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头已经沉到水面以下的时候,灯笼还亮着光,他笔直的伸出水面的双手像在保护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这让方池感到十分不解。
方池终于看够他滑稽的表演了,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移动到了赵昀的身边,拽着他的手腕,将他拉出了水塘,空中溅出一道长长的水线,方池将他安然放到地面。
方池身上滴水不沾,而赵昀恰恰相反,从头发丝儿到脚尖湿了个遍。
赵昀举起灯笼,方池冷眼瞧着他,看他想干什么,只见他把灯笼递到他的面前,说“我把这盏灯笼送给你做礼物。”
方池先是不解,后来才明白,原来他突然跳进水里是为了这个。
单纯的以为他在发疯,但实际上他却比想象中来得有条理。
来而不往非礼也,送他礼物是吗。方池轻轻地哼了一声,瞧着他。
“你是第二个送我礼物的人,大胡子是第一个,不过大胡子好凶,你是第二个,但你人很好。”赵昀说。
“你住下来吧,我想和你住在一起。”他又接着道。
说什么疯话,方池暗想着,拂了拂衣袖,他看到季秋走出来,便从他手里接过浣尘,转身朝外走去。
“季秋,你把他留下来陪我。”赵昀在后面说道。
“不行的,少爷”
得,称呼还成了少爷了,方池走得愈发决绝。
“我错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哭声,方池还没回身,身后的衣服便被人拽住,他转过头来,只见赵昀牵着他的衣角,泪光闪闪地看着他。
“我错了,我错了。”赵昀摇着他的衣摆,眼中湿濡的光像条可怜的小狗。
遇到自己不想看到的情形,就哭,说自己错了,这就是小孩的特权
方池甩了甩衣服,赵昀像牛皮糖一样紧紧黏着,高高低低一连说了十来声“我错了”。
季秋在一边说“秦庄主你就留下吧,陪他一天也是好的。”
方池看着手里的灯笼,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目光有时深沉有时清浅,最后叹了口气。
第38章 孤狼剑侠17
“我错了,你不要走我错了”
当方池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想走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赵昀哭丧一般的喊叫。
季秋曾说过他为了要兔子灯笼对着小丫鬟喊了几百句我错了,原本方池嗤之以鼻,但是现在他不得不相信了。
因为赵昀现在喊的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声。
“你错了你知道你错在哪里”方池逼近赵昀,用危险的目光看着他。
赵昀被唬得后退了一步,但仍旧拽着他的衣角,道“错在我我不够可爱,你不想跟我玩。”
看他说得委屈不已,方池简直想笑,他咳嗽了一声,道“原来你知道你不够可爱你知道我喜欢可爱的小朋友”
“嗯、嗯。”赵昀点头如捣蒜。
“那你努力一下,不变成画上那副样子,就不够可爱,我就走了。”方池指着房间里一幅美人像道。
美人粉面鹅腮,颔首低眉,模样风流,饶是智慧不足的赵昀,也知道自己的模样和画里的美人相差甚远,他委屈地揉了揉眼睛,说“不不可能啊。”
方池盯着他说“你这么无用,这也不能那也不能,成天只会说我错了、我错了,有谁愿意陪你玩我有事情要做,不想陪你胡混,你赶快让开吧。”
赵昀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他每句话,但是听到之后脸还是变得煞白,眼眶湿润。
方池又说“你看看你,和我一样大了,还成天要人陪你玩,你当我和你一样傻,成天没事干吗”
赵昀闻言,嚎得震天响,悲痛欲绝地转身跑开了。
季秋用谴责的目光看着方池,方池摸了摸鼻尖,挑了挑眉。
他想着要不要趁此机会走人,待走到庄门口,却看见赵昀环着双膝坐在一把凳子上,背影看去怪可怜见的。
