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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运转移系统 第9节

作者:迎君 字数:24176 更新:2021-12-31 02:45:43

    晏承心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轻轻在他背后拍了拍,裴时嘉到底还是十七八岁的好儿郎,他还只是裴时新的小弟、裴朗的小儿子,当亲人遭受苦难,他也会害怕和难过。

    抱紧这熟悉的身躯,晏承垂下眼眸想,以后他都要陪在裴时嘉身边,驱散他的忧愁、驱散他的厄运,让他时常能眼眸闪烁出一片星辰、嘴角灿烂点燃明光。

    第45章 生辰

    翌日天未破晓,军营里的五万士兵已经穿戴齐整,一手行囊、一手兵器,整装待发。

    裴时嘉一整宿都没睡好,第二日早早就在外面看着他们出营。他沉默不语,看着朝廷来的人领着兵就离开。

    晏承在他一起身时也醒了过来,洗漱之后外出寻他,站在他旁边等着那些乌泱泱、披盔戴甲的将士们一一离开,像是黑色的洪潮涌流出去。

    等到他们完全消失在视野里,已经是正午的时候了。晏承一直默默站在他身边,这会才转过脸去看裴时嘉。

    “我们去吃些东西。”裴时嘉再想冲进去混入其中,南下前线,领兵打仗,也还是克制又明智的。他有些愧疚,昨夜晏承上高楼寻他,今日又让他跟着自己一样呆愣愣地站在此处。

    “以后这儿就只有一千多人了。”裴时嘉边走边说,“也好,我还怕没有这么多粮草养活这么多口人。”晏承见他这么说,知道他是不再想能去西北支援的事了。

    “嗯,种苗长得很好,这几天就可以下田了。”晏承也随着他转开话锋。

    “我今日用过午膳要外出一趟,要是我回来得晚你就先自己吃晚饭罢,不用等着我。”裴时嘉没多说什么,晏承点点头应下来。

    晏承和他一起吃了午膳,裴时嘉骑上马出了军营,他临走之前还换了普通的麻布衫,晏承想他应该是要去城里集市。

    皇帝都打定主意把他们丢在这儿戍边了,裴时嘉应了,但无法阻止他自己四处奔去打听消息。晏承想起自己重生后第一次遇见裴时嘉,他当时也是在向村落的暗探打听消息。

    现在西边的局势不稳,裴都尉无了音信,朝廷送来的消息都不知道滞后了几何,裴时嘉定是前去人多的集市上打听了。更有可能是去寻信鸽养营,飞鸽传信一日千里,丘启以往在军营里没养过信鸽,是因为他们常年缺粮,更别提训练信鸽费时费劲,他们这儿用得上飞鸽的时日少之又少。再者,没有得当的训练,飞鸽还容易让人当野禽s,he杀。

    他回到屋里,今日日头暖着,晏承便把他和裴时嘉屋里头的被褥、棉衣、裘衣、袄子都一一抱出来晾晒在暖阳下。他收拾小屋的时候发现,自己送给裴时嘉的护膝他只穿了几次,就洗了晒干好好收了起来。

    不由得闷笑一声,晏承将两人的屋子好好清扫擦拭了一遍,见炕旁的五头已经rou嘟嘟的幼崽冲他“嗷嗷”叫,干脆带着它们出来晒晒阳光。雪狼崽已经可以走路了,跌跌撞撞,胖乎乎的身子左摇右摆,小家伙都喜欢挤在一块儿你推我赶的。

    裴时嘉果然没赶得及回来吃晚饭,晏承一个人在营地里吃过了就回屋烧热了坑,铺好被褥,给雪狼崽子的水盆里加了温水。

    一切做好了终于得空坐下来,晏承坐在热炕上,在烛火摇曳之下,他静静坐着。如果此时有人从外面进来看见他这副样子,一定会以为他在发呆出神。他靠着墙坐得慵懒,眼前的小木桌上只有一盏烛火、一壶热茶和两个木杯子,晏承手里什么也没拿,但静静坐着,偶尔眨眨眼,脸上的表情甚是认真他才不是中了邪,因为晏承自觉读的经书虽然不少,但兵书看得不深,所以趁着闲下来的时日好好看书。

    晏承原本还想着去哪儿找书看,忽然想到自己还有万能的小系统,颇为不好意思地向它稍稍提了下,系统当即爽快给他传输了一些兵书。系统有智脑,里面存储了古往今来的所有典籍,晏承想看什么都应有尽有。

    他聚ji,ng会神地在自己意识里翻看着兵书,身旁有nai声nai气叫唤的狼崽,难得的一室静谧,若是裴时嘉在一旁就更好了,不过他回来的话自己就不能像这样子“看书”了。

    晏承当然知道,打仗不是纸上谈兵,看再多的兵书也不如实实在在打一场得的经验多。但是这次陛下没让他和裴时嘉去往边塞与古羌人对战,等此次战事平息后,约莫就要五年之后才会有战事了。

    而裴时嘉的腿就是那时受了重伤的。

    想到这里,晏承心一颤,轻轻咬住了嘴唇。

    “叩叩”敲门声拉回他的思绪,晏承下了炕,忙走过去开门,是裴时嘉回来了。

    “晏承,我回来了。”裴时嘉带着一身寒凉回来,初春夜里还是极冷的。

    “时嘉,哎,先喝口热茶。”晏承让裴时嘉进来,关上了门,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怎么样今天的事儿办得还行吗”裴时嘉没和他说自己今儿去做什么了,晏承也没细问,就简单问问。

    裴时嘉接过茶道了谢喝一口,说“嗯。我我是给西边父亲那儿递信了,朝廷遮遮掩掩,又不让我前去,不如直接飞鸽传书给父亲。”

    果然如此。晏承了然点点头。

    “你且先坐着歇会儿,我去拎桶热水。”晏承看他风尘仆仆,与他说一声,自己又出去灶房烧热水。裴时嘉喝着水还没来得及应他,晏承就先小跑着出来了。

    灶房里的炉子一直烧着,晏承烧了一桶水,等了好一会,水刚开,裴时嘉就走进灶房了。

    “我来抬罢。”裴时嘉先前看晏承是坐在热炕上的,知道晏承已经先洗漱了,这番前来提水多半是给自己的。

    “不重,我拎得起。”晏承还没来得及提起,裴时嘉就伸手握住了木桶的提手上,刚好覆压在晏承的手背上,裴时嘉对他笑了声说,“让我来吧,你今天清洗屋里辛苦了。”晏承没打算和他说这些琐碎事,裴时嘉眼睛尖着,一回来就发现屋里都亮堂了许多,一看便是仔细擦拭了的。

