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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王爷爱上学霸的可能性/锦官冬 第75节

作者:卿雅 字数:10035 更新:2021-12-31 03:17:04

    付东楼托着下巴想了一会,抬起头决然道“带上谢荣,我们直接去敲登闻鼓!”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太后与王太卿私通不仅是大楚的丑闻,更是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柏钧昊脸上。他这辈子少有能乾纲独断的时候,每一次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这一次他都决定禅位了居然还闹了这么一出,柏钧昊有多窝火就别提了。

    生气归生气,柏钧昊却从心底里不认为太后与顾贤私通是真事。

    且不说顾贤与先王的感情之深周围之人有目共睹,太后与先帝之间也并非只是政治联姻。先帝在世的时候曾明言自己心中另有他人故而终生不立皇后,可萧彤锦除了一个皇后的名位之外其余待遇样样都是皇后级别的。若是翻看皇室宗蝶,先帝柏焱原配的位置上赫然写着萧彤锦的名字,不然柏焱死后萧彤锦也不会仅凭着养子称帝就从丽贵妃变成了皇太后。更不要说先帝活着的时候后宫之中除了萧彤锦再没有高位嫔妃,其椒房独宠可见一斑。

    退一万步讲,就算太后与顾贤私通生下柏钧和,单凭这俩人的手段家世权位,完全可以做得神鬼不知。柏钧和非先帝亲生,这事儿先帝在的时候都没露馅儿,怎么会时隔多年突然被人当众捅出,越想越觉得可疑。

    这几日三法司会同宗正寺查出此案,王谢等几大世族上蹿下跳忙得不亦乐乎,那上心的劲头好像是自己家的亲儿子切身不明似的。思及那日顾贤所说世族勾结李家投机谋权之事,柏钧昊心中冷笑,一颗心居然愈发偏向顾贤和太后了。

    不过三法司呈上来的口供让柏钧昊乐观不起来。

    根据莲华供述,顾贤与萧彤锦苟合乃是将将在与先帝大婚之前。联系柏钧昊出生的时间,还真的说不好萧彤锦是新婚当月就怀上了柏钧和,还是与先帝大婚的时候肚子里就揣了柏钧和了。

    原本这问题也好解决,内宫局好好地存着萧彤锦大婚时的元帕呢,足以证明萧彤锦嫁给先帝时是处子之身,可御史台长官御史大夫王道之却给柏钧昊列举了种种元帕作假的方法,称元帕算不得数。柏钧昊当时就把御案给掀了,他真想问问王道之,是不是你们琅琊王氏的姑娘都是靠着这种方法糊弄夫家的。

    不过这次皇上可是冤枉王道之了,萧彤锦的元帕确实是假的,还是柏焱帮着一起做假的。若是当时没有元帕,萧家和柏家的脸面就全没了。

    柏钧昊现在是把顾贤的话信了十足十,这群世族门阀没一个好东西。你比他强的时候他鞍前马后跟着你;一旦被他们抓到了空隙,他们就要从你身上撕下一块肉来。这群人,还当现在是南北朝那会呢,妄想着凭一家之力左右天下大势,将官路仕途全部掌控在自家手中,简直痴人说梦!

    总之,王谢为首的世族认定顾贤与萧彤锦有私,谁让这俩人各自婚嫁之前曾有婚约呢,明摆着是有感情基础的。再者,这也是个彻底打垮萧家的机会不是,分享权力的家族总是越少越好的。

    若说让他们给个章程出来证明柏钧和确实不是先帝的儿子,他们倒也拿得出,而且很简单——召柏钧和回朝与顾贤滴血验亲。

    柏钧昊人在气头上,当即指着王道之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瑞王领兵在外,朕的圣旨都召他不回,如今为了一个侍女咬出的莫须有的事儿就要把朝廷的领兵大将叫回来,分明是儿戏社稷!既然王爱卿认定瑞王并非先帝骨肉,好啊,王爱卿自己去前线找瑞王。这事儿,朕不管了!”

