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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债还钱 第5节

作者:寻香踪 字数:23640 更新:2021-12-31 02:10:51

    旁边一直看热闹的白膺哈哈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石大夫还真是古道热肠呢。”

    符鸣的怒气稍消了些,但又有些哭笑不得“这天下的大夫都像他这样,还不早都饿死了。”

    石归庭洗了手回来“你们在说什么呢”

    劳成赶紧溜走了。白膺掂着那块石头,笑嘻嘻地说“我们在讨论你这块石头能开出什么好玉来。”

    石归庭将手在衣服上擦一擦,这动作他在家时绝对不会做的,但是出来之后,尤其是跟着符鸣一群人,这动作便做得无比自然了。他坐下来,接过那块石头“这个啊,我不准备开它。留着吧,这也算那个孩子的一片心意啊。”

    符鸣的嘴角抽了一下,但是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还有什么想去玩的,想去吃的,这两天就赶紧去吧,后天我们就要去装驮子了。这次的玉料数量不少,大概能装四五十头骡马。”说是玉料,其实很大一部分是赌石,所以才需要这么多骡马装驮,要不然四五十匹骡马驮的全是玉石,集玉轩岂不富可敌国了。

    白膺问“再没有别家需要运输的了”

    符鸣说“暂时没访到。集玉轩赶时间,我们也没时间去找了。回程的话,每个驮子少装一点,也不会那么累。”回程能够拉到货就相当不错了,反正是要回去,拉多少赚多少。

    白膺点点头“也许到了腾越,还能揽一点买卖。”

    石归庭也只是听着,他还是个新人,马队的事务他基本上出不上主意。

    符鸣突然叫住他“石大夫,这两天你去药铺买点常用的药,我们路上用的,需要什么你看着办。”

    石归庭点点头“好。”

    符鸣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放在桌上“叫阿成带你去找药铺吧,顺便让他帮你拿药。”

    石归庭看着那块银子,想一想,还是拿了过来,现下他自己可是身无分文。

    第22章 小两口

    两天后,马队装载完毕,干粮、饲料、药品杂物等各色物事业已备齐,大家也各自收拾好私人物品,随着符鸣的一声“出发”,再次踏上了旅途。这次同行的,除了马队原班的人马,还有石归庭在玉珍阁见到的那两位集玉轩的管事,他们也跟着一道回去。

    关于云南的气候,外地尤其是北方人是相当艳羡的,比如昆明就有春城之称,冬季不会太冷,夏天不会太热,生活在这里是相当舒坦的。但是对赶马人来说,每年的好日子只有短短的几个月,就是春夏之交和秋天。

    因为冬天再温暖,但若是在野外开亮,深夜的寒冷也是难以忍受的;而夏天虽然炎热,但却是雨水极多的季节,云南的雨季长达数月之久,贯穿整个夏天,所以赶马要是赶上雨天,那滋味可想而知。

    回程正好碰上一年中雨水最多的七月,几乎是天无三日晴。雨不是一下就连绵不断,总是突然飘来一朵载满雨水的乌云,然后对着马队兜头浇下。常常是马队的头骡还在淋雨,掌尾的骡马已经沐浴着雨后的阳光了。这样的情况几乎每天都要发生一两回,尽管马帮经验丰富,也习惯了应对这样的天气,但是人的情绪总是要受影响。

    “格老子的,是不是天老爷马桶穿眼了,怎么尿个不停啊”不久前刚下过一阵雨,突然又飘过来一阵云,雨点哗啦啦地落下来。队伍中一个汉子为了图凉快,刚将斗笠蓑衣取下来,来不及重新披戴,从头到脚被浇了个精透,忍不住骂了起来。这群常年奔走在山野间的汉子,性格粗犷率直,一遇上不痛快不顺心的事就会骂出来。

    “哈哈哈哈老布,那你可行大运了,天老爷的尿那可是圣水啊,你就这么被洒了一身,如今怕是金刚不坏之躯了。”马上有人接上话来打趣。

    “去你的,被这马尿淋了,我身躯不坏就好了,还指望金刚不坏呢。”老布啐了同伴一口,抬头见顶上的云又飘走了,索性也不再穿蓑衣了。

    石归庭跟着劳成掌尾,听着前头弟兄的对话,心思不由得沉重起来,长年这样日晒雨淋的,长期积累下来,各类病症肯定少不了。于是问劳成“阿成,你们这些长期赶马的人,身上可会有什么不舒坦”

    劳成也听着大家耍嘴皮子,乐得呵呵笑,听见石归庭问他“啊哦,你说生病啊,我们这些人糙得很,倒是很少生病。不过老赶马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点腰酸骨头痛。”

    石归庭点点头,这就是了,云南的雨季一年少说也有三四个月,常年淋着雨,还得野外露营,患风湿太正常了。

    傍晚到了马店,大伙儿都松了口气,纷纷去卸驮子喂马。石归庭去厨房,找店家要了好几块生姜,借锅子烧了一大锅姜汤。

    符鸣进厨房做饭,发现石归庭正在灶间烧火,非常惊讶,他挑了眉“石大夫,今天轮到你烧饭”符鸣手艺好,常常都是他做饭,但是总要一个人跟他配合,所以剩下那个是轮流着来的,石归庭虽然入了马帮,但大伙儿还没安排他做过饭。

    石归庭红了脸“不是,我给大家烧点姜汤喝。”

    符鸣哈哈笑“这样啊,其实也用不着,大伙儿火力壮着呢,衣服烘一会就干了,不会生病的。”他说的烘干衣服,是指用体温烘干衣服。

    石归庭很不客气地给了一个白眼,心道,现在这么放肆,到老了有你们好受的于是答“还是喝点姜汤祛下寒气吧。就算不生病,也是有好处的。你们现在觉察不到,日积月累,时间长了,是很容易患风湿病的。”

    符鸣听他这么说,想起那些老赶马人,是有很多都有风湿症,不过因为人人都如此,所以大家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不再反对“照你这么说,是该喝点。”