方池不知说他聪明还是说他傻,聪明的是,他虽然看上去和他闹别扭,不想见他,但是却知道堵着门不让他走;但是也够傻,若方池真的想走,岂是他堵在庄口就拦得了的。
但是将他的依赖看在眼里,方池倒真的无法狠下心来离开。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方池已在净水山庄住了半个月。
赵昀心智确实不成熟,但是很多生活习惯并没有消退,虽然情绪有些冲动易变,还会忽然提出很幼稚的要求,但是倒是不用手把手教他如何过日子。
有一天傍晚,赵昀坐在房间外走廊上发呆,方池从他身边经过时,忽然被他拽住了袖子。
方池带着薄怒看着他,问“又做什么。”
他最怕赵昀又说出什么不经脑子的话来,而且是不按照他的意思来,他就耍赖的那种,那就有的受了。
未料赵昀十分安静,说“我想阿娘了。”
赵昀在他面前多次说起过母亲,但从来没听他提起过父亲。在方池心里,他的母亲是温柔可亲的,而父亲估计待他不大好吧。
方池说“想就想呗,她就在你的心里。”
赵昀听不懂他的话,抽了抽鼻子,带着辛酸和苦楚看着方池,道“你骗我,她在土里。”
方池静静地看着他。
赵昀继续说“她在土里,我亲眼看到的,她被别人送进土里,就再也出不来了。”
方池说“这有什么好伤心的,你以后会去陪她的,等你进了土里,就能和她见上面了。”
方池毫无表情地说着残忍的话,赵昀似乎不大懂,眨着眼睛“真的吗”
“真的。”方池说,想揭过这个话题。
没想到赵昀猛的扑进他的怀里,他明明身材和他差不多,这一扑让方池连退两步才站稳。
“你身上,有和阿娘一样的味道。”
听到他的话,方池忍不住皱起眉头,他狠狠地敲了赵昀脑门儿两下,道“你再胡说,当心我敲烂你的脑壳。”
“我没胡说,你像我阿娘,我晚上想抱着你一起睡觉。”赵昀目光清澈又闪亮地看着他。
方池“滚。”
他一把推开赵昀,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方池第二天醒来,吃过早饭之后,在院子里练了会儿武日子过得有些无聊,逼他不得不重新拾起旧日的习惯。练完武后,去澡房沐浴。下午和季秋说了半天闲话,晚上到了。
这天没怎么看到赵昀的身影,方池只记得他在跟季秋说闲话的时候,赵昀站在不远处的柱子旁边,直勾勾地看着他们的方向。
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了一天,晚上方池回到房里,只见他的床被砸碎了,木头架子零散得到处都是。
方池搞不清楚状况,往房外走去,就见季秋从另一个方向走来,脸上也有些迷茫。
方池说“床被砸了,怎么回事”
季秋说他的也是。
两人沿路推开了几间客室,只见所有房间的床都被砸得粉碎。
方池二话不说,转身走进赵昀的房里,便见他正背对着门口,呆呆站着。
方池问“是你做的吗”
赵昀并没转过头来,说“庄子里所有的床都没了,这样你就必须和我住一个房间了。”
“幼稚,”方池道“你这样做,是逼我走。”
方池往外走去,赵昀从后拽住他的手,说“你不要走。”
方池甩开他的手,说“你这么任性,没人受得了。”
赵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从后抱住他的双腿,说“不,不要走。”
方池转头看他。
“我错了。”赵昀说。
“你知错”方池睨着他。
“我睡地上,你睡床上,你不要走,就住在这里。”赵昀用期许的目光看着他。
方池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赵昀的眼神还是那样,一点也不动摇,方池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在赵昀房间度过的第一晚,相安无事,方池在床上睡得有些不踏实,而赵昀则在地上一夜好眠。
后来离夏天越来越近,赵昀却因在地上睡觉着了凉,方池开始注意他晚上的睡姿,半夜起来察看他是否盖上了一层薄毯。
一晚,方池起来,看到赵昀弓着身体睡,毯子被推到一边,后腰部分露了出来。