    皇上耍无赖,明摆着是为了维护皇族的面子,世族们心知肚明却无可奈何,他们最大的短板就是手中无兵权,谁敢去前线和手握羽林军的瑞王叫板?

    本想提议将暂时软禁的太后和顾贤关进天牢,可这俩人在大楚声望太高,仅凭一个侍女的证词就褫夺两人的身份难以服众,一时间双方僵持住了。

    顾贤这几日在王府里表面上过得悠哉,心里却沉甸甸的。

    李瑛孙子刺杀世族一事当时却是给了世族极大的震撼,让他们知晓李家不可结交,但过了几天大家冷静下来,其中的蹊跷自然也能想明白。世族的族长们都不是傻子,怎么会不去想那个李唐后裔身份的真实性。无论那人是出于复仇的目的还是背后有人指使,都说明了大楚不希望世族与李家过从密切。但让世族胆寒的是萧家家主的死,柏家是真的心狠手辣,只要他们敢不听话,柏家就敢杀人。如此一来,也难怪他们狗急跳墙要抓着这次的事儿给柏家难堪。

    思及此处,顾贤忍不住要埋怨萧彤锦一句“操之过急失了分寸”。

    好在萧彤锦的算盘顾贤大致是清楚的,这事儿只是眼下看着繁复纠结难以摆平,实际成了缺可一劳永逸,否则顾贤连面上的悠哉都不会有了。只是木炎……

    付东楼的归来不在任何人的算盘里。

    付东楼在皇帝、太后、王太卿以及满朝文武的注视下带着被打的没了人样还晕着的谢荣走进立政殿,周围包含着各种不同情绪的眼神打量得他心里发毛,突然间萌生出了退意,直到看到御阶之上顾贤朝着自己微笑颔首付东楼才定下心来。

    “臣付东楼参见陛下,恭请太后凤体安康。”

    “瑞襄王卿平身。”

    不管以前有什么恩怨,柏钧昊现在是很希望看到付东楼的。虽然他与这个弟媳接触不多,但付东楼留给他的印象很深刻。他这个弟媳,总会让人误以为是个什么都不懂又好欺负的小白兔,却每每出其不意打乱旁人谋划好的棋局。是以,柏钧昊很期待他的弟媳能给世族们点颜色看看。

    “贤侄,你这是怎么了!”王道之看到谢荣的时候犹豫了一会才认出被秦裕架着的就是谢荣,随即指着付东楼质问,“谢大人乃是正三品大理寺卿,是朝廷重臣,你父付泽凯作为中书令也就是正三品,致仕之后才被加恩封了正一品大司徒衔,你有什么资格对谢大人用刑,你懂不懂大楚律法!”

    付东楼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朝廷重臣,立政殿内除了顾贤和柏钧昊他一个也不认识,太后还是他凭着衣着猜出来的,眼前这个指着他鼻子大呼小叫的老头是谁啊?

    这么想着,付东楼便直截了当问了出来“你谁啊?”

    王道之哪里会把付东楼这个“下贱”出身的人放在眼里,准备了一肚子话要数落付东楼,谁知对方一句话就把他的说辞全给噎回去了。

    柏钧昊坐在龙椅上看着差点笑出声,强忍着咳嗽了一声,热心介绍道“这位是御史大夫王道之。”

    付东楼琢磨了下“御史大夫,也就是个正三品。”

    听到这,萧彤锦坐在凤位上也不禁莞尔。她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儿媳妇,当真是俊美无俦不输顾贤。此刻看来,这孩子机敏聪慧亦是不差的。

    “本王乃是皇帝陛下钦封的瑞襄王卿,是超品,你一个正三品御史大夫见到本王不行礼参拜不说还敢当庭咆哮,还有没有点规矩!”

