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苍晔疲惫道“如果我说与我无关,你信么”
乔瑾捏紧指头,紧了又松,不说话,苍晔叹气,“你看,若是在以前你早就得出答案,无论是什么都会直接说与我听。”想到昨晚上两人并不愉快的对话,苍晔道“咱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乔瑾“原因你不问问你自己”
“就只有我的原因”苍晔口气也不好,“阿瑾,咱们是一类人,你别把什么都往我头上推”
乔瑾深吸一口气,“你比我狠多了,这一点我甘拜下风。”
“哈,你甘拜下风阿瑾啊阿瑾,我的目标其实很简单,你的野心比我大多了,你败了下风,你日后当如何成功,还是说从一开始那就是句玩笑”
乔瑾指骨捏的噼啪作响,“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如果是玩笑我如今还会坐在这里跟你废话”乔瑾觉得堵得慌,“而且这不是什么野心”
“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苍晔冷冷道,“无论初衷是什么,你要达成的目标和走的路,说是野心又有什么错。”
乔瑾抬眼看了看苍晔,突然握起拳头一拳照脸砸了过去。
“”
苍晔结结实实吃了一拳头被打倒在地,嘴边立刻轻了一片,苍晔惊怒张口大骂“乔瑾你他娘的发什么疯”
乔瑾依旧不语,跳起来轮着拳头继续揍,换茶的宫人进屋看到如此情形,立刻惊叫出声,新的茶具又被摔了。
苍晔混乱中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宫人扔了过去,大吼道“滚”然后撸起袖子大叫着也朝乔瑾扑过去,两人打做一团。
宫人傻了眼,愣了好半天,因为他的惊叫外面已经传来脚步声,苍晔被乔瑾按在地上,还有时间大吼道“都他妈给我滚出去,谁也不许进来”
宫人手足无措“殿下,这、这”
“滚”
苍晔中气十足一声滚终于让宫人跌跌撞撞跑了出去,他站在殿外神色慌张,但看侍卫和其他宫人围上来,急忙烂道“太子爷说了,谁也不许进”
众人面面相觑“里面发生什么事了,你刚才惊叫什么”
“我、我”天啊,太子爷跟乔家大少爷打起来这种事,能不能说啊。
殿里面时不时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撞击声,物品破碎声,乔瑾也没有使用灵武力,甚至没有用上多少格斗的技巧,两人毫无花哨扭打在一起,幼稚且毫无看点的打架。纯粹的拳脚相加,苍晔一拳头砸出去,瞄准乔瑾的脸,正对着这张脸,他的拳头却不自主的停了,乔瑾是什么人啊,论打架是个苍晔加起来也不是它对手,苍晔这一愣,乔瑾直接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把苍晔打得头一歪,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来。
“小混蛋”
这个久违的称呼倒是让乔瑾有那么一瞬间恍惚,肚子上挨了苍晔怒气冲冲的一脚,乔瑾背过身抓着苍晔的胳膊一个过肩摔把人摔倒在地,苍晔被震得头晕眼花,乔瑾似乎还不解气,又补了一脚。
“你、你他娘的”
乔瑾又踹,“不许骂我娘你个痞子。”
“我去你祖宗的”
“呸衣冠禽兽”
苍晔打累了,索性躺在地上不动,乔瑾也不再揍他,两人互相骂了起来,什么话都能说,若是有人在一旁听见绝对是颠覆三观,无论是苍晔还是乔瑾,两人平日里看上去都是风度翩翩,哪能想象出两人这般骂街的情形。
苍晔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乔瑾红着眼眶穿着粗气,“起来。”
“老子不起了”
两人都是沉默。
殿外传来声音,苍晔扭头吼了回去“谁敢进来我打断他的腿”
外面没人吱声了,其实他们就是确认太子的安全,这声音听起来,应该十分生龙活虎才是。
乔瑾“你就让他们进来,我也不怕。”
“我怕行了吧你厉害啊乔瑾。”
乔瑾沉默。
“说起来,”苍晔突然嗤笑出声,不过这一笑扯到嘴角,痛得他又变成了龇牙咧嘴的表情。“上次你把我揍趴下,还是你进宫一个月的时候,当时回家就跪祠堂了吧胆儿肥啊混蛋,这么多年过去还没学乖。”
