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在这里住一阵子。”周顶天顺了顺气,“至于要不要带你回江南,日后再做定夺”
“嗯嗯嗯。”温柳年拼命点头。
“早些睡吧。”周顶天道,“我去与他谈谈。”
温柳年道“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周顶天道,“睡觉”
温柳年
周顶天站起来想出门,却又被叫住,“干爹。”
“又怎么了”周顶天问。
“有件事跟你说。”温柳年犹豫了一下,道,“慕白前几日也来了苍茫城。”
“什么”周顶天震惊。
“是真的,就在福润客栈。”温柳年道,“我已经差人送了书信去孔雀门,却没想到干爹会亲自过来。”
“小崽子还知道回来。”周顶天气到连手都在哆嗦。
“义父也不必太过生气,慕白原本也说等过了这阵,就要回江南孔雀”话还未说完,周顶天便已经大步出了门。
“周老前辈。”赵越站在院中。
周顶天纵身跃上墙头,须臾便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暗卫面面相觑,出了什么事啊这是
赵越推门进去。
温柳年正坐在床上看他。
“去找周慕白了”赵越猜到。
温柳年点头“渺无音讯消失这么多年,外人倒也罢了,义父与义母的命都被他带走半条,都七年了,总该把话说清楚。”
赵越点点头“要不要我过去看看”
“你去做什么。”温柳年失笑,单手抚上他的脸颊,“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那我们的事呢”赵越问,“周老前辈怎么说”
“自然是很生气,不过不是气你,是气我随随便便就跟了你。”温柳年靠在他怀中,“义父脾气就是这样,嘴硬心软,等到他将来对你有所了解之后,也就不会不会再反对我们了。”
赵越点头,握住他的手亲了亲。
“早些休息吧。”温柳年往床里蹭了蹭。
“我守着你睡着。”赵越吻吻他。
“然后呢”温柳年问。
“然后便去门外。”赵越道,“免得又惹怒周老前辈。”
“干爹与慕白七年未见,估计今晚是不会回来了。”温柳年往床里蹭了蹭,“无妨的。”
赵越躺在他身边,伸手捏捏他的脸蛋。
“有没有事”温柳年问。
“什么有没有事”赵越微微不解。
“被干爹吓了一遭,没事吧”温柳年眼睛往下瞄瞄。
赵越表情僵了一下“自然没事。”
“哦。”温柳年戳一戳。
没事就好,因为将来还要用。
赵越哭笑不得,将人抱到自己怀中。
普天之下,只怕也找不到这般流氓的一个书呆子。
且不说福润客栈里头如何,第二天一大早,温柳年便二度升堂,又将先前那名男子从提了出来继续审问。
男子浑浑噩噩,木偶一般任人摆布,牢头给他套了一身破烂衣裳,然后便带着出了地牢却没有直接去大堂,而是绕了颇大一个圈,几乎要将整座知府衙门都逛了一遭。
暗卫啧啧,不错啊,还有等风景可以看,那一片可是大当家亲手种下的小柳树。
男子也有些不解,若他没记错,从地牢到大堂只有区区几步路,为何这次居然会走这么久。先前还以为是游行示众,但却又不出门,就在府衙内来回走,到底是何用意
方翠站在门口,远远看到男子过去,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情绪波动。
“方姑娘。”花棠走进来,“大阴天的,怎么站在门口吹冷风。”
“左护法。”方翠将视线收回来。
“原来是在看热闹。”花棠笑道,“是个昨日潜到府衙内的小贼,被暗卫当场擒获,应该是在指认翻墙的地点。”
“这样啊。”方翠敷衍,心却暗暗揪起。
“姑娘不必担心,府衙内的看守很是严密,这回纯粹是意外。”花棠道,“不会再发生下次了。”
方翠胡乱点头,手心有些沁出冷汗。
如同温柳年所预料,男子这回依旧什么都不肯说,不过态度已经有了一丝松动,尤其当听到蛊毒二字时,情绪变动便更加明显。
温柳年倒也不着急,又问了几句之后,见花棠正在往过走,便下令暂时休息,自己与木青山一道去了内室。
“大人。”花棠道,“方翠十有八九认识他。”
“意料之中。”温柳年喝了口茶,“不认识才奇怪。”
“但现在疑犯拒不招认,要如何才能撬开嘴”木青山问风寒初愈,尚云泽原本是想让多休息几天,不过后头见他执意要做事,也只好勉强妥协,将人穿得像个包子才放行。
