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池听到这话,起先愣了一下,然后就指着何微说“你疯了”,他不敢置信地说“这种国色天香的都不放在眼里,难道你有梦中情人了梦中情人是巫山神女、洛水神妃一样的人物”
何微闻言目光黯了一下,方池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怎么了”他问道“还真有还是说你看上对方,但是对方没看上你”
何微的目光低垂着,什么也没说,忽然抓住了方池的手。
“我去,你这是什么力气”方池低声吼道“快松开,要骨折了。”
何微松开了手,改为抓住他的袖子,目光充满怨念地看着方池。
方池被看得浑身发毛,只觉得戳到了他的痛处,忙告饶“哎哟,何大爷,小的说错话了,像您这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怎会没有女的倒贴你,谁敢拒绝你绝对是眼睛长背上了,你就算被拒绝了也千万别伤心,那女的日后指定后悔死”
油腔滑调说了半天,何微的表情好了些,方池回过味来,觉得事情有些古怪“话说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毛长多长少了都知道,怎会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你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和谁看对了眼,瞒了我这么久”
何微瞅他一眼,不动声色说“我从头到尾哪儿说我喜欢别人,还被拒绝了是你多想了。”
他环臂坐着,说“我只说过对台上这些女子没兴趣而已。”
“还真是。”方池一拍头“我一个人乱想些什么呢。”
从白天到晚上,宴会终于进行得差不多了,请他们这些读书人寻欢作乐的公子哥站了起来,说“出来玩,诸位要尽兴才好,如不尽兴,是在下的过错了。在如梦楼的这段时间,也许有人还不来劲,第二摊我们到隔壁的绮玉馆,愿意一同前去的就请跟着我,不去的,可以在此作别了。”
绮玉馆是什么京城火得和如梦楼有一拼的青楼,如梦楼艺人云集,而绮玉馆则是真的活色生香的美人云集了。
读书人听到公子哥的话,许多如坠云雾,迷迷瞪瞪地跟着他走了,还有些自持身份的,不肯去,就和众人告别,先行离开。
方池和何微都是后一种,他们和其他人告别之后,离开如梦楼,在夜晚的大街上走着。
不过他们离开的理由倒是不同,何微直接回家,而方池则寻找机会要再回如梦楼。
方池心想着第一摊的人还没走光,回去撞到了岂不尴尬因此方池佯装和何微一起回家,实际想中途折返。
方池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停下了脚步,对身边的何微说“何兄,实话实说不瞒你,我对如梦楼还有点挂念,要去看看,你一个人先回家吧。”
在夜色下,何微的表情不是很清楚“是若雯”
“嗯。”方池有些害羞地回了一声。
“呵,”何微轻笑了一声,表情愈发暗昧不明了“你去吧。”
方池靠直觉发现他在生闷气,有些奇怪地问“你反对”
“不敢,”何微的声音硬邦邦的“你去吧。”
“那我去了。”方池不再多说,回身向如梦楼走去。
他去之前先在夜摊上买了点礼物给若雯,真金白银自然买不起,夜摊上有个手工做的假玳瑁耳坠,看去好看,价格也合理,即使是伪玳瑁但看去也很华贵,方池叹了口气买下了。
他想着若雯也许会在意这不是真材实料,但是只要答应日后补给她一个真的,她未必会不领情。
就这样,方池带着礼物回了如梦楼,没有有钱人领着,他难免就受了门口侍童的冷落,但是这正合他意。
方池不引人注意的离开大厅,穿过走廊进了后院的住房地区。
他在园中一个灯笼下等着,看到一个小丫头低头走过面前,叫住了她,笑着说“你认识我吗”
小丫头一愣,抬头看了他一眼,脸红了。
上官逸表面看去还是挺俊的,女孩有这个反应,正常。
方池面露微笑,徐徐说道“你在这里干活,一定知道若雯姑娘吧她今天在那边的雅间为客人们弹了几首曲子,你可知道我就是那边的客人,因她走时看了我一眼,于是我慕名前来见她,但是这样草率地进后院还是太不像话了,我就在这儿站着等她,你肯帮我给她传个话吗”
