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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猪吃三弟/沉浮 第1节

作者:这边j那边w 字数:28569 更新:2021-12-31 02:07:28

    扮猪吃三弟沉浮这边j那边

    文案

    原名沉浮

    中二版文案

    世人皆言他残暴如魅、为祸世间,却不知是这世间早已对他不起。

    只因皇帝的猜疑与忌惮,阖家三百人一夕之间惨遭杀戮。他有意报仇雪恨,却有人自他身边而出,挡下他复仇的利刃,轻言“我誓要护你安乐,此等肮脏便交于我罢。”

    内容标签 强强 甜文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梓江,甘草 ┃ 配角陆苏,暗夜 ┃ 其它

    第1章 卫安镖局

    政兴于朝都,商荣在江南。

    虽然在二十年前,江南第一镖局卫安镖局被灭门之后,江南产生过短暂的动荡,但年仅十岁的新君却调廉吏、派内卫,用了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让江南重新回归安宁。

    卫安长街,曾是卫安镖局的大本营,现如今虽然已是物是人非,但江南的百姓却已经习惯了这条江南最繁华的长街,也习惯了繁华之中,卫安镖局现如今的断壁残垣。这天是梅雨时节中难得的朗日,足以让四辆马车并驾齐驱的长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五彩的面团在师傅手里乖巧的变化着各种形状,一群小豆丁围在摊前张着大嘴、眼巴巴的望着师傅手里的面人;新鲜水灵的果蔬被整齐的码在木板上,东家的大婶和西家的小媳妇挎着竹篮,一边聊着家长里短、一边操心着柴米油盐;茶摊上短打扮的庄稼汉子和一身布衣的异乡客围坐一团,三两口大碗茶下肚,搭上肩膀、侃侃大山,就成了彼此的陌生朋友。

    被云雨遮挡了小半个月的太阳终于得了机会露面,蓝天白云、绿柳红花,再配上金色阳光,整个卫安长街便是一派热闹繁荣之景。

    “咣咣咣咣”

    一阵紧促而响亮的锣声毫无征兆的突然响起,一瞬之间,整条卫安长街在似乎被谁按住了定格键一般,所有声音戛然而止。然而就在下一秒,临街店铺上板关门,连着客人一起关进门里;沿街摊铺的买卖人直接抱起铜钱篓子、和行人一起躲到墙根底下。所有人面壁、背街、垂头、静默,就连不懂事的孩童都被大人紧紧的捂住了嘴巴,不让发出半点儿声音。

    靠近墙根的土路上传来令人窒息的震动,不多时便听见越来越响的马蹄之声铮铮而来。总有那胆大包天的愣头小子蹲在角落偷偷扭头打量,只见身着统一土黄马装的五十人的马队甩着响鞭呼啸而过。马队过去除了留下一片狼藉之外,便是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痕,待马蹄声彻底走远之后大家才敢私下琢磨,刚刚那个被拖在马后、已经露出血色腿骨的男人又是哪个不走运的家伙

    沿街摊铺的买卖人摇着头、默默的收拾着自家凌乱的摊位。别说沿街打马疾行,就连他们当地的齐太爷乘官轿路过,都要一再吩咐谨慎慢行,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带着一整队马队横行的,除了安乐宫的人之外,还有谁呢

    看着被马蹄踩烂的瓜果梨桃,买卖人自是心疼不已,旁边有好心的路人拍拍他的肩膀摇摇头,已经是万幸了,比起这些年死在安乐宫马蹄下的人命,这些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

    作孽哦。年长的婆婆拄着拐杖努力的直起腰朝长街对面看了看,要是卫老爷子还在的话,卫安长街哪里容得下那群小子撒野

    透过层层人群、老树、高墙,婆婆眯着眼仿佛看到了十五年前的江南

    江南城人口过百万,物产丰硕、景美人美,自古便是天数王朝的经济重心,然而江南的富庶却同样注定了这里不会太平。江湖人士也好官场幕僚也罢,都瞪大了眼睛对这块肥肉虎视眈眈,任谁都想从这里占上一席之地,坐拥天下三分之一的财富,江南便是在这样的动荡中一路风雨飘摇的成长着。

    终于,卫安镖局仿佛神兵突降。而立之年的大当家卫安,率领手下三百多号兄弟一路北下,从位于北方的朝都生生杀出一片血路,终于在江南安家立命。最终抵达江南的时候,卫安手下剩下两百余兄弟,大家伙儿在大当家卫安的带领下,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江南的守护之神。

    大当家卫安为人忠勇仗义,在江南立脚之后,多少江湖人士慕名前来投靠。卫安一而再、再而三的扩建镖局,还主动联系当时的太爷,捐资修建了门前的卫安长街。十几年如一日,卫安镖局渐渐的成了所有江南人心中的依靠,说是镖局,倒不如说是另外一个免费衙门,家长里短、头疼脑热,好事坏事,大家第一个想到的保准便是卫安镖局。

    直到那一日。

    卫安镖局一夜间遭人灭门。连同独子、三房妻妾在内,上下近三百口人命无一生还。

    昔日威风的内院被血涂成了暗红,随处可见的尸首毫无例外的至死都瞪大着双目、张大了嘴巴,仿佛在临死前看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据巡夜的打更人说,卫家三百条人命死不瞑目,化作厉鬼在宅内夜夜哭嚎。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从江南散开,为安抚民心,新上任的太爷还特地请道士做了三天三夜的大法式镇魂,卫家闹鬼的风波这才渐渐平息。

    新君虽然年幼,却作出了最妥善的处理先是卫安镖局的内院被连夜清理干净;紧接着便是朝都内廷的内卫站岗巡防;第三天在整个北霁国都有名的廉吏齐归接手江南;十天后卫安镖局所有遇难者都被安置完毕;一个月后衙门公告说已查明真相,系江湖仇杀;一个半月后内卫撤离,卫安镖局原址宣布被保留。

    新任太爷齐归到底是官场老手,懂得如何安抚民心,三个月后,一度曾陷入恐慌、不安的江南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虽说大家心里一时仍然难以忘记卫安镖局,甚至还对衙门的公告产生过怀疑,但在齐归的各种安抚行动之下,将关注重心渐渐转移,很快也就开始接受、习惯,甚至淡忘有关卫安镖局的事情。

    卫安镖局的善后说到底是江湖与朝廷正式对抗的开端,自廉吏齐归接手江南之后,江南百姓过上了甚于从前的安生日子,新君亦将治理重心南移,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来维持江南的和平。

    可就在江南百姓已经用了十数年,终于习惯了这样繁荣且祥和的生活的时候,一直亦正亦邪的安乐宫却仿佛是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整个江湖上令人谈之色变的魔教。

    自然,久据江南近郊的安乐宫第一个要涉足的地方,便是江南。

    卫安镖局消失后的十五年里,安乐宫并不是从未有过动静,但安乐宫的逍遥宫主向来都是个喜怒无常的角色,亦正亦邪,偏偏却有一身的好本领和手下上千的宫众供他驱使,是以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对安乐宫也只好是听之任之。不过好在逍遥宫主生性懒散,平日里也就是小打小闹只为图个乐呵,江湖也好朝廷也罢,他都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但是,十五年后的一天,江湖上突然传出这样一个消息逍遥宫主安然禅位于义子怀安少宫主,永不复出江湖。

    逍遥宫主向来是独来独往,就连安乐宫的宫众也是觉得宫主神龙见首不见尾,就更别提知道他竟然还有义子这件事了。普通宫众对此不了解倒也是情理之中,毕竟逍遥宫主随性惯了,不知从哪里寻来个男孩收作义子这种事自然是不用向谁汇报请示的。

    不过,宫主座下金、木、水、火、土五堂堂主却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他们都知道,宫主不知何时就带回来一个长相精致的男娃,从此便让他们恭称男娃为怀安少宫主,宫主则唤他为梓江。