“严刑逼供如何”暗卫建议。
“这样太慢了。”温柳年摇头,“换个快些的法子。”
至于快些的法子是什么
半个时辰后,一伙衙役如狼似虎,拿着镣铐与木枷便冲进了府衙后院。
方翠原本正在屋中想对策,却没想到官府这么快就会动手,一时之间来不及多想,纵身便从后窗跳了出去。
一枚飞镖划破空气,重重打在腿上。方翠膝盖一软,痛呼摔倒在地。
赵越大步上前,将她双手反扭到身后。
暗卫在旁边庆幸,幸好有赵大当家在啊,我们才不想碰魔教妖女。
大堂之上明镜高悬,温柳年一拍惊堂木“你到底是何人”
方翠跪在堂下,抬头恨恨看他。
“你的同伙已经招了个七七八八,你若是一门心思要钻牛角尖,也无人能救得了。”温柳年道,“招与不招,对本官而言并无多大区别,不过对你自己来说,却是生死攸关的选择,最好考虑清楚再回答。”
“我是生是死,不是你说了算。”方翠咬牙,“而是圣教说了算。”
堂下一片哄笑声,吹吧就,还圣教。
方翠脸色涨红,显然受到了极大侮辱。
“没见过世面不要紧,自大就不应该了。”尚云泽蹲在她面前,“且不说当今武林各大门派,就算凤九夜当初建的魔教,那也是位于万丈险峰之上,坐拥金山玛瑙,旗下三十二名分坛主藏匿于江湖黑白二道,神龙见首不见尾,最鼎盛时期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让无数江湖门派闻之头疼色变,这才叫真正的与天下人为敌,就算是最后死于秦宫主剑下,落个千古骂名那也是能被人记住的主。一个区区山野匪帮,畏畏缩缩这么些年,几架震天火炮就能吓得闭门不出,到底是哪里来的颜面称呼自己为圣教”
木青山拿着笔飞快在旁边做记录。
暗卫忍不住就啧啧,这手快的哟整个人都快要飞去来。
果真是很崇拜自家夫婿。
方翠被他说到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辩驳。
“看起来,你大概也是小地方长大的。”尚云泽笑笑,“一个成天装神的斗篷鬼面人,便能将你收得服服帖帖,若是将来见到见到戴面具唱傩戏的,只怕还要扑上去三叩九拜。”
就算是心狠手辣的妖女,也毕竟是个姑娘家,被如此言语讥讽已然是倍感受辱,更别提尚云泽还是个玉树临风的青年才俊,一时之间面色更是涨红,胸口也剧烈起伏。
尚云泽继续挑眉看她。
木青山愤愤握了一下笔杆,离那么近做什么
“放开我的手。”方翠道。
“理由。”尚云泽问。
方翠道“不敢”
“姑娘说笑了,这有何不敢。”尚云泽示意捕头替她解开手上枷锁,“说吧,要做什么”
方翠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伸向自己前胸。
尚云泽出手却比她更快。
一个白瓷小瓶落在地上,方翠捂着胳膊,脸色苍白如纸。
“似乎下手有些重了。”尚云泽捡起白瓷瓶,挑眉道,“姑娘见谅。”
“给我吧。”花棠伸手。
“左护法。”温柳年微微皱眉,毕竟有孕在身,碰这些东西总觉得不大好。
“大人不必担心。”花棠打开塞子,倒了一些在水中检查,“没什么稀罕,就是普通的金丝蛊,几乎每个苗疆门派都会炼制,一旦进入体内,便会让人行为木讷,直到最后失去意识。”
“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至于如此大费周章。”尚云泽替她将脱臼的胳膊安了回去,“就说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
方翠额头满是冷汗,整个人都瘫在地上。
、第86章 武功路子有些熟悉
第86章武功路子有些熟悉谁是你师父
“还不打算说”尚云泽问。
方翠依旧死死闭着嘴。
“我知道虎头帮出来的都不怕死。”尚云泽笑笑,“不过能让姑娘生不如死的,可不止你那帮主一人。”
方翠猛然抬头看他。
“人应该不蠢,否则也不会被派来府衙。”尚云泽道,“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如今落在官府手中,你若是不招,便只有生不如死,而且大概也无人会来救你。不过若是肯像你那同伙一样乖乖配合,说不定还能将身上的蛊毒除掉,求得一条生路。”