“你你”小丫头红着脸,说话吞吞吐吐的,忽然察觉到对客人说“你”太不礼貌,脸更红了。
她鼓起勇气对这个英俊的大哥哥说“若雯姑娘今天回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我想一定是因为你,我这就告诉她,你来见她了。”
小丫头毫不怀疑方池的身份,掉头走去传话了,方池在原地喜得打颤,没想到要紧关头,竟是如此顺利,而且小丫头说若雯心不在焉,这让他心里美滋滋的。
小丫头走来见方池时,满脸通红,埋着头不肯抬头看他,说“若雯姑娘说在屋里等公子,公子自去见她就可以了。”
说完撒丫子跑开了。
方池大惊,本以为是约她出来见,但没想到可以去她屋里。
他回过神来,追在小丫头后面跑,问道“可是我不知道她住哪儿啊请你带个路”
小丫头并不肯停下,羞羞地说“公子你不要再追问啦,姑娘就在门口有棵杜英的院子里,你去了就找到了”
方池停下了追赶的脚步,掉头往丫头手指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他想起了那著名的待月西厢记,他感觉他也有了张生那种心情,若雯是崔莺莺,在房中等着他。
他心里像燃着了一个大火炉,步伐越来越快,待看到高高的树叶繁茂的杜英树,心跳声怦怦高鸣起来。
方池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感觉他现在的状态有点像高中追女生那时候,明明和若雯八字还没一撇,他这么紧张干什么。
他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待心跳平缓下来,才叩响了门扇。
清脆的扣门声响在夜里传得老远,然而却没有人来开门。
屋里一片昏暗,从外面看,不像点了灯的样子,方池有些疑惑。
他又敲了一次门。
仍旧没有回应。
方池迟疑地站在门口,觉得有些古怪。他闹不清若雯的意思,她这么大胆,请男子入房已是逾矩,如今不应门是让他自己进入吗
事情很诡异,方池觉得像是圈套,但是若雯何必害他,再加上有系统保护他,方池觉得没事。
他大着胆子,推了推门,门开了,果然没锁。
方池走进门内,为了安全起见,没有反扣上门,但是为了避免别人贸然进入而自己无法发觉,在门内堵了一把硬木椅。
他夜视力蛮好,周围漆黑一片,但却能大致看清房内构造,他硬着头皮,掀起珠帘,迈过门槛,由外屋走进了里屋。
这一进,就看到了微弱的烛光,极细的蜡烛,站在桌上,只足以点亮半径十几公分的一个圆球。
借着蜡烛的光,方池能看到桌子后面是一张床,靠直觉他察觉床上有人,在厚厚的纱帘后面有人。
方池眉皱得死紧,额头上甚至滴了一滴汗。
如果若雯人在床上,这就是直接邀请他做入幕之宾的意思吗
如此直接如此了当有可能
方池内心犹疑,但是脚还是一步一步走近了桌子,走近了绣床,他轻声问道“若雯”
第8章 状元如此多娇8
方池叫了一声若雯的名字,时间缓缓流逝,床帐里并没有传出回音。
方池控制不住自己伸向床帘的手,但当他碰到帘子时,禁不住抖了抖,又收回了手。
他发现他比自己想象的无耻一些,如果若雯现在毫无防备的躺在床上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但是他又却退了,比起春意旖旎,脑子里更多的还是困惑不解。
为什么为什么屋里没有下人,为什么灯是黑的为什么刚才丫头传话时若雯还好好的,但现在却不肯回应他
也许发生了些意想不到的事方池想着,再次伸出手。
重重纱帘被掀起,方池的眼睛一下陷入了深沉的黑暗,没想到床帐里更比外面暗上许多,蜡烛的光照不进这里,简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一股脂粉幽香穿鼻而入,方池沉迷地吸了吸,眼睛有点动摇了“若雯”
没有回应,但是当方池不小心将手按上锦被时,被底下有个身体惊慌地逃窜起来,向方池表明了确实有人。
“你别怕”方池看若雯紧张乱动,忙出声安慰,他猛地直起身来,出了帐子,呆呆站在帘外,挠了挠头。