    要说宫主对少宫主那可是没的说,要星星不给月亮,一个命令一个动作,简直就要把少宫主宠上了天。一开始还有堂主劝宫主不宜溺爱,但自从宫主让他们旁观了宫主亲自教授少宫主武功之后,五位堂主再看少宫主的时候眼中都不觉带了可怜

    旁人只见到宫主对少宫主的宠溺,却不知年仅六岁的孩子每日要三更起床、自己穿衣、洗漱,早膳前一个时辰热身、早膳后直到日上三竿,一半的时间扎马步、一半的时间练拳,午休过后到晚膳之前,一个时辰跑步、一个时辰练剑,甚至就连晚膳之后到就寝的一个半时辰里,少宫主都还要在先生的指导下识字背书。

    如此严苛的环境下长成的怀安少宫主自然非池中之物,加之天资聪颖、过目不忘,不过十年光景,就已经放眼江湖难寻敌手。宫主让他匿名外出闯荡,十五岁离家的少年五年后回归,俊颜上是一如当年纯粹的笑意,但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流露出的,是不输给宫主的上位者的威严。

    二十岁的怀安少宫主回归后的第三天,逍遥宫主安然退位、怀安宫主上位的消息便流散于整个江湖,除了对再也见不到老主子有些遗憾之外,五位堂主对新宫主却是没有丝毫的不满。非但如此,而且说话做事上还要较以往更为谨慎,原因无他,只因为新宫主更加的难以捉摸。

    作者有话要说

    人之初,性本善,玻璃心,轻拍砖。

    第2章 梓江其人

    马队穿过卫安长街一路疾驰、回到安乐宫山脚下,宫门大开,迎接完成任务归来的勇士们。

    上山的路旁是仿佛仪仗般的森森白骨,众人一路引缰徐行,直到山顶土堂堂主土咸翻身下马,又一次叮嘱了手下们看好了前金堂堂主、要千万小心行事、不要生事之后,才整理仪容迈步往中殿。

    安乐宫整整占了两个彼此相连、却与其它山峰独立的山头。依据特殊地形,宫门及上山的路开在了前山面南的背阳一面,前山万仞峰山顶上是前殿,攻防兼备,属于安乐宫五堂的活动范围;中殿坐落于两座山之间的山谷,四季如春山珍野兽遍地,乍一看是人间天堂,但却是安乐宫中所有宫众都不敢轻易涉足之地,因为那里,是前后两任宫主的殿堂;至于后山,至今安乐宫宫众,除非是宫主的吩咐、且有怪郎中和阎王医的药丸傍身之外,还没有任何活人有胆量敢擅自迈进一步。

    据说后山有天然毒瘴缭绕,丛林密布极易迷路,里面又有数不尽的猛兽毒物生活,没有人知道山里究竟是什么样子,但所有人却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安乐宫自建立起,数十年来已经有近百宫众无故失踪。

    经过通传,土咸随着侍女赤一来到谷中的湖心亭,看到宫主执黑子面北而坐,火红的华袍上是数十绣娘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精工描绘的金凤。

    凤为雄,意在涅槃重生、权掌苍生。

    对此,远在朝堂之上的新帝北霁未置一词,权当不知。

    “啪。”

    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清脆悦耳,华袍的主人微微挑眉,然后露出些许笑意。

    真是一步好棋呢。

    湖风轻拂,华袍上如墨的长发随之飘动。有一缕落在含着笑意的唇边,被主人单指绕住把玩,唇边的笑意加深,延伸到对着土咸这边的半张俊颜眼角,原本稍显刚毅的男子却因为这一笑,而带了别种风情。

    “你输了。”

    把玩墨发的手换了动作,梓江单手支着下巴,笑着望向跪在对面的男人。

    对面伏跪的男人已经恐惧的发不出任何声音,因着紧张的抖动使得布满全身的伤痕再一次开裂,已经看不出本色的里衣上深深浅浅的满是红色,比着对面的火红色华袍唯一吸引眼球的,怕就是这上面的血色是如此真实,甚至还带着淡淡的铁锈腥味。

    对面人的恐惧完全没有影响梓江赢棋的好心情,他偏偏头、眨了眨眼,然后略显慵懒的站起,仿佛慢动作一般一步一步的来到白玉围栏。湖水几乎清可见底,反射着片片阳光,给游动着的锦鲤又镀了一层光芒。察觉到有人靠近,大群的锦鲤迅速游近,一时之间竟是密集的看不到了湖底。

    “不要着急,今天的饭可是足够分量的。”

    梓江朝鱼群挥了挥手,仿佛熟识多年的老友,面上的笑意更是有增无减。他回头吩咐给鱼儿们加餐,土咸望着怀安宫主的侧影有些痴了,直到被谁掐了一下这才回神,赶快垂首随着两个侍女一起来到石桌的对面。

    颇为宽广的湖面上泛起微红,但很快,又随着鱼群的散去而变得浅淡、直至恢复原本的清澈透明。梓江站在围栏前又欣赏了一会儿之后才转身坐回之前的位子,满目含笑,竟然流露出了孩童般的满足。

    “回禀宫主,前金堂堂主已经带回,现在前殿等候宫主发落。”土咸不得不把指甲掐进肉里才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慌张。明明宫主自上位以来都是如现如今一般、带着孩童般纯粹的笑意,但土咸却同所有宫众一样,对永远笑着取人性命的新宫主从骨子里感到恐惧。

    好像土咸带回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一般,原本恢复了浅笑的男人又弯了眉眼,笑意加深,“土堂主一路辛苦,带着兄弟们好生回去休息吧。”略显低沉却温和的男声如水波般轻轻的荡漾在耳畔,土咸连忙诚惶诚恐的叩首,再三谢恩后极尽轻、快的离开了这个景美、人更美的谷间仙境。

    直到回到土堂后殿,土咸才终于长舒一口气,瞬间便脱力似的躺倒在榻上。谢天谢地,今天宫主心情是真的很不错,竟然对前土堂堂主如此仁慈。只是不晓得,他们刚刚带回来的前金堂堂主又会有什么下场了,新宫主似乎对老宫主的那些忠心耿耿的部下都不太满意呢。

    新安乐宫宫主上位后,那些老宫主的亲信、部下们便接连从世上失去了踪影。怀安宫主对此并不遮掩,每日仍旧是笑眯眯的接见宫众,偶尔命五堂的某个堂主率人踏足江湖,血洗几个有不同声音的门派,杀一儆百。

    其实对于大多数安乐宫的宫众来说,新宫主的上位倒是一件极好的事情怀安宫主出手阔绰,似乎身后有一座金山一般,总是有数不尽的封赏。

    安乐宫自安然创建以来,过的便是自给自足的日子前殿山下的山民用辛勤的耕作来换取性命无虞的生活,宫众们在各堂主的指派下也会去类似赏金猎人的零活,要么就是替人走镖跑货、教武收徒。虽然也会做些与法理相悖的勾当,但总体来说安乐宫还是一个倾向于正派的存在。

    虽然,清贫了些。

    但自从怀安宫主继位,宫众们再也不用像从前那样紧巴巴的过日子了。只要跟着堂主一起完成新宫主交代下来的任务,那么事成之后便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打赏。虽然他们私下也会觉得新堂主的任务太过残忍,可看在金灿灿的赏金的面子上,别人家的性命倒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怀安宫主上位后,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将原本亦正亦邪的安乐宫彻底立在了正派的对面。

    对于安乐宫的迅速崛起,所有江湖人士无一不抱有敌意。以元宗派为首的所谓的七大正派不用说,就连过往恶名昭著的正教,从正义教主到数千教众都是不服气的,隔三差五的就会有人前来挑衅。与正教相比,还正在崛起的安乐宫宫众的江湖经验和武学修为的确是不足,十次被人欺负到家门口,能漂亮还击的也不过一两次而已。

