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白之物堂堂瑞王府岂会看在眼里,曦瑜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心有灵犀的默契感让柏钧和四肢百骸无一处不舒坦,起身对柏熠躬身一礼道,“父王,儿子的想法和曦瑜如出一辙,只不过儿子认为,这次的好名声要落在曦瑜身上。”
“诶?不用如此吧,现在正是你最需要树威信的时候,为什么要把好名声给我。”蓝眼睛睁得圆圆的,付东楼没想到柏熠也点头同意。
“你的好名声自然就是瑞王府的好名声,和儿是瑞王,他又岂会吃亏了。楼儿,比起和儿登基,你立后才是更有难度的事儿,早作打算是必须的。”柏熠说着又对柏钧和道,“我看你这大婚又要改辙了,冬至就算能赶上也不会是迎娶王卿了,皇帝大婚可是我大楚开国以来头一遭啊,一定要大办,哈哈!”
☆、第一百零三章
只是冷得早了些下雪早了些倒还不至于引起人们的议论,可锦官城连着下了七天的雪,不少百姓的房子被大雪压塌出了人命,这就使今年的天气成了朝野不得不谈的话题。
正如付东楼预料的,以太原王氏陈郡谢氏为首的世家大族,利用自家的商铺和在商界的影响,聚拢了一大批商贾囤积居奇,从江南到川蜀,棉花和薪炭的价格一日贵过一日,早就不是一般百姓消费得起的了。
柏钧昊人在深宫,虽知连日大雪却不知雪已成灾。几大世族不管是不是与木炎勾结存了更大的心思,借此渔利总是不错的,又怎么会让柏钧昊救济灾民。朝堂上但凡有寒门出身的官员不和他们一条心揭露实情,他们便抱团攻讦指着人家蒙蔽圣听,两方人马在朝堂上吵得热火朝天,让柏钧昊不胜其烦。
说起来真正让柏钧昊心烦的不是大臣党争,也不是世族与寒门角力,而是该怎么处理传国玉玺和瑞王府。
从付东楼把玉玺亮出来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他还是毫无头绪。原本他想依仗木炎,但现在他觉得木炎似乎也不可靠。从小到大,他很少有机会真正按照自己的意愿做决断,不是和这方妥协就是被另一方利用,他原来总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为了皇位,可现在他才清楚意识到自己的无能。
柏钧昊躺在软榻上闭着眼,本想小憩片刻养养神,却被杂乱的思绪搅得心乱如麻,一时间虽很疲倦却毫无睡意,着实难受。
“陛下,王太卿殿下求见。”
本能地想让来人滚,在听到是顾贤的时候柏钧昊愣了一下,紧接着抄起靠枕朝前来通禀的李全砸了过去“不见,滚!”
李全挨了一枕头差点没哭出来,倒不是被枕头砸疼了,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直接跟王太卿说“皇上叫你滚”,打死李全也不敢啊。谁不知道王太卿殿下虽极少在战场上与人近身作战,但一出手便血流成河,是有名的杀神,殿下两根手指就能捏断自己的脖子啊。
“陛下……”李全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皇上好得罪一点,大着胆子劝了一句,“王太卿殿下说是有要事要见陛下,陛下看在殿下是长辈的份上,不如……”
“朕说滚你听不到吗!”有什么要事!帮他养子要皇位吗!朕是皇上,朕说了不见就是不见,怎的连个太监都敢不把朕的话当回事!
