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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债还钱 第23节

作者:寻香踪 字数:9079 更新:2021-12-31 02:11:06

    符鸣被水激得直抽凉气“大夫,我来端水,你的手臂受伤了。”说着从石归庭怀里将水盆接过来。

    石归庭低头认真地给他拭洗伤口,抿着嘴不说话。

    “大夫,你生气了?”符鸣小声地问。周围没有别人,大家都去照看骡马去了。

    石归庭冷冷地说“我怎么敢生气,符锅头多么英明神武,岂会忌惮小小的恐水症。”说着拧干帕子,重重地在符鸣的伤口上印了两下。

    符鸣痛得呲牙咧嘴“对不起,大夫,我错了。我以后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石归庭垂着眼,不看他,他的眼圈已经红了,这人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要处处作表率。他丢下帕子,将药膏轻轻地抹在伤口上,然后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

    “谢谢你,大夫。我自己来吧。”符鸣知道石归庭在责怪自己不爱惜身体,连忙放低了姿态,温言讨好他,“你的左臂又受伤了,让阿膺帮忙看一下。谢谢你,大夫,我去忙了。辛苦你了。”说罢抓住石归庭的双手握了一下。

    石归庭用右手包着左手,上面还残留着符鸣的温度。他目送符鸣离开,然后迅速背起药箱往骡马那儿跑。人们已经将骡马都拴了起来,一匹一匹检查它们的伤口,伤得轻的,自己先清洗伤口,并替骡马止血,严重的便交给石归庭和白膺处理。

    石归庭一生中从来没有碰到如此混乱惊恐的夜,又恐惧又忙乱。他忍住左臂的疼痛,手脚麻利地给骡马上药、止血、包扎伤口。那些伤口大多在肚子上和四肢上,因为老灰们体型小,够不到更高的部位,只有两头骡子的伤口在脖子上,其中一头便是姜叔家的骡子,已经没救了,另一头公骡子被咬中了喉咙,血流如注,眼看着就站不起来了。骡子的主人幺叔一直抱着它的脖子,止不住地呜呜哭。

    石归庭将手伸进骡子的伤口,伸手压住出血口,一边猛倒金疮药,一边对骡子主人说“幺叔,别哭了,替我拿针线来,我将伤口缝起来。”

    幺叔听闻连忙擦干眼泪,去找针线“石大夫,我家阿蛮还有救吗?”马帮里每头骡马就跟主人自家的孩子一样,都是有名字的。

    “暂时还不知道,先止住血再说。替它盖上毡毯,去准备点热水给它喝,晚一点我再给它煎药。”石归庭利落地拿起针线给叫阿蛮的骡子缝伤口,这些日子他在外漂泊,缝补技术倒是游刃有余了。

    缝好阿蛮,石归庭又去帮白膺处理另一头受伤的母骡子,这头骡子在躲避老灰撕咬的时候摔了一跤,左后腿骨折了。石归庭和白膺一起,将这头可怜的骡子正好骨头,敷药,用木片夹紧,然后缠上布条。

    用力的时候,石归庭闷哼了一声,大冷的天,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淌下来。白膺看见了“石大夫,你受伤了?”

    石归庭摇摇头“没有,旧伤。”

    白膺抓住他的左臂,掀开袖子一看,骨头又有些错位了“怎么又错位了,我帮你正一下,你这是旧伤,再受伤的话以后就难得好了,所以要特别注意啊。”说罢直接用力一拉,石归庭“啊”地痛出声来。白膺已经在帮他包扎了。

    “下面要出力的事我来,我做不来的你教我。”白膺关照地说。这一次意外事故,让他背负了深深的负罪感,若不是他积极主动建议走这一趟,那么大家就都不会遭受如此惨重的损失。

    “春生!春生!春生在这里!春生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醒醒,说话啊?石大夫,石大夫,你快来啊!”大家突然听见符家茂带着哭腔的呼喊声,循声一看,他从最东边的帐房边上半抱着一个人出来。