    对此,安乐宫宫众倍感受辱,金堂堂主金酸也曾大着胆子求宫主出手相助,可宫主依旧是笑眯眯的望着他,只回了淡淡一句,“倒是多谢他们替我打理了。”

    弱肉强食。

    打不过,死

    一边是面对整个江湖的敌意,一边是自家宫主的笑眼旁观,夹缝中求存的安乐宫宫众不知从何时起,已然成为了强大的代名词。

    怀安宫主上位,短短两年,便将昔日得过且过的安乐宫变成了食物链顶端的强者。

    “禀宫主,悠林山崖的人又救活了一个咱处置的叛徒”一个看起来都不过双十年纪的男孩气呼呼的来到怀安宫主的寝宫,一张白生生的娃娃脸几乎要皱成了江南有名的百褶包。

    原本他们兄弟们已经把一个勾结外派窃取安乐宫机密的叛徒处置了,可他们前脚刚刚依规矩废了那人的四肢和武功,后脚悠林山崖的好事之徒就赶来,竟然还当着他们的面替那个叛徒接好了手筋脚筋最最可恶的是,面对悠林山崖的悠然棍阵,他们的弟兄们根本不是对手

    这个男孩便是分管安乐宫大小活动、兼职外出寻人的五堂之一木堂的堂主木甜。木甜也不知是如何坐到堂主一位的,说得好听些叫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风范,说难听些根本就是如朽木般迟钝,他恐怕是安乐宫所有宫众里唯一一个真心觉得宫主为人和善的家伙了。

    梓江午休后正无聊,半倚在软榻上抬眼望了望似乎颇为懊恼的木甜,朝他招招手,“坐下,喏,有你爱吃的米糕,吃了就不生气了。”

    木甜心中正在懊恼,可看到最爱的甜品后瞬间便笑的眯起了眼睛,给宫主道谢后捏起一个米糕就往嘴里填,一连吃了四五个才罢手,舔舔手指满足的看向宫主。宫主对他最好了,不但在五年前救了他一命,还提拔他做木堂堂主,更是常常给他吃好东西,真不明白别人为什么都对宫主讳莫如深。

    “悠林山崖”梓江挑眉看了看吃的满嘴米糕粉的木甜,自己喃喃的将这个早已熟悉的名字又念了一遍。说起来,悠林山崖算得上唯一一个敢正面跟安乐宫作对的门派了呢。

    悠林山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梓江自顾又扬了扬嘴角,他倒是很有兴趣想要知道,一个以救人为己任的门派究竟是怎么在江湖中立足的,那悠林山崖独特且强大的武功套路又是为谁所创

    毕竟,放眼武林,他破不了的套路也只有悠然棍阵了。

    “无妨,传话下去,以后见到悠林山崖的人便随他们高兴。”梓江点点头,示意木甜可以“吃不了兜着走”。

    木甜兜着没吃完的米糕溜溜达达的回到前殿。见到他再一次安然无恙的归来,其他四堂堂主心里不免有些迷惑难道宫主其实真的就是那么平易近人,只不过是他们自己吓唬自己、想的太多了可自前山山脚一直到山顶前殿门外的“千骷迎归路”,不就是宫主授意,用整整三千具白骨修葺起来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性相近,习相远,码字难,请勿转。

    第3章 石牢之主

    打发走了只知道吃喝杀人的木甜,梓江拖着长长的红袍慢吞吞的踱出门外。仿佛被设定了慢动作一般,梓江悠悠然的转着、来到一座气势不凡的宫殿,这里是前宫主的居所,每过一阵子,梓江都会过来一趟。

    位于谷地正中的逍遥殿几乎占了谷地的三分之一,梓江上位后并没有将安然赶走,而是十分孝顺的选择了屈居在自己从小住的一个偏殿里。至少在这方面,宫众们对新宫主还是颇为敬重的。

    梓江依旧不疾不徐的踏过重重门槛,一路来到只有自己的暗卫才能自由出入的寝室。见到自己的主人之后,暗卫总首领暗夜单膝下跪,然而他们却什么都没有讲,梓江径直迈步来到空无一人的卧榻上。

    安静的寝室里传出不大的声响,转眼间,梓江面前便出现了一个通往地下的狭窄通道。

    巨大的石门在身后慢慢闭合,梓江此时终于卸下了长久以来对外的笑容面具,他在闭合的石门前除去惹眼的红色长袍,露出里面深蓝色的常服。

    “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从石室深处传来,男人的声音算不上好听,却是异常的温和、平缓,甚至还带着些许关怀。

    梓江没有理会男人的声音,仍旧沉默着转身席地而坐。仰头,墙壁上的烛火映照在对面牢笼内的男人身上,就连梓江都不得不承认,即使身陷牢笼,这个男人依旧像这个世界的王者,有着任何艰难困苦都消弭不了的风范。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逍遥宫主安然,梓江的义父。这个男人手把手教会了他武功,虽然极其苛刻,但却也曾对着他的满身伤痕红了眼圈。这个男人让他知道了什么是家、什么是父亲,但同时,却也是这个男人亲手毁了他的家、杀了他一家上下百十余口。

    刚刚外出闯荡江湖的时候,梓江是真的一心想要闯出名堂回来壮大安乐宫,可是谁曾想,在江湖上经历风风雨雨的时候,他却意外的听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外出回去之后,梓江其实并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去面对安然,甚至他还天真的想过,之前所听的一切传闻都不过是谣传。义父仍旧是那个在武学上对他严厉、但日常生活中对他却无微不至的人,是那个武功卓绝且潇洒倜傥、成为他仰望对象的人。

    带着对这个男人的信任和期望,梓江在回到安乐宫之后,第一时间就到了逍遥殿、找到了正在午休的安然。

    “没错,是我。”

    令梓江惊讶的是,他甚至只是委婉的表明了自己的一丝疑惑、刚刚把话题引到那个上面,那个半倚在软榻上的男人就这么干脆的承认了。

    明明几年之前还会笑着揉揉自己的头发、夸赞一声做的不错,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个男人

    在确认了事情的真相之后的那一瞬间,梓江握紧了拳头、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却好像一副温和的笑模样。这几年在江湖上熟知笑魔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最危险的预警信号,可梓江却将行动止在了这一步。

    “退位吧,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

    曾经为了追上安然的步伐,梓江数十年如一日的发奋练习,虽然安然给他制定的学习任务已经足够严酷,但他仍在私下给自己加码。梓江无数次的仰望着身前的这个男人,他憧憬着有朝一日能与这个男人比肩,甚至迟早成为超过他的存在,只有这样,他才能有资格站在男人身边,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看到男人的笑颜、才能最终保护男人、壮大安乐宫。

    终于,他成功了。当初还不满二十岁的他因为总是带着一副微笑白色面具、而在江湖上被称为“笑魔”,已然成为了几乎可以独步江湖的危险人物。

    可是,他想要保护的那个男人,却成了他的仇人。

    梓江到底还是没有杀了安然,甚至对外还做足了文章,在宫里上演了一出父慈子孝的桥段。

    逍遥殿寝室地下的石牢有了新主人,梓江把安然囚禁在那里,每天也只不过是梓江的心腹给他送来两此餐饭而已。石牢是安然自己设计并一手建造的,可是梓江并没有做任何设防,甚至连石壁上的玄铁链都没有用上。

    这是梓江的态度,也是他隐约之中在做的逃避。

    如果有那么一天逍遥宫主安然破牢而出、离开安乐宫的话,梓江是不是就有了借口你看,不是我不想杀他,而是他武功太强又逃得不知所踪而已。

    可是,梓江的小算盘还是没能打响。

    两年了,安然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的留在了地牢,每次见面的时候,仍旧是梓江儿时记忆中那温和模样,仍会轻轻他问一句“最近过得怎么样”