    付东楼敲了登闻鼓告御状面君,进殿来是他参拜皇上,百官当然不用特意参拜他,付东楼这是强词夺理了。

    可付东楼不打算给王道之说话的机会,直接对柏钧昊道“启奏陛下,臣今日还朝,刚进成都城门就被大理寺卿谢荣堵住了。谢荣身为朝廷司法重臣,竟然罔顾律法,太后娘娘与王太卿之事尚未定案他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大肆宣扬。而后,他又想以涉案为由将臣押往三法司,更是无视陛下圣旨硬说臣算不得瑞王卿,将陛下所赐金册宝印视为废物。臣气愤谢荣满口胡言,这才叫随身近卫将他掌嘴二十,至于其所犯何罪如何量刑,还请陛下着有司裁夺。”

    “谢荣放肆!光天化日之下口出秽语侮辱太后与王太卿是何居心!朕已然下旨册封付东楼为瑞襄王卿,你一个下臣竟敢不请圣旨锁拿他,简直目无王法目无君上!殿前金吾卫,将他拉下去关进刑部大牢等候发落!”

    付东楼现□份确实有些尴尬,有了正式册封却还没有最后完婚,这是柏钧和为了让他在汉中名正言顺掌权不得已的权宜之计。不过现在柏钧昊都承认他了,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王道之此时也想不出理由救谢荣,只能道这孩子道行太浅行事鲁莽,至于怎么捞他……容后再议吧。

    拖走了谢荣,柏钧昊问付东楼道“王弟叩阍击鼓所为何事?”

    叩阍击鼓只能是为两件事,要么就是有涉及国家存亡的紧急大事要么就是告御状,无论哪一个都是要求皇帝立刻上朝的,是以无事击鼓是重罪,有事击鼓必然是大事。

    为表郑重,付东楼整衣下拜,叩首道“启奏陛下,瑞王柏钧和察觉北燕似有内乱之象,于冬至日率羽林军开拔长安。臣回成都的路上惊悉太后娘娘与王太卿殿下被污之事,深恐此讯息传至前线动摇军心。臣今日击鼓乃是为太后娘娘与王太卿殿下鸣冤,状告御史大夫王道之、大理寺卿谢荣污蔑皇族!”

    付东楼本来只打算告谢荣的,不过来的路上听羽林军打探回的消息说此事之所以还没结案是御史台和大理寺死咬着不放,付东楼索性将王道之一起告了。

    鸣冤好说,把王家和谢家的顶梁柱都给告了,饶是顾贤和萧彤锦也有些吃惊。

    莲华之事虽是萧彤锦听到柏钧昊禅位后生恐那是木炎的圈套临时起意的,却也早就和莲华研究过这个方案。毕竟柏钧和的身世秘密已然泄露是个事实,若想不被人利用必须想法子彻底解决,只是未想到这个套好的招数这么快就用上了。

    顾贤那边更是给柏熠传了信,只要柏熠回到成都亮明身份,这事儿自然就了了。

    现在付东楼这么一告,似乎是把王谢两家全拖下水了。

    顾贤眯着凤眼睨了惊愕的王道之孤也不想这么快解决你们,谁让你们一头扎进来,既然你们得罪了孤的儿媳妇,那就只好拿命还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柏钧昊是打定主意看戏了。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就算付东楼说了大话柏钧昊也不用担心,自有顾贤去帮他儿媳妇把话圆上。再者,柏钧昊禅位的话都说出去了,以后的日子过好过不好的全仰仗顾贤柏钧和了,他当然要跟付东楼卖好。

    只不过皇上若是表现得太过偏心这戏就不好看了,是以柏钧昊还假意出来劝架道“王弟先起来说话。王弟此言差矣,真正诬告母后与王叔的是女官莲华,王大人是奉旨查案,虽然言辞欠妥,也不至于说是污蔑皇族吧。”

    “陛下,臣击登闻鼓告御状,又怎会无的放矢。”付东楼站起身拱手道,“臣进宫的一路上已经将此案审理的过程做了了解,据臣所知,莲华称瑞王殿下并非先皇之子,是因为太后与先帝大婚之前便已与王太卿殿下有夫妻之实。大婚之时,太后已非完璧。”

    付东楼说着斜着眼瞟了王道之一下“御史大夫,本王可说错了吗?”