不知道自家主子今天发的是哪门子邪火,李全只好退出去回话。
顾贤今日来见柏钧昊,用付东楼的话说,是觉得柏钧昊还能抢救一下。或者说,顾贤也不觉得柏钧昊还有救,但好歹他叫柏焱一声皇兄,君臣多年柏焱对他有恩,他却对柏焱有愧,如今对柏焱的亲生子不教而诛顾贤心里过意不去,这才想来见柏钧昊和柏钧昊商议下平抑物价的事儿。
来柏钧昊寝宫之前,顾贤还特意去了趟太庙给柏焱上香,现在衣袖上还带着檀香的味道呢。
李全没敢让顾贤在殿外候着,而是请到了前殿奉茶。此时见顾贤玉手捧茶斜斜靠在坐榻的凭几上,那玉山将倾的绝代风华只让李全压力倍增,满心盘算着怎么跟顾贤回话。
“李公公,可是皇上不愿意见孤。”顾贤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李全从他背后来,脚步踟蹰走走停停,一应响动都落在了顾贤耳中,顾贤怎会猜不到缘由。
“殿下,最近天寒地冻的,奴才们伺候不仔细让陛下着了点凉。陛□上不舒服不愿意见人也怕过了病气给您,您要是有奏章不如交给奴才,奴才转呈给陛下。”
顾贤放下茶杯站起身淡淡一笑“天意高难问,半点不由人啊。罢了李公公,孤也不是非见陛下不可,这就回了。皇上既是身子不爽,该传太医就传太医,别什么都由着皇上性子来。你也不用送孤了,回去好生伺候着吧。”
顾贤说完扬长而去,留下李全反复咂摸着顾贤的话。李全总觉得顾贤话里有话,奈何他一个奴才弄不懂主子们之间的哑谜,叹了口气便转回后殿去了。
瑞王府的计划和付东楼想的还是有些不同的,瑞王府并没有踩着朝廷搏出位。
顾贤先是把大量的米面送到了庆丰粮店和湛露居,两处同时在城内舍粥。考虑到雪天出门不容易,更多的穷人可能没办法进城,顾贤还特意调拨了人手去锦官城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外搭了棚子舍粥舍馒头。
博古苑在《浮世录》的事之后被封了,即便后来三法司没能查出博古苑有问题,顾贤碍着皇帝的脸面也没提解封的事情,如今是不用顾忌这些了,顾贤命人将博古苑重新清理了出来,收容那些在京过冬准备春闱的寒门学子。
花院月桥两人守在东府没什么事儿做,一个去庆丰粮店帮着管理每日粮食的支出,一个在博古苑开了义诊专门给看不起病的老百姓问诊。因着各处救济都是无偿的,又都是打着付东楼的旗号做的,付东楼在民间的声望一时无两。
有了顾贤授意,成都的茶楼酒肆但凡有说书人的地方谁都要讲一段瑞襄王卿兵不血刃大败令狐纯的故事,付东楼俨然已是大楚百姓心中顾贤的接班人了。
付泽凯既然铁了心跟着王府走了,此时也乐得为儿子的好名声添砖加瓦。付泽凯从自家经营的药房里拨出大量药材来配合王府的义诊,着实解决了老百姓看得起病吃不起药的问题。
可付泽凯却很低调,只每日让人运了药材去博古苑给花院帮忙,从未打出过定国公府的旗号,许多人得了好处都不知道其中有定国公的一份恩情,此举让顾贤都不得不高看付泽凯一眼,赞一句此人实在聪明,让人不念他的好都不行。
当然了,付泽凯这么干曲氏有多憋闷就不提了,手绢的撕碎多少条了。可她再生气都没用,因着苛待付东楼,付泽凯冷了她好些时日了,更别说付泽凯内宠颇多,现在哪还顾的上她啊。
瑞王府处处高调虽是存了私心,可大楚的利益还是被摆在第一位的。从柏熠顾贤到柏钧和付东楼,大家都知道那些著姓大族要对付的不是瑞王府而是整个大楚。木炎要的并不是操纵大楚的皇帝,而是想改朝换代。若是此刻只顾着王府,那真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了。所以,让朝廷开仓放赈救济百姓是必须的,这与王府出不出得起钱没关系。
顾贤自谢才人流产之后便不怎么上朝了,王府出钱出力在普通百姓和读书人中博足了好名声之后,顾贤便带着先帝御赐的镶金嵌玉的仪刀上朝来了。