乔瑾实话实说“那时候没想到你弱的可以。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个弱鸡。”
苍晔怒“你找抽”
乔瑾底气十足,“你来啊”
苍晔只能骂人“小混蛋你有本事站着让我抽”
乔瑾呵呵他一脸,“当我傻”
两人互相对着吐着粗气,气息慢慢平稳后乔瑾直起身子,“起来。”
苍晔哼哼唧唧,“痛着,起不来。”
“起来,我下手有分寸。”
苍晔一动不动,呆呆看了房梁半响,才道“没话说了”
“没了。”
“那我可起来了”
乔瑾长叹一口气“起来吧,苍晔。”
苍晔也闭着眼睛,长叹一口气,他起身的时候,面上却收敛起了先前所有表情,他刚站直,乔瑾就直直在他面前跪下了。
乔瑾什么话也没说,苍晔也没说,他整理着方才扭打中乱成一团的衣服,自己的整理好以后,顺手也帮乔瑾理了理,然后搬起一根倒在地上的凳子,在乔瑾面前坐下,还是那个仪表堂堂的太子。
“太子殿下。”乔瑾开口了。
苍晔不冷不热,“说。”
“请您以后无论如何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苍晔沉默片刻。
“只限乔家主和乔逸然,并且是他俩不会对我产生威胁的情况下。”
“乔瑾,谢过殿下。”
“没什么,既然我们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我偶尔也要示好不是么。”
乔瑾朝他重重一拜后起身出去,拉开门的时候把外面候着的众人吓了一跳,乔瑾二话不说抬脚就走,终于还是有侍卫拦了上去,“乔公子”
“让他走。”
苍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乔瑾头也不回走的干脆,其余人看见苍晔的脸则是倒抽一口冷气,宫人手脚颤抖,“太子爷,这、这”
“这什么这结巴了”苍晔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他也不敢碰,“去帮我拿点药,今儿的事谁也不许出去乱说,都管好自己的嘴巴。”
几人面面相觑,不许说宫里人多嘴杂,这种事,谣言是早已传开了啊
既然太子有令,无论之前怎么着,至少这一刻开始东宫里的人都闭紧了嘴巴,奈何皇宫里一大特色便是一点小事就能瞬间传出各种版本开去,皇帝和太后很快差了人过来询问,不过无论外面怎么传,苍晔始终不提跟乔瑾打架一事,他不承认,外面就算把真相也摸出来那也没辙,虽然自己磕的这种话三岁小孩儿都能看出是骗人的。
乔家里,乔逸然正准备去找乔晟说事,就听得乔瑾回来的消息,而让他吃惊的是
“跪祠堂谁罚的”
“没有人罚啊。”仆从也无奈,“大少主一回来,得知你无恙后,就直接往祠堂去跪下了,小的们问什么他也不说,还交代饭食也不用给他送。”
乔逸然“父亲知道了么”
“家主说他愿跪便让他跪着去。小少主,我看家主他还在烦恼您遇袭的事,心情不太好,大少主这是往他头上撞呢。”
乔逸然摇头“不是那么回事你们不懂算了我去看看,我要是中午没回来,待会儿把我的饭食送祠堂来,多做些。”
仆从心领神会,“我明白了。”
乔逸然只得半路改变目的地,往祠堂去了。
祠堂虽然日日打扫得干净,外面也有人看守,但除了肃穆,终还是给人感觉阴气森森,乔逸然觉得踏入祠堂,真个气氛都不对了。
“小少主。”
看守的人不明所以,今儿是吹了什么风,两个少主都往祠堂跑,若是有家族活动或者有人罚跪祠堂他们是会被知会的,但现在没有任何消息,两人眼巴巴跑来做什么,罚跪祠堂那是犯了不小的过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少有人自罚的,而且一来就是大小两个少主,中了哪门子邪了
乔逸然推门进去,乔瑾正身板端正的跪在祠堂前,乔逸然先是上了三炷香,然后在乔瑾身边的蒲团上跪下来,眼巴巴道“哥。”
乔瑾哭笑不得,“你来干什么,昨儿没受伤吧”虽然已经知道乔逸然无事,但还是想听他自己说说。
乔逸然“那你又是作甚我没事,毫发无伤。”
乔瑾“我在罚跪啊。”
乔逸然正待要问,乔瑾就直接把原因告诉他了,“在皇宫里揍了太子,事不小了。”
乔逸然惊讶不已,张张嘴“你把他揍死了”