    梓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常常想到过来,可每每都是回过神时便已身在地牢,他对自己这样的举动感到不安,可每当心里有了什么事情要考量的时候,梓江还是不由自主的来到地牢,站站、看看,然后离开。

    这次,也一样。

    笑魔因其残忍血腥和行踪诡秘而在江湖得了一个“魔”字,武林人、甚至稍稍跟武林扯得上关系的人都知道这世上唯有一张银色微笑面具不可小觑。微笑面具总是伴随着深夜的月光出现,所到之处必是血流成河、无一生还。在外人看来笑魔行事乖张、毫无踪迹可惜,但梓江却一直都是按着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替安乐宫除去隐患还有敌人。

    在他看来,对待敌人的话,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是不为过的。

    自然,他外出五年不会总是戴着标志性的面具。平日里没有事情可做的时候,他便是一身深蓝色长袍,四处奔走在自己的产业下。他打算悄悄建立起一个日进斗金的产业链、并入安乐宫的资产,那样的话宫里的兄弟们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义父也不用派人打家劫舍的赚辛苦钱。

    虽然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和坐拥万贯财富的商人这两个身份相差悬殊,但梓江冷着一张脸,偏偏被他转换的游刃有余,甚至还交到了两个好友,以“贤兄”、“贤弟”相称。

    因为双重身份外加五年里聚敛的人脉,梓江自认为已经有了足够庞大的情报网,他还考虑着过些日子再开个买卖,派专人买卖情报。不过,在新买卖开张之前,还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得到解决,那就是悠林山崖这一门派的来历。

    老宫主的旧部已经处理干净,想着反正无事,梓江最近便准备下山重归江湖。这一走大概就是几个月,究竟要以什么身份露面大哥和二哥现在人在哪里悠林山崖的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他们所谓正派之首的仁义派似乎又要联合势力,找安乐宫的麻烦,他是先给他们一个警告好,还是直接带人灭门还有

    有太多的事情令梓江烦心,虽然木甜隔三差五的到来能让他得到暂时的轻松,但却是治标不治本,身为一宫之主,他要烦心的事情又怎么能去找属下商议

    “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

    直到听到石牢深处传来的那个熟悉的声音,梓江才恍恍惚惚的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又来到了这里。梓江一如往常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对着最熟悉不过的温柔慈爱,他有多想能像儿时那般在男人身边撒娇抱怨,可是,他更加清楚,那样的日子不会再回来。梓江微微后仰、倚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闭上眼睛,怕是眼前所有的烦心事都比不过这一件对逍遥宫主的杀剐存留。

    直到外面隐隐传来夜莺的鸣叫,梓江才悠悠转醒。意识到自己又一次睡着的他不禁懊恼的咬了咬下唇,又是这样,这是第几次在石牢里睡过去了明明知道牢里的人能轻易取了自己的性命,却还是莫名其妙的一次又一次在这样昏暗、寂静的石牢中安然如梦。

    毕竟安乐宫新宫主已经成了武林大患,即使人在宫中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虽然梓江非常不想承认,但只有在这方天地,他才敢放下所有警惕沉沉的睡去。

    梓江站起身便要离开,身后却又传来男人好听的声音,“三日之后便是你二十三岁的生辰,礼物提前送给你罢。”随着男人话音落地,黑暗中破空之声便已传来,梓江侧身躲过的同时伸手接住。那物件明明是急速的朝他飞来,却在到了他手边的时候突然卸去了所有力道、稳稳地落在他掌心。其实,单是对内力的这份精准的操控,逍遥宫主就足以趁他不备杀将出去。

    但是,他们二人好像在玩着一个莫可名状的奇怪游戏,该杀的不杀、该逃的又不逃,彼此都拿捏不准对方的心思。

    借着石壁上的烛火,梓江仔细端详着新的白色微笑面具,果然,与过去收到的那些毫无二致,除了在右颊上绽开了第二十三瓣梅花。

    从被接到安乐宫之后,每年的生辰义父都会送给他一张制作精美绝伦的微笑面具,而且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右颊上的散落的墨色梅花瓣也在增长。墨色梅花虽然只是散落的花瓣,但却看得出与他左边锁骨上整朵的墨梅刺青相同,梓江非常喜欢这样独特的生日礼物,还曾因为要戴着入睡而被义父轻斥过。

    义父虽然送给他了这份礼物,却偏偏不许他戴着外出示人,不仅如此,连平日里穿衣服都一定要将领口捂得严严实实,坚决不许被别人看到。小孩子急于炫耀的心情从不被理解,但为了不让义父生气,梓江也只是在夜深之后才敢拿出来把玩。加上现在手里的这张,现在,他总共有十八张。

    “听说有一张被人砍成了两截,这一张的材质好了些,应该不会坏了。”男人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梓江自然想象不到,当安然听说梓江初涉江湖便被人重伤时候,有多么的心痛。

    “我才没那么弱”梓江下意识的反驳。终于,说出了来到石牢后的第一句话。

    男人轻笑的声音也是那样好听,像所有父亲那样,此时的笑中带着对自己儿子的无比骄傲。怕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仿佛又回到他们父子亲密无间的美好时光。

    话一出口,梓江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俯身捡起门后火红色的华袍随意披上,便转身急匆匆的离开。

    石门再一次被关闭,在男人的眼角边却反射出了石壁上跳跃的烛火。

    作者有话要说

    苟不教,性乃迁,有脑洞,逻辑间。

    第4章 镇北将军

    春末夏初,恰到好处的凉、恰到好处的暖,为温婉柔情的江南凭添了些许生机,卫安长街上依旧是如常的喧嚣。然而在望江楼,卫安街第一酒楼的最高层雅间里,却是宁静淡雅,丝毫没受外界的打扰。

    三个男人围桌而坐。

    上位的男人暗红色锦袍、上镶银丝祥云,公子冠配朱红宝石,腰间挂翠手持千骨金扇,不怒自威又偏偏透着一股子潇洒;他上手边的男人一袭白色布衣,袖口、前襟手绘着墨色竹林,米黄色发带束发,腰佩普通白玉环,见人不语三分笑,无论是眼眸还是那份笑意,都澄澈的不掺分毫做作,颈间若隐若现的一截红绳,将衣着素雅的男子衬出别样生机;他下手边的男人深蓝色的发带、深蓝色的素色长袍,周身全无配饰,不苟言笑、少年持重。

    这最后一人便是回到江湖的梓江,上位的是他大哥,对外是贩药材的龙三爷,实则是天子直属亲信、隐阁阁领;另一个白衣男人则是走方郎中,因为喜欢在药效不冲突的情况下加一剂甘草,而被大家戏称他为甘草郎中。

    他们三人年纪上相差无几,但龙三却好像一个年长许多的老大哥那样,处处照顾两个小弟的周全。龙三手中的千骨金扇亦是他的武器,他对两位弟弟没有藏私,坦言自己师从大家。梓江自然是看的出他所言不假,从气息吐纳上来看虽然算不上一流,但也绝对好过整天吹嘘自己武功盖世,但实则连三脚猫都算不上的二哥甘草。

    整日一袭白色布衣的二哥甘草郎中家中世代行医,到他这辈已经是第九代。他本名就为甘草,不单是他,几乎他们家族所有人的名字都是以中药命名,尤其是他,简直是人如其名,味甘性平,是个永远都在笑着的家伙。

    贩药、卖药、买药,三个原本在茫茫人海中毫无交集的人,却因着一个“药”字而相识、进而相知,六年前三人因一场打击药材走私案成为莫逆,彼此交换了生辰,冲北磕头,成了真正的异姓兄弟。

    “大哥,您来说说三弟,他好歹也是个生意人,怎么就一点儿生意人该有的圆滑都没有呢”三人久别重逢已经快半个时辰了,席间甘草和龙三话题不断,唯独最应该负责炒热气氛的药铺掌柜梓江,却端坐着只顾喝茶,甘草实在是有些无语。

