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点点头,欲潇洒离去,燕容忽然也恍然一悟,道:“那你师父和我师父彼此生气,难道也是觉得对方不在乎自己?”
“噗——”男子一个趔趄。
燕容收拾尽附近的妖怪,脑子里装着从男子那听来的几句话,沿原路寻去。
在乎,便是他不在你身边一刻,你满心想见他。
燕容边走边环顾四方,终于眼睛一亮,找着原醇玉。原醇玉此时正与掌门大弟子合力对付着几只妖怪,并未注意到燕容。
燕容记着,在一起的时候,只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
这便拎了剑过去,漂亮地扫了道剑风,原醇玉与掌门大弟子的目光齐齐投向燕容身上,燕容又飞快地送出剑身,连续舞出几剑在妖怪中间穿梭,身边妖力浮动,感官清晰地送来群妖的动息,燕容调出法力,施术,封印。
燕容听到有人喊道:“好!”
燕容回身,见掌门大弟子赞许地看着他。
原醇玉却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别开头,一剑斩尽落网之鱼,然后与燕容擦肩而过,奔着下一个妖怪而去。
燕容欲追过去,踏出几步,望着原醇玉的背影,脚步慢下来,停住。
原醇玉的背影太决绝,燕容忽然泄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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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
第一天圆满收工,镇中人感激不已,对前来除妖的修士们杀鸡宰鹅盛情款待,清出房间作为宿处。
原醇玉寻了间面山的房间歇下,窗外悠悠飞来一只雀鸟,拿喙敲窗户纸。原醇玉打开窗户,拎那雀进来,手中雀鸟一变,化作张符纸。
“如何?”朱吟泊的声音从符纸中传出。
原醇玉阖上眼,轻快道:“放心,我早说了,他自己能做到。今天……他做的很好。”
“没我在旁边,也会和身边的人说话了,除起妖来也很利落。咱们的峰里蹲,已经翅膀硬了,能自己飞了。”
晚饭在当地住户家解决,饭桌上摆满山珍野味,自酿的酒一坛坛墩在桌脚。
燕容从房间出来,被同门拉到大厅,见原醇玉已在饭桌前坐下了,想必掌门大师兄晚饭还是和掌门弟子一桌吃,套不到近乎。
与世隔绝的山头头上难得如此伙食,普通弟子们粗茶淡饭糙馍馍不比寺庙里成天斋素的和尚好多少,遇到热情好客的镇民都有些兴奋,拔了酒坛塞便一个个举着杯碗伸长了胳膊。
填饱肚子又得了酒,就开始推杯换盏,燕容推了人家的酒,埋头吃饭,原醇玉放的开,喝酒喝得爽快,在燕容那热脸贴了冷屁股的转而将酒杯推到原醇玉面前,原醇玉来者不拒,接了杯一饮而尽,饭桌上一片叫好声。
正待再饮一轮,手中的酒杯被夺了去,只听饭桌上一片惊呼,便见燕容现在原醇玉身边,手里执着本该在原醇玉手中的酒杯,闷头灌入喉间。
一杯饮下,燕容在一桌人的视线中舔舔嘴皮子。
“嗯,还不错。”
素来不食人烟的燕容竟然喝了酒,而且觉得还不错!
桌上又闹腾起来,此起彼伏的起哄声插进原醇玉微冷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
“唔。”燕容将第三杯酒饮尽,拿眼角瞥了下手中没了酒杯的原醇玉,“掌门大师兄方才不是叮嘱你别喝高了,明天还要进山。”
原醇玉道:“我自有分寸。”
燕容淡淡道:“再喝怕就没了。”话音未落,忽然撑着原醇玉的肩膀靠下来,指尖划过原醇玉的面颊,“你看,你的脸已经红了。”
原醇玉的气息忽的一乱。燕容面上酡红靠在他身上,饮下的酒仿佛都进了原醇玉的腹中,这时酒气上头,先前饮下的酒一下子热烘烘地在脾胃肝脏中燃烧起来。
原醇玉一摸脸,确实热乎。
“醇玉。”
一桌醉汉群魔乱舞中,燕容的声音不大真实地从头顶传来。
“人为什么要套近乎?”