“没有。”乔瑾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揍死了我还能出来么,没用灵武力,让着他呢。”
“那谁赢了”
乔瑾表情很满足,“从拳脚命中率来说,我揍得更爽。”
乔逸然先是笑,在祠堂里不好笑得太开心,他跪在蒲团上一点一点挪过去,用胳膊肘子碰碰乔瑾,“宫里会来人问罪么”
“应该不会。”
“哦,你和太子不是真闹翻啊。”
“我们一直闹着。”乔瑾想想还是来气,“他就这模样,我就觉得我俩迟早得打一场,不意外。”
乔逸然表示理解,“男人么,有时候的确需要用拳头交流一下感情。你和太子殿下是交流深了还是变浅了。”
“我俩不好说。”乔瑾喃喃道“他会是个好皇帝,但朋友”就连他也不清楚了。
“哇。”乔逸然故作惊吓,“当今皇帝还健在呢,大哥你这话可大逆不道。”
“不就被你听着了么,我还怕你去别处说”
乔逸然笑嘻嘻,“不怕不怕,揍太子的事我也不说,所以我们出去吧,祠堂里冷得慌。”
“你走吧,我准备在这儿跪一天。你要是等不及,也可以不用等我,今天自己回学院。”
“那不成。”乔逸然又端端正正跪好,“你又不是犯了什么事,你要跪我也跪。”
“别撒娇了。”
“我认真的。”
乔瑾看了看他,也不说话了,他想乔逸然没准就心血来潮,等跪一会儿无趣了,自然就走了,只是他没想到乔逸然还真就陪着他一直跪下来,并且不和他搭话,安安静静跪着,仆从把饭送过来,乔瑾自然不吃,乔逸然也跟着不吃。
乔逸然眉头渐渐皱起来,眼神时不时往旁边饭食瞟去,但无论表现得多想吃,他就是不起身,也不吃东西。
最后乔瑾败下阵来,“别闹了,吃饭。”
乔逸然默默望着他,意思不言而喻,乔瑾投降,“我们出去,行了吧”
乔逸然就知道乔瑾到底舍不得折腾他,笑嘻嘻拉着乔瑾一同起身,“饭菜都凉了,走走,我们回去吃热乎的,大哥有什么想吃的,让他们重做。”
“真是败给你了”
乔瑾笑着摇摇头,他求苍晔是对的,无论昨晚的事是否与苍晔有关,今后乔逸然一定会越来越强大,越来越无法让人忽视,敲击不希望他牵扯进任何阴谋诡谲之中,乔逸然与他们不是同类人,他应该往更高更远的地方走,决不能被这些暗地里的浊流绊住脚步,有的东西,他一个人来背负就够了。
“哥”乔逸然叫到。
乔瑾收敛起情绪,“来了。”
第五十八章
乔逸然吃饭速度飞快,乔瑾还当他真心饿坏了,心疼又愧疚,“都让你别陪着我跪了,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乔瑾给乔逸然挟菜,乔逸然道“唔不是,我有时候想事情就这样,要么半天不动饭菜要么吃得很快,一直都这样。”
“想什么”
“昨晚的事我总觉得好像唔,差点就能想到什么了。”
“嗯有的时候脑筋钻了死胡同能想起来的也想不清了,也许你暂时放松一下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我还是先去和父亲说说吧,也许他一提点我就想起来了。”
乔瑾慢条斯理把口中的东西咽下,“我就不跟你一起了。”
乔逸然故意挤兑道“还在别扭啊。”
“瞎说什么。”乔瑾往他额头上弹了一下,“我还有事,你忙你的去。”
“不会还是跪祠堂吧”
乔瑾垮了肩膀,“别乱操心了,不是,放心吧。”
“好好。”乔逸然吃完放下碗筷,“那我先走了啊。”
“去吧去吧。”
乔瑾说罢又挟了菜进嘴里慢慢嚼着,乔逸然走到门口又折回来,丢下一句,“有什么事可以找我说啊。”
这才觉得说完了,心满意足找乔晟去。
乔逸然首先告诉乔晟乔瑾已经从祠堂出来的事,乔晟只不咸不淡点了点头,但乔逸然看得出来他眉头舒展了些,果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念着的啊,乔逸然偷笑。
提到尸体的事,乔晟没问乔逸然怎么偷藏了尸块,只问从里面看出些什么。
提到这个,乔逸然懊恼道,“尸块已经焦了,自爆不应当这样的,但焦硬成那样子,跟炭块一般,实在查不出什么。”
“从来没听过这么一群人,如果在苍云帝国境内曾有过如此疯狂的做法,应当能查询到蛛丝马迹,可见他们是最近才冒出头的,尚不为人知。”
乔逸然点点头,这方面乔晟比他在行。“不过黑衣人丢过来的那根竹管炸开后,虽然味道比较杂,但我还是闻出了点血腥味。”