“你别怕,我只是有点搞不清楚情况,既然你请我来见面,为什么不出来见我呢”
没有回应。
方池在外面傻站着,心想“女人心,海底针”这话真不错,合着这一位并不打算说话,就是让他猜她的心呢
去他大爷的,这怎么猜
如果不是她说过一句话,方池都怀疑她是不是个哑巴。
火气有点上来,方池说话有点冲“为什么不回答我”
又被无视了。
方池叹了口气,转头往屋外走去,心想这人真是个怪人,要不还是打道回府吧。
走到一半,他又停了下来。
一个答案猛然从他脑海中闪过。
假设他误会了若雯的话,究竟是什么使她闷不吭声
她一定被别人控制了,屋里还有别人
方池恍然大悟,帐子里一定有另外一个人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方池再次靠近了床帐,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个长柄的器具作为武器。他顾及着若雯的安危,装作并没有发觉什么的样子。
“若雯,生我的气呢我哪儿惹你不开心了”
看帐子里一点回应也没有,方池顿了顿说道“里面的人是若雯吗不要藏着捂着,出来见见如何我冒犯了,接下来我要掀开帘子揪出你的真面目。”
方池大胆掀开帘子,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开了锦被,他能感到被子底下的人“蹭”的一下跳起来,方池看他身形和动作敏捷程度,不像是弱质女流。
他心里一沉,立时挥出手中武器,要将那人击倒。
哪料那人十分矫健,似乎料到方池不会徒手进来,手中一接,竟将武器横着拦下,另一手揪着方池的衣领,将他拎进了帐里。
方池大惊,甩开手中武器,要和男子徒手搏斗,男子眼尖手快,两腿一盘,将方池两腿圈到身下,两手撑在他头的两侧,让他动弹不得。
方池惊魂未定,男子将棉被从床脚捡起,盖在他的身上,将他裹得如长虫一般,动弹不得。
方池敏感的察觉到除了男子,身边还有人,转过头去,一缕头发搔到脸上来,发香和帐中香气无比相似,只片刻方池就肯定这是若雯。
黑暗中,若雯莹白的肌肤闪着微光,方池双目一缩,不敢相信,她竟是浑身的
长长的头发如钓丝一样垂到自己脸上,方池这才发现男子正紧紧地盯着他,周围如此黑暗,他的眼睛却极冷澈明亮,带着探究看着他,他的表情看不清楚,这使他显得更为危险了。
方池的目光下移,打量了许久,才发现男子的上半身也是精赤的。
在黑暗里就这么瞪了一会儿眼睛,他就感觉眼睛酸疼得了不得,忙眨了眨眼。
男子在他头顶说“看够了没有。”
陌生的声音,过于喑哑低沉,有一丝别扭,似乎在掩饰什么。
方池无法探究他的身份来历,紧张的情绪慢慢盘踞在心头,他说“你是谁”
“还不清楚吗”男子轻佻地说了一句“她的相好啊。”
方池心尖尖跳了一下,有些痛,果然,像若雯这种女子,免不了有这种私生活吗。
但他的头脑尚未失去清明,质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她直接拒绝我,为什么她现在是昏迷的”
“你不懂吗”男子冷然道“这死女人除了我以外还敢对别人眉来眼去,我今天得到属下通风报信,赶来见她,她自然是百般的讨好、赔罪,是我让她答应见你的,无非是给你个提醒,不要靠近我的女人。然而,刚才她的表现实在太骚,我忍不住兴起了,我们两人自然而然就进了床帐,按理说这时就没你的事了”
“你本来可以麻利地滚,为什么进来掀帘子想睡她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
方池被羞辱得浑身颤抖,黑暗、一盏小烛、女人无声无息,原来是因为这个么
方池忽然感到恶心,无论若雯是不是主动和这个看样子地位不低的男人在一起的,让他陷入如此窘境都让他感到恶心。
“最后,你或许还有疑问,她是怎么昏迷过去的,要我告诉你么”男人恶劣地拖长了声音。
方池试图挺身起来,又被男人压回去了,他用凉凉的如意的头部摩擦着方池的脸颊,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方池的怒气升到,被人如此羞辱他也忍不住了,管对方是什么身份,管以后他怎么打击报复,大不了换个世界继续做任务,想通这个关节,方池瞪大了眼睛骂道“脑残”