    石归庭说“以后每天都喝一碗。做菜的时候,也多放一点葱姜才好。”

    符鸣很是配合“好,只要有就放。”

    石归庭说“不是有就放,而是应该随时备着。如果没有,我看路边也有不少野葱,这些也可以拔了来替代。”

    符鸣很老实地点头“哦。”然后捋袖子去做饭。通常情况下,马店是伙食的,但是也有像符家帮这样租借了店家的厨房自己做饭菜的,这样相对而言比较节省一点。

    石归庭盛了一碗姜汤“符锅头,汤已经好了,你先喝一碗吧。”

    符鸣看看他,放下手中的瓜瓢“好,我就先喝吧。这叫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

    石归庭将姜汤都舀出来,符鸣将一大盆姜汤端起送到外面,嘱咐大家自己喝姜汤,然后又进来做饭。

    石归庭喝完姜汤放下碗,看再没人进厨房来帮忙,于是自告奋勇地说“今天我给来符锅头打下手吧。”

    符鸣点了下头“你帮我洗菜吧。”

    石归庭拍拍身上的灰,然后坐在小椅子上择菜。他一边择一边想说起来真是奇怪,符鸣这么粗犷、首领气质这么强的人,怎么做起厨房事来比妇人还麻利呢,别说初见他的人不信,就是自己同他相处了一个多月了,也还是有些适应不了。突然又想到,符鸣做饭,他择菜,两人分工合作,这样像不像两口子心里不由得有些窃喜。

    “石大夫,你在干什么呢”耳边突然响起人声,将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石归庭吓了一大跳。

    “啊我、我择菜啊。”他红了脸,结结巴巴地答,仿佛自己的想法被人看穿了。

    符鸣狐疑地看着他“石大夫,你确信你不是在择药”

    石归庭低头一看,自己只是将苋菜老黄的叶子去掉了,菜根都没摘“这个根不能吃啊”

    符鸣“”可想而知,石归庭是从来没有做过这类事情了。

    符鸣叹口气,这天色都快黑了,石归庭负责择洗的那堆苋菜还有一大堆呢,并且择过的也不行啊。于是只好蹲下来“照这样摘,这些根和老茎都去掉,只留着上面的嫩茎叶。”

    石归庭羞红了脸,小声地“哦”了一声,赶紧重新择过。

    符鸣觉得自己有些让他下不来台,于是又安慰说“没关系,这事做多了就熟练了。阿膺那小子头一次择菜,连草都没去掉呢,我们都让他去跟骡马一起吃算了,哈哈”

    石归庭也跟着笑起来,心里分外甜蜜,这么粗犷的汉子,居然会想到安慰自己,符鸣也挺好相处的嘛。以后再与他相处的时候,就觉得自在多了。

    到达腾越的时候,符鸣同集玉轩的人商议多停留了一天,当然主要用意还是要去揽生意。几个主事的自然去各马店和商铺寻访生意,石归庭闲来无事,便上街去溜达。上回在腾越呆了两天,却因为去火山和温泉安排得满满的,街上倒没有好好去逛,这次大伙儿都忙,他正好得了空去溜达。

    石归庭留了心,发现腾越的许多房子果真是用火山石砌成的,一些有心的工匠,根据火山石的不同颜色,在墙上砌出了各色的纹路,看起来颇有意趣。一群孩子在街边玩耍,一边吸溜着鼻涕,一边比赛摔泥炮。

    石归庭一边走一边看,不知不觉已走到街尾。抬头看见一个敞着门的院子里堆满了石头,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坐在凳上切割什么,几个人围在旁边观看。

    “看,出绿了。是块上等货”有个人叫起来。

    “不好说,也许只有这一小块。”旁边一人迟疑地说。

    老人不出声,依旧低头专心地切石头。石归庭一看,明白他们是在开玉料,于是想起自己从缅甸小孩加林那儿得来的那块石头,左右无事,是不是也去拿来开一下呢。他在门口徘徊,院子里的人已经看见他了“这位客人可也是来做玉”

    原来这是一家玉石加工铺子。石归庭不好退去,只得进了院子“我是外地人,路过宝地,从未见过开玉料,所以有些儿好奇。”

    老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哦,那你随便看吧。客官你这是打哪里来呢”

    石归庭想一想“我刚从八莫过来。”

    老人停下手里的活,又抬头看了他两眼“客官不是缅人吧。”

    石归庭笑一笑“自然不是,我是吴州人。”

    老人低了头,不再问话。石归庭站在旁边,发现老人弃了切割刀,用砂石磨去剩下的那层黄白色的皮。玉料的外皮慢慢被磨去,露出里头盈盈的碧绿来,色泽均匀,水头极亮,看成色是块极好的翡翠,足有鹅蛋大小。

    旁观的数人啧啧称赞“这块翡翠翠得好”

    “的确,水头极佳”

    “陈七你这回可发了。”

    一个五短身材的汉子笑得眼睛眯成了缝“嘿嘿,至少这回不亏了。”

    有人用手肘撞他一下“亏什么啊,这块玉虽然不大,你赌石那一二百两的本钱总还是回来了吧。”

    陈七搓搓手,乐呵呵的笑“赌了这么多次,总算是赚回来了。没想到后江玉石中还有这么大块的,当初那人这么说,我还当他是骗我的呢。”

    石归庭看着那块玉料,心中一动,似乎加林给自己的石头也挺像这个的,要不要也拿来开了遂打个招呼出了院子,但也没跟老人说要拿石头来开。

    回到马店,发现大多数人都不在,有两个弟兄在院子里钉马掌,叮叮作响。石归庭打过招呼,自去房里取东西,经过他隔壁的房间时,发现周小年正开了门出来,那孩子满面潮红,眼睛里水光潋滟,看见石归庭,仿佛被吓了一跳“石、石大夫你回来了”仿佛做贼一样心虚。