    王道之眯着眼睛捋了捋胡子“这只是其中之一。”

    之一?难道还有之二?付东楼只听说了这一条,看来不是羽林军情报工作不到位就是莲华又出什么新花招了。

    眼下的情形容不得付东楼退缩,索性他继续按照自己打好的腹稿说,见招拆招,怎么说上面还有顾贤看着呢,虽然顾贤是涉案人,但也是个助力。

    “咱们就先说这个之一。”冷笑一声,付东楼拢在袖子里的手攥成了拳头,“王大人,你将莲华的供词呈给皇上之后,皇上曾调内宫局取来太后娘娘的元帕证明娘娘的清白,可有此事?”

    “宫内局确有太后的元帕,可元帕并不能成为证明太后清白的证据,此物太容易造假。古书中便有记载,将鸽子血置于羊肠之中便能有此效果。”王道之说着冲柏钧昊躬身一礼,“陛下,臣身为御史台长官,奉旨查案,怎能糊里糊涂就把这种涉及皇室血统的大案了结,定要让真相水落石出才是。不是臣不信宫内局,而是兰陵萧氏传承几百年,耍这等小伎俩实在是轻而易举……”

    “看来你琅琊王氏的女儿出嫁时也个个不是完璧,都是以鸽子血置于羊肠中作假了?”付东楼根本不让王道之把话说完,“你琅琊王氏可是不输兰陵萧氏的著姓大族,耍这等小伎俩实在是轻而易举。”

    “你!无凭无据怎可胡言乱语!”被付东楼原话噎了回来,王道之立刻恼羞成怒。

    “你又有何凭据说太后的元帕是假的?”付东楼上前一步逼近王道之,“说到底,你从审案一开始就将太后与王太卿放在了罪人的位置上,你想的从来不是如何替尊上洗刷冤屈,而是想着怎样才能让罪名落实,其心可诛!”

    “胡说,本官……”

    王道之刚要反驳,就被付东楼禀奏的声音压了下去。

    “陛下,孟子曰‘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

    “孟子还说过‘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治天下可运之掌上。’

    “圣人之意乃是人性向善,是以君王行仁政教化天下。太后与王太卿出身大族,素有嘉誉。王太卿殿下有‘江左玉郎’之美名,至今仍垂范天下士子。太后乃兰陵萧氏嫡长女,先帝在册立贵妃的册文中曾赞太后曰‘毓秀名门,柔嘉成性,贞静端肃,度娴礼法,贤淑温庄,风昭令誉于宫庭’,此番赞言皆是册立皇后方能用的,可见先帝对太后娘娘品行的肯定。”

    付东楼话到一半已经惊倒一众大臣了。都说付相这个私生子从小养在外面没念过书,虽然在上半年的赏春宴上曾经露了一手,可大多数人仍是觉得付东楼是找了枪手提前背好的,就是不知他找的是谁才华居然那般好。

    后来又听说这个准王卿天天跟工匠厮混在一起,众人愈发觉得付东楼肚里没墨水。士农工商,手艺人和读书人之间差距大着呢,付东楼也就跟那些手艺人混了。

    可此时此刻眼前这个瑞襄王卿出口成章引经据典,彻底颠覆了朝臣对他的成见,以至于许多大臣根本没细想付东楼话里的意思,只顾着吃惊了。

    “亚圣眼中,孩提之童尚且懂得爱其亲者敬其兄长,更何况才华出众如王太卿殿下、端庄贤淑如太后娘娘,皆是读圣人之书受圣人教化,他们二人又怎会是背弃亲者的性恶之人!”