    晏承只好松了手,让裴时嘉提水,他 起衣袖,干脆利落地就提起了满满一桶热腾腾的水,晏承回想了一下,忽然很是期待日后与裴时嘉二人这般平平淡淡过小日子的生活。

    但眼下是决计不可能的了。

    晏承跟上裴时嘉,在他前头给他开门,两人回到屋里,晏承给他拿了换洗的衣裳,他们屋后还有一口井,凑加冰冷井水洗漱换了衣裳的裴时嘉回到炕上。

    两人说了一些话,很快就吹熄了烛火,一块儿躺下了。日光下晾晒后的被褥有一股很干爽、舒服的味道,晏承听着身边的人长长舒一口气说“晏承,好梦。”他“嗯”了一声,说“你也是,好梦。”

    大抵是春眠不觉晓,加之呼吸之间充盈的都是阳光的气息,晏承睡得很迟才起身他被裴时嘉轻轻唤醒了。

    难得的要裴时嘉叫醒他,晏承揉揉惺忪的睡眼,一脸茫然,裴时嘉见此,摸了摸鼻尖,忽然说道“晏承,今日是你的生辰,祝愿你无忧无虑、平安喜乐、衣食富足,岁岁年年有今日。”

    晏承愣了一下,才慢慢反应过来,今天已经是三月十二了。他还没出声,裴时嘉又继续说“见你睡得这么好、本来不想这么早叫醒你的我煮了长寿面,你要不要起来先吃点”其实现在已经不早了,晏承听到裴时嘉还给他煮了长寿面,望过去,桌面上放了冒着热气的一大碗。

    见此,晏承重重点头,起身简单洗漱。裴时嘉将面碗端着放在热炕的小木桌上。

    “裴时嘉,多谢你记着我的生辰,还有你的长寿面。”晏承低头望一眼,大碗里漩着油花儿、嫩油麦,煎炸得金黄的rou酱浇盖在细长的面条上。

    “哎,你先吃,等会儿泡开了就不好吃了。”裴时嘉被他谢得难为情,忙让他尝尝。这是他自己做的,小小年纪在外头吃苦行军,裴时嘉早早就会自己料理三餐。

    “嗯,好。”晏承在他的注视下,先轻轻嘬一口清汤,然后用筷子夹起面条送进嘴里,长寿面不能咬断,要一口气吃完,裴时嘉也贴心地把面整得细细的。

    裴时嘉只看着不说话,晏承低着头捧着碗认真一口吸溜、吸溜,等他慢慢吃完,再喝一口面汤,满足地抿了抿唇。

    “长寿面很好吃,多谢你,裴时嘉。”晏承真心实意对他说,裴时嘉见他嘴角边还噙着面汤汁水,伸手用指腹点了点晏承的唇角。

    晏承很喜欢、很享受两个人这样在一起的时光。他刚放下碗,裴时嘉又从身后拿了东西出来,晏承定睛看去,竟是一把ji,ng致黑亮的匕首。这是裴时嘉自己的匕首,他恍惚了一下,上辈子在众多的分别之际中的一次,裴时嘉将匕首送给自己,他说“我不在你身边,就送这匕首给你,我留着它三年了,还能削铁如泥,以后我不在,就由它代我护着你了。”

    裴时嘉见他愣住,以为他不喜欢,忙开口说“这匕首在我这儿两年了,很锋利的,是当时南疆最好的匠师打造的。我想不到能送你什么特别的东西了,这把匕首我很喜欢,就送给你作生辰之礼。”

    接过匕首,晏承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笑着说“多谢,我很喜欢。”裴时嘉这才松一口气。

    第46章 疑惑

    两人在北国边境,要去热闹繁华的大集市还得两三个时辰,裴时嘉和晏承说“这里没有什么好玩意儿,等下次回京,我再与你去皇城各地转一圈了。”今日还得去看看营里士兵下田cha秧干活儿,他们俩都得去监工。

    晏承经历过一世,早就不甚在意这些所谓新奇富贵的玩意,往年他都是独自一人在京中度过。如今只要是心上人陪着自己度过生辰就已经足矣,无论做什么都是开怀的。

    两人收拾了一下就去田地里了。雪水消融之后,黑土地shi润肥沃,路边有缓缓流动的溪水,足以灌溉滋润田地、麦地。晏承和裴时嘉分开了各自去察看耕作播种的情况。

    眼下刚丢cha到田里的苗儿还又细又小,一点嫩青密密麻麻排满了整片地。晏承从头走到尾,时不时停下来看看,有需要时就搭一把手,这些兵做得很快,晏承心想,今年扩种了不少,秋收时候一定会收获满满,也无需饥饿熬过寒冬了。

    裴时嘉要去外墙后的新开垦的田地里看耕作的情况,晏承这边看完了,想了想,骑了马去了村落里。

    老百姓也都是在这几日下田cha秧,每个人都忙活着。这儿不比得京城,没有哪家哪户是天天吃rou的,集市也是仅有一、两家会宰杀新鲜的牲畜。晏承想着这段日子他和裴时嘉都没法去狩猎,今儿早上裴时嘉还亲自煮了长寿面给他,趁着现在还算悠闲,也得给裴时嘉的伙食加点好的。家里那五头狼崽也正在窜长,吃得要特别多。

    晏承就去了离得近的小集市十几户人家挑背到小空地上摆卖的林边摊子,有卖菜干、咸鱼、rou干、ji崽、鸭崽等等,一眼就能看到尾。非年节时候只能买到一些ji鸭鱼等rou。晏承下马,买了新宰的半边老母ji和整条的鱼他已经登记在朝廷的名册上,能领俸禄有银钱,这会儿也用自己的银钱买了东西。

    他买了东西就原路返回了,在灶房里洗净老母ji和鲜鱼,切了块放在砂锅里以当归、黄芪、枸杞子炖上老母ji,一半的鲜鱼清蒸、一半抹了盐巴和尖椒、花椒腌着。

    裴时嘉一回来,到了石屋里,就闻到浓郁的香味,他惊道“晏承你这是”