    石归庭颔首,当是打招呼,心里纳闷,他怎么在这个房间,不是应该在最里头那个房间么也许是在这边玩耍。也没细想,推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翻出那块石头摩挲了一下,想起加林那孩子殷切感激的眼神,于是又叹了一口气,将石头放了回去,反正又不缺钱花,何必要去求证个是与不是呢。

    第23章 结对子事件

    突然听得外头有些吵闹,开门出来,发现白膺和劳成站在隔壁的门口。走过去往里一瞧,看见符鸣满脸怒气,扬手狠狠地将一个茶壶摔碎在地上,瓦罐“啪”地一声四分五裂开来,水花四溅。站在旁边的周小年缩着脖子发出短促的一声“啊”声,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坐在床边的是一个叫符家茂的青年,低了头不说话。

    “怎么了”石归庭问劳成和白膺。

    他俩面色凝重地摇了下头,没有做声。

    “阿成,把门关上”符鸣在里头吼了一声。

    劳成吐吐舌头,迅速将门带上,然后拉着石归庭进了他的房间,白膺也跟着进来了。马队住马店时通常都是两人一间,石归庭与劳成住一间。

    白膺在后头将门带上了,在桌边坐下来,一时间没人说话,气氛有点压抑。石归庭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事了”

    白膺望了眼石归庭,又跟劳成对望了一眼,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都是些破事。家茂那小子,居然又招惹了周小年。”

    劳成嗤一声“符家茂真不是个东西,他都招惹多少个了也不知道收敛点,一而再再而三地跟符哥保证,他爹都下跪去求符哥了,并下了保证书,符哥才愿意带他。哎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石归庭听得一头雾水,这个符家茂他是知道的,据说是符鸣堂叔的儿子,这人有些小毛病,爱吃好的用好的,赚的脚钱还不够他花的,所以到了二十多岁了连媳妇都没娶上。按说这样的人在马队里是很少见的,谁不知道赶马是个辛苦营生,挣的都是辛苦钱,很少有人这样花天酒地。符鸣也有些瞧不上他,但是抹不开亲戚的情面,才勉为其难地带上他。

    白膺说“正好,这次回去,就将他退了,破事儿一堆一堆的。只是周老六别生是非就好。”周老六的周小年他爹。

    石归庭越发糊涂了,是符家茂和周小年有什么吗

    这时劳成抬头看着石归庭,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开口,半晌方说“这事也瞒不过你,其实也不算什么,这样的事在马帮里是很正常的。你知道我们马帮的人,常年都在外奔波,家里娶了婆娘,其实一年也就只能搂那么几天,相当于没婆娘一样。马帮里没有女人,都是些大老爷们。我们都是粗人,想法都很简单和直接,很多人互相就结了对子,互相帮助那个,解决那什么需要,你是男人,都懂的啊”

    说到后来,劳成就有点吞吞吐吐了。石归庭恍然大悟“你是说南风”

    白膺笑一声“什么南风北风的,那是你们文雅人的叫法。我们马帮都是粗人,这事其实也就是解决暂时的身体需要,回到家照样抱婆娘。”

    石归庭沉默了,原来马帮的风气这么开放吗,他平时怎么没注意到,符鸣也跟人结了对子的但是没敢问出口,只是问“那符家茂和周小年俩结了对子”

    劳成呸了一口,撇撇嘴说“符家茂就是个烂货,他对这事有瘾。你说他要是固定一个我们也没什么话说,他看见年轻周正点的孩子就想上,这在我们马帮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了。之前我们帮里有个隔壁村的小伙子,跟他结了对子,那符家茂天生是个情种,将那小伙子哄得团团转,连婆娘都不愿意娶。结果符家茂还不是一脚给人踹开了,另外找了个更年轻的。弄得那人寻死觅活的,都有点神神叨叨的了。

    “前年在玉溪,他引诱了当地一个撒尼孩子,也就十六七岁吧,差点没被人家里用乱棍打死,他骗我们说是摔伤的,当谁不知道呢。这符家茂就没有长情的时候,前前后后总有四五个了吧。这次又把手伸到周小年身上去了,作死的。因为符家茂惹出来的事,符哥很忌讳马帮的人结对子,所以就算是有,大家都没敢放在明面上。”

    白膺平时总是一脸嬉笑,没个正形,今天终于沉了个脸“这符家茂是决计不能再留了,到时候若是周老六要来找我们的麻烦,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黑白都能颠倒,哪里说得通。”

    劳成说“不知道这事发生多久了,平时我们也没注意。”

    石归庭终于明白了,原来今天碰见周小年从符家茂房里出来,是因为这事。心里不禁又喜又忧,喜的是原来男男之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并不陌生,符鸣似乎也没有跟人结对子;忧的是符鸣因为符家茂的事,对这事非常讨厌,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会不会也厌恶自己呢不过话又说回来,符鸣又是怎么发现符家茂和周小年的事的

    其实说来也巧,这周小年当然也是听说过符家茂花名的,但是少年人心性,总是忍不住好奇。符家茂又有心来勾搭,于是两个人就滚作堆了。符家茂知道马队里大家都防着自己,所以特意嘱咐周小年要提防别让人碰见。

    今天两人趁着人都出去了,偷偷在符家茂房间厮混,云雨之后,周小年从房里出来,不巧正碰见石归庭从外面回来,吓了他一跳,又缩了回去。符家茂知道石归庭并不清楚自己的底细,安慰了周小年几句,让他放心出去,没想到一开门正好又碰上从外面回来的符鸣他们,正好被抓了个现行。

    符鸣一看周小年的情形就疑窦顿生,叫住两人一拷问,事情很快便明了了,所以才发了雷霆大火。

    “阿膺,你过来”符鸣在外头喊。

    白膺站起来出去,劳成和石归庭也跟出来。符鸣站在门外,看见他们“你们都进来吧。”

    石归庭跟着进去,发现符家茂依然坐在床边,周小年站在一旁低着头淌眼泪,不知道符鸣说他什么了。

    符鸣依旧将门关上,才走过来“都坐吧。”