    石归庭连忙跑过去,发现春生已经昏过去了,就着昏暗的火光和雪光可以看出他发青的脸色。石归庭迅速检查了一遍春生,他的右胳膊被老灰咬伤了,后脑勺还有一个血窟窿,已经不流血了,但是血肉模糊。大概是老灰追赶他的时候他到处跑,不留神又摔了一跤,脑袋正好磕在石头上,他又不会喊叫,所以竟没有人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石归庭红着眼,手脚麻利地给他撒金疮药,然后迅速用布条包扎起来。又给他的右臂处理一下,涂上药膏“家茂,带春生去帐房,用热水给他搓揉身体,让他先暖和起来。”

    符鸣已经抬着那棵枯树过来了,几个人马不停蹄地挥着斧子和柴刀肢解枯树,尽快给火堆加上柴。得知春生已经找到,符鸣跑过去看了一下他的情况。然后拿起铓锣,狠敲了三下。很快,林子里也响起了铓锣声。不多久,那几个去找骡马的人回来了,劳成手里牵着一头母骡子,他说“只找到一头骡子,没有看到春生和另外三头骡子。”

    “春生已经找到了,我同你们一起去找骡子。趁着雪已经停了,骡子的足迹应该还在,我们得赶紧找到那三头骡子。”符鸣说着便走。

    石归庭拣了一根大小适中的木棍跑上来,递到符鸣手里“拿着这个,路上小心点。”

    符鸣不接木棍,而是捧着他的左手打量一下“痛不痛?都包扎好了?”

    石归庭的左手原本是冰凉的,被符鸣温暖的手一握,马上觉得有股暖意从他的手心里传过来,仿佛连疼痛感都轻了许多“嗯,没事,不是很痛,阿膺已经帮我包扎过了。”

    符鸣脸上有些疼惜“以后千万别再大意了,这可是旧伤,才刚刚好一点,又伤着了,以后只怕会留下后遗症。从现在开始,你要好好注意你的胳膊,千万别再有任何闪失了。”

    石归庭多想符鸣一直这么握着他的手,但是他还是将手抽了回来,周围好多人都看着呢“没事,我会注意的。”

    符鸣看了一下还在骡马中间忙碌的众人“情况怎么样?伤口都处理好了吗?”

    石归庭站起身来“差不多都好了,有十五头骡马受了伤,一头母骡子摔断了腿,幺叔家的骡子被咬破了喉咙,不过都已经处理过了。姜叔家的一头公骡子死了,黑子被咬断了脖子,也死了。”说到后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了。

    符鸣看向守着骡子尸体的姜叔,他还在那里揪着自己的头发呜呜地哭,一个劲地自我责备“大栗,我对不起你。我当初就不该鬼迷了心窍,同意来阿墩子,不然的话你也就不会死了。”大栗是他家骡子的名字。

    符鸣叹了一口气,苦笑了一声“这趟马赶得……”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石归庭却听出了无比的怆然,是啊,本为了求财,结果呢,几乎连命都搭上了。

    符鸣大声对劳成几个人说“走,随我去找骡子去。”那几个人跑过来,同符鸣一起循着骡子的蹄印又开始了寻找。石归庭看着符鸣一瘸一拐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黑魆魆的林子里。

    第39章 依偎取暖

    石归庭等完全看不见符鸣的身影之后,才转身去帐房看春生的情况。春生被符家茂脱光了,塞在厚厚的毡毯里,他依然昏迷着。石归庭走进去,给春生把脉,脉象虚弱,但是已经比刚才好很多了。“家茂,别着急,春生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他只是暂时昏睡不醒,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去给他煎药去。”

    “谢谢石大夫。”家茂点点头,紧紧将春生的手握在手里。

    出了帐房,大伙儿都在清理场地,有几个人拖着老灰的尸体,将它们堆在一起。那些受了伤的骡马,都被包扎止血了,只有幺叔的骡子还躺在地上起不来。幺叔带着恳求的目光望向石归庭“石大夫,你救救我家阿蛮,它这半天都没有动静啊,它是不是要死了?”