方池从床上走下,把毯子盖回他的身上,他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他裸露的那部分肌肤上。
皎洁的皮肤,方池有一瞬间竟看得挪不开眼,只听说过女子“皓腕凝霜雪”,却没见过男人白皙的肤色看去像月光那样皎洁。
方池甚至出手摸了一把,待他收回手时,他自己都愣住了。
他大概是魔怔了吧看着同性的身体发呆,摸了之后竟然还感觉不错。
想及此,方池的脸色不大好了,他郁闷地倒回床上,半晌无眠,最终劝自己不要多想。
欣赏同性的身体不是什么大事,不要自己把自己吓死了,况且,像赵昀这种智商掉了线的人,他顶多把他当成弟弟照顾,怎么可能对他产生
盛夏的时候,有一天晚上赵昀挤到了他的床上,方池第二天一早看到两人从同一张床上睡醒的时候,严肃地警告赵昀“不准你再这样做。”
赵昀说“这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也没注意到,如果我在你醒来之前躺回地上,你就没话说了吧”
“去你的没话说,”方池举起床上的枕头,往赵昀身上砸去“再敢这样,我扒了你的皮”
赵昀似是被唬住了,嗫嚅着想说什么,最终又没说出来。
方池有一天在床上躺着,做了一个春梦。
做春梦这种事不常有,但是不是说不会有。
方池没有看清对方的一切,只知道是一团模糊的活物,两人在床上滚得火热,一来一往,十分契合。等方池醒来的时候,全身的热度还没退去,性器勃起着,方池有些愣,朝床下看去,赵昀还在睡觉,背部又不老实地露出一片皮肤。
方池从床上走下,到了厕间,对着一团绒布释放了一回,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了房里。
他想自己大概是憋久了毕竟穿越各地,也算居无定所,单纯从年份算,他单身单得也太久了。
自那一晚后,方池开始频繁地做梦,每一次醒来,方池感到既心慌,又空虚,他总是下意识地看向地下,而赵昀就安静地躺在那里。
为了证明不是自己多心,方池叫系统特意关注赵昀,赵昀对他没有恶意,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攻击行为,所以是安全人物,系统一般不会关注,但是方池可以独断地要求系统监视他一整晚。
监视的结果是赵昀什么也没做,而方池在床上再一次做了春梦。
这次的梦很清晰而真实。让方池震惊的是,这一次他看清了,对象是个男人,他被撩拨得呻吟不已,对方也是,两人互相在对方身上摸索着,也进行到了最后一步,但是那部分略过了,方池不知道占据主动的是对方还是自己,只知道最后他们心满意足,同时累倒在了床上。
方池不敢相信。
也许第一次就知道对象可能不是个女人,但是他就凭那点自我糊弄,一路过来了。
从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性向,这是第一次发生了动摇。
对梦中的事竟然没有感到恶心,没有喘不过气,反而享受到了。即使是醒来,身体还是一圈圈的发麻,方池感到不可思议,这是前所未有的感受。
如果变成喜欢男人的话,一定有诱因,方池苦笑了下,而且他知道诱因,不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过于介意赵昀的缘故,梦中的人反倒和他有几分相像。
尤其那寸曾落在手心的皮肤,梦中的人,有着和赵昀一样皎洁的皮肤,在黑暗里不断地摸着,像是会发光一样,怎么摸也不会厌倦。
方池闭上眼睛,再睁眼,觉得自己的状况,需要去找个女人试试,试试就知道结果了。
但是如果结果是是呢想及此,方池有些胆怯,打起了退堂鼓。
最近几晚,方池都不大想睡着,怕又做那个梦,但是他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不自觉就酣沉了下去。
昏沉模糊的触感在某一刻变得鲜明起来,方池知道又做梦了。