男子倒吸一口凉气,似乎知道这是骂人的话,但是却因为无法充分理解这个词的意思,显得有点迷茫。
方池感觉到快意,继续发泄怒火“像你这种酒囊饭袋,斗鸡采花,膏粱纨绔之辈,你方大爷我会放在眼里生得好就以为自己是人生赢家告诉你有种再过二十年,你爷爷我在你老子面前告你,让他后悔生出你个小兔崽子出来”
说完这番话,方池忍不住心潮澎湃,他觉得浑身发热,原来现在已经是春天,身上盖着一大床被子,已经让他冒汗了。
“混账东西,放你大爷起来。”方池蛮横地道。
经他这么反击,男子已经有点傻掉了,但是他并没有听方池的话,从他身上起来,而是俯下身,和他额碰额,几乎是贴着他的嘴唇对他说了一句“你真好。”
莫名奇妙方池根本没懂他的意思,对方的手抖抖索索地摸到了他的脸上,火热的,像是要烫伤人,覆盖在方池的眼睛上,感觉要烧掉他的睫毛。
男子像是受不住近距离的诱惑般,将唇贴上了他的唇,一触即分。方池呆住了。
男子像是被打开了某个开关,既这一吻后,动作就停不下来了。
他扒开锦被,用炙热的胸膛贴住方池的,双手扶着他的后颈,拖起他的头部和他缠吻,方池一不留神被他蹿进口中,从舌尖到喉根都扫荡一遍。
他吻得太焦急,太渴望,整个人像是一团火,唯有垂下的长发,清凉无比,带着湿意贴紧方池的脖颈和脸颊。
方池没反应过来时就遭他袭击,没办法躲闪,但等回过神来,他就炸了,转过头躲避他痴缠的唇齿,骂道“我操,你怎没说你还是个断袖呢,吻男人恶不恶心”
男子的动作明显僵硬了一下,说“你觉得恶心”
“和亲了一头猪比起来,被你亲了更让我感到恶心。”方池不觉得有必要对一个脑残断袖口下留情。
“是吗”男子从他身上起来,侧过头去,像是蔫了。
方池激烈挣扎起来,把锦被都撕裂了,从床上站起来,下了床。
他回头看了男子一眼,男子还愣着,方池看准他没有起身,不再回头地出了屋,一路向如梦楼外狂奔而去了。
第9章 状元如此多娇9
方池一路狂奔回了家里,他觉得他还是把古代青楼想得太简单了,且不说若雯那种人不是表面上看去那么清纯,就说那个脑残断袖,他被自己骂蔫了还是好的,若是没蔫呢他的武力值在自己之上,青楼又不缺粉啊药啊的之类带料的东西,把自己迷晕了或是打趴下了,那后果岂不是不堪设想
方池擦了擦后脑勺的汗,有些后怕地敲响了家门,然而没有回应。
他从窗口一望,才发现灯都没亮,何微明明早回来的,竟然不在家里。
他摸了摸口袋,找钥匙,却愣住了,钥匙不在,他歪头思索,许是刚才困在被子里时蹭掉的。
方池自然不可能回到如梦楼找钥匙,苦着张脸,叹自己运气差,这没钥匙也只能等何微那家伙回来开门,然而谁知道他到哪儿浪去了
方池坐在门口石阶上,托腮看着天空,打了个酒嗝。
方才喝了不少酒,但酒劲儿一直都没有上来,和脑残战斗时除了感到格外的热以外,也没有多余的感受,谁想回到家酒劲儿就上来了,他觉得肚子里倒腾得慌,有些恶心、想吐。
三月的夜风吹着,方池出了一身的冷汗,愈发不舒服。
他在门口当真等得望眼欲穿,待看到一个影子从百米外出现时,惊喜地喊道“呆子你做什么去了”
话刚说玩,他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接着,清鼻就滴溜流了出来。
“我去,这是感冒了”方池不敢相信他身体弱到这份儿上。
何微走过来,也没往他那边看一眼,拿出钥匙开门,手抖啊抖啊的,半天没打开。
方池斜眼看他一眼“你也不问我为什么在门口坐着还有,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手抖成这样”
他越说何微手越抖,把个木门弄得啪啦啪啦叫个不停,才终于把门开了。
方池耸了耸肩,拉开门,先于何微走了进去。
方池进了柴房,找了两根柴烧起水来,等水开的功夫,因为身体太不舒服,就躺床上去了,躺在床上看见何微坐在桌前发呆,他忍不住说道“何呆子,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他本没有什么话问,只是一个人躺着太无聊,再加上他想说点话转移对腹痛的注意力,所以这么说。