原醇玉捉住燕容搁在他身上的手,摸了燕容手中的酒杯扒到自己手里,面对一个个堆出讨好的笑向自己伸出酒盏的面孔,抱歉地笑笑,将燕容搁回位子上。
“套近乎。”原醇玉喃喃念叨着,“无非为了欲望。你自然不懂。”
欲望。
好像没有这东西,就什么都不懂似的。
酒在口中失了滋味,燕容索然无味地坐在位子上,看自己桌的人套近乎,又撇过头,看别桌的人套近乎。
人声嘈杂。人影交错。
燕容本想替原醇玉挡酒,结果和原醇玉双双烂醉,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回了房间。
燕容在烂醉中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满世界寻找要杀的人,梦境色彩浓稠,燕容将这些人从深渊般的潮水中一个个揪出,确保他们尸骨无存,魂飞魄散。可每当杀死最后一个人时,那人的背后总会牵扯出另外的人,燕容不停地杀,渐渐疲惫不堪,要杀的人却怎么也杀不尽。
恶心的感觉越来越重,什么东西拖得身体昏昏沉沉,燕容一挣扎,醒了,见黑压压的夜色笼罩着世间,房间内暗沉无光,原醇玉一身酒气躺在一旁。
燕容捂着胃部跑出去,撑着树干哇地吐出来。
“燕师兄?”女子的嗓音。
燕容抹了嘴侧头一看,弟子服,他们云尾峰的。
“喝多了,不太舒服。”燕容道。
那女弟子噔噔走了,不过一会儿,又噔噔跑到燕容门前,端着碗给燕容送醒酒汤。原来方才是借厨房给燕容做醒酒汤去了。
那女弟子红着脸,将醒酒汤捧在手里递给燕容:“若是不够,厨房还有多的。”
燕容谢过,接了醒酒汤,指节碰到那女子手心,温凉软嫩。
“劳烦你了,天还未亮,赶紧去歇息吧。”
燕容柔声说话的时候与平日那副冷淡模样不同,看起来纯良又软和。
那女弟子蹭地红透耳尖,怔怔地看了燕容半晌用不知什么调子嗯了声,同手同脚回了房。
醒酒汤喝下后舒服了许多,窗外晨光熹微时,燕容想起那女弟子说的话,便动身去厨房给原醇玉也捎了一份醒酒汤回来。
燕容端着汤碗推开门,原醇玉仍然睡着。日光落入窗中铺洒在床上,原醇玉躺在其中显得十分静谧。
燕容将碗扣在桌上,朝原醇玉走去。
光影彼此推挤着微微晃动。燕容伸出手去,在原醇玉发间摩挲。
“你是什么东西。”
无人应答。
“不回答,我就把你收进法器了。”
光线中的影子动了动,现出形来,竟是个貌美男子,肤色白嫩水滑,身段柔若无骨,抬眸间媚眼如丝,一派妖魅风情。
那男子楚楚可怜地伏下,求饶道:“大人饶命,我不过附在主人身上伴主人修行,未曾有过丝毫祸乱人间的念头。”
燕容不改容色,一面审视面前这妖物,一面问:“你是十竹山庄那花妖”
“正是,大人那时的伤,也是我所医治。”
燕容又问:“我那时见你还是妖灵,这会儿却没了丝毫妖气,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原本只是普通花灵,沾染了那位大人的妖气才与禁地中的灵物一块儿化妖,主人替我洗去妖气,带我在身边修行。大人莫要不信,主人这么做,全是因为那时大人伤得重,主人心疼大人,为了给大人疗伤,才一夜将我身上的妖气洗去。”
那花灵掏心掏肺地答完,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燕容的神色,却依然不见他丝毫动容。
燕容最后问道:“他原本的气息中未有任何杂质,如今身上的妖气,又是为何?”
“这……我真的不知道!”
花灵面上闪过一丝慌乱,立时从地面爬起来,扑到燕容膝边,恳切地望着燕容的眼睛。
“或许是替我洗去妖气那会儿不小心沾染上的,大人莫不是以为是我做的吧?主人将我带离那牢笼许我伴他一块儿修炼,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害他!”
花灵可怜巴巴地在燕容膝边瞅着燕容的脸色,见燕容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暗暗松口气。
燕容抬手在这花灵的头顶抚摩了一下。
“我便信你这一次。”燕容道。
“你若害他,我必叫你魂飞魄散。”
花灵倏地出了一身冷汗,头皮阵阵发麻。偷偷瞄眼燕容,喏声道:“主人快醒了。主人不想别人发现我伴他修行,还请大人替我隐瞒。”
燕容一点头,便飞快地隐去了身形。
不一会儿,原醇玉果然□□一声,捂着前额从从床上翻身起来。
燕容敲敲桌沿,示意桌上的碗道:“醒酒汤。”
原醇玉复杂地看他一眼,端起桌上的醒酒汤,碗壁犹有温度,看来是用法术温着了。
原醇玉喝了一口,见燕容脸上有些疲态,便问:“你几时醒的?”
“半夜。”
燕容这人竟没有一觉睡到天大亮,而是半夜醒了,稀奇。
燕容道:“昨晚做了个噩梦,再睡不着了。”
原醇玉喝完,将空碗执在手中,披衣出门。
走前朝燕容道:“今日我们进山,或许有些危险,不必所有人都进去,留些人在外边,你可以在镇子里歇着。”
燕容点点头。
在乎是,他遇到危险,第一个冲出去保护他。
于是集合时,燕容穿戴整齐,在众同门中站得端端正正,原醇玉正与掌门大弟子商量这进山事宜,一眼看见队中立着的燕容。
一得空,原醇玉便冲到燕容面前:“你怎么来了?”
燕容胸有成竹:“师父让我跟着师兄师姐好好历练,掌门大师兄也觉得我有本事进来,我怎么能推脱。”
原醇玉被噎了下,无法,没好气道:“跟紧,莫要走散了。”
山中妖气更盛,弟子们进入山中不久,便都扒出剑来忙着应付扑面而来的妖灵,边往妖气最盛的地方寻去。
原醇玉却悄悄走离了队伍,往一处妖气稀疏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原醇玉猛一回头,见燕容就跟在自己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