    “符家茂,上次你爹在我家作保证的时候,白膺和劳成都在场,你自己当时怎么说的”符鸣冷冷地说。

    符家茂是个长得很周正的青年,只是眉眼中有股戾气,年龄比符鸣还大两岁,说起来还是符鸣的堂哥。他此刻低了头,咕哝着说“我要是再犯,就永远退出符家帮。”

    符鸣点头“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死性不改,这次回去,你就跟白膺将账好好结清,领着你那头骡子回家去。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你想去谁的马帮都行,都不要来找我,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还有你,周小年,从今天起,你就同阿成换个铺位,搬到石大夫房里去睡。石大夫,以后就烦劳你帮我看着点这小子了。我得完好无缺地将他交到周老六手里,不然这么大个儿子,损失了我可赔不起。”

    周小年老老实实地点头,没有做声。符家茂抬起头,脸色变了变“阿鸣,我以后就跟小年结对子,再也不换别人,你留我在符家帮吧。”

    符鸣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你说过的话几时算句话了全都是在放屁你那时候怎么跟春生保证的再说你倒是想跟周小年结对子呢,你也得看人家周老六答应不答应”春生就是符家茂第一个结对子的对象,媳妇没娶成,人也疯了。

    又厉声对周小年说“周小年,你愿意跟着符家茂结对子吗你跟着这个人,也许现在是快活了,将来极有可能就是隔壁村春生的下场。你还想不想跟着符家茂”

    周小年想起那个疯子春生,不由得打个寒战,他同符家茂一起的时间不长,本也只是贪图快活,倒没什么真感情,所以连忙摇头“不,我不愿意。”

    符家茂眼中微微流露出受伤的神色,看了看眼前几个人,又将头低了下去。石归庭有种很复杂的感情,他觉得此刻的符家茂有些可怜,但是又想到他做过的那些事,又觉得他有点咎由自取。他想起自己的隐疾,觉得符家茂跟自己可能是一样的人,只是他自己一直都在回避并克制,而符家茂正好利用马帮习俗的便利,过于放纵了些。

    符鸣对符家茂说“这是周小年自己说的,不愿意跟你。在我的帮里,你就收收你那心思,老老实实做你分内的事,否则你现在就给我走人。”

    不是符鸣狠心,是符家茂做得实在有些过分了,都是自家兄弟,谁不盼着他能好点呢。但是长年这么闹腾下去,就只剩下帮他收拾擦屁股了,他也只是个马锅头,能耐只有这些,所以也就顾不得兄弟情分了。

    事后没人再提这件事。吃午饭的时候符鸣宣布了一个好消息,他们接到了一个送琉璃去丽江的买卖。原来是丽江木府从身毒购进了一批琉璃器皿,本来是为过年准备的,为了求稳,也不赶时间,所以雇了牛帮运送。可是木府接到消息,说是朝中遣官员来滇中巡察,中秋节会到木府,所以要赶在中秋节之前将这批器皿送到,于是才临时改换马帮运输,正好被符鸣访到了。

    东西不是很多,但因为贵重易碎,包装得十分严实,正好能装三十匹骡马,这么算来,符家帮的骡马就几乎没有放空的了。大家都很高兴,木府财大气粗,只要东西能够完好无损地送到,少不得会多给赏金。

    “东西虽然不多,但是极其贵重,也怕磕碰,所以务必请大家慎之又慎,万不可大意了,若有破损,别说脚钱拿不到,甚至还要倒贴。”符鸣再三叮嘱。

    大家都答“这个自然省得。”

    “符锅头放心,我们定然一万倍小心。”

    第24章 医病还医心

    东西是原本就装好的,符鸣不放心,跟对方又重新再三确认好,不然这原本就是破损了的,自己到时岂不是要背黑锅一切都打点好后,第二日便按时启程。

    周小年现在归石归庭照看,那孩子这两日蔫蔫的,也没了往日的活泼多话,每天只安安分分地照看自己分内的那两匹骡马。

    马队里不知情的几个汉子时不时来打趣一下“小年子,你这两天怎么蔫了霜打茄子了”

    也有人关切地问“我看你这两天老粘着石大夫,是不是生病了啊”

    周小年没精打采地答“没有。”

    石归庭不是个善于跟人谈心的人,但是他觉得有必要跟周小年好好说说,毕竟自己年长一些,有责任开导一下后辈。

    “小年,你怎么了觉得心里很难受吗”休息的时候,石归庭和他坐在路边,轻声问他。

    “没什么。”周小年用木棍子在地上画来画去,瓮声瓮气地敷衍他。

    “那你为什么闷闷不乐你想和家茂在一起吗”石归庭把话问得更明白些。

    周小年睁大了眼睛看了一眼石归庭“不是,我没想和他一起。”

    石归庭点点头“哦,你只是觉得这件事很丢脸是吧”石归庭到底也年轻过,知道少年人好面子。

    周小年小声地说“是的。我就是觉得很丢人,这个是我的私事,结果被那么多人知道了。”

    石归庭笑笑“你也不用觉得有什么好丢人的,我们几个又不是嘴碎的人,不会跟别人说的。符锅头是为了你好,才会出面阻止,否则日后后悔就迟了。”

    周小年不置可否“家茂哥跟我说了,如果我答应,他以后只会跟我结对子,不会再找别的人了。我觉得既然马帮中那么多人结对子,我跟他结对子也没什么,反正只是在路上结对子而已。”

    石归庭心里叹息,这孩子还太年轻,以为结对子就是结对子,和感情全然可以分得开呢。“那你想过娶媳妇吗”

    周小年红了脸“想过啊。等我赶马赚到钱了,就娶一个媳妇。”

    石归庭说“若是你还想娶媳妇的,那就先别那么早结对子,等你娶了媳妇以后再说吧。”

    周小年问“为什么”