“他都说了什么”方翠警惕问。
“刚才还说姑娘不蠢。”尚云泽挑眉摇摇头,“既然专程提审你,自然是因为想与另一人的供词对照,又岂会提前告知。”
方翠语塞。
“现在朝廷数万大军已然攻入苍茫山,虎头帮老窝被端是迟早的事,现在大人愿意审你,是因为你还有价值。”尚云泽在她耳边暧昧低语,“若是等到被尚统领占走头功,那你连这唯一的价值也会失去。到那时候,估摸着便只剩下生不如死一条路,将来上头看到姑娘面目全非的尸体,也会念及大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懂不懂”
方翠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尚云泽说话的声音极低,低到几乎只有方翠一人能听到,木青山坐在温柳年身侧,眼神略微怨念。
为什么这种事大人偏偏就要尚堡主做,赵大当家分明就很不错
“姑娘想必也是个明白人。”尚云泽站起来,“还有一件事,现在战事吃紧,所以你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可以考虑,只有现在立刻回答大人,合作或者不合作。”
温柳年单手撑着腮帮子,饶有兴致看她。
在混入苍茫城之前,方翠也曾听过些许关于温柳年的传闻,都说他是青天明镜,审案刚直不阿一身正气,却没想到,竟然也是个一心往上爬的主。不过也是,官场中的人,又有谁不想出人头地,做出些政绩,好从这鸟不拉屎的贫瘠之地调任升迁。
“本官没有多少耐心。”温柳年敲敲桌子,“若是还没考虑好,那便先去游个街吧,横竖算抓到了虎头帮的妖女,也该让百姓看看。”
衙役答应一声,如狼似虎便扑了过来,还没等将她押出大堂,方翠便已经咬牙道“我说”
温柳年捏捏下巴,扭头看了眼赵大当家,微微有些得意。
暗卫在一边啧啧,这种时候还不忘秀恩爱,未成亲就这样,要是等到将来成亲,岂不是要抱着大人审案。
我们一点都不想看。
温柳年让衙役暂时退下,只留了自己人继续听审毕竟牵扯到赵越的身世,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从未见过教主的真面目。”方翠道,“也对他的身份来历一无所知,只知道应该姓李。”
“那些炼丹炉究竟有何用”温柳年问。
方翠答曰“炼丹。”
其余人
倒是说得也对。
温柳年继续问“那丹药的用途呢”
“应该是用来练功。”方翠道,“先前帮主几乎隔三差五便会去后山闭关,但自从炼丹炉前阵子被炸毁,用来炼丹的蛊虫又平白无故死了大半后,帮主似乎就再也未去过后山。”
赵越道“果真是邪门歪道。”
方翠看着他欲言又止。
“说。”温柳年问,“什么才是你混入府衙的最终目的”
方翠道“给赵公子下蛊。”
“下成了吗”温柳年继续问。
“没有。”方翠低着头道,“蛊虫似乎很怕他。”
红甲狼趴在案几上,懒洋洋晃动触须,最近每天都能吃饱呐。
虫生很圆满。
温柳年用手指蹭蹭红甲狼,又道“为何单单要给赵大当家一人下蛊”
暗卫在旁边很想纠正,怎么还叫赵大当家呢,难道不该称之为本官夫婿
方翠道“具体缘由帮主并未言明,只是先前有一次无意听到,似乎是想要占用赵公子的身份,用来做大事。”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怔了一下,占用身份做大事
“什么身份”温柳年问。
“不知道。”方翠摇头,“只听到过这一回。”
温柳年微微皱眉,与赵越相互对视一眼,都觉得预感似乎正在逐渐被一步一步应验,问题也在朝着越来越棘手的方向发展。
约莫两个时辰后,温柳年坐在书房里,还在翻阅方才的口供。
赵越拎着一个食盒推门进来“先吃些东西。”
“嗯。”温柳年抽抽鼻子“是什么,好香。”
“天香楼的蒸排骨,还有你最爱吃的辣椒炒饭。”赵越帮他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先别想案情了。”
“去天香楼,应该会路过福润客栈吧。”温柳年道,“有没有看到义父”
“没有。”赵越道,“你若是担心,不如吃过饭后一道过去看看”
“也好。”温柳年点头,就当出去透透气,连续审案的确是有些晕。