    听说这几年梓江几乎掌控了江南及其周边几大城镇的药铺,甘草以为许久不见,这个大掌柜的应该是比以往要善谈的多了,可如今一见,才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古人诚不欺他。

    听到在谈论自己,梓江很给面子的放下茶杯看向甘草。在安乐宫时刻都要笑着实在是太累,若非他需要太多的特征来隐藏自己的各种身份,他早就冷着一张脸面对世界了。好不容易出了安乐宫、做回平凡无奇的药铺掌柜,梓江才不会继续为难自己、四处卖笑。

    况且,食不言、寝不语,才是义父自幼便命他养成的习惯。

    龙三放下筷子,笑着打量了打量从衣着到表情都平凡无奇的梓江。按说三弟长相不俗,稍加打扮就会引得路人竞相回望,可偏偏的,富甲一方的这位大掌柜总是一身近乎黑色的深蓝长袍,周身没有半点装饰。见穿衣知为人,这个三弟的性子实在也是爽直的不带半丝遮掩,也不怪二弟说他不像街上那些能言善辩的买卖人,但龙三对此却是颇为欣赏,三弟年纪轻轻便沉稳持重实属难得。

    “三弟不善言辞,但为人实在厚道,就凭这些足够有能力经营药铺了,太过圆滑了倒显得虚伪。”

    听到大哥帮腔,甘草撇撇嘴,戳着面前瓷盘里的一颗小白菜,“唉,小白菜啊小白菜,可怜你就是因为什么都不说,才被人端上了餐桌。”

    “它就算说了,还是一棵菜,要被人吃的。”梓江终于开了金口,看甘草还要说话,又开口补充,“我就算不说话,也不会有人会蠢到吃了我。”

    唉,虽然是在跟自己呛声,但好歹老三也算是开了口了。甘草戳着翠绿油亮的小白菜吃进肚子,白了梓江一眼,“回去我就去问师祖,看有没有一种药专治闷葫芦。”

    反正已经逗着老三开了口,甘草完成了不知道谁给他布置的这项任务之后,就完全无视了梓江,转头继续跟龙三闲聊。甘草不愧是走方郎中,四野八乡的家长里短,可谓是无所不知。不知话题怎么就引到了最近销声匿迹的笑魔身上。龙三话里话外都表示出了想要探查的意图,是以甘草讲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仿佛传说中的笑魔跟他熟稔的如兄弟一般。

    梓江因为喝茶喝的太多告欠离席,等他解决完内部矛盾、又顺便在街上转了转回去之后,那边关于笑魔的话题都还没有结束。

    这两年我归隐还归出了错在听甘草猜测说笑魔一定是在筹划什么阴谋诡计的时候,梓江又给自己灌了半杯茶,暗自不悦。反正正教也不是善类,今晚我还是过去替武林除除草、杀杀虫好了。说到兴头上还手舞足蹈的甘草万万不会想到,身边这个榆木疙瘩一样的家伙就是因为听了他的话,正在暗搓搓的筹划今晚的“除害”大计。

    “要我说,如果当年的镇北将军鬼面罗刹和他的两个副将还在的话,那什么笑魔哭魔的,都不是个儿。”提起鬼面罗刹,甘草还颇为自得的哼了一声。看他那一副与有荣焉的小表情,就好像转瞬之间他又成了鬼面罗刹的好哥们似的。

    鬼面罗刹哼梓江又一次不开心,好端端的拿他跟个死人相提并论,这不是触他霉头么算了,被这个二哥这么一说,今晚除了正教,再去一趟净光寺活动活动筋骨、消消气好了。

    “镇北将军。”龙三猛地听到这个久远的词汇,不觉自己又重复了一遍。他低着头把玩茶杯,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但转瞬复又抬起头依旧是原本的那副沉稳模样,“镇北将军已经战死三十年,真难得二弟这个年纪却还知晓。”

    三十五年前,朝都内天子大权旁落、朝都外边疆烟火四起,整个腾远王朝在风雨中飘摇。奸臣当道、天子昏庸无道、不思朝政。当时的二皇子睿亲王以辅政名义,带自己的兵马一举夺宫、取昏君而代之。

    重生的腾远王朝更改国号为天数,寓意此举实为顺应天意而为。新王文治武功、高瞻远瞩,一上位便大刀阔斧的进行铁腕改革,一边笼络着原本就归顺的民心,一边则选派精兵强将外抗贼寇。

    新王上位仅仅两年,腾远王朝就焕然一新,天下有识之士莫不驱而向之。这些人中,便有一个年仅24岁的小子,江湖混号鬼面罗刹。

    疆场上刀剑无眼,更是实打实的实力主义,年纪轻轻的鬼面罗刹就是凭借一杆,仅用三个月就从马前卒升到了副将的位置之上。

    在那场旷日持久的平北寇战争中,副将鬼面罗刹在将军重伤之际临危受命,带领五千精兵奇袭北寇大本营。北寇天生的粗狂野蛮,更是有两万骑兵、五万步兵坐镇后方,面对如此悬殊的实力对比,原本大家都已经做好了要去鬼面罗刹收尸的准备,却仅在十天之后,便听到了从前线传来的己方大胜而归的消息。

    鬼面罗刹只身深入敌方腹地,在勘察好地形、掌握了敌军作息规律之后,又独自遣返回五千精兵的藏身之地。他将五千精兵兵分三路,在他潜入敌方首领大帐、杀掉了首领之后,三路兵马诱敌、包抄、奇袭,各自为战却又紧密配合,把敌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擒贼先擒王,当他们把敌方几个头目都俘虏之后,剩下的五万大军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摆设。

    一代江山旧貌换新颜、此时正急需没有任何旧政治背景的新鲜血液。年纪轻轻的小子带着北寇首领的首级回来复命,新王连夸了三个“好”字,把一个小小的副将一下子提到了镇北将军的位子上,并封一字并肩王、赏良田、良驹,赐可携兵器入宫面圣的恩赐。

    年轻的镇北将军有勇有谋,而他的手下也有了一支三百余人的铁血队伍,人送称号“地狱之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是整个天数王朝人民心中的依靠。然而,就是这样意气风发的镇北将军,却在25岁生辰当日死于江湖仇杀。

    仅在一夕之间,鬼面罗刹便成了历史中的一段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

    教之道,贵以专,看过文,请留言。

    第5章 平凡是福

    “将军什么的不过是外家拳脚,笑魔可是软硬的功夫,怎么比。”梓江丢了一颗花生米进嘴里,不屑的说道。他自然听说过鬼面罗刹这个角色,不过也许是因为时间过去的太久,所有有关于鬼面罗刹的传说都已经加入了太多的描摹,在坊间传说中那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他才不相信一个区区朝廷将军有上天入地之能。

    哦龙三和甘草颇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此时出声的梓江,三弟何时对江湖上的事情也如此了解了还在此时说了这些

    “鬼面罗刹原本就是年少有为的江湖人士,只是识时务、投了朝廷,他的鬼影内外修为,绝不是单纯的拳脚功夫而已。”甘草故意从梓江的盘子里抢了一颗花生米,也是吃的津津有味,梓江瞥了他一眼,把桌上的整盘花生米干脆都拉到自己面前。

    龙三看着两个弟弟孩子气的互动,只觉得好笑,自顾从别的盘子里夹了榛蘑,咽下之后才慢慢开口,“二弟说的不错,我听老一辈的人说,他们亲眼见识过鬼影的厉害,别说只会拳脚的普通人,就连有几年武学修为的人都远远不是对手。镇北将军的名号和他手下的地狱之门,放眼整个江湖都是不可小觑的一股势力。”