汗水的味道混合着清爽的芬芳,这是澡豆的清香,方池用鼻子使劲嗅了嗅,后特有的味道也在空中飘散着,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让人血脉贲张的香气。
像是龙涎,却比龙涎柔和,像是草香,却有一股特殊的醉人味道。
方池持续地嗅着这股香气,觉得意识又轻飘飘起来,他陶醉地陷入了深眠。
第39章 孤狼剑侠18
方池醒来之后,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
现在就算是美若天仙的妹子也救不了他,因为他竟然和一个男人做出感觉来了。
回想梦中情形,直让人脸红心跳,方池往旁边瞄了一眼,赵昀不在。
方池松了一口气,然后不受控制地将手伸到下身发热的部位。
本想随便抚弄两下,草草了事,但没想到它越碰越精神,最终方池看着自己翘起的家伙有些无语了。
用手摸了两下,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本以为触手会是一片黏腻,没想到异常干净,方池愕然,春梦了无痕但可不是这种了无痕啊,玩得那么大,怎么可能没在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方池有些懵,这可和前几回情况不同。
他坐起身来,掀开被子查看床单上是否有污迹,一抬臀,一股酸胀的感觉自那处蹿上大脑皮层。
方池的动作一下僵了下来,昨晚确实和前几晚不一样,更真实也更有内容,难道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用自己的手自渎吗
最近对做春梦还是和男人做的事情已经很想不通了,方池不敢相信自己是那么天然的一个小受,竟然会主动玩弄自己的后面,像是欠操似的。
又羞又愤的情绪涌上心头,方池下身一下没精神了,他阴沉着脸起床,一天见谁都没好气。
晚上,方池躺在床上,在空气里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
就像是昨晚记忆消失之前闻到的那股味道,那股融合着淡雅和迷醉两种风格的香味。
不,也许不是像,也许就是。
方池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各处嗅嗅,没在哪里看到香粉盒子或是熏香,但那股微弱的香味仍然萦绕在鼻尖,告诉他他没有闻错。
方池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明明很浅淡的味道有这么深的印象,而且像犬支一样嗅得分明,他在房间里走着,检查遍了所有物体,都没有找到香气的来源。
方池放弃了,躺在床上睡觉,一夜好眠,并没有像昨晚一样深陷欲海。
第二天醒来,他先去澡房沐浴,回来的时候看到丫鬟在搬房间里的东西。
丫鬟看到他的时候,目光有点躲闪,问她在做什么,她说没做什么。
方池心头疑云更重,把她拦下,拿下他手里的东西,看究竟是什么。
那是香炉底下的灰盘,最近方池并没看到屋子里燃什么香,这或许是以前剩下的香灰。
方池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下意识的低头,嗅了嗅灰盘,他闻到了和那香味类似的味道。
房中烧的许是沉香,沉香灰的颜色是灰中带点深棕,而现在灰盘里的灰带点灰绿色。
方池瞳力好,几乎一眼就看出这是两种不同的灰掺和起来的。
当他对着灰盘仔细思索的时候,赵昀从门外走了进来,而丫鬟膝盖一软忽然跪到了地上。
赵昀有些愤怒地看着侍女“还不把香灰拿去倒掉”
方池吃了一惊,看了看他,又看看丫鬟,皱起了眉“这些灰好端端的也放了那么久了,怎么碍着你了”
“我闻久了感觉鼻子不通气”赵昀瘪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对丫鬟则又发少爷脾气“还不快去”
方池转身朝屋外走去。
赵昀撂下丫鬟,从后面跟上他的步伐,放软了嗓音,说“请你去吃早饭嘛,好不好。”
方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赵昀脸一红,往后退了一步,说“干嘛瞪我。”