    石归庭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幺叔,我会尽力救它的。”他转身走向自己的药箱,配了两味药,又打开药箱的最下面一层,拿出那两棵岩珊瑚,迟疑了一些,还是将它们分别放进两堆药里。岩珊瑚虽然珍贵,但是人命更珍贵,而骡马也是赶马人最贵重的财富。

    石归庭将药分别放入瓦罐中,加了水慢慢在火上烧,闹腾了一夜,大家谁都没有休息,人人都了无睡意。石归庭坐在灶边,盯着火出神,回想这一晚上发生的一切,觉得像是在做梦,直到现在他都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白膺走过来,揭开瓦罐都看了一下“咦,石大夫,这不是岩珊瑚?这是给谁煎的?”

    石归庭有些茫然转了下眼珠,看向白膺,老半天才找回焦点“哦,给春生和幺叔家阿蛮的。”

    白膺脸色变了变,也没说什么,他自己是赶马人,当要救骡马的性命时,再珍贵的药材也愿意拿出来。但石大夫与骡马却没有直接的关系,他只是个临时聘请的岐头,跟着他们赶马,吃一样的苦,受一样的累,却只能分得极少的一份脚钱,现在却豪不吝惜自己得来不易的珍稀药材,只为了救治一头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骡子,换做自己,肯定是做不到的。

    石归庭煎好药,先将阿蛮的药倒出来,端给幺叔“幺叔,这个先给阿蛮喝了,千万别撒了,不然药效会不够。”

    幺叔红着眼,千恩万谢地将药接过来,用竹筒小心地将药灌下去。石归庭又说“幺叔,你去煮点粥给阿蛮吃,明天早上,应该就会好一些了。”

    幺叔抹了把脸“好的,我知道了,谢谢石大夫。”

    石归庭又将春生的汤药端到帐房去,让家茂伺候春生喝下。回去又找了两味补血益气的药材,连同生姜一起煮了一大锅汤药。

    他一边烧火,一边不时往树林子里看,符鸣他们去的时间不算短了,但是一直没有听见铓锣响起来。林子里黑洞洞的,这时大概已到寅时,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那些积雪泛出的暗淡光线此刻被浓重的黑夜压下去了,不知道符鸣他们现在安全不。他又安慰自己,没有响锣,应该就是安全的吧。

    人们将火堆又重新烧旺了起来,那棵枯树点起了大家所有的希望,骡马又重新被聚集到火堆中央。此刻人马俱疲,没有人能够经受得起第二次野兽的冲击,也无法承受更多的损失了。

    白膺看人马的伤口都处理妥当了,发话说“留下几个没受伤的人守夜,其余的人去休息吧,天亮了还要赶路呢,这里是留不得的。”

    石归庭站起来“我煎了点药,大伙儿都喝一点吧,有病治病,无病防病。给骡马也都喂一点,喝了药再去睡。”

    很快,营地上恢复了安静,守夜的人比原来多了两个,主要任务是给火堆加柴。

    “石大夫,你的胳膊受伤了,你也去休息吧。”白膺走到石归庭身边,压低了声音对他说,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浓浓的倦意。

    石归庭的眼睛已经有些凹陷下去了,这一晚上,他是最忙的人之一,累得已经无力说话了。他缓缓地摇了下头“没事,我就在这里呆着吧,实在撑不住了,我会打个盹。”符鸣没回来,他怎么睡得着。

    “可是外面风大,太冷了。”白膺说。

    “没事,我烤着火呢。”

    白膺不再说话,在火边坐下来,蜷曲着身体,将头枕在膝盖上,一动不动,仿佛成了一尊石像。石归庭知道白膺心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这次买卖是他促成的,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娄子,虽然这种未知的危险不是他能够预料的,但是出了问题,他不可能不承担责任。就算是大家不追究他的责任,他自己也过不了良心谴责的一关。

    石归庭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安慰能让他的心里好受一点,他愿意说上一箩加一斗,但是目前,他无力去说,白膺恐怕也无心去听。他一眨不眨地望着火堆,适时地添上一根木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听见铓锣的声音,一、二、三,没错,是不多不少的三下,石归庭一喜,知道他们找到一头骡子了。紧接着又响了三下,两次敲锣的间隔太短,石归庭的心又高高地悬起来是又找到了一头骡子,还是遇到了危险?