先前在审问完黄英即方翠后,温柳年又如法炮制将其同伙也连讹带诈,顺利套出了一堆供词。男子原本是来城中接应黄英,凭借一条旧时战场留下的地道混进城,却没料到还没来得及进到府衙,便被官府发现擒获。根据两人的供认,虎头帮帮主的功夫应当并不算太高,控制下属向来都是用蛊毒,而张生瑞则是他的左膀右臂,而且似乎还有一层不可告人的亲密关系。
赵越道“要吃到鼻子里去了。”
“嗯”温柳年回神。
赵越摇头,从他手里接过勺子喂过去一口饭“在想我的事”
“也没有啊。”温柳年挠挠脸蛋,乖乖张嘴吃东西。
赵越也没再说话,直到陪他吃完一顿饭,才伸手过去擦擦嘴道“你怀疑大明王才是我亲爹,对不对”
温柳年立刻摇头“没有没有。”
赵越好笑看他。
温柳年心虚往后退了退。
赵越索性将人抱到怀中“不只是你一人这么想。”只怕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模糊感觉到穆万雷在坠崖时的一番话,深山中的大明王图腾,还有自己所谓的“真实身份”,一条条线索叠加起来,这的确是最有可能的一种。否则若是没价值,虎头帮也不至于想要冒充占据。
温柳年靠在他胸前,眉头不由自主就皱起。
这的确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推断,却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一种推断。
无论当年的云断魂是正是邪,其实都没有太大意义,最重要的是现在朝廷将他视之为反贼,若当真扯上关系,只怕会有的头疼。
赵越道“只是猜测而已。”
温柳年与他十指交握,片刻之后猛然抬头“我有个想法。”
“什么”赵越问。
温柳年道“夜袭虎头帮。”
既然一时半会还无从得知真相,那便只有抢在向冽之前,将虎头帮帮主暗中控制,以免泄露出更多秘密否则按照大楚律法,一旦与谋逆沾上关系,便不必再通过地方官府审问,向冽可以直接将其从苍茫山押回王城。
到那时,只怕一切都会来不及。
“与朝廷对着干”赵越皱眉。
“就说你笨。”温柳年看着他,“现在朝廷在明处攻山,我在暗中助力,如何能叫对着干”
赵越
“况且只要没人说,这事就能神不知鬼不觉。”温柳年站起来,“越快越好,我这就叫大家来商议。”
“我”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温柳年打算他,“况且打架自然是要一群打一个,我们又不是找不到帮手,有便宜为何不占,傻么”
赵越还未来得及说话,温柳年便已经跑了出去。
“急什么。”周顶天刚进门就被撞了个满怀,于是伸手敲他脑袋,“前头有人发糖饼啊”
“义父。”温柳年往他身后看了眼,“慕白。”脸上看着没伤,胳膊腿也没少,应该没被狂揍,那就还好还好。
“周老前辈。”赵越也跟出来。
“刚刚我们还在说,要去福润客栈找干爹。”温柳年小心翼翼道,“没什么事吧”
周顶天回头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周慕白识趣道,“若父亲还在生气,那我今晚便再跪一夜。”
“留着回去跪你娘”周顶天怒。
“是。”周慕白微微低头。
“好了好了,总之回来就好。”温柳年将周顶天按在前厅椅子上,“我给干爹倒茶。”
“你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周顶天显然没有被他蒙混过关,看了眼赵越道,“坐下,我有话要问。”
温柳年心里暗暗叫苦。
周慕白倒是很识趣,转身出了前厅,坐在院中喝茶。
片刻之后,温柳年也被打发出来,于是满脸不高兴,蹲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
周慕白失笑“都做了知府,怎么还是这副小孩样子。”
“要你管。”温柳年坐在他对面,怒道,“昨晚为何不将干爹哄高兴一些”现在可好,跟吃了炮仗似的,要怎么好好聊。
“你也知道他的脾气。”周慕白道,“我跪了整整一夜,若非说要来看看你,只怕还要继续跪下去。”
“谁让你不告而别。”温柳年自顾自喝茶。
周慕白犹豫了一下,道“我”