“启奏陛下,今年天象有异,锦官城内先是连着下了七日大雪,后这雪又断断续续地下个不停。自川蜀至江南,天气冷愈往年,许多百姓并无充足的准备过冬,加之作物歉收,眼见着已有灾荒之象。恳请陛下早日开仓放赈,严惩借机哄抬物价的商家,以安民心。”
这番话是顾贤那日来找柏钧昊的时候想说的。近日柏钧昊未在频繁召见木炎,对木炎的信任也不如往昔,顾贤觉得柏钧昊兴许还有救,便想提点他一番。可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是何种境地,柏钧昊始终把王府当做是眼中钉肉中刺,骨鲠在喉不除不快,那便没有什么回还的余地了。
今日顾贤把此事在朝上提出来,柏钧昊应了,好处便全算在王府头上了;柏钧昊不应,消息放出去老百姓怎么议论皇帝可想而知。柏钧昊是怎么选都不上算,里外都要吃亏。
柏钧昊直勾勾盯着顾贤一个劲儿的运气,还没等他开口,就停下面有人出班把顾贤的提议驳了回去。
“王太卿殿下此言差矣。今年冬天是略微早了些,但也没有早到秋收未完冷了起来。凡是家中没储备好粮食的百姓,多是好吃懒做之人,一直拖着不肯收割才有今日下场。这些人不但耽误了自家的饭碗,更是延误了朝廷收缴赋税,朝廷无律法惩治他们已是他们侥幸,又怎可开仓救济,难道是要鼓励百姓惫懒么。”
“再者川蜀之地本就交通不便,一场大雪堵死了许多进出的道路。商家手里货源紧缺,东西自然就卖得贵了些,这是人之常情,又怎可因此说商家哄抬物价。王太卿要严惩这些顶风冒雪贩卖货物的商家,就不怕吓得所有商户都不敢开门做买卖?到时候又不知有多少百姓要买不到炭火冻死冻伤了。”
顾贤站在御阶之上,只略微侧了侧身子,凤眸一条斜睨了禀奏之人一眼,冷笑一声“原来是户部侍郎王振王大人。王大人不愧是在户部分管国库出纳的,真是把国库当你王家的私库了,看得这般严实,从你这里弄点米面钱粮出来就像是要你命一般。”
王振被顾贤挤兑得面红耳赤,刚要反驳就听顾贤继续道“孤听说王家人挺会做生意的,原也不觉得,今次川蜀大雪才见识了一番。这市面上的薪炭原本是十个铜板一斤,如今王家的运亨商行里已然涨到五百铜板一斤了。这就是王大人口中的贵了‘些’?孤倒不知道普通老百姓用的黑炭竟是比皇上用的银丝炭还贵上十倍!”
著姓大族一向自命清高看不起经商的行当,可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做买卖都是托了家里下人的名字,是以谁家有什么产业相对私密,一般来说外人是很难探知的。王振不曾想到顾贤已经将自家家底摸得一清二楚,顿时心里有些发慌。
“孤还听说江南早冬,许多大户人家在江南的田庄都受损颇多。昨日孤进宫给太后请安还听太后提起,说王家太夫人进宫时还抱怨过今冬不好过,庄子上的田产冻了好些少收了不少。原来王大人家里的庄户都是惫懒之人。也难为王家能将这等懒货一用十多年,当真是苦了自己也不叫他们出去祸害别的人家,高风亮节啊。”
江南鱼米之乡,大户人家在那里的庄子都是家里主要的进项,通常都是派了得力的长工看管,一般不知根底的新晋奴仆是去不得的。
顾贤话音儿一落朝堂上响起轻微的哄笑声,便是柏钧昊也忍不住乐了下。他是讨厌瑞王府不错,可这些不拿老百姓当人看的所谓世族更招他恶心。柏钧昊想利用他们,却也看不起他们,更是不满他们不把皇帝当回事,对于顾贤奚落王振,他还多少有些看热闹的心思。
看着王振胀红的脸,柏钧昊脑中念头一闪对顾贤道“王叔所言甚是。朕听闻锦官城中以王府领头,许多勋贵人家都已经出来行善了,朝廷放赈亦是势在必行,此事就交由户部去做吧,着御史台好生督着户部放赈,谁敢贪墨立即交三法司议罪。”
“至于惩治奸商之事,不如偏劳王叔出马。王叔是沙场宿将,想来定能威慑那些不法商贩,不知王叔意下如何?”