    石归庭推了一把入定状态的白膺“阿膺,怎么回事?阿鸣他们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白膺仿佛从梦中被惊醒过来“啊!刚才铓锣响了吗?”

    “是啊,先敲了三声,接着又敲了三声。但我听着又觉得像是连着敲了六声。”

    白膺皱起眉头想了想“应该没事,大概是找到两头骡子了,咱们先等会儿。”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石归庭再次听见了铓锣的声音,这次声音传来的地方已经很近了,就在南面的树林里。石归庭站起来,想要走过去迎接他们。白膺坐着不动“他们回来了。”

    很快,林子里出现了几个亮点,那是符鸣他们的火把。石归庭穿过骡马和火堆,走上前去,在林子边沿迎上了符鸣“你们回来啦!”声音中带着惊喜。

    符鸣的心原本是冷硬疲惫的,他们几个人在林子里循着足迹找了不知道多久,才终于在一处山坳里找到两只受了惊吓的骡马。在一棵大树下找到了自家一头公骡子的尸体,看样子是被财神咬死的,已经被啃得血肉模糊了。

    他的腿有伤,一路上滑到了好几次,尽管有薄薄的雪,但身上也沾满了泥,心情沮丧到了极点。然而他回来的时候,听见有人带着惊喜的语气对他说“你回来啦”,顿时,那份焦躁突然全都消散了,心也变得热乎起来,原来还有人在惦记牵挂着他的。

    符鸣拄着石归庭给他的那根棍子,停下来喘气“是的,找回了两头骡子,还有一头死了,是我家的。”

    石归庭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默默地搀扶着符鸣走到火堆边坐下。劳成几个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满身倦怠,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来,两头骡子交给守夜的人安置好,便坐在火堆旁再也不想动弹了。

    石归庭给他们每人端来一碗汤药。符鸣放下拐棍,双手捧着热腾腾的药碗,大口大口地喝着,仿佛喝的不是汤药,而是蜜汁。喝完药,将碗放在脚边地上,伸手搓揉了一把脸,有些苦涩地说“我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这么难熬的夜。”

    石归庭在他身边坐着“今晚的事太出人意料了,不过它总会过去的。阿鸣,你去账房休息一下吧,天快亮了,但还可以眯一下。”

    符鸣摇头,沙哑着声音说“算了,我哪里睡得着。倒是大夫你得去休息一下,可别累倒了。”

    石归庭不动“我就在火边坐一下好了。”

    “那咱们一起坐会吧。”符鸣也不勉强。

    浓重的黑夜笼上来,又慢慢消退开去,夜走了,昼来了。一夜北风紧,竟将头上的乌云全都吹散了,金色的阳光从东面的林子里漏泄到营地上,那么活泼俏皮,仿佛昨夜的阴霾全都是虚幻的一样。然而地面上还堆着十几具老灰的尸体,地面上的雪早就被踩化了,暗红色的血凝固在凌乱的地面上,甚至结了冰。

    石归庭被风吹得打了个寒战,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靠着符鸣在火堆边睡着了,身上披着一条毡毯,不知道是谁帮忙披上的。火堆还在燃烧着,但是火势明显很弱了,已经阻挡不住大清早的寒意。石归庭感觉头顶是温热的,他慢慢地移开来,符鸣的脑袋从他的头上慢慢滑落到他的肩上,看来还没有睡醒。

    石归庭扭头看了下符鸣的头,尽量侧了下身子,为他挡风,又一边往火堆里添些细柴,使火堆继续燃烧起来。他看了一下四周,骡马都还在趴着睡觉,守夜的人也一个个都睡着了,只有白膺一个人在灶边烧火,大概是在烧水。

    石归庭心里惦记着春生和幺叔的那头骡子,但是符鸣没醒,他不愿意吵醒他,所以就继续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不一会儿,左肩的重量消失了,石归庭扭头去看符鸣“阿鸣你醒了啊?”