方池盯着他看很久也没有看出什么来,最终他什么话也没说,和赵昀一起出了门。
早饭后,方池对香的事耿耿于怀,而赵昀则一个劲儿催促他陪他玩,方池甩开他的手,回到了房里。
这次他把在地上的东西都搬起来了,凡是能检查的角落一个也不放过,地毯式搜寻整个房间。
他本以为能在哪个地方看到点过香的痕迹,但是却没有,什么也没找到。
房间里越干净方池的疑心更重,他忽然灵机一动,问系统“你监视赵昀的那天晚上,他真的在地上一动不动”
系统说“他的确是一动不动。”
系统看方池陷入烦恼,也替他回想,试探着说“但是你们的房间却有人来过。”
“是谁”方池一惊。
“是侍女,夏夜漫漫,蚊虫扰人,每夜都有侍女在地上燃着特制艾香去除蚊虫,你每天早上也看到地上有一摊草的,不对吗”
“是艾香”方池疑惑地道“不,并不像。”
方池蹲到床脚,看着地上因为炙艾留下的黑色焦痕,连连摇头“绝不是这股气味。”
方池的目光猛的跑到床脚上,丫鬟蹲在这里烧艾,离床头很近
方池忽然想起早上丫鬟慌慌张张的样子,心里陡然一激灵,敲了敲床脚。
床脚发出空洞的声音,方池发现它是空心的,他一手将它拧下,从上至下剖开,分为两半,只见里面沾着一层薄薄的灰,这味道正是那股香气。
方池先是愕然,再接着是狂怒,他冲出房间,走出院子外面,下人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方池运起轻功,向净水山庄外飞去。
赵昀扑出来拦他,但方池转瞬就飞到了杨树梢头,他用叶片做成飞刀,毫不留情地朝赵昀划去。
赵昀并未躲闪,显出一副智力降低所以不记得自己会武功的样子,他肩头中了一记飞刀,脆弱地倒在地上。
即使如此,他还是艰难地仰着头问方池“你去做什么”
方池甚至没有看他一眼,自然不会回答他,他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若你敢骗我,我必杀你泄恨。”
赵昀没声了,方池没看他,便也不知道他最后作何表情。
方池手里拿着断开的床柱,飞到外面去找人验看,看那灰究竟是什么东西。
问过十个人,九个人都说不知道,而这些人还都是江湖有名的博学多闻之士。
最后问的那个人是个对邪门左道的东西很在行的人,他看了方池拿给他的香灰之后,禁不住笑了起来,说
“极品香,名为留仙,它的功用,说来简单,却能让上至七八十岁下至七八岁的人个个中招,这便是催情致幻四字。青楼里的头牌出道,往往用上一指甲盖的留仙,这能让客人得到极致的享受,而这头牌日后也必出落得风流妩媚,据说这都是留仙的功劳。”
老人顿了顿,又说“老朽行走江湖五十余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用量的留仙,你看这剖面里面,足足有几重蝶翼厚的香灰,留仙必是彻夜燃烧,又少说烧了半月,才能积累如此厚的香灰吧。”
方池双眸骤然冷若寒冰,那人方才还在侃侃而谈,这下有如一个哑巴般支吾起来。
“你说这种香用来调教雏妓,我问你,”方池目光暗了暗“他对男倌是否也有作用”
“大人您在想些什么呢”那人听到方池的质问,先是愣了一下,再然后就嘿嘿地笑开了,说“留仙的确能让人发情,但是喜欢娇娃的转头就喜欢男人了,你说可能吗调教男倌自然有其他的香物,留仙并非上选啊”
他话未说完,方池就飞身而起,又向武林盟方向飞去。
系统问“你想去做什么”
“此仇不报,难泄我心头之恨”
第40章 孤狼剑侠19
方池再次回到净水山庄的时候,山庄的面貌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庄门紧闭,当方池跃进庄子之后,看到院内野草丛生,四处生长,越过了石子路。那荷塘本来只有家养的鸳鸯在里面游动,现在却有两只野鸭在里面凫水。这一切无不诉说着这里已经不再住人的事实。
不再住人,但是不说明没人。
方池在系统的提醒下,知道庄子里面潜伏着数以百计的对他有敌意的人,这些人毫无疑问是赵昀的手下,正对他虎视眈眈。