想挑动王府去和世族正面冲突吗?顾贤轻蔑一笑,柏钧昊你别忘了,瑞王府也是姓柏的。世家大族的目标也不是瑞王府,他们想要对抗的是大楚皇室。顾贤愈发认为不给柏钧昊透消息告知木炎的身份是对的,哪怕没有李唐遗党在,就凭柏钧昊这种拎不清的脑子,也只能搅局。
顾贤长袖一振,躬身一礼“臣领旨,定然不负陛下所托。”
☆、第一百零四章
世族之所以能绵延百年,经历改朝换代仍然兴旺,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他们会见风使舵。如果世族之内没有培养出领袖似的人物,他们便会依附于强者。简单来说,能屹立不倒的大世族,都是非常识时务的,在明知不如对手的情况下绝对不会硬碰硬。比如现在。
顾贤得了圣旨第一件事就是去太仓开仓放赈。户部将受灾民众登记造册,每一户都发予一定的口粮。因着是在天子脚下又有顾贤盯着,还真就没人敢向赈灾粮伸手,这粮食发得也还顺利。
过冬所需的棉花薪炭就不那么好解决了。成都城里的棉碳价格一日比一日高,顾贤虽不想在外有北燕内有木炎的情况下和世族正面冲突,可成都城内难民日多,这个问题不能妥善处理的话不等北燕或者木炎动手,民变顷刻便生。如此一来,顾贤只得让王府名下经营这些生意的店铺按正常市价平价销售,但出售的对象只能是难民。这么做,可是把那些囤积居奇的大家族坑惨了。
原以为为了求安稳,顾贤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世族出手,可谁承想人家就真干了。有王府的缇骑卫压着,赔了本的世家们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谁让他们没军队呢。
如果世家们就此认栽,这事儿也就算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些囤积下来的物资大多存在江南并未入蜀,以王家袁家为代表的几家将存货就地低价倾销,还美其名曰“救济灾民”。
顾家虽是书香世家,可自顾翊做买卖开始便成了江南巨贾。顾家根基在江南,世族倾销固然自己损失惨重,可规规矩矩做买卖的顾家损失也不小。相比起平价销售的顾家,百姓自然会选择价格更低的,顾家的店铺前便门可罗雀了。倒是顾翊很沉得住气,没跟着盲目降价,和往常一样开门做买卖,大有跟世族们比比“谁更赔得起”的架势。
上面阎王打架,下面小鬼遭殃,种棉花的农民和靠打柴烧炭为生的平民真是没法过日子了。因着倾销,棉花和薪炭的价格连连下跌,许多人辛勤劳作一天烧的碳换不回一天的口粮。如此一来,糟了早冬雪灾的灾民还没救济完,这又多了一批新的灾民。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长江以南处处生乱。
“无耻之尤!”付东楼摔了从江南送来的邸报,在帐子里跳脚直骂。
原本柏钧和一行打算尽快回京的,可顾贤被派了救灾的差事之后他们就没着急动身而是在汉中静观态势。倒是柏钧昊来了两次圣旨宣柏钧和与付东楼回朝留羽林军驻守汉中防备北燕,却被柏钧和找借口顶了回去,自讨了个没趣。
“这些世家大族树大根深,彼此之间关系复杂盘根错节。天下无事,他们便勾结在一起妄图把持朝政垄断仕途;天下生变,他们就借机渔利投机卖国!当真是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付东楼都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发泄怒火了,背着手在帐子里一圈一圈转。
“曦瑜,来坐下消消气。”柏钧和也生气,可还是劝付东楼道,“你这就生气了,若是知道他们还做了什么,你还不气死?”
“我朝虽是隋皇后裔,可先帝起兵前已然有些落魄。比起这些门阀,皇室对寒门更亲近些。世族们想封王做宰把持朝政不成便把心思都放到了裙带关系上。”
“母后虽是兰陵萧氏出身却与母家关系冷硬,世族们是指望不上太后的。皇兄至今未立后,本来谢才人快上位了,却没了孩子,如今也是不成了。再者就是王府,瑞王卿是有实权的,可楼儿你却出身卑微。你在世家眼里就好像是占了他们窝的斑鸠,他们背后诋毁你做的那些事若是说出来你还不带了羽林军跟他们拼命去?”
“哼,真是让他们舍一个儿子出来他们还未必肯呢。”双手抱在胸前,付东楼冷笑一声,“既然是从世家里选便无需避讳皇上的猜忌了,凭父卿对你的关爱,不是嫡子的父卿肯定瞧不上。是嫡子又要才貌双全,那些世家如何舍得?这就是看我俩现在关系好了他们才在一旁咸的淡的议论个没完!”
从背后抱住付东楼,柏钧和在付东楼颈子上浅吻一下,笑道“是是是,像曦瑜这般才貌双全品行出众的男子肯下嫁本王,本王真是三生有幸。”
“算你明白。”下巴一挑,付孔雀的尾巴翘得那叫一个高。
“说正经的,我刚刚接到江南传回来的密报,你猜那些低价的棉花薪炭都被谁买走了?”
付东楼靠在柏钧和宽阔温暖的胸膛上正舒服着,冷不丁听他这么一问有点犯懵“不是被那些受灾的民众买走了吗?难道不是?”