    “哎时嘉,你回来了,快一起吃饭罢。”晏承算着时间从灶台上搬了砂锅和碗碟回了屋,果然刚摆放好人就回来了。

    “你上集市了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吗”裴时嘉在一旁的水盆里洗过手,惊叹不已。他原以为晏承是诗书世家亦或是富贾之家的小少爷,会拳脚功夫是正常的,但下厨做饭他还真想象不出来。

    晏承一眼看出他的心思,上一世他没有机会常伴裴时嘉、亲自动手做羹汤,这次他是有心努力让自己变得无处不在、成为裴时嘉能够依靠的存在。

    来到这里之后,因行军所迫,他也开始动手做简单的饭菜。

    “是,我去了趟集市买了rou。”晏承给他盛了白米饭,“煎鱼是第一次,我还没来得及尝一口,可能不太好吃。”

    裴时嘉道“今r,i你生辰,还要你亲自下厨,我过意不去的。”

    “过意不去,那等会儿就赏脸多喝两碗ji汤罢。”晏承示意他赶紧坐着吃。

    清蒸鱼还算鲜嫩,裴时嘉夹一口吃了点头说好吃,等吃一块煎鱼,咸辣得他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晏承看他登时卡愣的样子,知道是这煎鱼不怎么样了,忙说“哎咽不下就别咽了,吃蒸鱼罢。”他自己说完,夹了吃起来,被咸辣得直咳嗽,扒拉两三口米饭咽下去才好了些。

    裴时嘉还想夹,晏承眼疾手快捞起盘子移到一边,不让这咸辣煎鱼继续荼毒他。

    烛光下,两人相视一眼,鼓着腮帮子都笑了一下,继续大口大口扒饭。

    “哈哈,蒸鱼和ji汤都很好,你别想那么多了,谁都有第一次的呀。”裴时嘉吃饱,帮着收拾了洗碗筷,见晏承对着那碟煎鱼无言无语,笑道。

    “哎。”他这才转身去喂狼崽们。

    信鸽日行千里,裴时嘉托往西边的信很快就被送到,裴朗顺利拿到了信条,当即就回了信。裴时嘉数着日子,在信鸽营里寄出信之后第四天就开始往那边跑。第一次去信鸽还没回来,等到第六天时,他终于等到了回来的信鸽。

    裴时嘉一人去取信,他当即展开来看,细小的纸条上只有几个字“安好勿念勿躁。”再反过来,背面写的是“江南许家送粮。”

    他一看,想通了大半,江南许家是当今数一数二的富贾之家,既然主动送粮到西边,裴朗将军等人有足够的粮草能支撑更久,至少不用饿着肚子去打仗了。

    父亲既然说了“安好”,那大哥一定是无事,有无消息另说,但裴时嘉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

    他当即策马奔回营里,回去时已经日暮了,晏承等在家里,知道这几日他都会赶路老远去取信,晏承也担心念想着西边的战事,祈求裴家人、裴家兵都平安无事。

    “时嘉,如何今日可有取到”晏承一见到他回来,关切问道。

    裴时嘉合上门,才点了点头,而后将收藏好的纸条递给晏承看。

    “父亲既然这么写了,那我们就无需提心吊胆了。”裴时嘉松了一口气,晏承给他递了水,忙低头打开小小的纸条,仔细看了起来。

    他看到“江南许家送粮”,当即就想到了许泽清。回想起他们初次的相遇时,看似是他和裴时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谁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许泽清自己的手笔。

    晏承狐疑又警惕,战争打响时天下的富贾权贵会主动为前线送粮不错,但裴朗将军只在这书信上写了这几个字,说明许家是一家独自送了粮草过去,并且量还不小。

    许家向来与裴家无甚渊源至少在明面上晏承是从来不知的,那仅剩的可能就是许泽清了。他心里忽的冒出一个想法,又不大确定,被自己惊得硬生生打住了自己的想法。

    “晏承,晏承”

    “哎”

    裴时嘉在他面前挥挥手“回神了,想什么呢”

    “没。许家真是慷慨大义,前线总算是不会粮草短缺了。”

    “嗯,来日一定要前去道谢的。”裴时嘉点头。

    晏承又问“冒昧一问,裴家与许家往日可是有过往来的”

    裴时嘉想都没想就说“不曾啊,倒是听说过许家。他们处江南富庶水乡,我们裴家常年在塞外,哪儿来交集呢。”

    晏承心里飞快想着,许泽清常年在外游历,倒是有可能与他们裴家人有过交集,可能裴时嘉也不知道。但裴秀英在及笄之前都是不曾离家远行的,她和许泽清一定是从未相遇的。

    越想越乱,到了歇息的时辰,晏承还有点儿没回过神来。他默默地,冷不丁防地问了一下系统,说“系统,这天下除了我,是否还有他人似我一般,也拥有系统呢”

    系统一下子没想到晏承会这么问,它没支支吾吾,干脆利落地就说了“有人在的地方,就可能有系统。你是在想,许泽清也有系统吗”

    晏承被它说中,在心里默认了“是,他出现的时机太过突兀了。”

    系统也无法判断“即便是许泽清真的拥有系统,若他不曾在我们面前使用,我也是不能看出来的。更何况,系统也有好多种啊”

    “不过他上辈子就如此心怀天下,游历千山万水。说他是平凡之辈,只是想报忠家国,送粮贡献所能及之力也不是不可。”

    晏承无法解决自己心里的疑惑,转了个侧身,裴时嘉被他的动静惊扰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带着鼻音问“怎么了,晏承睡不好吗”裴时嘉没等来他的回答,伸过手来跨过晏承的腰身,手掌抚在了他背上,一下、一下地轻拍着晏承,像是要把他哄睡。

    晏承不由得失笑,裴时嘉说不定还睡得迷糊不清醒,这会儿哄着小孩似的哄自己睡,怕也是一醒来就忘了。

    不过奇的是,有了身后轻柔舒适的拍哄,晏承很快就来了睡意,他忘却所有的事儿,随着这轻拍一深一浅地呼吸,渐渐就入了梦。

    刚播种没多久就淋漓尽致地下了一场雨。

    春雨贵如油,庄稼苗长得又好又快,放眼望去,仿佛能望见它们在一点一点长大,染绿整片大地。这里的日子安谧悠闲,除了训练、劳作,大家都再无其他玩乐。

    晏承和裴时嘉一商量,生怕这些兵都给闷坏,晏承提了用皮革、糙谷壳儿和棉花做些蹴鞠,好让他们闲时耍玩耍玩。

    后来大伙儿日日都是分着批轮流耕作、训练、踢蹴鞠,ji鸣而起、日落而息,一时之间,竟如与世隔绝,悠闲自得。

    晏承和裴时嘉二人屋里的狼崽长大了不少,现在是天天闹着要外出撒野,到处狂奔,一不留神,就让这些天xi,ng嗜血的雪狼残害了村民们养着的ji鸭。

    晏承事后被告知,又气又急,当即给那户人家赔偿了银钱,把雪狼都带回去之后,他不禁犯愁雪狼天xi,ng如此,若是现在就扼杀它们的本能,日后放归密林它们要如何生存。可现在它们还小,不管教管教它们,以后还得去祸害别人家的ji鸭。