何微慢腾腾的转过头来,并不站起,说“什么事”
“你过来。”
何微犹豫了一下,像个羞涩的小媳妇儿似的,一步一顿走到了床前,方池被他的磨蹭逗笑了,歪过头去乐个不停。
“怎么我是大灰狼,能吃了你不成”他取笑道。
“方兄方兄不是去了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还在门口坐着”何微先发问,堵住了方池的嘴。
方池回他“别提了,儿女私情转头皆空,唉,烟花女子最是薄情,今儿我算知道了,以后我还是把心思都花在升官发财上吧”他叹了口气“我钥匙丢了,所以在门口,进不来。”
何微没有追究他前半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点了点头“哦,那回头记得再配一把钥匙。”
方池点了点头。
“何兄呢何兄这么晚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早回来了。”
“我”何微犹豫了一下“没什么,我随便走了走,散了散心。”
“呵呵,”方池轻声笑了“你这不像啊,快说,你身上的味儿从哪儿来的”
方池鼻子灵,刚才两人从门前擦身而过,他就闻到何微身上有股香气,现在他拽着他的袖子嗅个不停,逼何微招供气味是从何处染上的。
“这可是脂粉气啊,我倒不知何兄哪儿来的红粉知己。”方池眯着眼睛含笑看他。
何微往常被揶揄地看着,总会红了脸,然而今儿他却没红了脸,而是白了脸,然而嘴巴倒回得快“方兄想多了,去过那等地儿不染一身味儿也是不可能的,别说我,方兄身上也有。”
听了他的回答,方池好生没趣,本以为他真的去见什么人了,结果却是这样平淡。
他摆摆手“唉,算了,我也不问你了,看你这么顽固的性子,也不知道我们哥俩谁先成家。”
他本是普通的一句话,谁想何微愣住了。
方池抬头看他“怎么了没想过”
“”何微沉默良久“自然不是没想过,家中母亲也催了几次,但是都说我有了官阶儿才好求娶好女子,这才耽搁了。若真的考虑娶妻,便让母亲做主,求娶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吧。”
“呃”方池闻言哽了一下,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何微学问固然好,但是脑子终归没能走出时代的圈子吧,方池很想认真地跟他说爱情该是自由的,但是犹豫了下,忍住了,他万分正经地回应道“是吗,像是何兄会做出的回答呢。”
“然而,我觉得就算在殿试结束之后,我立刻回到家里,奉父母之命成婚,方兄却不会比我晚上多少。”
“何出此言”方池十分疑惑,他看起来太飘,像是老来成家的那种人才对,为什么何微这么说
不过他说的还真对,按照程宇的性子,在丞相府撑不了多久,方池自然是越早娶邵茵儿越好,想来,成婚不会晚于今年秋天。
“这是我猜的。”何微微笑道“难道只许方兄占我科考的运势,倒不许我猜猜方兄几时成婚”
何微说这话时太正常了,完全骗倒了方池,方池毫无芥蒂地放声大笑起来,完全没注意看何微的表情,何微得以把目光中阴暗、狂乱和骚动的部分全部都隐藏起来。
他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手心里攥着两枚钥匙。
今晚本来真的不想回家,不想见到他的,他需要好好静静。
然而,看到了他落下的钥匙,知道不回来的话他会在外面吹风,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
回来了,又不得不听他毫无自觉地进行着婚姻的话题。
何微嫉妒得发狂,眼睛都烧红了,但是对面迟钝的家伙,似乎没有发现。
“我不打扰你了,你静养一下,我听你声音,似乎是着凉了。”何微说着,回到桌前,继续注视着面前的书本。
方池闻言安静地缩回了被子里,笑着说道“什么叫你不打扰我,何兄这么说,明明是在嫌弃我打扰了你读书啊,何兄还是这么用功,明明已中会元,仍是不松懈一分半点。”
“哪里。”