“你还是别说了。”温柳年扫他一眼,“走都走了,又何必来解释。”退一万步讲,就算当真有什么逼不得已的理由,现在说了又有何用
话还未说就被堵回去,周慕白笑着摇摇头,“也是。”
温柳年放下茶杯,打算去偷窥一下厅内的两个人,结果还没等站起来,就听里头传来一身巨响,登时被吓了一跳。
下一刻,就见周顶天与赵越打成一片,出门刷刷几步踏过屋顶,一路朝着后院而去。
温柳年瞠目结舌,还能不能行了居居居然说打就打。
周慕白带着他一道追了过去。
府衙后头有一大片空地,平时经常有人在此练功,因此刀枪棍棒很是齐全。周顶天反手抽出一根木棍,又凌空丢给赵越一把大刀。
温柳年倒吸一口冷气,怎么还动刀动枪
周慕白安慰“只是比武而已,不必太过担忧。”
几百招下来,赵越渐渐有些吃力,眼看就要落于下风,周顶天却收招落回地上。
温柳年赶忙跑过去。
赵越将刀插回去,抱拳道“多谢前辈承让。”
“你的师父是谁”周顶天问,神情看上去有些异样。
周慕白心里也满是诧异,方才看赵越的一招一式,似乎都与孔雀山庄的武功路子有几分相似,像是出自同宗。
由于先前早已看过周顶天所练的内功心法,赵越倒是丝毫也不意外,只是老老实实道,“家师名叫陆明方,据说也是江南人氏,一直住在苗疆殷崖,无门无派,只收了十几个徒弟。”
“陆明方。”周顶天一把握住他的手,急急道,“他在苗疆殷崖”
赵越摇头“七年前便已驾鹤西去。”
周顶天闻言怔住,许久之后,才深深叹了口气。
“前辈认识家师”赵越试探。
周顶天点头“他不叫陆明方,真名陆方明,是我的师弟。”
温柳年
居然还有这种事
“当年师弟太过顽劣,家父一怒之下,便将他逐出师门,等到后悔时想将人找回来,却早已音信全无。”周顶天叹道,“直到临终之日,家父还在想着能见他一面。”
气氛有些沉重,其余三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这些年过得如何”周顶天问。
“好。”赵越点头,“师父性格极为洒脱,对门下弟子也很好。”
温柳年在心里接下半句,过年还会带大家下山打架。
周顶天点头,“那便好。”
赵越道“师父很少提他先前的事,不过在临终之时,曾说过要将他的墓碑朝向大楚江南的方向。”
周顶天拍拍他的肩膀,喉头有些发哽,心中也不知是何种情绪。
周慕白问“可要将师叔遗骨迁回孔雀山庄”
“不必了。”周顶天摇头,“他洒脱了一辈子,应当也不会想要回来。”
他日找个机会与其余同门一道,前去西南墓前喝杯薄酒,也算是团聚了一回。
、第87章 我想与朝廷抢人
第87章我想与朝廷抢人书呆子很霸气
温柳年先前原本想着审完案子便要继续去书院,却没料到会有这层师兄弟的关系在,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赵越一直都在与周顶天聊关于陆方明之事,不知不觉便是连天色都黑透。
晚上歇息之时,温柳年盘腿坐在床上发呆。
“在想什么”赵越问。
“没想到,你居然还和义父聊得挺好。”温柳年看他。
“中途跑去哪了”赵越将他抱到怀里,“快半个时辰才回来。”
“去找了尚堡主。”温柳年道,“与他说夜袭虎头帮之事。”
赵越
“下午的时候接到战报,向统领打算五日后发起终极一战,到时候虎头帮的主力定然会被牵制住,我们正好偷袭。”温柳年道,“明日我会派人送信给小五与陆二当家,让他们也有所准备,里应外合,应当不会出差错。”
赵越道“此事非同儿戏。”
“但也不算太复杂。”温柳年道,“而且这是最好的机会。”只有先发制人,才能让秘密彻底成为秘密。
赵越抱紧他,低声叹道“你不必为我做这么多。”
“也不算都是为你,肃清匪患,对百姓亦有好处。”温柳年靠在他胸前,手指卷住一缕头发拽拽。
赵越还想说什么,但见他已经睡眼朦胧,也只好将话咽了下去“早些睡吧。”
“明早记得叫我。”温柳年叮嘱。
赵越低头碰碰他的唇瓣“嗯。”
温柳年裹着被子闭上眼睛,顺便迷迷糊糊想,今天亲的时间为何这么短
第二天一早,温柳就又与赵越一道去城北书院,花一天时间挑出了约莫二十余本书册,里头多少都提到了大明王与当年那场海战,道谢后一并带回府衙,刚好在门口撞到周顶天。
“干爹。”温柳年笑眯眯打招呼。
“又去买书”周顶天伸手翻了翻,“怎么都破破烂烂的。”