    知道这件事的裴时嘉笑了“下次让小崽子们去外墙,带它们狩猎,等它们在外边撒野疯够了,再带回来就不会去折腾村民的ji鸭了。这样,还能先提早锻炼它们的野xi,ng。”

    “也是。”晏承暂时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只能随了裴时嘉的意思。

    又一日,裴时嘉与晏承一同前去大集市上准备飞鸽传书回京城裴府,向裴夫人报平安、说近况,他们俩刚进入人潮中,就听得村民们在议论纷纷。

    “南边昭王是要反了”

    “听说是暗中蓄养了千万大军,准备北上”

    “哎,西边未定,南边战事又起,还是北边平静自在咯。”

    “难说,万一呢。”

    想不到,民间的消息还是走通得更快。这会儿,朝廷也定是没有心思管他们,更别提发圣旨了。

    晏承和裴时嘉听了,对视一眼,都看见彼此眼里的震惊。晏承还好,他是知道这事早晚会来,只是乍听到这消息,若不惊讶反而怪异。而且,他还知道这昭王起兵篡位不成,最终还是会由着亲征的皇帝了结。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还是皇帝亲自出征平叛昭王。

    第47章 征召

    按照系统的说法,因为他在一点点改变裴时嘉的生平轨迹,所以连带着这个时空的一些事件也可能会随之改变。譬如乌苏的觐见结盟,譬如昭王起兵的提前。

    晏承和裴时嘉都听见了集市上的传言,他们俩不动声色对视之后,都不约而同没有谈起,打算回到营里再说。

    他们先将信寄了出去,而后晏承与裴时嘉买了一些日用的东西和鲜rou就策马回营地了。

    在石屋里,裴时嘉说“那个事,现下京城还没来消息,我们暂且先观望着。”皇室之间的争斗向来不是他们这些外人能够参与的。

    晏承也巴不得裴时嘉离得远远地,他点头“嗯若是昭王真的起兵,内忧外患,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他不禁想,大齐当朝皇帝无功无过,天下也还算安定,昭王这个时候起兵,若真的夺了皇权,怕也是难以得民心。

    百姓们对谁当皇帝无甚在意,只要天下安宁无战乱,能够温饱,过自己悠闲的小日子就成。劳民伤财的事儿是最遭百姓诟病的。

    “是。”裴时嘉想到父亲的书信,沉吟道,“西边暂时无需担心了,父亲说能守住、能打赢,定是可以的,只是时日的长短罢了。若西边平定下来,古羌至少要五年休养生息,我们也能稍稍过一段清闲日子。”

    “嗯,只盼那一日早早抵达。”

    “皇上早年也是身经百战的,他眼下若不召西边的将领回朝南下,约莫是要亲征讨伐南边的。”裴时嘉细细想了说道,“蓄养兵力不是易事,昭王的动作即便再小,皇上的眼线也能发现蛛丝马迹,难说皇上不知道他的心思。一直没有出手动南边,该是小小地纵容了他一回。”

    “即便是当下西边战事吃紧,若一旦交战,昭王是必败无疑的。”晏承跟着说道,“昭王再怎么招兵买马,也该抵不过皇上周身的势力。”

    裴时嘉见他这么说,诧异地望他一眼,不甚赞同的摇头“最忌轻敌,皇上放任昭王养兵便错了第一步。难说”两人看着对方,极有默契地闭了嘴不再说。

    日子还是一样地过,没有等到圣旨之前,他们俩都还得坚守在北边。晏承渐渐把昭王起兵一事放在了身后。

    眼下已经到了四月底,北方雨水不怎么充沛,但每一场雨下得倒也淋淋尽致。雨水滋润过后的土地生养出无边无际的青翠,外墙的密林更显茂盛碧绿,猛生猛长的草儿足足高至人的腰身。

    裴时嘉得了空,带上晏承和屋里那五头雪狼一起,出了城墙到密林狩猎。早有经验的雪狼一到外头就开始撒欢,它们现在只到晏承膝盖这么高,半大不小的,尚不能捕捉猎杀大个头的野牛、野猪,只能小打小闹地埋伏、咬杀野兔,亦或是狍子、山鹿等的幼崽。

    晏承和裴时嘉为了训练它们,没有跟得太紧,由着它们自己去发现和猎杀野物。这些小东西鼻子可好了,简直天生就是狩猎高手。它们低头弓着身子,耸动粉红的小鼻子,脚下一点都没停,嗅着味儿就走。

    “感觉自己养了五头猎犬啊。”晏承说得心虚。它们每次出来狩猎都收获颇丰,他和裴时嘉反而成了沾光的人。不过看到这些自己一手带大的小狼崽,晏承还是欣慰不已的。以后回到野外,它们就不会活活饿死了。

    “哎,像不像带了犬子出来训练。”裴时嘉开玩笑道。他与晏承都极其喜欢这些小家伙,还小之时让它们睡炕旁,长大了比家养温驯的宠物都要黏人,裴时嘉还一度担心,它们亲近人,以后怕是不容易放归。但见它们虽然幼小,对脸生的路人也会低吼、对家禽等活物会扑咬,也算是稍稍放了心。

    “咳咳。”晏承不得不承认,他们俩完全就是c,ao着父母的心思在照顾小东西,不过这话由着裴时嘉说出来,让他暗笑。他心想,若往后日子也这么平静安谧就好,他可以和裴时嘉共同策马狩猎,带着心爱的雪狼们跑野。