方池看赵昀请来援手,冷笑两声,大声喊道“那厮在何处,说出来,饶你们不死若不说,休怪我手下无情。”
庄内传来回音“庄主就在后院,他说,有话好好说,不要造次,武林盟不是外人可以随意来去、肆意非为的场所,哪怕你秦羽也不可以。”
这人说话说得正气凛然,好像无礼的是方池,是方池和他家庄主反目成仇。方池连连冷笑,他怎么会知道他家庄主究竟做出了什么事
“那厮出事了,便躲在走狗的背后么”方池恨声骂道。
“走狗”两字显然激怒了潜伏的人马,他们中立刻有三个沉不住气的蹦出来,齐声说“苍山三兄弟,请赐教。”
方池见他们现身,二话不说,带剑逼上去,三兄弟似乎对自己很有自信,不躲。
然而,他们甚至连最得意的合璧剑法都没使出,甚至没有看清方池的动作,便倒下了。
苍山三兄弟倒下之后,浣尘在剑鞘中发出一声轻鸣,暗中观察的人无不吃惊,他们甚至不知道剑刚才是否出鞘了。
方池身姿出神入化,在他眼里,那三人虽然动了,却无异于静止不动,他比他们快太多了。
放倒了三兄弟之后,庄中多数高手不敢轻举妄动,他们还记得庄主的吩咐是不得无礼,因此不再有人站出来。
方池静静站着,感觉怒火时刻都在爆发的边缘,他的剑气本来如水如冰,但是当心头燃着熊熊怒火的时候,他的剑气便不受控制了。
“出来吧,不要躲躲藏藏了。”他强压怒气道。
他在喊谁,那个人很明白。
话音刚落,宽敞的大屋的屋顶便站了一个人影。
他似乎笑了一下,但没人看得清那般虚幻的笑容,他说“今日庄中埋伏着百余名高手,秦庄主能突破重围吗何不早早离去,我们找个机会,再坐下谈谈。”
方池怒容更盛,死拧着眉头,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对方起码对自己做下的事有点惭愧的,但他好像并没有反省,反而说些粉饰的话给手下听
此人竟如此无耻
方池燃火的双眸能将赵昀身上烧出个洞来,赵昀如有实感,忽然向他看去,在他耳边传音,说“下一回,要把你迷得七荤八素,连自己姓什么都记不清那种程度,然后永远也不可能从我身边逃开。”
待听清了他说的什么,方池浑身一震。
“你找死”方池拔出浣尘,剑鞘落在脚边,他将剑鞘一踢,怒道“你敢”
“我发现你好像讨厌断袖,想必你不会承认,但是实际上我们两个在床上挺合拍的,在迷药的作用下,你既然没有拒绝我,总有一天,你会变得能接受我的。”赵昀继续道。
“不会有那么一天了,因为不久你就要死了。”方池浑身爆发出极强战意,手中浣尘流转出阵阵冷光。
“是吗”赵昀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这是你第二次对我说,要我死,你知道我是谁吗”
方池震惊,第二次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你说拿到浣尘之日便是我的死期,然而是我亲手将浣尘送还给你,现在你就要用这把平生珍之重之的宝剑取我性命么”赵昀这次没有给方池一个人传音,而是对众人说道。
他口气悠然,一点看不出紧张的样子,只有眼中流露出些许落魄。
庄中埋伏的高手听到赵昀的话,对方池破口大骂,道“你自己不知道把剑丢在了哪里,是庄主好心送还给你,你竟然恩将仇报,你敢与武林盟赵昀为敌,便是与整个武林盟为敌,秦羽,上天不会纵容你为所欲为的”
赵昀看煽动了自己同伙,露出得逞的笑。
方池不知道他用意何在,不过他顺利回想起跟谁说过要取他性命。
“总有一天,我会来讨回这把剑的,我来的那天,便是你的死期,你记住了。”
他曾对于祁说过。
在方池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的时候,赵昀将两指放在唇畔,轻嘘一声,道“你知道了但不要说给别人听,因为天下间知道此事的人实在凑不够一只手啊。”
“说出去,会闹出大事情的。”赵昀挑眉,得意地道。
方池心中一寒,于祁竟然是赵昀,两人竟然是一个人,他到底从哪里开始便是演戏,便在欺骗他了亏他还为他忧虑,为他受伤但方池也很不解,他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个秘密,为何他在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
