,看着哆哆嗦嗦的张尚书,笑容里带着一股邪气“那温舍人告诉朕,都是哪些纰漏。”

    “回禀皇上,”温彦之跪得端端正正,“首要便是排洪沟渠之选址,旧籍所录的草图选址是卿丽县,然,微臣曾察阅古籍,卿丽县地下多为岗岩,难以钻取沟渠,不可为用;次之,草图所构思的地渠回路还需再行考察,方能确定是否真能有效排水。草图中的一切,皆是凭方前工部侍郎,想象作出,仅是个思路罢了。”

    齐昱听了这话,虚起眼“这方知桐作的草图,你怎如此清楚”

    温彦之轻声道“禀皇上,这副草图,是微臣画的。”

    齐昱微微一笑“方知桐口述,你笔录画下的”

    温彦之觉得有点不自在,“是。”

    齐昱笑意更深“温舍人,朕为此法齐齐召集了工部官员,你现下却是告诉朕,你提出的方法,尚且还不是个可行的方法,连个草图,都还不致用”说到这里,忽然厉声道“你当朕与百官都是玩儿的”

    这声厉喝龙威震震,温彦之身后,堂上七八十个工部大小官员齐刷刷地跪伏下去,连呼“皇上息怒”。

    温彦之也叩首下去,有些急了“皇上容禀,微臣有完备的图纸。”

    齐昱怒气一滞,直直垂视温彦之的后脑勺问“在何处”

    温彦之直起身,神情恳切“禀皇上,微臣今日进宫,不知要论淮南治水之事,故未将图纸从家中带来。倘若皇”

    他发现齐昱正一脸懵地看着自己的脸。

    温彦之不解“皇上”

    却见齐昱坐在木案后,右手慢慢地抬起来,指了指他的脸,神情怪异道

    “温舍人,你鼻子”

    温彦之连忙抬手一摸鼻子,指尖当即两抹鲜红。

    跪在旁边的张尚书扭头一看“呀温舍人鼻衄了”

    下面不知谁议论“皇上龙威可谓振聋发聩,竟将温舍人骂出了鼻血”

    那根本是他吃太史五蛇羹和霸王披金甲吃太多了

    齐昱气得要吐血,正要分辩,忽然想起来这呆子吃多,实则也是自己有意的缘故

    做的这是什么孽,为何因果报应最终都落在朕的头上

    果然这天底下史官的存在,就是为了克皇帝的

    齐昱咬牙切齿,“还不快扶温舍人歇着。”

    一干大臣手忙脚乱地将温彦之扶到了一旁去坐着,一时都想起这温舍人日后被委以治水重任,必定会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于是好几双手都拿着丝绢要往温彦之鼻孔里塞,大约都希望挣得一个“我曾帮温舍人擦过鼻血”的脸熟。

    温彦之感觉自己鼻子都快被戳断了鼻血仿佛流得更厉害了些。

    正是乱作一团时,齐昱看了身边的周福一眼。周公公一声轻咳。

    诸官这才罢了手。

    温彦之叹了口气,慢慢将手探入怀中摸出了自己的丝绢,终于捏住了鼻子,一时只觉父亲所言非虚,官场果然险恶。

    他又向齐昱道“微臣御前涕血,罪该万死,然治水之事不可久等,微臣求皇上赐笔墨,微臣即刻将图纸画出。”

    即刻画出满座皆惊。

    张尚书道“温舍人怕是不要逞能才好,水利图纸工程繁重,就算草图,亦需十几幅,哪能一蹴而就”言下之意,瞧把你能的,流着鼻血还想着在皇上面前邀功呢,好生歇着吧。

    可温彦之却是没听懂这话的意思,只坚持道“皇上,治水草图在微臣家中正堂悬挂了三年之久,早已烂熟微臣胸中,今日只需纸笔,即刻便成。”