    他们俩说话之间,前边已经传来了扑咬、低吼声。晏承和裴时嘉当即策马过去,又高又密的草丛中,不断有窸窸窣窣的声响,雪狼一跃而起扑咬了野兔。

    它们五个向来喜欢合力协作,这会儿也是在围捕一群兔子。被一口咬了脖子血流不止的野兔挣扎蹬腿,很快就没了生气。晏承全程没有动手,只远远地看着。

    远望过去,知道它们收获不少,两人就没继续上前去。一般狩猎之后,裴时嘉和他都不会急着回去,而是等着它们享用完自己的美味猎物,才带着心满意足的狼崽们回去。

    “它们不小了,也差不多是时候放它们回去了。”晏承看着身姿矫健的雪狼将野兔一一咬杀,有些不舍地说道。

    裴时嘉点头“嗯。”意识到晏承与自己同样的不舍,又道“无边无际的野外才是雪狼真正的乐园。儿孙自有儿孙福,晏承,我们就不必想太多了。”他后面的话说得晏承哭笑不得,原本有些伤感的情绪也一扫而空。

    两人看着忽然跑过来的灰扑扑的狼崽,嘴里还咬着一头肥硕的野兔,到了二人的马蹄前,放下野兔,抬头朝他们“嗷呜”一声。

    这是给他们俩送吃的了。

    晏承的心都软了。他跳下马,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它毛绒绒的头顶“真乖,快去吃罢。”轻轻拍拍它的头,示意它回去进食。

    因为总归有一日要放归山林野外,晏承和裴时嘉一直都不曾给它们取过名字,生怕喊得久了会处出感情。但晏承是一直把它们记得清清楚楚,从来没搞混过。这给他们送猎物的灰崽脾气好,平日里看着有些呆愣,但每次出来狩猎,它的鼻子比自家兄弟们的都要好。

    他捡起了兔子,另一边,狼崽们寻了一处y凉的地x,ue开始进食。等它们都吃好了,裴时嘉和他才带着一起回去。当晚,两人就烤了那只野兔。

    晏承这几日看的兵书多了,多少也懂得了那日裴时嘉与他说的话。昭王既然敢挑在这个时节起兵,定是有不容小觑的实力了,若非如此,岂不是ji蛋碰石头。所以皇帝此番将面临的,说不定是个强大有把握的昭王。

    而且照上次在集市所听到的,昭王只是“想”起兵了,南边现在还是一片太平。这风声是谁放出来的,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若是皇帝,那就是他眼下已经起了“平反”的心思,势必要除掉昭王。若是昭王,那就是在向京城的朝廷下了战书了。

    晏承临睡前想着、想着,最后摇了摇头,前段时间西边战事紧急,皇帝都不曾让裴时嘉前往去领兵作战,此次也该不会让裴时嘉同他一起南下平昭王。所以,现在无需想太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五月快要到了,裴时嘉的生辰也快到了呢。

    又过了几日,京城终于向民间发了正式的文书,皇帝要领兵南下亲征,讨伐昭王原本消息要十来日才能传到北边,但很快晏承和裴时嘉就知道了。

    因为皇帝下了加急的圣旨,唤了裴时嘉为副将,跟随他一同前去南方,平定起兵。

    这还不算,让晏承呆滞了一刻的是,皇帝竟是也指了他的名字不过不是让他前往南方,而是令他留驻北方,守卫边疆,务必要提防异人的偷袭进攻。否则,到时候就是三面受敌,大齐危难了。

    皇帝果然是在天下都有眼线的,晏承和裴时嘉在军营里的事儿都瞒不过皇上的眼,既然裴时嘉被调走了,那身为副将的晏承自然而然就成了这边境的主将了。

    晏承是笑不出来了。

    这意味着,他不可能再跟着裴时嘉南下了。

    接了圣旨当晚,裴时嘉就在收拾东西了。晏承在一旁,默默无声地帮着收拾。南边马上就要入夏了,天气shi热,要多备一些衣裳。带兵作战还要穿着厚甲,一定闷热得要紧。更何况,裴时嘉少去南方,怕是一时半会难以适应,还得准备一些草药。南方shi热,蚊虫也多,药膏也得备上。

    晏承心里一一想着,事无巨细地准备着裴时嘉的行囊。等裴时嘉看到晏承为他准备的齐全的包裹,他愣了一下。

    他自接到圣旨,一面忧心南方的情况,毕竟都是大齐的子民,实话实话,互相交战于双方都无益。他也不放心晏承,因为他好像自遇到晏承,两人就没有分离的时刻。

    此去千里,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了。

    望着石桌上鼓鼓的包裹行囊,抬眼就看出了晏承眼里的不舍,裴时嘉不知说什么安慰他。

    晏承他一直都是在关心着自己的。

    裴时嘉隐隐觉得哪儿不太对头,他不是没有知心好友,越锋、卫玉藏二人是他一直的好友,可晏承对他的关心,似乎与他们的不大一样。

    眼前这样的人,让他望一眼,就好想上前伸手抚平他因惆怅皱起的眉头,想要紧紧抱住他,让他得到一丝的安定和依靠。

    “阿承,你别担心我,我会平安归来的。”

    裴时嘉一句话,让晏承猛地一颤。

    阿承。他叫他什么

    晏承一时没忍住,眼里一热,一天的担忧惆怅和离愁别绪全都涌了出来。

    第48章 南下

    裴时嘉被他吓一跳,还未等他动作,晏承赶忙用手背擦了下眼睛,擦得急了反而弄得整个眼眶都shi漉漉。

    “我没事”晏承吸一口气,赶紧摇头,他没有躲开裴时嘉的视线,shi漉微红的眼睛望着裴时嘉,又认真而郑重地说,“此去千里,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信你定能助皇上平乱,时嘉。”

    “明日一早你就要启程,我们都早些休息罢。”晏承怕睡得晚了会影响裴时嘉,多的也不说,只催促他快快上炕。

    少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晏承微微松一口气,他算起来也是活了二十多年了,哪曾想现如今以十七岁的身壳,心xi,ng仿佛也回到了少时。

    被催促着熄了烛火歇息的裴时嘉也松一口气。

    还好晏承也没有排斥他的亲近。

    只是刚刚被自己说得眼圈红了的晏承真的很在意自己呀。

    二人虽然各有心事,但裴时嘉显然不如晏承想得多、想得深,不多时就睡熟了。

    晏承却是难以入眠。他一动不动躺着过了好久,听着身侧裴时嘉由浅眠到熟睡,晏承才睁开眼睛,转侧过去,在一片漆黑中望着身边的人。

    晏承依稀能看到裴时嘉的脸庞的轮廓,他伸手轻轻拂去裴时嘉散乱在眼睑、侧脸处的发丝,指腹轻轻抚过他的脸庞。

    裴时嘉睡得很好,晏承细微的轻抚也没能让他感知一分。明日他就要南下离开自己身边,还没来得及慢慢培养好的感情,裴时嘉甚至还未察觉自己的心思啊。

    晏承有些闷闷的,他干脆以手撑起自己的上身,整个人凑了过去,望着裴时嘉的脸,一点点低下头,隐忍又难以自禁地低头轻轻对着他的嘴唇吻了一下,如蜻蜓点水,一触而去,了无痕迹。