    “所以皇上怕功高盖主,私下找人除了那个不知收敛的蠢货”梓江嚼着花生米,突然福至心灵,他觉得其实这样想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啪嗒,甘草的筷子掉在桌上,他整个人就好像第一次认识梓江一样,满眼的惊讶,“喂喂喂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敢这样编排先皇,是嫌命长是吧”先皇虽算是篡权夺位,但从政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里每日都兢兢业业,将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虽然因病早逝,在天数王朝的子民心中,却仍然是无可替代的贤明君主。

    三弟这小子竟然敢在这种场合公开诽谤,是不想活了吧

    梓江难得开口,说完后继续低头吃他的花生米,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望江楼的小菜做的这么地道安乐宫里的饭好看归好看,味道总是少了点什么似的,等以后有了时间,一定要把这里的厨子抓回安乐宫,给他好好做顿饭吃。

    两兄弟莫名其妙的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花生米争抢大战,全然没有注意到龙三的左手在桌下握紧。他稳住自己、默默地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才终于把茶杯重重一放,看向梓江,“三弟,你今天的话大哥还可以当做没有听到,但是没有以后,记住没有”

    察觉到大哥发怒,甘草在桌下踹了梓江几脚、示意他赶快赔礼道歉。这小子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随随便便说个话都能有“犯上”的嫌疑,多亏龙三是自己人,不然怕是早就找人把这愣小子抓去吃牢饭了吧嗯,不对不对,大哥是皇上的直属亲信,碰上这种大逆不道之徒,绝对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等肚子里的花生米和茶水混合均匀、开始给大脑输送能量之后,梓江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因为大哥黑着脸、甘草在拼了命的给他使眼色。不过,他刚刚说了什么来着难道是他把要抓望江楼的厨子回去的话说出了声

    虽然没太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误,梓江却还是乖乖的向龙三道歉并做了保证。龙三点点头告诫他以后千万要谨言慎行,这时他的手下出现,似乎是临时出了什么事情,龙三结账先行告辞,甘草看着大哥离开的背影这才长舒一口气,擦擦汗,“三弟啊,其实二哥觉得你做个闷葫芦也没什么不好的。”

    龙三临走之前还作为赔礼又点了几道菜,剩下二人干脆放开了肚皮大吃特吃。一趟趟上菜的小二哥挥着手巾板儿给自己擦汗,楼上那两个公子怎么还不见胖,这十几盘东西究竟都吃到哪里去了

    酒足饭饱之后,似乎就连头顶上的阳光都变得温柔了。卫安街上人来人往,平静的日子就像护城的河水般无澜,在这平和的河水中穿梭的小鱼们虽然没有见过广阔的大海,却依旧珍惜着眼前点点滴滴的幸福。

    谁说平凡就不是福呢。

    “呃”舒服的打了个饱嗝之后,甘草摸摸滚圆的肚子满意的眯了眼睛。转头看看完全没有变化的梓江,一时之间又觉得有些不公平,明明是这小子吃的最多,怎么完全看不出饱来这么琢磨着,甘草一双长手就伸向了梓江的肚子,他倒要摸摸看那里鼓没鼓起来

    难得有酒楼的手艺这样好,梓江这顿饭吃的的确是十分满意,不过他平日里活动量就大、饭量也大,就算今天数他吃的最多,可也不过就是日常水准。再看看一旁甘草没出息的小模样,梓江在心里叹口气,百无一用是郎中啊。他心里正在消遣着弱不禁风的甘草,余光就瞥到一双贼手袭来,梓江挑挑眉,右脚后退半步弯腰、装作掸下摆的灰尘,不着痕迹的躲过了甘草的蹄髈。

    “偷袭”失败,甘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伸手直接拉住了梓江的胳膊,正大光明的往他肚子上摸去。梓江压下习惯性的防御行为,叹口气告诫自己,不要和一个厚脸皮的家伙计较。

    “三弟,你该不会是把刚才的那些东西藏到袋子里,准备带回家吃吧”手下的肚子平平的,完全没有一点吃多了的样子。甘草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望向梓江。他围着梓江又转了一圈,在他身上拍拍打打,似乎在找着什么。

    你信不信我分分钟结果了你梓江身为安乐宫一宫之主,又是江湖上令人谈之色变的笑魔,眼下被一个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郎中上下其手,心里的小恶魔开始躁动。不过躁动归躁动,梓江还是足够理智的来应对这已经不是头一回的场景,不知怎么的,他这二哥好像特别喜欢跟他勾肩搭背、又或者是搂搂抱抱,刚结拜那会儿,他甚至以为甘草把他当成了女人在占便宜。

    “我像吃不起望江楼的人吗”唉,怪只怪自己当初头脑一热、跟这种人结拜成了兄弟,还偏偏倒霉的小他几个月,成了老幺。梓江冷着脸开启了自我吐槽模式。

    嗯,好像是那么回事。甘草右手支着下巴、左手撑着右手手肘,很是认真的琢磨了一会儿,的确三弟身为多间药铺的大掌柜,吃个望江楼倒也不是难事,自然就用不着偷偷摸摸的打包带走了。

    “吃这么多都不胖,这是病啊走,二哥给你找个地方把把脉,万一肚子里长了虫可怎么办”突然,甘草一把拍向梓江的肩膀,一脸的认真。若非梓江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刻意控制了自己,不然单凭他下意识的自我防御,内力就足以把这个人形排骨震出半条街。

    “我天生食量大,你是头一回知道么”梓江咬着后槽牙,生生的控住了自己要外泄的杀气。肚子里长虫你其实是兽医来的吧

    嗯,好像是这么回事。甘草又恢复了刚才的姿势,右手支着下巴、左手撑着右手手肘,很是认真的琢磨了一会儿,似乎从他们头一回一起吃饭起,三弟就是那种一言不发、闷头吃饭的货。

    “哦,我知道了”甘草忽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满眼鄙视的看向梓江,“怪不得咱们吃饭的时候你都不爱说话,就是为了能多吃两口不要钱的饭是吧”甘草特地往梓江小腹瞅了两眼,越是有钱人就越是吝啬,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哪里像他,从一开始就承认自己没啥钱,每次跟着大哥蹭饭,蹭的光明正大、还心安理得。

    莫生气,莫生气,莫生气,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梓江在心里给自己做建设。他当初是哪只眼看到甘草悬壶济世、颇有谪仙风范告诉他,他立刻把那只眼挖了当泡踩

    看梓江突然一声不吭的继续往前走,甘草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可能是伤到三弟的自尊了,于是紧跑两步赶了上去,围着大步前进的梓江绕圈圈。

    “别生气,是二哥说错话了,下次大哥请客,二哥陪你一起闷头吃。”

    “三弟,二哥心直口快,你也是知道的,二哥真没要嘲笑你的意思。”

    “三弟,三弟,你别生二哥的气了好么二哥保证不再这么说你了。”

    “三弟,三弟,三弟。要不这样,二哥这里还有些钱,我请你好吧。”

    “三弟,三弟,三弟,三弟。你站在这里,等二哥给你买糖葫芦吃。”

    “三弟,三弟,三弟,三弟,三”

    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成了卫安长街一景的甘草突然闭嘴。好可怕,三弟平日冷着脸倒也看习惯了,可是现在脸色黑成这个样子,好可怕

    “去我药铺,看差什么药,自己取。”前方不远处就是自己洗白了的药铺,梓江觉得再不赶快离开人群,他这张脸都没处搁了。

    “我就知道三弟最好、最大方了,三”好了嘛好了嘛,我闭嘴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昔孟母,择邻处,现邻居,打呼噜。

    第6章 有大智慧

    再往前走个十来米就是药铺,梓江料想也不会出什么事就径自大步往前走去,可马上就要迈进药铺的时候,一转头,却看到不远处甘草在向一个彪形大汉弯腰道歉。

    就不能让人省心点么虽然是抱怨着,梓江还是紧走两步又回到甘草身边,等他过去,刚好见到彪形大汉转身离开,临走的时候还放狠话,让甘草小心着点。

    “你这腰挺软啊。”连着几个九十度的鞠躬,男子汉大丈夫,就这么容易折腰的吗梓江颇有些鄙视,甘草平日里就笑嘻嘻的没个正型,没想到,遇到事情也是这么容易服软。唉,真是百无一用是郎中。