    石归庭答“我是怕你太早结了对子,以后也会跟春生一样,不再想娶媳妇了。”

    “会吗”

    “我想可能会的。最开始的时候,春生也肯定想不到自己后来会不愿意娶媳妇。他打定主意要和家茂一起过,却又被抛弃了,所以才会发了疯。”石归庭将目光望向远处的树林子。

    周小年好奇道“男人也会被抛弃吗”

    石归庭收回目光看他“会,只要你投入了感情,就有可能被抛弃。”

    “投入感情吗”周小年喃喃地说。

    石归庭点点头“若是你并不喜欢家茂,那也没什么好介怀的。就像你说的,马帮中很多结对子的人呢,大家对这些事都心知肚明,所以并不是件很羞耻的事。”

    周小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经过这次谈话,周小年放开了心结,慢慢恢复了常态。符鸣虽然走在前头,但也很注意周小年的状况,看他没什么事了,心里略略松了一口气,也有点高兴,原来石大夫不仅能医身体,还能医心啊。

    马队出了永昌,进入山区,翻山越岭已是家常便饭。进山之后,劳成的铓锣就没有停歇过,因为山路过窄又太陡,最担心发生闯帮。

    这天上午天气晴朗,马道上浓荫相蔽,人马行在其中,十分舒爽。大伙儿刚下了一个陡坡,行走在一个山谷里,有人心情好,唱起了赶马调“赶马又到月圆夜,看见圆月想阿妹”

    有人发出嗤笑“天还没黑,你从哪里看到月光了”

    唱歌的人不以为然“没有月光就不许我想阿妹了”

    前头符鸣敲了两声休息锣,大伙儿将马驮子小心翼翼地搬下来放好。各自找了阴凉地方,坐下来休息,任由骡马去路边吃草。

    忽然听得有人喝了一声“家茂你作死呢,东西精贵,你轻点放”

    符鸣在前头听见说话声,连忙跑过来查看情况“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说话的是乌莫,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他说“家茂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做事也没什么精神,这也不是他头一次胡乱堆放马驮子了。”

    符鸣皱皱眉头,想是上次谈话的结果影响了符家茂的情绪,于是将他拖到一边,说“符家茂,你要有什么不满你对我发,这驮子是全马队人的责任,也包括你自己的。你这种态度,是不是想破罐子破摔”

    符家茂扭过脸不说话。符鸣去检查了一下他的驮子,因为知道他这几日情绪不好,所以并没有让他驮琉璃,只是一些赌石玉料。那马驮子歪在地上,一看就知道是随意掼在地上的。

    符鸣皱起眉头,虽然赌石摔一两下摔不坏,但是货物的主人都在马队里呢,要是让人看到马帮的人这样对待他们的货物,以后还会跟他们做生意吗符鸣压低了声音咬着牙说“符家茂,你是不是现在就不想干了你要是不想干,那就牵了你的骡子滚蛋没有你的两头骡子,我们照样将东西能送到。”

    石归庭在后面看着有点不对,跟周小年说“你自己看着,我到前头去看看。”

    符家茂本来梗着脖子不做声,看见符鸣这么说,于是服了低“没有的事,我刚刚手滑了一下,不小心掉到地上了。”

    石归庭跑过来一看,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于是拉了一下符鸣说“既是不小心,那就算了,别闹得大了,省得给货主听见。家茂心情不好,我陪陪他吧。”

    符鸣看看石归庭,然后点点头,回到自己的骡马那儿。符家茂瞟了一眼石归庭,没给一个好脸,石归庭也不在意“家茂你坐,我替你把把脉。”

    符家茂不知道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因为他是大夫,也不好拒绝,于是坐在石头上,老老实实地伸了手出去。

    石归庭把了一会儿脉,收了手,说“你脉象虚浮,有些心浮气躁,近日吃睡不香吧”

    符家茂没有反对,石归庭说的症状都对。

    石归庭接着又说“你心结郁结,所以才有这种症状。”

    符家茂不痛不痒地问了一句“没什么大问题吧”

    石归庭摇摇头,十分严肃地说“暂时不算什么大问题,但是时间一长,就会酿成大病,到时候药石罔效。”

    符家茂顿时变了脸色“那能救吗”

    石归庭点点头“当然可以。”听见前头在敲锣示意出发,于是指指地上的驮子“我们先装驮子出发吧,路上再说。”

    符家茂会意,去给骡马装驮子。石归庭的左臂尚未痊愈,但也伸了右手去给他帮忙。马帮的人因为常年装驮子卸驮子,所以上肢都孔武有力,一动作,便肌肉贲张,人人都不例外。

    符家茂将驮子装好,然后扬鞭出发。石归庭跟在旁边。石归庭刚才那番话固然有夸大的成分,但却是为了说后面的话铺垫的,反正他是大夫,说话比旁人有信服力些,也不怕对方不听。

    符家茂一边走一边看石归庭“石大夫,你说我怎么办”

    石归庭顿了一下才说“身体上的病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开两剂药吃吃,发发汗就好了。不过你的心结才是大问题,要好好解开了才好。”

    符家茂听说身体没大问题,松了口气“都听凭石大夫安排。”

    石归庭看看前后的人,都隔着一段距离,料想也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于是才说“家茂,你没有娶妻”

    符家茂变了变脸色,这个跟他娶没娶妻有什么关系还是开口答了“没有。”

    石归庭看着他问“你是不想娶呢,还是娶不起”

    符家茂脸色十分好看,青一阵白一阵又红一阵,像打翻了的染料瓶,他抿了嘴不答话。

    石归庭说“我是大夫,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会替你保密的。”

    符家茂脸色终于变成红色,但他还是老实地回答“初时是娶不起,后来就不想娶了。”

    石归庭问“看到姑娘完全没有感觉,喜欢不起来,对吧”

    符家茂点了一下头。

    石归庭想了想“我听说有个叫春生的人”