    他甚至心里头还暗暗期望裴时嘉忽然睁开眼醒来,把偷吻的自己捉个正着,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那样子,他反而可以理直气壮地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

    但是睡得香甜的裴时嘉才没有如他所愿醒过来,一动不动,呼吸平缓。

    晏承只能干干地望了一会儿,又稍微使了气力,嘬了一口,这才回到自己的床铺上,也闭上眼睛睡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只因他白日想得太多,晏承一入睡就感觉深陷混境,他眼前涌过千军万马,尘土飞扬,战旗高飘。晏承身处战场,左顾右盼,下意识地寻那熟悉的身影,却被奔腾而过的兵马模糊了视线。

    两方的兵马交战,长枪交错,晏承看得眼睛生痛,他茫茫然四处看,等他闭眼睁眼的下一瞬间,晏承发现自己周身混乱的兵刃相交全都不见了,眼下正身处高耸陡峭的山巅。

    他忽然感觉到什么似的,一抬头,竟发现前方尘土滚滚、马蹄阵阵,随即眼前一跃而起一匹马儿,直直冲向他。晏承睁大眼望去,马背上的人正是裴时嘉

    晏承眼睁睁望着裴时嘉策马疾驰冲过来,他朝着裴时嘉喊一声“裴时嘉”,而马背上的人全然听不见他的声音,下一刻竟是从他身上穿过。

    “时嘉”晏承一转身,看着裴时嘉骑着马奔向了刚刚他身后的悬崖绝壁。

    身后就是万丈深渊,一旦跌落定是粉身碎骨。

    晏承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却什么都握不住,撕心裂肺地朝着深渊喊“裴时嘉”

    他终于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猛地坐起来。

    晏承大喘着粗气,额角不断渗着汗水,他后知后觉这是梦境,随即又瞥见了正在炕前不知所措的裴时嘉。看着他脸上的神色,晏承知道是自己入梦太深,刚刚把他的名字也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这就有些窘迫了。晏承还喘着气,裴时嘉无措地说“你莫要生气了,是我不好,不该太早唤醒你”

    “不,不生气,我没事。”晏承叹一口气,原来他还以为是自己吵着他了。

    晏承擦了擦额角,很快起身穿好了衣裳,裴时嘉吃过早饭就要离开了。他得先回京城,然后再跟随皇帝领兵南下。晏承怕他路上穷山僻岭的,找不着客栈进食歇脚,行囊里还装了不少干粮。

    “我要出发了,阿承,日后再见。”裴时嘉离开前,在军营门口与晏承道别。

    晏承抬眸看着他,重重点了点头“嗯,我也会好好驻守边境的。”一定还能再见面的。只是这一次,不能陪着他一同度过生辰了。

    裴时嘉朝他摆了摆手,而后与身边一同出行的士兵策马奔腾,渐渐离开了军营。

    还在原地的晏承望着他们的背影,过了一会,跑回去就近拉了匹马,当即坐上马背,追着他们的痕迹前去。晏承马不停蹄,追在他们身后,约莫跑了两里路,他才停下了,只能远眺着目送裴时嘉离开。

    裴时嘉是真的离开了,晏承这才收回视线,回了军营里。

    晏承白日依旧进行训练、巡逻,休息时,会带着家里那越长越大的雪狼外出狩猎。

    约莫是屋子里少了一个人,整个屋子陡然空旷了起来。连这五头雪狼都知道裴时嘉不在这儿,时不时往外看,好似下一刻就会有人回来了敲门。

    到了晚上,晏承一个人呆在屋里,身边的小狼现如今已经不会如小时一般嗷嗷叫,而是警惕地周遭走动,俨然是训练有素的巡逻战士。晏承看着它们,没来由地就想到,裴时嘉应该是赶不回来与他一同放生雪狼了。

    裴时嘉行路匆匆,晏承无法给他寄书信,只能心里念想着,祈求他一切顺利。虽然已经知道了这次皇帝平昭王是必胜的,但谁能说双方都不会损伤惨重呢

    京城。

    皇帝在早朝上说了要南下亲征后,众大臣态度不一。

    有人表示惶恐,冒死阻拦进谏称“皇上龙体金贵,前往南方恶劣之地,路途遥远,奔波劳累。皇上龙威扬天下,只是叛党如蚊蝇,难免会遭伤害,实在是穷凶恶极请皇上三思”皇上已经不再是三十而立的正当年时候,年轻时候的战绩只能是曾经,当下亲征,只怕是惊险万分。

    有人则称皇上此举定能安抚民心,大举镇压平了昭王,还南方安宁,还天下安宁

    皇帝心意已决,在早朝上一说只是让他的大臣们明白,曲意逢迎的人自然是赶着上前称好,大肆鼓吹帝王亲征。

    等下了朝,皇帝回到了御书房,对着心腹大臣,才沉下脸色,开口说“朕能不亲征吗眼下西边战事吃紧,他怕是再也忍不住了。这时候起兵,就是冲着大齐外敌侵袭疲累之际,妄想北上入皇城”

    底下的人全都不敢作声,静静低着头听着皇上说话。这个时候沉默是金。

    “早前西边古羌战事,已经多次拨发粮草。户部钱粮亏空,一时半会不能凑足此番南下征战的粮草。”皇帝说完,底下的人终于不再装哑,一一对视。

    “皇上,江南富庶,您此番亲征,他们富家大族,怎敢不献粮草呢”底下有人说道。

    皇帝冷哼一声,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江南,好一个江南。除夕时西边战事刚打响,许勤就千里迢迢跨了一整个大齐,从江南送粮草过去了。”当下,怕是匀不出粮草再送献上来了。

    “这”他们面面相觑,这事他们也是听到过的。国库亏空,要么增加赋税,要么由富贾大族牵头献送,有时候他们这些大臣还得赶着上去,贴送出自家的东西。大齐与乌苏结盟,塞外千军万马,战事持久,粮草耗得极快。当时许家千里送粮草,算是补上了一个大缺口,一些朝臣也都松一口气幸好无需他们捐粮。