    “那是,我天天练功呢给你说,二哥武功可好了”甘草一时间根本没有听出梓江话里的嘲讽,他拢了拢衣襟、重新遮盖住里面的一截红绳,自顾还曲起胳膊,给梓江展示小肌肉。

    武功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谁被一个地痞追的满地打滚儿,最后还是被好心人家的大黑狗给救了梓江都已经懒得对这个家伙吐槽,不过还是顺口问了一句,“刚刚你撞了人家”

    甘草发现梓江根本不懂得欣赏自己的力量之美,整个人顿时蔫了下去,又听见梓江的问话,垂着小脑袋摇了摇,“他们三个人并成一排走着,刚刚那个人撞的我。”甘草顺势揉了揉肩,刚刚那家伙明摆着就是故意撞上来找茬的,还真挺疼的,幸好没脱臼什么的,万幸、万幸。

    “那你没事吧”

    难得三弟对他如此关心,甘草猛地又来了精神,抬起头扬起胸,笑嘻嘻的看向梓江,“没事没事,三弟不用担心。”

    “那可是太遗憾了。”哼被人撞了反而去一个劲儿的赔礼道歉,这种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甘草就算再蠢,梓江的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明白了梓江瞧不起他。甘草低下头蹭到梓江身前,“被狗咬了,你还去咬狗么息事宁人,二哥这是有大智慧。”

    当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梓江一甩袖子往药铺走去。他的确不会再咬狗一口,但是,他会把那咬人的畜生,杀了

    平日安乐宫宫主出现在世人面前时总是一身火红色的锦绣华袍,笑容明媚却因行事狠戾而令人不敢直视,是以梓江现在衣着普通、即使完全没有做过易容,却轻易的便瞒天过海,让药铺原来的掌柜把他误认做了木堂的小头目。

    进了药铺之后,梓江吩咐药铺关门并把甘草带去了后院药库,等看到里面的库藏之后,安静的药库里便传来了甘草的鬼叫,“哇火绒藤血莲哦哦,还魂草哟,哎哎哎,姜生草”

    砰梓江原本陪着甘草在药库选药,后来实在是接受不了魔音穿耳,还是摔门离开。甘草听到声音回头,发现梓江没了影子,不觉摇摇头,自言自语“年纪轻轻就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今天可是大丰收啊,三弟,二哥再问你一遍,这些药材,你是不会问二哥要钱的是吧”半个时辰之后,甘草从药库出来,虽然刚刚吵嚷的厉害,但真正拎出来的却都不是什么太过贵重的东西,唯一稍微值钱的便是一包无痕散,外用只需一小捏兑十碗水便能去腐生肌、药过无痕;内服却又是能使人内力尽失的迷药,无色无味令人防不胜防,十分难得。

    来的路上甘草就一直念叨着说,因为平日里要烧火、种地,女人总是难免受伤,可不少伤在脸上、手上,都是影响美貌的。要是能有无痕草就好了,磨成粉就能造福一方,保证方圆百里的人都会来买下备用,积少成多、薄利多销,又是一笔好买卖啊

    整天就知道算计着赚钱,说好的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呢梓江白了他一眼,“你若再不收起来,我就改主意了。”

    “二哥就知道三弟你最好、最大方了喏,二哥也不白占你便宜,这是二哥试过的偏方,别看都是常见药,关键时候能治大病,比如跌打损伤、驱虫防蚊。”甘草手脚利落的把敛来的药草收进背囊,又从里面找出两瓶药抛给梓江。

    “嗯。”驱虫防蚊也算治病算了,难得这回儿还知道礼尚往来了,也算是不小的进步。梓江随手把药瓶揣进怀里,转头就走。

    怎么又走了能不能先说一声啊甘草紧紧背囊快步追了上去,还没等他迈过两级台阶,前面的那个家伙又突然停住了脚步,甘草刹车不及,隔了一级台阶,鼻子直直撞上梓江的后背。梓江回头打量,便看到某人鼻子通红,脸颊上还挂着两行清泪。

    “一会儿陪你在街上逛逛,晚上随意找家馆子吃饭,我做东,省的你再说我小气。”算了,就看在他鼻子被撞的份上,今天就随他开心好了。梓江说完转身前往前院,在甘草看不到的地方很不地道的笑了。

    甘草那副模样就好像一只兔子

    刚才某人还笑话梓江饭量大,可现在距午餐过后也还不过一个时辰,甘草就左手烤栗子、右手酥油糕的坐在了茶摊前。“三弟啊你快尝尝,这个还热着,比我之前吃的那些凉的好吃多了”甘草把栗子往梓江前面推了推,又把酥油糕还有茶水也都堆到了梓江面前,“三弟太瘦了,一定是平日没有认真吃饭。”

    不到一个时辰之前,不是还有人说他胃口大么听到这话的时候,梓江突然觉得自己把甘草带在身边是难得的做了一件善事,甘草脑子坏成这个样子,果然就不应该让他四处祸害别人。

    梓江平日过午不食,所以才会在中午的时候吃的比较多,但看在甘草脑子不好的面子上,他还是捏了一个栗子剥了壳慢慢吃着,“以后有什么打算离开这里之后准备又去哪里”看甘草被热栗子烫的直捏耳垂,梓江默默把栗子拉到自己面前,甘草吃一个,他剥好递一个。

    “不知道啊,前些天我一直都在这里。江南不愧是天下第一富庶,这里的人比较富裕,给的诊金也多。”甘草左一口右一口,吃的不亦乐乎。一开口,险些喷了梓江一脸糕点屑。梓江偏偏头,给甘草又倒满茶。

    “不过我还是想去别处转转,乡下不比这些大城镇,郎中少、去附近镇子请又太贵,好多人宁愿病着也都不去看病。”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听到这番话,会对甘草肃然起敬,但梓江却不以为然。“又看中了哪里的瓜果,想要去蹭吃蹭喝了”夏日临近,比起人满为患的大城镇来说,乡下、尤其是山里,既可以避暑,又有香甜可口的时令果蔬,只怕这才是甘草的真正目的。

    梓江自信自己对甘草的了解还是比较深的。

    被梓江毫不客气的当场揭穿小九九,甘草尴尬的摸摸脑袋,讨好的把一块糕点直接塞进梓江的嘴里,“三弟说话别这么直接嘛。嘿嘿,我确实是想去卧牛山找个地方住段日子,每年我去那里呆些日子,那里的桃子是全天下最好吃的。可惜现在有些晚了,不然还能赶过去吃桑葚。”一说到这些,甘草的眼里就开始放光,偏偏他嘴里又被自己塞得满满的,从之前的兔子变成了眼下的仓鼠。

    食不言、寝不语,对别人讲话的时候要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口中切莫咀嚼看着实在是失仪、失礼的甘草,梓江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义父的教导。除了武学之外,义父对他在礼仪教化上也是严格要求的,虽然现在回想起来,梓江觉得让一个杀人魔头整日的之乎者也、翩翩君子,那才真是诡异。

    发现梓江神色不对,甘草在梓江面前挥了挥手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喂,三弟三弟”

    被甘草唤回魂,梓江摇摇头让自己忘了这些不该想的,“嗯我知道了,有时间我也过去找你,这城里的瓜果到底是没有山里的新鲜。”越是人烟稀少的地方就越有有价值的草药,据说悠林山崖的人喜欢出没于山间草野。梓江也打算趁这些日子多去外面走走,寻找那个神秘的悠林山崖。