“现在你已触犯众怒,”赵昀忽然撇过头去,望向庄子深处,扬声道“我好言相劝,你偏不听,我座下百余名高手都在,你要硬闯,只有死路一条。但我赵昀不是以多欺少之人,既然你定要找我算账,我们便按江湖老规矩来,相约一战,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他才说完,便有手下争辩道“庄主你不要理会这人,自有天道公理与他争辩,你何必搭上自己”
“你这话,是说我必败无疑,是说净水山庄的赵昀,论武艺比不上他秦羽吗”赵昀放重了语气道。
那名手下一噎,不再说话了。
“你要了断,我便给你一个了断,你可满意”赵昀转眸,看向方池。
他说这话自然是带着深意的,这话旁人都听不懂,只有方池一个人听得懂。
方池不说话。
“十日后,武周山紫荆峰顶,我等着你。”
说完,赵昀便提剑掉头走了。
庄中高手也退去,方池一个人站在荒芜的庭院中,怔了一会儿,飞身离开。
系统说“你猜他是何意”
“我不想猜。”方池说。
“你们一个是名庄主人,一个是武林盟的代盟主,若是毫无理由的打起来,被指责的一定是惹事的那方,但是现在正式立下战约,那么日后无论谁生谁死,死者的亲人都不必追究,而生者也可以无忧地活在世上了。”
“从这一点说,他做得还挺正人君子的。”系统说。
“正人君子”方池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我平生最痛恨所谓的正人君子。”
“”系统沉默“不过,赢的应该是你吧。”
方池说“是。”
“你为什么有自信战胜他,如果赵昀就是于祁的话,他的武功估计深不可测,他那一闪二拆是为了不让人看出他的路数,而他当于祁时装作不会武功也很高明,天下见过他剑法的人少,从那一次你和他的交手来看,你似乎打不过他。”
“因为我要报仇,”方池沉声道“如果在报仇的路上死了,恨意只会越来越深刻,那就不叫报仇雪恨,因此我必须赢。”
十日后,紫荆峰顶。
自霍北死后,江湖多年无剑圣。
江湖人都说,天下间秦羽、赵昀二人有实力一争剑圣之位。若这两人一决高下,赢的那位便是新的剑圣。
这话江湖人无不服气。但是让这两人打一场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两个人,一个是隐居的世外高手,一个是忠肝义胆的豪侠。他们两人几乎没有起冲突的可能性。
人们只知道在陆信挑起的事情里,赵盟主身中剧毒,在庄里养伤,然后秦羽去探望了他,这本该是同门师兄弟相见的温馨场面,谁也没想到两人会走到挥剑相向的地步。
对他们之间的纠纷,没有外人知情。虽然人们大多站在赵昀那边,但是既然战约发出,人们决定公正地看待这场比试。
比试当天,高入云霄的紫荆峰顶站着无数旁观的人士,人数比梅山之战那天只多不少。
大家都猜起谁输谁赢来,赌秦羽赢和赵昀赢的各占一半。
两人各站在一块山石上,对峙时间超过了两个时辰。
场下的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对峙这么久,不知道他们是用这些时间感知对方的剑气,这时如果哪一方不敌对方,便是未战先败。
两人的剑气都是充盈锋利的,没有谁更胜一筹之说。
终于,他们中有人开口了,开口说话的是赵昀,他说“我的剑叫凝君,若我败了,带走我的剑,你并不亏。”
方池说“我带不走你的剑。”
赵昀双目一黯,说“凝君离开我的手,世上没人配再拥有他,只有作为胜利一方的你才配你为什么说不,难道你不是懂剑之人吗”
方池只是重复了一遍“我带不走你的剑。”
当他离开这个世界时,自然带不走任何东西。
赵昀似是放弃了,说“好。”
他将剑拔出,对着方池,方池也把剑拔出,对着他,两人凝视对方,准备出招。
观战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他们看到空中闪过无数的虚影,银白的剑身相交,像是经过冰与火的淬炼般,飞溅出耀眼的火花,火花转瞬即逝,如同天边遥远的星光。