    但眼下,许家是不可能再扛大头出粮草了,剩下还未捐粮的他们就惨了。

    皇帝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朝中官宦行贿赂、抽油水,到了这个时候,攒得肥膘的大官们得了消息,全都战战兢兢捐出银钱粮草,生怕惹得皇帝一个不开心,把他们这些贪官全都抄了。

    老早就想收拾这帮人的皇帝什么都没说,先前是在他眼皮子没敢过火,逢年过节也能收到不少好东西,比起国库里稳稳当当存放着不能随时取用的金银,皇帝从他的朝臣手里拿到的东西更多更好。

    现在也不是好时机,出征在即,皇帝静待着他们一一殷勤献上钱粮,七八日之后,裴时嘉即将抵达的消息也传到了皇帝耳里。

    皇城里的大军整装待发,皇帝亲征,手底下的副将是千里迢迢从北方南下的裴时嘉,从西边征调的郭枫,皇城金吾卫越锋。若不是西边也同样紧要,皇帝都想把人也叫回来当自己副将,随自己前往南方平了昭王。

    裴时嘉甫一回到京城就受到皇帝亲召,无非是一些临战前的对话,裴时嘉面圣之后,得以回了一趟裴家,临行前见一眼娘亲和小妹。

    只因为大军行程匆匆,裴夫人和裴秀英早早就出来等着裴时嘉,见了面,裴时嘉当即唤裴夫人“娘亲”

    “孩儿不孝,此番归京,又要南下”裴时嘉还未说完,裴夫人轻轻摇摇头,时间紧迫,她不愿去说太多,自古忠孝两难全,能望一眼也是好的。

    “好孩子,时嘉,长高了些,脸色也好看多了。”裴夫人到底是个母亲,最关心的还是孩儿的衣食住行,喜怒哀乐,她多月未曾见过裴时嘉,此刻见他又抽条儿似的长高了,大概是北方多日未曾暴晒,脸庞都白皙了几分。

    她见裴时嘉身边没跟着上次那行得亲近的小子晏承,也没多说什么,只轻轻拍拍裴时嘉的手,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说着,让秀英将一个小包裹拿过来,递给他。其实准备的是双份,晏承未来,只能给了裴时嘉他自己那一份。

    秀英说“二哥,娘早早就给你准备了药膏、ji,ng油,南方shi热,二哥要多多留意自己的身体。”大概裴家人天生早慧,一个个都心怀大局、考虑周全。

    裴时嘉接过来,他也看见了那多出来的一份,“嗯”了一声,对裴秀英笑了,而后又对二人说“我得走了,娘亲,小妹,无须担心我,我会好好的,早日回来的。”语罢,就赶着时辰去城墙下集合了。

    他一上马,裴夫人就忍不住擦拭了一下眼眶,裴时新确实是失了踪迹,她至今未有过裴时新的消息,见了裴时嘉也避开了不说,生怕影响了他的情绪。

    “娘,二哥很快就能回来的。”秀英搀着裴夫人,常年无男丁住家,秀英自小就胆识过人,冰雪聪明。她想了想,既然是皇帝亲自带兵南下,除去皇帝想要丢弃裴时嘉的可能,否则裴时嘉定会安然凯旋的。

    裴秀英也想念大哥,不过不似母亲揪心地等着大哥的音信,秀英忧心之中又隐隐觉得,大哥怎么可能会在大齐的地界上失了踪迹。既然没有消息,那便是最好的消息。

    如今西边局势渐渐稳定,古羌人再怎么拖着他们打持久战,也是熬不出头了的。

    到了集合点,裴时嘉远远就看见了越锋和郭枫各在两头,领着乌泱泱的一群人。眼下不是上前去叙旧的时机,裴时嘉很想问问郭枫,西边到底如何了,他的大哥、父亲如何了。

    但他只能站在自己的岗位,寸步不离,恭候皇帝。

    晏承发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上辈子揪着心、念想裴时嘉的时候。他觉得这样不行,干脆全身心投入到北边的戍边之中。

    他知道人一旦累极了,入夜歇息时就不会胡思乱想。所以清晨早起快跑,打拳练剑,白日策马巡逻,带着雪狼狩猎,下地察看耕作,忙得脚不着地,偶尔空闲下来,也会外出寻着事情做。

    只有这样,到了夜晚晏承才能沉沉入睡。

    裴时嘉等人疾驰行军,无法传递书信,这时候也最忌私下传递书信,故而晏承一直没收到信,也没有寄出书信。

    第49章 寻找

    十几日一下子过去了。

    北边也开始燥热起来。晏承每每完成一日的活儿都去河里冲洗身子,他想着,裴时嘉他们在南边一定更热,还要穿着厚厚的盔甲行军。

    五月十九裴时嘉生辰前一天,晏承找到丘启“丘启,劳你代我在营里看两日,我想出去一趟。”

    虽然丘启之前受了罚,但晏承有时候还是看重他,更有意分了一些事务让丘启和营里当地的一个青壮年小队长黄益接手。

    丘启自然应了下来“晏长官使放心,丘某会照看好营里的。”

    晏承前不久问了当地的百姓,知道往南十几里地的鹤悠山中有一个寺庙,便想着过去上山求个平安符。

    营地里的事情交待好了,晏承又把家里的雪狼交托给黄益,黄益比他大了四五岁,xi,ng情爽朗,在军营里向来与士兵们都相处得极好。他爽快答应下来,只是这些雪狼习惯了与晏承、裴时嘉二人,对营里其他人都是龇牙咧嘴警惕的。

    两人无法,只好让黄益按着时辰把生rou送到他家里,不再去靠近屋里的雪狼。

    一切安排好,晏承才收拾了些衣裳、钱粮,骑着小赤便往鹤悠山去。他换了素淡的麻布衫,轻装出行,正午便到了鹤悠山脚下。将小赤托在山脚的客栈里,晏承自己一步步走上山。

    鹤悠寺是这方圆百里唯一的寺庙,前来的香客很多,晏承还在山脚下都能望见山顶上悠悠升起的白烟。他背着小行囊,在柏木青葱遮挡的山路上行走,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山顶鹤悠寺。

    虽然前来上香、祈福的人很多,但寺庙很是幽静,无人大声喧闹。行走在其间,鼻尖都充盈着香火的气息。晏承向寺庙的师父要了三支香,拜过之后又捐了香火钱。他上香之时,心里默念“请上仙保佑裴时嘉,平平安安,平平安安。”