    说到这里,符家茂脸色骇然大变,变得煞白。石归庭看在眼中,想来春生一事在他心中还是有所触动的。

    石归庭并没有就此打住“你从前跟春生要好过一段时间,对吧”

    符家茂没有做声,石归庭就当他默认了,继续追问“你后来为什么又不愿意跟他一起了”

    符家茂神色黯然“我当时年少,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也没想到会给春生带来这么大的打击。”

    石归庭问他“那你后来为什么换了那么多结对子的对象”

    符家茂被追问得有些无所适从“我后来找的那几个,他们只想同我结对子,并不想同我一样,不娶亲,只是两个人在一起。”

    石归庭叹了口气,这年头,就算是文人士子好南风,也没有将娶妻生子一事放下的,更何况他们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那你对春生是怎么想的”

    符家茂嘴唇动了动,低下头“我觉得我很对不起他。”

    “那你没想过重新跟他在一起”

    符家茂睁大了眼睛“可是,他已经疯了啊。”

    石归庭长叹一声“你没想过帮他把疯病治好你有没有再去看过他”

    符家茂索瑟了一下肩膀“没有,我不敢去看他,我怕他不认得我了。”

    石归庭在心里腹诽活该你这辈子打单身“你应该去找他,也许他还记得你呢。”

    “他要是不记得呢”

    石归庭没有正面回答他“如果春生病好了,你还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符家茂一脸惊讶“石大夫你能治好他”

    石归庭不回答他,只问“你就说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吧”

    符家茂想一想“如果他好了,我愿意和他重新在一起。”

    石归庭心里翻个白眼,就算是他没有好,照顾他也应该是你的责任。但是他知道,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符家茂这样的人,你不能指望他能够承担起自己所有的过错。

    遂说“你要答应我,你若是真的愿意跟春生在一起,以后再也不伤害他,那我就愿意去治一治,这需要你的配合。当然,治不治得好我还不能保证。还有一点,就算治好了之后,还要看春生自己愿不愿意跟你。”这个治疗少不了要符家茂帮忙配合,所以要把话说在前头。

    符家茂点了点头“我一定好好配合。”符家茂也不是个良心完全泯灭的人,说到底,他就是个普通人,害怕犯错,犯错了害怕承担。此刻石归庭给了他一个救赎的机会,他定然是不会拒绝的。

    石归庭说“那好,到了大理,我随你回去看看吧。”

    符家茂说到这个,神色又黯然起来“阿鸣已经将我逐出马帮了,以后我就没地方去了。”

    这事石归庭不能替符鸣做主,只是说“既然不能赶马,那就做点别的吧,年轻力壮的,不怕挣不到一口饭吃。”

    符家茂看着石归庭,非常诚恳地说“谢谢你,石大夫。”

    石归庭微笑着摇摇头,表示不客气。其实他有些物伤其类的感觉,他虽然与春生素昧平生,但是春生爱的是一个男人,并且爱到发疯的地步,这样的强烈的感情,令自己很震撼,也很伤感,所以才想去帮他一把。

    第25章 乌云消散

    晚上开亮的时候,符鸣悄悄地问石归庭“石大夫,我发现你真是神了,你用什么办法让家茂定下心来的”

    石归庭但笑不语。

    符鸣好奇得要死“石大夫,你就传授一二吧,别卖关子了。”

    石归庭说“我答应家茂去替春生治病。”

    符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疯病你也能治”

    石归庭摇摇头“不能够确定,要看看病人情况再定。家茂说只要治好了春生,他就愿意再和春生在一起。”

    符鸣不以为然,朝符家茂那边瞪了一眼“符家茂这东西,春生治好了也不该跟他。”

    石归庭叹息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要是他真愿意和春生在一起,春生自己也同意,这也未尝不是好事。”

    符鸣想一想,也是,就算是春生治好了,又有谁不计较他的病史,愿意同他在一起呢。不由得叹一口气“春生这小子,就是个死心眼,当初看着是个多么讨人喜欢的孩子啊。”

    石归庭听着,知道符鸣其实也是同情春生的,于是暗暗下了决心,一定尽自己的能力将春生治好。“我到了大理之后,就不跟着去丽江了,先跟家茂去鹤庆看看春生的情况。”

    “可以啊,反正送到丽江的货也不多,其余的人都要在大理先等一会,有不少人也会回家的,你就先去鹤庆看看春生。让阿成跟你一起回去好了。”

    石归庭有些不安地说“这样不会耽误接下来的行程吗”

    符鸣说“货送到了,怎么也要休息几天的,没事,你去吧。”

    这一次过瘴气林的时候,大家都非常小心,也没出什么意外,很顺利地过了。晚上在竹塘寨歇息,符鸣将从腾越带回来的桐油送去给寨主,这是去时就说好的,要带桐油回来浸泡溜索用的。至于换溜索,那就帮不上忙了,因为新制藤索前前后后至少需要一个月,马队不可能停留那么久。

    有惊无险地过了怒江,很快就到了石归庭上回遇险的剑山一带。石归庭想起上回的经历,还是心有余悸,而且至今还不知道那个二当家的后来情况如何。这些日子跟马队的人在一起,忙着适应新的生活,真的已经把群雄寨的事都抛到脑后了,然而到了这儿,那种恐惧感还是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

    白膺走在他边上,有点戏谑地说“石大夫,前面就是群雄寨了。”

    石归庭打了个寒战,面部僵硬“阿膺,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吧。”

    符鸣走在他们前头,回头对他说“石大夫,你到我旁边来吧,一会儿要是碰上群雄寨的人,我跟他们说话就好了,你别出声。”

    石归庭心里一暖,像得到保护神的庇护一样,一下子觉得安心多了,赶忙跑上前,紧跟着符鸣的脚步。

    “不用担心,都这么久了,料想也不会有什么事。”符鸣仿佛知道他的心思。

    话是那么说,但眼见离群雄寨的山路口越来越近,石归庭手心里还是渗出了汗。符鸣递过来一个水囊“来,喝点酒壮胆。”