    “而你,王道之!”付东楼一指王道之,“你在审案之初就认定太后与王太卿有罪,实是认为两位尊上皆是本性邪恶之人,那在你眼中,赞赏太后娘娘美德赞誉王太卿殿下品行才干的先帝是什么人?!你的意思是先帝瞎了眼才娶了太后大封王太卿吗?!”

    “本官岂敢诽谤先帝,实是怕先帝一生被小人蒙骗,厚恩错付!”王道之哪里料到付东楼这么能说,真真是措手不及。

    “子不教,父之过,反过来说父若贤德子也不会差。

    “王太卿殿下年幼丧父,其兄长镇南侯顾翊代行父职,抚育殿下成年。镇南侯在先帝创业之初倾尽家财鼎力相助,大楚开国之后,镇南侯对仕途权位毫无眷恋,又因避外戚之嫌毅然回归田园。先帝不忍湮灭其功劳,特封镇南侯世守扬州。试问,高风亮节如镇南侯,诗书传家如顾家,王太卿殿下又怎会是不忠不义不臣之人!”

    “兰陵萧氏传承千年,先祖萧望之乃是汉宣帝之太子太傅,昭明太子萧统更是文坛魁首。南朝时,萧家曾出过三十多位宰相两朝天子,隋亡之后护持传国玉玺回归中原的大隋愍皇后亦是出自兰陵萧氏。唐朝开国功臣萧瑀图像凌烟阁,萧嵩相玄宗出可为将建功河西。后天下大乱,太后之父萧家老家主慧眼识英雄,先帝与太后成婚时尚未有雄踞江南之力,萧家为大楚开国亦是鞠躬尽瘁!如此显赫世族之嫡宗嫡女,又岂能是妇德沦丧之人?萧家两位家主如今尸骨未寒,你王道之就不怕夜半三更两位家主来找你要公道吗!

    “反观你琅琊王氏,自南北朝以后再无出众人物,子孙一代不如一代,不过是啃着老祖宗留下的本钱过日子罢了。如今北边有史朝义虎视眈眈,尔等祖坟被史贼平毁,琅琊王氏江河日下,不知祖宗有灵可会怨尔等子孙不肖不贤!尔等不思向北复仇雪耻却在南边仅凭一贱籍下奴之言攀诬大能大贤之人!我付东楼生平,还从未见过如尔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王道之岁数也不小了,这辈子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而且骂他的人语速之快如炮连珠,就像不用喘气似的,根本没给他插话的机会。王道之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整张脸涨得发紫,眼看就要晕过去了。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两位尊上家教如何有目共睹,王大人若是再想污蔑两位尊上,便是认定先帝与先王连教妻都不会。圣人言修齐治平,若是先帝与先王连齐家都做不到,又如何治国平天下,我大楚何来这长江以南的半壁江山!”

    付东楼把想说的都说完了,攥成拳的手舒展开来,手心里全是冷汗,偏还要死死端着架子瞪着王道之,生怕泄了气势。其实他并不是故意说这么快,实在是他不敢停。付东楼没有和这些身在中央打高官打过交道,更不清楚官场之间的各种门道,他是怕让王道之插了话他答不上来,失了主动权不说还会被人带到坑里去,拿这戏就要演砸了。

    也是老天垂怜,王道之身子骨本就不怎么健壮,被付东楼劈头盖脸一通骂之后又被那双冒着“妖异”蓝光的眼睛使劲儿盯着看,最终没抗住,眼睛一翻晕死了过去。

    “这……这……”到底心软,付东楼也没想到王道之就这么晕了,刚还嘴皮子挺溜的瑞襄王卿顿时手足无措,指着王道之对柏钧昊道,“陛下,臣不是故意的,您看要不要找个太医给王大人看看?”