方池见何微不肯说更多的话,也没办法,他望着房梁发了一会儿呆,起来盥洗。
洗漱完毕躺回床上,发现鼻子堵了,方池翻了翻白眼,拉拢被子,赶紧躺下。
他心大,即使晚上发生了不顺的事,但只要下定决心把若雯的事全部抛到脑后,心上就没有芥蒂了,入睡飞快,睡得很熟。
何微见他沉眠,也去洗漱,吹灭了灯,躺在床上。
透过纸窗的孔隙,竟然看得到外面天空上的星星,何微觉得不可思议,仔细注视着,但是眼睛立刻就疲劳了,不得不闭上眼睛。
他说过的话在耳边回响,被你亲比被猪亲更让我感到恶心云云,听的时候备受伤害,但是现在,他倒想笑。
不知道当事人是否知道,他和这个“猪”,每天同床共枕,一起迎来黎明朝阳,一起目送夕阳坠下,如此日日夜夜,已经过了几番春秋。
就算要吻他,转头就可以做到,只是他还不知道罢了。
何微弯唇笑了笑,转过头去,注视着方池秀气的睡颜。
白皙的面孔,秀气的细眉毛,眼睛睁着时明光毕现,让人不敢直视,难与争锋,但当眼帘合上时,整个人就显得很乖。
嘴唇,淡红色的,润泽的,是很中看的类型。
何微看着看着就想亲了,如果是以前,还会自我控制,但是自从听了他那番话之后,他忽然觉得控制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
这个人很轻松就说着分离的话,刺痛他的心,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他要讨回来。
如此想着,轻松地偏过头,脸颊轻松地和他的侧脸触碰,唇很轻松地贴上他的。
在他睡着的时候,吻了他。
第10章 状元如此多娇10
方池早上醒来,感觉头有些晕晕的,果然,昨天要感冒的预感不错,不过好在状况不是很严重,方池试着开口说话,咽喉没有问题,比较讨厌的是鼻子塞住了。
看见他唉哟了一声然后又倒回了床上,何微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方池摇了摇头“我受了风寒。”
因为古代不说感冒,所以他说“风寒”,说出口才感觉有点怪怪的,原来这是和何微同居以来两人第一次生病。
说来,何微明明看上去更瘦弱,但是几乎不生病。在大冷天还站在地上读书的是他,那时方池只会把火炉移到床边,靠在床上烤火炉,什么都不做。但没想到,回到头来,身体比较弱的竟然是方池。
方池不由高看了何微两眼,说道“何呆子,没想到你身体竟然这样好,你还没风寒我就先病上了。”
何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们的屋子太简陋,撑过一个冬天,谁也没病,已经不容易了,你是昨晚吹风吹狠了些,要不然也断不至于这样。”
他的话安慰了方池,方池再次叹气,仰起头来,似在回想“上次风寒,好像是好久以前,母亲熬了药,坐在床边,照顾了我一晚,明明我已经不小了,她还那样提心吊胆的,我看着倒替她心疼。”
何微禁不住笑了起来“方兄提起这事,莫非是在感叹现在生病伯母却不在身边照顾莫非是想家了”
方池有些哑口无言,他闭目回想了一下,在古代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家庭的爱护,还有何微这个友人的存在,他的路大概会坎坷很多,待着待着也会失去耐。
毕竟,作为一个外来人,他无时无刻不缺少一种叫归属感的东西。
何微看他陷入沉思,站起来说“等殿试出了结果,便可打道回乡了只是,方兄,会回去么。”
后一句话,他说的极轻,以方池听不见的程度,自言自语着。
方池回过神来的时候,厨房里飘出了一缕青烟,何微摸了摸额头的汗,从厨房走了出来,说“我看你还是要吃点药,我去药铺抓点药,很快就回来。”
说着,便向门走去。
他们的屋子没有别的好处,只有临河一件好,蒲生药铺就在春芳河的对岸,过了桥便到了,因此抓药很是便利。
熬药烧个水的时间也能把药抓来。
方池被感动到了,即使是朋友,又哪需要他做到这个地步
“何呆子,即使我娘不在身边,我身边还是没少了一个慈母啊”
他对着何微的背影说着戏谑的话,但是眼眶却情不自禁的有些湿润了。
当然,那也只是一瞬的事。
方池目送何微出门之后,低下头,想着殿试的事。