“今年冬天来得早,江南受灾的民众是不少,可也没多到能把王家袁家等几大家族囤积的那么多东西都买光的地步。”松开付东楼,柏钧和走到桌案前弯腰拿起一张纸递给付东楼,“今日来长江沿岸的码头多有商船过江北上,大运河向北运输货物的船只比往年多了四成不止。”
“你的意思是,咱们这边和世家对着干,倒让北燕捡了便宜?”付东楼仔细看着纸上的一项项数据,心里有些发慌。
“都怪我当初乱出主意,说什么用王府的财力去平抑物价,这可倒好,直接刺激了那些门阀让他们红了眼,到最后坑了咱们大楚的百姓不说还让北燕得了实惠……”
“胡说。”柏钧和脸一板,打断了付东楼自我埋怨的话。
“这些事情与你有何关系。他们心中并无国家百姓才会做出如此卖国之事。但凡有一分心思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当初又怎会囤积居奇谋求暴利。如今的所作所为,哼,说直白些就是对抗朝廷。这是他们手里没兵,若是手中有兵权怕是要直接造反了!”
扳正付东楼的肩膀,柏钧和注视着那双湛蓝的眸子认真说道“曦瑜,我说过我最喜欢看你意气风发的样子,怎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自怨自艾呢?更何况这事与你本就没关系。”
“我只是……”付东楼叹了一口气,“军国大事毕竟不是我擅长的,我虽出了主意可自己心里也没底……”
“父王与父卿,还有我,难道是昏聩之人?明知道你说的是错的还会去做吗?有奸商哄抬物价,朝廷插手整顿是必然之事。再说了,将这个差事推给父卿还是出自皇兄的圣意,又不是咱们自己抢着去的。”
“你说得对,是我想多了。”付东楼拍拍自己的脸颊醒了醒神,“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由着他们继续倾销吧。”
“本来他们低价倾销朝廷并不好管,毕竟没有哪条律法规定不许他们低价卖东西。”柏钧和说着唇角一挑,面容上多了几分邪气,“现在低价卖出去的东西流向了北燕,棉花薪炭又是军队也需求的物资,那些商家就有通敌的嫌疑了,就连他们背后的世家都逃不掉。”
“父王已然前往江南了,父卿也下令调动长江沿线驻军缉拿商船,一明一暗,那些高高在上的世族大爷们这次要栽大跟头了。”
“什么时候走的,我竟不知道。”
“就在你来中军大帐之前。父王知会了我一声就急急动身了,可见那边闹腾得厉害。”
“可别把他们真的逼急了让他们反而去帮北燕了。”有了倾销的前车之鉴,付东楼也不得不多想一步。
柏钧和倒是很自信地摇摇头“除非大楚这边要杀光他们九族,否则他们是不会向着史朝义的。你可知道,当初因着世家南渡,史朝义恼羞成怒将那些世家留在北边搬不走的祖坟全扒了,墓中随葬的金银珠宝更是洗劫一空,此仇就是扎在世家大族心口上的一把刀,怎么会有化解的可能。”
付东楼嘴角抽抽,真是不知说什么好。历史上的造反派偷坟掘墓的还真不是少数,比如董卓盗挖汉朝皇陵,温韬黄巢盗挖唐陵等等。但不管盗墓的是谁他的地位有多高,盗墓的行为都是被上至贵族下至平民唾弃的。史朝义都当了皇上了,还撸胳膊卷袖子亲自操持这码子事……付东楼心道,陛下您也是蛮拼的!
“我看等有了空闲要和专门负责修订律例的官员商量下制定经济法的事,什么反垄断反倾销的法律都要做出来才行。否则那些巨贾大族们哪天一不开心就折腾这么一回,国家哪受得了,老百姓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等天下太平了这些事便都交由你去做。”将付东楼搂过来,柏钧和摩挲着爱人黑亮的发丝面露微笑。
被柏钧和蹭得舒泰,付东楼声音有些懒懒的“最近可有令狐纯的消息?”
柏钧和动作一滞,随即笑出声了“哈哈,曦瑜,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我正要和你说呢。我怀疑,销往北燕的棉花薪炭背后,有令狐纯的影子。”
“怎么会!”付东楼大惊,“就算那些物件卖的便宜,可量若是大了也要不少银钱。令狐纯一个亡命之人,哪来的财力收购物资!”
“若只是那些世族闹腾,父王何须亲自前去。父王此次江南之行的目标便是查找令狐纯的下落!”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开始就是大修之后的新情节咯~感谢各位的等待
☆、第一百零五章
许是因为在汉中城下大败了令狐纯,付东楼现在已不怕令狐纯了,只是提起来多少还是觉得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