    你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都能指着人家家主鼻子骂人家全家都是不肖子孙,你要是故意的那要骂得多难听啊。柏钧昊心里嘀咕,却也爽得很。这群世族他看着也不顺眼,可他又不能像付东楼这样骂人,付东楼也算替他出了口气。

    坏心冒芽,柏钧昊对着身边的总管李全吩咐道“到太医院去叫人来给王大人看看,也别挪地方了,谁知道王大人这是什么毛病呢,挪动了不好。赶紧着弄醒了,他是御史台的长官这案子还没结呢。”

    萧彤锦低头用帕子掩着清咳两声生生压下笑意,对身边的宫婢道“王卿一回朝便遇了这等糟心事儿,急火火地敲了登闻鼓到现在水都没喝上一口,还不去倒杯蜜水给王卿润润嗓子。”这会的萧彤锦看付东楼,眼神那叫一个慈爱,可惜付东楼心不在焉没领受着。

    付东楼到成都已是午后,被谢荣耽误了一阵子又叫羽林军去打探了些消息,等到敲登闻鼓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傍晚了。此时立政殿中已经掌灯,付东楼听太后这么一说疲累干立时涌了上来,这一下午劳心劳力装腔作势,当真是乏透了。可现在事情还没了结,还不是能歇息的时候。

    “谢太后恩典。”

    “启奏陛下。”太后疼儿媳妇顾贤自然更疼,当即帮付东楼请旨道,“王卿从汉中日夜兼程赶回成都,风尘仆仆旅途劳顿,不如陛下赐座与他让他稍作休息。”

    “也是,时候不早了,大家都挺累的,来人,给瑞襄王卿赐座。”柏钧昊停顿了一下,指着顾贤道,“给王太卿也赐座。”

    “谢陛下。”付东楼见小太监给自己搬来一把椅子还真是挺高兴的,他腿都站僵了。

    皇帝如此举动朝臣心里明镜似的,太后是君,即便有嫌疑上殿也是坐着的。可顾贤是臣,皇上要是让他也坐了,这有罪没罪不是一目了然吗?检校中书令袁家家主袁毅站在朝班里庆幸自己这次没听王家谢家的,老老实实作壁上观,否则下场比王道之和谢荣也好不了。

    “大理寺卿冲撞王驾已然罚了,御史大夫此刻昏迷不醒,刑部尚书、嘉弟,你们对此案可还有什么发现啊?”

    因是专管皇族事务,宗正寺长官宗正卿历来由皇族成员担任。柏熠还“活”着的时候曾兼任宗正卿,柏熠“死”后柏焱再无兄弟,便自己管着宗正寺。柏钧昊登基之后柏钧和已然位高权重,柏钧昊不愿柏钧和把皇族内部事务也捏在手心里,就把宗正卿之职交给了柏焱的四皇子福王柏钧嘉。柏钧嘉今年也不过十六岁,所以他只是挂名,真正管着宗正寺的还是柏钧昊自己。

    柏钧嘉出列对着柏钧昊一礼“回皇兄的话,今日来三法司审理此案,臣弟只觉得莲华所言漏洞百出,不足为信。只不过莲华是母后亲信之人,这案子才让人不得不重视。倘若莲华只是普通侍女,怕是早就被内廷一顿廷杖打死了。臣弟以为,当务之急是弄清莲华攀诬母后与王叔的动机,看看他背后是否有人指使。”

    福王说完刑部尚书方子友也出班道“臣附议。可还有一事臣不得不向圣上禀奏。”

    柏钧昊原以为这案子可以结了,没想到方子友还有话说,多少有点嫌他麻烦“说。”

    “莲华供述,说无锡顾氏之子大腿内侧皆会有一暗红色竹叶胎记,王太卿殿下当年就是无意中看到瑞王爷身上有胎记才向先帝乞求过继瑞王为子嗣。瑞王侍奉王太卿至孝,王太卿殿下更是为了照顾王爷成人辞去了一切职务,皆是因为二人是亲子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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