    符鸣动了一下腿,舒缓一下僵硬的身体,回过头来端起石归庭的左臂,轻轻地移动一下“大夫,我有没有将你的胳膊压着?”

    “没有。毯子是你拿来的吗?”石归庭回他一个笑脸。

    “不是我,是阿膺给我们拿的。”后来石归庭靠着符鸣的肩睡着了,符鸣怕他着凉,又不想惊动他,便让白膺帮忙拿了床毯子。

    “那一会儿要好好谢谢阿膺。我去看看春生和阿蛮。”说着站起来,往帐房走去。符鸣看着石归庭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扬起了嘴角,回头看着面前狼藉的场景,刚扬起的嘴角又垮了下去。

    第40章 困局

    帐房里暖烘烘的,所有的人都还在睡着,符家茂挨着春生躺着,石归庭一走近,他便醒了“石大夫,你来了。春生一直没有醒过,不过也没有发热。”这是石归庭嘱咐他注意的,一旦发热,就要去找自己。

    石归庭点点头,没有做声,坐下来拿起春生的右手,给他把脉,脉象比之前又更平稳了一些。“春生的头被磕着了,不知道醒过来之后会出现什么情况,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把完脉,石归庭跟符家茂说。

    符家茂张圆了嘴“那会出现什么情况?”

    “可能什么事也没有,也可能会变成傻子。”

    符家茂的嘴巴动了动,然而什么都没说出来,他转过身,握住了春生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石归庭看着这个情景,心里倒是松了口气,情况看起来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

    石归庭出了帐房,去看阿蛮的状况。幺叔也是一宿没睡,他整夜都守着阿蛮,看见石归庭来,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石大夫,阿蛮果然好些了,刚才它还试着站起来呢。”

    石归庭走过去查看了一下阿蛮的眼睛和口舌“一会儿再将昨晚的药煎一次给它喝了,再喂点粥,可能就能站起来了。”

    “谢谢石大夫,我这就去煎药。”幺叔感激地说。

    石归庭站起来,觉得身上有些乏力,看来是昨晚太劳累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去寻符鸣的身影,发现他和白膺正在同姜叔说话。姜叔家的大栗死了,他也在大栗旁边守了一夜,此刻正满眼血丝,双目赤红地盯着地上的大栗。

    石归庭向前迈了一步,又转了方向,他们应该在劝慰姜叔,自己去了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他在骡马群中查看受伤骡马的情况,那头摔折了腿的母骡子侧着身子躺在地上,一整夜都在哼哼,大概是疼痛难忍。他从药箱中拿出膏药,又翻出一瓶闹羊花粉洒在膏药上,这样可以缓解疼痛。这膏药以前一直都是自己用的,后来胳膊好了,他便一直收着,没想到这又派上用场了,不仅可以给骡子用,还可以给自己用。石归庭苦笑了一下。

    他给母骡子换药,心下狐疑,这是谁家的骡子,怎么一直都没有见到主人来照看。他用一只手艰难地给骡子包扎,这时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家茂的骡子摔断了腿?”

    石归庭回头一看,是符鸣“原来这骡子是家茂的啊,我说怎么一直都没人来管。”

    符鸣轻轻将他推开“我来吧,你的手不方便。这么绑好就行了吗?”

    “嗯,是的。”

    符鸣迅速将骡子包扎好“春生怎么样了?”

    “还没有醒,摔到头了,不知道情况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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