会试的庆功宴虽然才刚刚举办过,但是离殿试仍是不远了。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和丞相爷打过照面,但是却已把娶她女儿视为板上钉钉的事,想来有些可笑。
上官逸娶邵茵儿,其中有些命中注定的意味,两人在乘龙宴上相遇,一见倾心,而在别人眼里,他们也是郎才女貌,丞相对上官逸十分满意,而皇帝也赐了婚,成就了他们一对有情人。
现在的上官逸不是原来的上官逸,邵茵儿也不是原来的邵茵儿,他们要上演一出四目相对,情思绵绵的戏码,让别人认同他们,这还真是考验演技。
方池不是很清楚程宇会不会配合。
不过,就算是他一个人,他也不能把事情做差了。
在这个世界待了十年之久,失败是不能被允许的。
五月,殿试之日。
皇帝在清和殿召见诸贡士,亲自出题考察他们的能力与文才。
方池他们考中贡士特许穿绯色长衣进殿,一个个红衣少年、青年,其中还不乏头发花白的老人家,依次进殿,秩序井然。
绯色的衣服,张扬、热烈,一眼看去,还是年轻人穿着让人感觉神采飞扬,尤其是那意气风发、面如冠玉的年轻人,整个人像是会发亮似的,吸引人的眼睛朝他们望去。
为首的本届会元何微就是这样一个章资卓绝的人物。
在队伍中央的方池也受到了不少注目。
除了他们二人,本届还有徐元发少有才名,受人们诸多期待,还有丘唯珍等四人,都是名门之后,饱受书香浸染,气质就和别人不同。
这七人在殿内熠熠生光,皇上和玉阶下的诸位大臣们都密切关注着他们。
光大帝是一位正当壮年的皇帝,励精图治,日理万机,要说在处政上有什么瑕疵的话,那就是有些顽固。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凡是为人尊长,自尊自信过度,都不免以自己的意见为准,听不见别人的劝诫。更何况,现在这人是位在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
方池只敢悄悄抬头看了光大帝一眼,他看到皇帝的眉毛像是一柄利剑,斜入鬓角,整个人给人感觉锋利、果断。
皇帝在上面发话了“诸位才子,尔等长处民间,当广察民瘼,通晓微情,朕现出一题,考察尔等对民众是否关心,为官是否能以民为天、为民造福。”
方池低下了头,在心里叹了口气。
考察对民众是否关心说是这样说,重要的还是猜心。
猜上面那位的心,说到他的心里,便能将状元收入囊中,若是猜错了,就算是会元也难保三甲位置。
而这猜也要猜得有分寸,历史上多的是臣子猜中了皇上的想法,而皇上不仅不喜,还要臣死的例子。
为皇者多是刚愎自用,对臣下多猜疑顾忌之心,对知道自己想法的人,不会像任由肚里的蛔虫那样由着他们,只想将他们自眼前剔除。
说白了,殿试想夺冠,必须要猜中皇上的心,但要有度。
听了皇上一席话,贡士们背上都暗暗冒汗,竖起耳朵听皇上的命题,知道答得不好不只三甲不保,身败名裂也有可能。
方池十分镇静,那当然了,虽然刚才他也想了很多,但是在紧要关头他是有后援的,系统会告诉他上官逸到底说了什么,博得皇上的赞赏,方池只要照做就行了。
他甚至有余暇在皇帝开口之前打量周围人的情况,发现他们都吓得不轻,他的目光在队伍中游移,忽然溜到前头,在何微的背上稍作停顿。
何微虽然躬着身,但是背有一段还是挺得笔直,看去像苍松秀柏。
不过方池生不出什么欣赏的想法,他不知道在皇上眼里看到这样倔强的年轻人是怎么想的,一个在皇上面前也不愿折腰的人,会得到皇上的青眼么
应该是不会吧。
根据最后的结果来看,何微的情况不容乐观。
在他走神的当儿,皇上就出题了
“民众引以为苦之事有何试举一例给民众带来极多苦楚的灾难,再详言解决方法,可以参详旧籍,但也要有自家之言。”
“给尔等一盏茶的功夫细思,待朕喝完手中这盏茶,由末位开始逐个发言。”
说完,皇帝就抬手徐徐饮了一口茶。
他手里捧的茶盏,只有一个拳头大,估计七八口完事儿,这“一盏茶的功夫”,实在是太短暂了
殿上的学生们都抓紧时间思考起来,就怕这一盏茶的功夫一晃而过,他们需要立意,然后需要找到一个好例子,需要把前人著作中的部分用进来,丰富自己的例子,最后还需要有自己的意见,要给出解决方法这不是一点时间就能完事儿的。