    齐昱稍稍从方才的怒气中缓了些回来,也着实想见识一番这呆子的真本事,便吩咐左右“将工部绘图用具一应呈上,朕要瞧瞧温舍人当初那状元,究竟是不是真的。”

    不一会儿,笔墨纸砚及各色彩墨便码放在了齐昱面前的宽大木案上。温彦之跪下一揖,“微臣献丑了。”然后将丝绢随手塞进鼻子,便长身玉立在齐昱对面的桌边,双手铺就左右各一张宣纸,再双手执笔,点墨似飞花,下笔如有神,竟同时用左右两只手,绘制出了两幅完全不同的图纸。其上朱红、丹青具现,屋舍俨然,回路清晰婉转,栩栩如生。

    齐昱定睛看着画面,忽而道“此处是荥州。”

    “皇上好眼力。”温彦之笔下一顿,似有些讶然,然此时紧迫,便也未停下,只继续如此这般将十八幅图纸一一作就,前后估摸着,也不过两盏茶的时间。

    工部一众人早看傻了,个个都捧着图纸直叹,这可比他们的正图还细致啊可温舍人说这只是草图

    那正图您想画成甚么样的还要不要我们工部吃饭了

    温彦之站在堂中,忽然就承受了几十道针刺一般的目光,此时他忽而又想起了午间在乾元门外临下马车前,老爹嘱咐他的另一句话

    “老幺啊,安身立命的法子,并不止要靠为父我。倘若你哪日也能如为父,或如你大哥二哥一般,将甚么事情做到了非你不能的地步那,亦是一种安稳。”

    第十六章 清秀的滑稽

    齐昱瞧着眼前正在最后一幅草图上添笔的人,这人神色认真专注,双眉微微蹙起,眼神中有一贯的肃穆与坚定,甚至可以说是执拗。脸上因鼻衄而有些花,鼻中胡乱塞了根白绢,薄唇边也有些血渍,都是被方才那些要巴结他的朝臣给糊的。

    鲜红的颜色,倒显得这人皮肤更白,却带了分清秀的滑稽。

    笑意滑进齐昱眼底,眸中那个沙青色的影子像是被涤入一汪春水中“看来温舍人的状元之名,是当之无愧。”

    方才还在拆温彦之台柱的张尚书,此刻捧着两张图纸,总算是知道了温彦之真有几分内功,不禁喃喃“如此人才竟困顿于内史府啊”

    “照张尚书的意思,”齐昱看着温彦之正在画作的图纸,目不斜视道“给朕录史的,都是屈就了,只有在张尚书身边做事,才是朝廷栋梁”

    张尚书倒吸一口冷气,瞬间伏倒在地叩首“臣该死,臣该死臣并不是那般意思臣以为,能效命御前为皇上录史,亦是温舍人才高八斗,故得以委任,然温舍人如此才华,更应为天下民生出分力”

    齐昱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和气道“罢了,张尚书忧心水患,也是累了。明日起便在家歇着罢,先让邓侍郎暂代你携领工部。”

    还跪在跟前的张尚书闻言双手失力,跌在一旁惊恐地看上来“皇皇上”

    “明日首要事务,便是将这图纸中的模型给打出来,日落前朕要看到。”齐昱一张张翻完温彦之的画,见温彦之也总算完成了最后一张,恭恭敬敬又跪到旁边去,便莞尔一笑“温舍人亦辛苦了。黄门侍郎。”

    “臣在。”黄门侍郎听命。

    齐昱思忖,工部四司各有员外郎一人,位置已满,如今只有个水部郎中徐佑卸任后还空着职位,于是道“将水部员外郎林匀樊擢升郎中,空出来的员外郎职位,便由温彦之接任。”

    员外为“定员外增置”之意,原指设于正额以外的郎官。此时齐昱将此职给了温彦之,虽亦有些在工部效力两年之久的官员不甚服得,然员外只是个副闲职,在部中也说不上几句话,不过是个名号,故也无人反对。