    因为有有钱人跟着,甘草在街上逛的实在是特别尽兴,有用的没用的买了一堆,梓江才不会给他当拎包小弟,于是临时租了一个板车让伙计给他送回药铺。看到还有这份待遇,甘草大眼一眯笑嘻嘻的凑上去,把咬了两口的糖葫芦放到梓江嘴边,“这个是甜的,我替你尝了”

    算你小子有良心,还记得我不喜欢吃酸。梓江刚要张嘴,突然看到了山楂球上面的牙印和可疑水痕,于是瞬间黑了脸,换了话题,“前面是调料铺,你说要替人买的。”

    对啊,这阵子临时住的地方的张婶对他一直特别照顾,只是腿脚不好不能来这边买东西,他还答应给张婶稍东西回去的。甘草啊呜一口把咬了一半的山楂球吃到嘴里,开始掰着指头盘算清单。

    忽然,不远处传来女孩子的尖叫,甘草一手糖葫芦,一手抓着梓江,风风火火的就往那个方向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子不学,断机杼,写论文,被虐哭。

    第7章 一条野狗

    卫安长街人头攒动,每天有千百人来来往往。人多,相应的自家养的看门狗也就多了,说是看门狗,其实平日里也都是散养,散养的狗脾气向来都不错,可是今天一条眼生的野狗却突然盯上了拎着食盒的小姑娘,把她逼到墙角,一直伏低了身子发出威胁似的低吼。

    大街上最不缺的就是人,卖香喷喷肉包子的摊子也就在不远处,之所以这条瘦骨伶仃的野狗会盯上小姑娘,怕是动物与生俱来懂得弱肉强食的道理。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可到底没几个敢上前,大家都知道,被一条来历不明的野狗咬到的话,那可是会疯的。

    梓江慢悠悠的踱着步子来到事发地,看着围观的人、又看看那条狗还有小姑娘,他脸上依然是没有任何的表情。

    人,他不认识;狗,他更不清楚。

    正在冷眼围观的梓江突然觉得左手上一沉,低头一看才知道是黏糊糊的糖葫芦,因为甘草自己握着木棍的下端,难免的就把沾了糖稀的地方塞到了梓江的手里。就在梓江皱眉考虑是把糖葫芦扔掉、还是拿甘草的衣服擦手的时候,身边的罪魁祸首却扒拉开前面的小伙子,自己朝那条时刻准备扑咬的狗走了过去。

    围观的人群里面开始有了些细碎的声音,也有好心人小声叫甘草回来,说千万别被野狗咬了;还有人悄悄从后面往甘草手里塞了根笤帚。甘草放下笤帚回头冲大伙儿笑了笑,然后就那么大咧咧的从侧面来到了野狗的跟前。“嗯乖孩子,来,坐下。”

    令众人惊讶的是,面对突然闯入的甘草,野狗竟然没有丝毫的警觉,反而在甘草伸手摸它脑袋的时候,乖顺的自己往前凑了过去。甘草蹲下,顺手拍了拍地,野狗竟就这么在他跟前坐了下来,一条半截的尾巴在身后敲的地上尘土飞扬。

    “没事了都散了散了,小姑娘也赶快回家吧。这条狗我就带走了。”甘草干脆也就地坐下,揉着野狗的脑袋笑眯眯的冲大家挥挥手。围观的人见没了热闹也就各自走开,小姑娘怯生生的道谢后,给甘草留下两个肉包也飞快的跑了。

    梓江仍旧站在那里,挑挑眉,他也听说过一些人因为身上有戾气,所以会被这些畜生所畏惧,就比如说他,至今就算是在深山里,那些豺狼虎豹都尽量避免跟他发生正面冲突。可是甘草是怎么做到的这条狗身上伤痕不少、又瘦的一把骨头,很明显就是没主的,整日在外流浪的野狗为什么会对甘草这么顺从,毫无防备

    “三弟,这家伙漂亮的很,我可不可以把它带回去养着”甘草掰下一半的包子喂野狗吃着,仰头看到还在一边的梓江,笑嘻嘻的看向他。

    野狗脏的简直都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一身黑色的长毛一缕缕的贴在身上,梓江完全不明白甘草是用哪只眼看出它漂亮来的。不过甘草要养条狗也是甘草自己的事,他又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它怎么跟你这么亲”

    甘草继续顺着野狗的背毛,把剩下的包子也喂给了它,“因为我从心底就很善良,它们这些家伙其实聪明得很,一眼就能看出谁对它好。你没发现,我一路走来,身后总是跟着几条狗么,只是它们一看就是家养的,我没搭理就是了。”

    经过甘草这么一说,梓江这才想起来,他就说么,一路上为什么总是有狗在他们身边蹭来蹭去,敢情是身边这个家伙体质特殊。甘草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梓江点点头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直到甘草也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三弟,我先把它送回药铺,你就先去前面的馆子等我好了,我惦记他家的红烧肉很久了。”

    甘草撂下话就带着野狗一溜烟窜得没影,梓江挑着眉朝他离开的方向看去,终于琢磨出是哪里不对做东的是他,那个甘草怎么就说的那么不客气

    因为之前某人的持续性购物行为,梓江来到餐馆时发现里面已经座无虚席。店小二挥着手巾板上来招呼,一脸您运气真好的把梓江带到大堂的一张空桌上,“客官您赶得可真巧,晚来一步这位子可就没了。您就一位想吃点儿啥咱们”

    梓江扫了一眼乱哄哄的大堂,想着若非是甘草点名要这里的红烧肉,他早就走人了。小二的话他也没心思听,扔到桌上一粒金豆子,“红烧肉两份,其余的捡着好的上,要快。”人这么多,怕是上菜也不会太及时,梓江扔出去的金豆子足够这个水准的小店上一桌最好席面还富富有余,看到小二发直的眼睛,梓江就知道今晚上菜不会慢了。

    大堂虽然是有些喧嚣,但梓江满身的低气压还是从一进门就引着一些人不自觉的看了过来,现在金豆子出手,更是惹了不少人眼热,邻桌的三个彪形大汉同时往他身上看了看,然后不约而同的压低了声音,交换了一个眼神。

    武功高卓的梓江又怎么会听不到他们的密谋,不过想起他现在扮演的还是个不会功夫的药铺掌柜,就曲起右手食指,在桌面上看似随意的敲了三下。

    如果暗门的人连这群小喽啰都不能替他提前处理了,那他可是会不开心的。

    有了金豆子做敲门砖,梓江这桌的菜的确是快了不少。等甘草呼呼喘着粗气从外面冲进来的时候,梓江自斟自饮,吃着开胃小菜甚是惬意。甘草从梓江手里夺过酒壶、咕咚咕咚一阵猛灌,终于过瘾了之后从把酒壶往桌上重重一放,满脸嫌弃的看向梓江,“酒壶里怎么是茶水”

    “茶壶不够了。”梓江好脾气的给出解释,然后继续吃菜。有个人从小就对他耳提面命,饮酒误事,所以梓江几乎是滴酒不沾的。

    看了看大堂,甘草接受了这样的解释,拿热毛巾擦了擦脸之后,又拿过梓江面前的那个擦了擦手,“我跑的快不快就说二哥会功夫了,这段路要换了你,怕是等你回来馆子都打烊了。”往嘴里填了几口凉菜之后,甘草放下筷子颇为得意的看向梓江,一手扯开衣襟扇着风,一手拿起一柄剑冲他挥了挥。

    从甘草微微敞开的衣襟里露出了一截红绳,衬的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温润如玉,且许是因为一路跑来的缘故,胸膛还在微微起伏,就着这样的浮动,梓江一时之间竟是看楞了,直到甘草又拿剑在他面前晃了晃才回过神来。

    “哪来的”梓江轻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失神,看向那柄剑。甘草向来是不佩兵器的,而且就梓江对他的观察,甘草自己口中的所谓功夫,应该说是健身操、五禽戏什么的才对。怎么送狗回去一趟,反而多出了一柄剑,而且似乎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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