    这酒是符鸣随身带的,但是平时他也很少喝,因为喝酒容易误事,只有停留某处歇两天的时候,马帮的人才会喝点小酒。

    石归庭接过酒囊,拔出塞子喝了一大口,酒很烈,苦中带辣,火辣辣地从喉咙烧到腹中,一下子觉得放松不少。符鸣笑起来“感觉好些了吗”

    石归庭抹抹嘴巴“不管了,心一横,眼一闭,刀山火海也就下了。”

    符鸣说“当初我看你上剑山的时候,神情十分镇定啊。”

    石归庭嘿嘿笑起来“我那会儿真是视死如归了,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竟还有活路。现如今心境不一样,还是觉得活着好,所以胆子就怯了。”

    符鸣不由得盯着他多看了两眼,面上微微露出点笑容来。

    “要钱还是要命要命的留下前来”凭空响起一声惊喝,将石归庭吓了一跳,连忙缩到符鸣背后。

    躲闪间,七八个人骑着马从树丛后转了出来。符鸣拱手打招呼“原来是向大哥。幸会幸会”

    石归庭定睛一看,发现那带头的竟是上次的向青。

    向青也不下马,举手抱拳回礼“原来是符锅头,好久不见。这次又发什么财了”

    符鸣哈哈笑“发财说不上,混口饭吃。大当家和二当家一向可好”

    向青点头答“都还不错。符锅头要不要上山去坐坐”

    符鸣笑笑“这次就不去了。回去替我向两位当家的问好,告诉熊大当家的,马待我回去后就送来。这些是我们马帮送给二当家滋补身体的,另外这点银子是我给兄弟们买酒喝的。”说着从褡裢中拿出一个盒子并一些碎银子,递给向青。

    向青笑眯眯地接过来“多谢符锅头。我定然向二位当家的转告你的意思。”然后回头吆喝“走吧,弟兄们,咱们去喝酒去。”说罢眼睛有意无意地在石归庭身上扫过,也没说什么,拨转马头,往山上去了。

    符鸣说“走吧,没事了。”扬了一下马鞭,吆喝着骡马赶路。

    石归庭刚刚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吊得高高的,一句话也不敢插嘴,生怕被那些山贼再次惦记上。尤其是被向青的眼神扫过的时候,他觉得头皮都麻了,心慌得简直要从嘴里跳出来。直到向青拨转马头,才终于将心放回去,长吁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终于重新活了过来。

    符鸣回头看他,吃了一惊“石大夫,你还好吧。”

    石归庭的头上全是汗,身上也是汗湿透衣,他面色煞白,虚弱地笑笑,有气无力地说“现在没事了。”

    符鸣伸手拍拍他的肩“放心吧,他们二当家没死,那就是没问题了,以后你可以高枕无忧了。”

    石归庭用袖子擦了一把汗,如释重负“又给符锅头添麻烦了,害你破费。”

    符鸣无所谓地摇摇头“从他这里过,雁过都要拔毛,更何况我们呢。你别多心了,这都是正常范围的开销,不是专门针对你的。”

    石归庭想说,给那二当家的东西总是你特意准备的吧。但是想想,还是没说,这份情自己心里记着就好了。

    好在天朝尚算政通人和,像群雄寨这样的剪径强盗到底还是少数,否则以符家帮这种赚脚钱的马帮,一路上若是总这样付“买路费”,哪里还能赚钱。

    接下来的路程都很顺利,澜沧江上有吊索桥,虽然摇摇晃晃的,但是总比溜索桥便利多了。雨水尽管还多,但是大家也习惯了,也习惯了每天晚饭之前石归庭给大家的姜汤,毕竟身体是自己的,有人愿意照料你,岂有不乐意接受的道理。

    七月下旬的时候,马队终于到达大理。石归庭这是第一次来大理城,上次他自昆明一路往西南,直奔名山大川而去,从哀牢山一直走到无量山。他原本的计划,是看过点苍山洱海之后,再北上丽江,去看雪山与金沙江的。但是途中被向青请去群雄寨,之后就遇到了符鸣,随着马帮走过了西南边陲,这才重新北折往上。与原本的计划相去甚远,不过还好,兜了一圈,又还是回到了大理。

    大理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古城,前朝的时候,段氏建大理国,统治这片土地达数百年之久,这是大理长足发展的黄金时期。那些历经近千年风雨依然矗立不倒的城墙和城楼,给人一种威严的庄重感,令人肃然起敬。黛瓦白墙的古建筑,蕴含着厚重的历史底蕴。

    石归庭未来云南之前,就听人说起过了,大理自古有“风花雪月”四大美景,下关的风,上关的花,点苍山的雪,洱海的月,他神往已久,这次终于有机会可以见识到了。

    只是这次恐怕也是没有多少时间去游玩,毕竟他现在不像以前那样独自一人,想去哪就去哪,身在马帮,就有了羁绊,再也无法随心所欲。关于这点,石归庭倒没有什么遗憾的,若不是马帮,若不是符鸣,哪还有今天的他呢。什么样的经历都是一种财富,赶马未必就比云游得到的东西少。

    下关的风他一到大理就体验到了。下关是个隘口,常年大风不断,风力最强烈的是冬春两季,据说目前这个季节,风力是比较弱的,但却是炎夏的清风,所以是最受人喜爱的。一入关口,清凉夹带着水汽的风便扑面而来,令人的每个毛孔都舒张开来,倍觉舒爽。

    石归庭舒坦得直抖衣裳,劳成在后头嘻嘻笑说“石大夫,当心你的斗笠。”

    话未落音,石归庭的头上的斗笠就飞跑了,他连忙扭头去追斗笠。却没发现斗笠的踪迹,只听得走在前头的符鸣笑着说“石大夫,你的斗笠在这呢。”