    随着小师父到另一侧的大殿,晏承又叩拜求得了平安符。

    明日便是裴时嘉生辰,晏承无法同他一齐上战场、度过生辰,只好在寺庙里为他祈求平安。晏承仔细收好了平安符,想着能有机会送到裴时嘉身边就好了。

    晏承一整个下午都在大殿里听着住持讲经,日暮之后吃了素斋便下山,在山脚的客栈歇了一晚上,第二日清晨才赶回军营。

    还记得毛团似的小小只的雪狼崽,现在已经长得挺大了,晏承终于狠下心,要将它们都放回野外。

    本来还想等着裴时嘉,一起将他们亲手带大的雪狼放归野外。怕是等裴时嘉回来,它们都能闹翻天了。晏承最后喂饱了它们,蹲下来一一捋捋它们的脑袋,从头顶顺滑地抚摸到背脊,说“时嘉不能送你们了,也不知道他回来,见不着你们会不会难受呢。都长这么大了”

    “以后回到野外,不要叫人捉了去。”晏承可还记得帕普瓦人呢。

    等轮流摸了一遍脑袋,晏承这才骑上马,带上五头雪狼出门。

    黄益在城墙前见了,笑道“晏长官使,又带它们去狩猎呀”

    晏承在马背上摇头,有些伤感地回他道“不,这次要放它们回野外密林去了。”

    雪狼们似乎都知道这次出行不同寻常,应和似的长嚎了几声,此起彼伏,叫人注目。

    黄益等人都不再说话,开了城门让晏承出去。雪狼跑得极快,三三两两前后围着晏承,一不留神跑得快了,又径自放缓速度,等着晏承赶上来。

    毕竟是自己和裴时嘉一手养大的,这个时候说不难受都是假的。但晏承明白,放它们回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晏承骑着马陪雪狼们跑了将近一个时辰,与平日狩猎的路线完全不同,他走了从未带它们去过的路,绕了一大圈去更远的野外。盛夏时,野外的草木都极为茂盛,周遭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晏承朝它们吹个哨,雪狼渐渐停了下来,朝他看来。

    他跳下马,走上前去,蹲下来说“我就送你们到这儿,回去罢。”

    雪狼在他身边,低声嗷嗷,晏承最后抚摸了它们一下,赶着它们离开自己身边。

    “走”晏承跳上马,不去看它们。以往外出狩猎,他和裴时嘉等着它们吃完猎物,都会吹一声口哨,再带着它们回去。

    这次他没有再吹哨,只留下雪狼在原地,它们也大概是懂得了这一次晏承不会再带着它们回去了。

    晏承还没离开多远,就听见身后不远传来悠长的狼嚎,一声赛一声孤冷。

    拍了拍小赤,晏承逃似的加速奔回了军营。

    晏承一回到军营,就有人急匆匆给他递了消息“晏长官使,有人给您递书信了”晏承还在马背上,听了当即惊疑,这次居然这么快就打完仗了是裴时嘉给他寄来了书信吗这才大半个月

    想不到平定昭王这么顺利

    他接过未曾拆封的信方方正正的一封,不可能是飞鸽递过来的书信。晏承边往回走边拆信。

    等看清楚信上的字,他一愣,猛然攥紧了信纸。

    裴时嘉失踪了

    晏承心里一突,呼吸一滞。这信上写道,皇帝领军初战便遭昭王埋伏,南边shi热,密林众多,眼下这个季节误入密林多半会在又shi又热、雾气弥漫的山林中迷失。熟知当地形势的昭王那方,利用这样的天然优势,设下了重重埋伏,硬是让朝廷的兵马不能前进一分。而裴时嘉那队人马,便是在那无边无际的原始密林中失了踪迹。

    这可是真的

    晏承一时不敢确认消息的真伪,又揪心念想着裴时嘉。

    到底是谁给他送来了这封信越锋还是朝廷军队里的某个谁不,他们都自身难保,进退不得,不可能还会给自己递消息。

    头脑混沌一片,晏承到底是信了那上面写的内容,他思来想去,脑子里闪过许泽清,对他的怀疑愈来愈深。许泽清有万贯家财,天下结识的人也不会少,想要给自己传信自然轻而易举。

    至于他为什么先是偶遇自己和裴时嘉,后又千里送钱粮,现在又递信,晏承几乎可以肯定,这个许泽清,裴家未来的姑爷,也同他一样重生了。那许泽清是认得自己呢,还是如他人一般,也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忆。

    不过不管这信是谁送来的,晏承当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南下去寻裴时嘉如果有可能,他还要找到许泽清问清楚。

    先前裴大哥失踪,现下又是裴时嘉,晏承不安生,这次是违抗圣旨也要前去皇帝此刻都难以自安,怎还会顾及他呢

    想起先前裴时嘉与他说过的话,晏承更是担忧,莫非,这次的昭王,还真的能重挫朝廷的兵马

    他一人前往,困难重重,仿佛知道他的心思,系统出声对他说“晏承,你尽管放心前去。”晏承还以为它有高招,哪想下一刻系统又说

    “一个人上路好,反而没人会注意你。到了那边,还能给裴时嘉多挡几次灾祸”晏承心里叹息,若能找到裴时嘉,一切都好说。

    晏承当即唤来了丘启和黄益,在只有三人的营帐中,晏承沉声说“丘启,黄益,你们二人仔细听着。我要走了可能不回军营了,你们别惊讶,也不许乱说。听着,今后,军营里就是你们俩管事了。”

    丘启和黄益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晏承不给他们反驳的余地,向两人快速说完,交代了营地的事,又对营地的几千士兵说了自己要被“调离”的事他自己胡编乱造的说辞,只要丘启和黄益不说,这些士兵就不会知道实情。

    收拾好东西,晏承惊讶发现,系统在他脑子里调拨出一副清晰详尽的图不似牛皮纸地图的粗略,这份黑白的地图非常清晰明了,给垂髫小儿看一眼也能照着上面的指示,轻松抵达目的地。

    “抄最近的路走,我们的时间不多。”系统给出了最省时省力的路线,晏承暗暗惊讶。按着它给的路走,只需五日便能抵达那片迷雾笼罩的原始密林只不过,全都是山路。

    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晏承收拾了东西,当即就策马南下了。他刚放归了雪狼,一刻未曾休息,又马不停蹄地奔向南方。出了村落,晏承一路走的都是山道,竟是半天都没有见到人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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