“是古书。”温柳年将书放到书房,顺便问道,“慕白呢,怎么没一道过来。”
“去苍茫山了。”周顶天道,“闲着也没事,倒不如帮着打打仗。”
“向统领定然会很高兴。”温柳年将茶杯递给周顶天,“干爹来得正好,有件事想问。”
“什么事”周顶天道。
“关于大明王云断魂。”温柳年关上书房门,端着椅子坐在他身边,“干爹可曾听过”
“自然听过。”周顶天纳闷,“几十年前的事,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先不说缘由。”温柳年双手抓住他的衣袖,“我要听。”
“听什么”周顶天没反应过来。
“关于大明王的所有事情,我都要听。”温柳年道。
周顶天皱眉“一时半会,哪能记得这么清楚,况且当时我一直在云顶山习武,对东南海战之事并不了解。”
“那也多少能知道一些东西的。”温柳年孜孜不倦,“讲给我讲给我讲给我讲给我”
周顶天被他吵得头晕眼花“好好好,我讲给你。”小兔崽子闹死人。
目的达到,温柳年殷勤帮他捏腿。
当年云断魂在东南海域所向披靡之时,周顶天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又整日都在习武练剑,极少下山,所以对整件事并不算太了解,只能模糊记得一些传闻。
半个时辰后,温柳年拖着腮帮子无精打采“这些我都听过了。”居然没有一点新东西,要是换成茶馆说书的,一定挣不到银子。
周顶天有些胸闷,难得讲个故事,居然还被嫌弃。
温柳年打呵欠,十分不给干爹面子。
周顶天道“还有一个传闻,是书中没提到的。”
“什么”温柳年果然竖起耳朵。
周顶天摇头“小孩子听不得。”
“我不是小孩子。”温柳年强调,“是大人”然后又在心里补一句,都要成亲了
周顶天只好道“据说楚氏先皇与云断魂有私情。”
温柳年张大嘴,什么叫有私情
周顶天话说出口就开始后悔,觉得这种事似乎不该说给儿子听,大逆不道就算了,关键是还有些猥琐。
温柳年还沉浸在天雷中无法自拔,因为按照他先前的猜测,一直是将云断魂当成赵越的亲生父亲,但是与楚氏先皇有私情
“好端端打什么哆嗦。”周顶天哭笑不得,“只是传闻而已,又未必是真,况且还有风声,说云断魂是因为与楚氏先皇的妃子私通,所以才会被朝廷秘密处决。人人都有一张嘴,说出来的话却未必是真,事情又过去了这么多年,只怕没人能寻回真相。”
温柳年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为何整件事听上去如此混乱
“为什么会突然对云断魂感兴趣”周顶天问。
温柳年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实情在干爹心中,大明王的形象似乎也不怎么样呐。
“傻了”周顶天在他面前挥挥手。
“那大明王现在还活着吗”温柳年又问。
“不知道,这么多年杳无音讯,只怕多半已经不在了。”周顶天道,“不过无论传闻是真是假,他也算得上是有功于百姓。”毕竟若非有云断魂率军退敌,只怕东南海域也不会安享数十年太平。
温柳年想了想,还是道“向统领之所以会率军攻山,就是因为在山中见到了与大明王图腾相似的图案,怀疑虎头帮帮主与他有关。”
周顶天闻言微微意外“还有这种事”
“嗯。”温柳年点头,“朝廷打算五日之后攻山。”
周顶天道“若山中之人当真是云断魂”
“他不是。”温柳年摇头打断,而后心一横道,“我想与朝廷抢人。”
周顶天一怔“什么叫与朝廷抢人”
“我要抢在向统领之前,夜袭虎头帮。”温柳年很认真。
周顶天愈发不解“为何”
温柳年道“我说了,干爹要帮我。”想了想又补充,“就算不帮我,也不能阻拦我。”
“这么严重”周顶天皱眉。
温柳年咬咬下唇,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周顶天震惊“你说他是云断魂的儿子”
“只是猜测而已。”温柳年将所有事都大致说了一遍,又道,“不管是或者不是,虎头帮都是最关键的所在,我不能让朝廷抢先。”
周顶天沉思。
“干爹。”温柳年心虚。
“我帮你。”片刻之后,周顶天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