    石归庭万分惊奇,这风明明迎面然来,但是斗笠却往前跑“怪了,我的斗笠怎么到符锅头那儿去了。”他跑上前从符鸣手里拿过斗笠。

    符鸣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这你就不明白了吧,下关风的特色就在这里,它并不是前后吹,而是上下回旋的,所以你的斗笠才会朝前跑。这下可要系好了。”

    石归庭将斗笠的绳子勒紧“多谢符锅头提醒。”

    见识过下关风,自然就想要觅得上关花。然而问遍了马帮里的老老少少,都没人说得清上关花到底是指何种花。符鸣说“传说中的上关花是一种叫做朝珠的花,但是谁也没有见过它究竟长什么样。”

    没见到朝珠花,石归庭颇有些遗憾。大理人都好奇花异木,家家户户都插柳栽花,尤其是茶花特别多,不过这个季节不是茶花开花的季节,所以不能得见盛况,这又是一大憾事。劳成笑着安慰他“放心吧,石大夫,你只要跟着我们马帮,风花雪月总能看到的。”

    石归庭远远望了一眼西面的点苍山,皑皑白雪如一顶帽子,笼在苍翠的青山之上,与辽阔的洱海遥相呼应,他的心如脱缰的野马,恨不能亲身去体验一番。但是目前真没有时间去登山游湖,这个强烈的念头只能暂时压下。

    第26章 鹤庆之行

    当天去集玉轩交了货,马帮在临洱海的一个马店过夜休息。大家交了货物,又分了脚钱,都很兴奋,各自去找乐子去了。夜里石归庭坐在院子里纳凉,听着洱海里波涛轻轻湃击湖岸的声音,看着天上的浩瀚星河,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惬意的生活了。

    院子里也有其他人在纳凉,从洱海上吹来的风力不小,几乎没有蚊子能够停留,无需打扇驱蚊。大家都坐在黑暗中,聊着天南海北的话题。

    符鸣走到石归庭身边坐下,递给他一个水囊“喝点吗”

    石归庭嗅到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酒香,很惊异地望了符鸣一眼,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符锅头,你明天不是要赶路”

    符鸣笑笑“没关系,喝得不多,接下来的路程也只有五六天时间,很快也可以放松一下了。”

    石归庭拿起酒囊,喝了一小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下肚,引起一股热辣辣的火。晚风一吹,又感觉分外适意。他将酒囊递还给符鸣,符鸣接过,也啜了一小口,似乎全然不在意刚刚酒囊被石归庭也喝过。黑暗中,石归庭的脸有些发烫,他心里有一些什么东西在燃烧,不知道是酒呢,还是他对符鸣的感情。

    符鸣开口说“从这里去我们鹤庆,赶马需要五天时间。你们找辆马车吧,这样会快一点,两天时间也就足够了。”

    石归庭问符鸣“从丽江转来后,你会回家吗”

    符鸣说“看情况。丽江离鹤庆不远,要是没有别的事,回来的时候我就安排大家都回去看看。”

    石归庭想了一下,问“果真不能让家茂留在符家帮了”

    符鸣顿了一下“其实除了私生活不检点之外,家茂倒是没什么可挑剔的。他是我的兄长,我岂有不希望他好点的道理,只是他再三地生事,我真不知道该如何给他收场。”

    石归庭知道符鸣的难处“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就算春生的病能治,恐怕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好的事情,我不可能留在鹤庆替他治病。而春生最好是能够去他和家茂曾经熟悉的环境,才有利于他的治疗,所以我想到时候最好还是让他们跟着马帮一起走。”

    符鸣非常爽快地说“如果春生的治疗需要,我还是愿意接纳他们两个回来的,到时我跟马帮中其他人也便有交代了。”顿了一下又问“你真的能治疯病”

    石归庭望着符鸣笑了一笑“没有尝试过。但是治病无非就是对症下药,春生其实不是身体有病,而是心里病了,如果能够找出原因,或许能够治好。我听你们说,他也不是疯得什么都不知道了,这应该还是有救的。”

    符鸣叹口气“家茂这小子,虽然是我哥,但是这小子做事这德性,真让人想抽他。希望这次他真的愿意浪子回头,也不枉费你愿意帮他们的这份心意。”

    石归庭突然说“我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走别人不曾走的路,医别人不能医的病。这次碰上春生,正好可以挑战一下。”

    符鸣拍拍他的背“你这志向不错,我支持你。也希望真的能够治好春生。”

    石归庭只觉得背上符鸣拍过的地方暖暖的“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去治的。对了,我不跟去丽江没关系吗阿膺这次也不去,万一人和骡马,谁有个头痛脑热的”

    符鸣说“没事,就几天的功夫,我们多少都懂一些骡马的病症。再说我们也不是走人迹罕至的地方,一路上都有村镇马店,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会找大夫看的。”

    石归庭听着,放心地笑了。

    第二天,马帮的人马分成两拨,一半的骡马留在大理,留了五个人照料,其余的人马跟着符鸣一起踏上了北上的路。因为回鹤庆跟去丽江是同一条路,只是鹤庆更近一些而已。不过大家虽然同时从大理出发,但却没有一路同行,比较起驮着货物的马队,石归庭这样空手上路速度要快多了,尤其是还坐着马车。一出大理北门,石归庭就同符鸣他们分道扬镳了。

    刚出城门,远远就看见了高高耸立在点苍山第十峰下的崇圣寺三塔,中塔最高,两侧的略低。据说三塔之后树木掩映之中的是雄壮的崇圣寺,那是前大理国的皇家寺院,香火极其鼎盛。不过石归庭只能远远地看一眼,等以后有机会再去拜谒了。

    一路上风光如画屏,左面是巍峨如屏障的点苍山,山体黛青,远处与天相接的地方隐隐泛出点蓝紫色;右面是浩瀚如烟的洱海,朝阳铺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渔船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上游弋,这风景实在美不胜收,令人心旷神怡。

    石归庭享受着这满眼的胜景,心情不由得大好“阿成,给唱个调吧。”

    劳成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这破锣嗓子,吼赶马调还成,其他的就太难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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