乔晟冷着脸“上次出去遇到血池,这次又是血腥味的竹管子,你运气还真不好。”
“不对不对,血池是偶尔碰上的,竹管子是找上门来的,不一样啊。”
当初血池的事引起了重视,但派人去查看的时候,血池里的血量不如乔逸然当初形容得吓人,只是从周围环境受污染的程度来看,肯定不止他们眼前看到的如此简单。血和动物尸骨都可以清理,许多大量偷猎者也经常会在屠杀时找个地方,狩猎后就留下一个血池,可按照乔逸然所说的量,已经不是刚达成犯罪的数量了,严重影响了苍云帝国的利益,被抓到绝没法简单了事。
结果却是没抓到这两个人,至少在苍云帝国境内,他们如人间蒸发了一般,苍云帝国不止暗黑森林这一处魔兽聚集的地方,因为事情的严重性国内其他地方也派出了人去查看,却也没有发现能和乔逸然描述对的上号的情况出现。
劳师动众一场空,难免就会有人忍不住猜疑,许多人在毫无所获后经常喜欢怀疑,这事不是乔家一家调查,乔晟当然也与其他臣子一起动员,当不少人开始怀疑乔逸然话语中的真实性时,乔晟丝毫没有怀疑过。
“觉得他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子,夸大其词”乔晟冷冷道,“他用了多么夸张的辞藻来描述么他只说了所见到的一切,无能的是我们。”
有人忍不住道,“乔家主你就没想过,有可能是那孩子编造的,目的是为引起你注意之类的,你看,这在孩子们当中很常见,我家小儿有时也”
乔晟嗤笑一声,“别拿你家小儿跟他比,他是我儿子,我清楚。”
这些过程乔逸然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结果是无所获,乔晟想到此,也是一阵烦躁,血池的事暂时无所获,新的危险又已至。这孩子从小路就坎坷,从出生起颠沛流离如今回归了乔家,却又是踏入了新的危险之中,这让乔晟怎么不心疼他,为他操心乔家,护国四大家之一的乔家之人绝不是无能之辈,何况敢动他的儿子,就要做好面对整个乔家的心理准备。
乔晟缓缓道“我和秦家主觉得这事儿可能与之前某件事有联系,不过具体还在调查中,顺着这个蛛丝马迹,总能摸出点门道。”或许门后藏得东西,会令所有人吃惊也说不定
其实乔晟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接下来要等的,就是证实。
“龙十三和龙十四也跟你相处了些时日,我现在正式把他俩分派给你,以后他们就不是天龙卫,而是你的人了,名字、想怎么安排都随你。”
“这”乔逸然知道乔晟是担心他的安危,在为他增加势力,但是“父亲,他们也跟了你许久,是不是问问他们的想法,毕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再不济还有这么久的感情呢。
“但凡他们是天龙卫一天,我的任何命令他们都不会反抗,包括从天龙卫中除名。”乔晟顿了顿,道“以后他们就交给你了。”
乔晟最后这句交代的话很郑重,显然他并不是把十三十四当成工具,而是在意的。并且如乔晟所说,但凡他们是天龙卫一天,就必须听从乔晟命令,但如今他们不是天龙卫了,却依然愿意听从乔晟的嘱咐成为乔逸然侍卫,可见他们对乔晟的忠心绝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乔逸然也郑重地答应,“好。”
“近来你多注意着自己安全,别给人添麻烦,自己把自己顾好了,知道么。”
乔晟板着脸训话,乔逸然已经习惯他的嘴硬模式,哪天他要是开窍了能把关心的话好好说出来,乔逸然跟乔瑾在高兴之前估计得震惊上好一阵。
“十三十四给我,那大哥呢”
“他你只管放心,没那么不中用。”
想来乔瑾这般年龄,也该有自己的势力,护卫什么的也不像他现在起家还得从父亲这里得人,说起来无论龙十三龙十四还是颜书玉,都是在乔晟撮合下才成为他的属下,自己现在可缺人手得紧,无论是打理事务要用的人,还是实验要用的,唔,这该好好考虑了。
乔逸然从乔晟处出来,系统原本是在住处一边训着团子一边等他,此时却过来了,乔逸然用眼神询问他,系统道“风老差人来找你,等事情做完了你过去看看吧。”
“他在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