    加之张尚书前车之鉴,此时更未有人置喙,便都顺从地恭喜起温彦之连升两级来。

    黄门侍郎遂妥善记了,只待明日过与吏部、礼部。

    温彦之在一众口不对心的恭贺声中,恍惚地叩首谢恩“微臣,谢主隆恩。”

    “是朕要谢温舍人。”齐昱的眼睛弯起好看的弧度,像是夜空中的新月,这一言说出,好似回到二人初见之时一般,“然而,内史府一众史官已有了些年纪,不再适应御前录史,你今后还需暂代起居舍人一职,直至内史府找到合适人选。”

    温彦之道“微臣领旨。”

    在工部布置好一干筑模之事,齐昱终于起身回御书房,一路坐在肩舆上摇摇晃晃,温彦之走在他的旁边,正抱着一摞花笺边走边记,一声不吭。

    齐昱看着他,忽然出声道“今后不要帮人求情。”

    温彦之抬头愣住,落下肩舆几步远,遂连忙跟上来“皇上是说微臣”

    齐昱右手靠在肩舆扶手上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目光深邃,像是在看一块呈色尚佳的璞玉,只点了他一句“你便是木之于风,堆之于流”

    温彦之不解,细思“木风”与“堆流”究竟是甚么意思,待想到了关节之处忽而一凛,只因李康运命论有言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堆高于岸,流必湍之;

    可最最重要的,乃是那最后两句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前鉴不远,覆车继轨。

    见他是懂了,齐昱继续道“官场好似你在宗族争名头,却又比之残酷许多,并非人人都像秦文树,能对后生倾囊相授。张尚书是地方上做过实事的,升入京中入主工部,吃的苦比你过的桥还多,你可知他将多少人拉下了马,才爬到如今的地位,又怎会甘心被你这小小舍人抢过风头”

    温彦之讷讷道“皇上,微臣不忍张尚书因一张草图,便触怒龙颜工部旧案,已牵扯太多。”

    齐昱笑看着他“可你不忍,张尚书也未感激你,该是落井下石的时候,仍旧是对你落井下石。”

    温彦之不语。

    齐昱靠在肩舆上,望天空“张尚书这个人,做出一副刚烈忠贞、直言不畏的模样,实则最会捧高踩低。哪天若你落在他手里着了道,你坟头的第一抔土,定是他奉的。”

    温彦之垂眸,“皇上的道理深,微臣愚笨。”

    这呆子倒还知道自己蠢。齐昱笑了一声,“朕且再点你一句,张尚书的嫡儿媳妇姓周。工部的一举一动只要过了他的手,便都有人看着,朕想取新法治水,就必须绕过这碍事的眼睛,今日索性将这只眼给闭了,省得他再日日吵着要淮水改道。”末了,又想起上次张尚书在御书房说话的样子,胸口又浮起一股怒气“次次决堤就改道、抢修、抢凿,这人说起话来比公鸡打鸣还讨嫌。”

    刷刷刷。刷刷刷。

    齐昱闻声,警醒地直起身“温舍人,你记甚”

    温彦之顿住笔头“禀皇上,曹大人说皇上对百官的评述,皆应录下,日后好出一本评官录,故方才皇上对张尚书的评述”

    评甚么录这记下来就是朕背后说朝臣坏话

    齐昱阴测测地看着温彦之,“温舍人真要这么记”余光中,见身后内侍正执了把长而大的明黄色掌扇,料想若能用来打人,应该十分合手且漂亮。

    温彦之在他十、分、和、善的目光中,吞下了后面的话,心想莫非是皇上觉得,“公鸡打鸣”喻“言语讨嫌”不够妥当

    于是他妥协道“或然,皇上可另寻一喻来说明张尚书言语讨嫌。”

    齐昱“”

    甚么喻不喻的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

    你不是对朕都感激涕零了吗

    朕都封你工部员外郎了让你少记一句就如此难

    齐昱只觉得自己后脑勺隐隐作痛,一时有些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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