一黑一白两个影子在空中缠绕飞舞,如虹的剑气击碎了远近的山石,模糊了人们的视线,渐渐,他们看不清场中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久,当他们能看清的时候,只见黑色的人影慢慢倒地,身体像是羽毛那样轻,他的剑高高抛出,掉下山崖,转瞬无寻。
方池费力地站在原地,用手抹抹唇边溢出的鲜血。
观战的人还懵懂地看着他,对发生了什么还没有足够的认知。
方池伫立了一会儿,接着运起轻功,从山石上跃下,人们纷纷走上前来,脸色各异地看着他。
方池什么也没说,再一次运起轻功,跃过人们的头顶,从峰顶飞下,离开。
“是你赢了。”系统说。
“嗯,这样就是两清。”方池说。
第41章 佞臣风流1
紫荆峰之战后,赵昀落败的消息不胫而走,而秦羽也正式成了一代剑侠,备受人们景仰。
虽然逝者生前荣耀满身,受到人们尊重,但是成王败寇,这倒也是公认的道理。
没有人责问方池什么,他的成功反而在江湖中掀起一阵热潮,人人都效仿他一柄细剑、一身羽衣行走江湖的模样,一时间后生晚辈中出现无数个“秦羽”,而到静月山庄来拜师的和来请战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方池在静月山庄过着悠闲的生活,这次是真正的悠闲,蓝鸢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天下间知道蓝鸢在他手上的人本来便少,就算有人想找茬,但看他敢挑了武林盟的顶梁大柱,便也把那份心收了回去。
岁月悠悠,过了一段时间方池便感到无趣了。
刘晓在他的指导下,武功有了长足的进步,一个人自保不成问题,方池将静月山庄外的几处田产变卖了银子,凑成一大笔现钱,交给刘晓,然后劝他出庄,自己闯荡。
至于他自己,则决定离开这个世界去下一个世界做任务。
他向刘晓说明自己的决意的时候,刘晓很困扰,说“秦大哥走了,我以后岂不是没了靠山。”
“如果你只是想有个人给你当靠山的话,”方池看着他说“你可以选择去洛云川那里。”
“呃,”刘晓缩了缩脖子“还是算了。”
自从他知道在梅山和方池决战的是蓝鸢的师傅之后,对洛云川便有一股子歉意和惧意,他是怕提到他的。
“我只是说说,”方池说“其实我想告诉你世上没有谁能一直做谁的靠山,你还是学会自立自强来得好些。”
“嗯,我知道了,但是我舍不得秦大哥。”刘晓说。
“我把浣尘交给你,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将这柄剑用好,你实在想我,就拿着这柄剑睹物思人吧。”方池戏谑地笑道。
刘晓耷拉了头,说“秦大哥真的要走啊。”
“真的,”说着说着方池也感到有些伤感,他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相信你以后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你也要相信自己。”
“嗯。”刘晓郑重地点头。
“最后我还有一句话要告诉你,”方池说“这里虽然是刀光剑影的世界,但很多时候真刀真枪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而心乱的时候尤其戒用刀剑解决问题,因为心若乱了,剑法必乱。”
“心若乱,剑法必乱”刘晓重复一遍,说“我好像在哪儿听过这句话这确实是一句在理的话。”
“嗯,这是一句在理的话,”方池说“这话是一个人告诉我的,告诉我的人,最终自己却犯了忌讳。我现在把这句话告诉你,希望你不要步他的后尘。”
刘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其实方池还有一句话没告诉他,有的时候,情况不容人保持理智,有的时候,即使剑乱了,也不得不去追逐一个结果。
不过,刘晓现在还没有必要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