大殿上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也听得清,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作一下,连衣角摩擦的声音也没有,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竭力思考着,汗珠从没什么思路的读书人的额上滑落,一盏茶的功夫便也这么无情地过去了。
“时间已到,从最后一位开始发言。”
方池和系统的沟通被打断,抬起头来,刚才他只顾着背上官逸的“标准答案”了,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还没有发现皇上已经把茶喝完了。
他在队伍中段站着,轮到他还需要一些时间,靠这些时间,他可以把“标准答案”倒背如流。
对于最后一个人来说,就比较不幸了,他只有最短的准备时间。
但是,劣势的同时也有着机遇,作为最早发言的人,他说什么都是独一份儿的,不用担心和别人的想法撞上,弄得惶恐不安。
众人的目光朝最后一个人看去,他看去还算镇定,从队伍里站出,语气颇稳地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
他说的是粮食问题,当然,“民以食为天”,粮食自然是很多人都会想到的。
他讲的是现在的义仓制度还不够完善,当天灾洪灾发生时,即使开仓赈济了,还是有很多百姓沦为饿殍,最后死于非命。
他陈述完毕,又回归了队伍,皇上只是沉吟一下,并没有给出回应。
方池心头跳了一下,没回应八成是不好。
悄悄一看,那位读书人果然一脸失望,似乎对三甲不抱希望了。
倒数第二个人出列阐述观点。
方池顾不上别人,用心背起上官逸的说法来,他严肃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方正恬然,十分有气质,唬得大殿上的官员心头一跳,怪道是哪个年轻人紧要关头安定如常,如此控得住场面。
殿试人数不少,等渐渐行进到中途的时候,已经离正午不远了。
殿试不会中途休息,这是为了避免考生出门吃饭顺便作弊,原本肚里没有墨水,但是自从遇到了什么人,听到了什么点子之后,回到殿上又变得满腹经纶了。
然而,皇上还是会中途休息的,皇上去用饭的时候,考生们可以再思考一段时间,但是禁止相互交谈,这是有人监管的,一旦窃窃私语,就会失去三甲资格。
时间一点点过去,快轮到方池出场了,他本不该紧张,但是看见队伍一点点靠近,还是慌了,为什么
因为,他发现队伍可能正好断在他这里。
在自己后两个的位置,皇上估计会离开清和殿,去用个午饭。
方池在现代听过一套什么理论,当评判员中途休息过后,他之后的挑选会比原来严格一些。
大概是想到已经有多少人通过考核,内心给还能通过考核的人划了个线,这线一划,眼睛就刁了。
方池又惊又疑,刚好断在自己这儿的话,更为不好,总感觉有些不大吉利,即使真金不怕火炼,但也感觉状元是拿不上了。
在他犹疑的当儿,皇上站了起来,在太监的陪同下,潇洒地离开了清和殿。
并没有说为什么离开,那当然了,他是去填肚子了,让这一屋子饿着,总有些不大人道的感觉,当然不说了。
方池心想没有在自己这儿断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第11章 状元如此多娇11
在皇上用饭的时候,清和殿里一片死寂,读书人不为饥饿所扰不,他们几乎感觉不到饥饿的存在,在这样为前途奋力一搏的大场合,他们各个绞尽脑汁,完善着自己的想法,对于别的事简直无暇关注。
方池比他们表现得淡定一些,皇上的用餐时间比想象中长,他已经把上官逸的标准答案默背了三遍了,一个字也没差,再继续背下去也只是平添紧张,所以他抬起头来打算关注点别的事。
大殿中官员云集,一部分关注着他们这边的情况,另一部分严肃得像一具雕像,让人看不出到底在想些什么。
方池默默地打量着他们,最前方站着的紫袍大官想必就是丞相了,他表情严肃,和左手边的朝臣轻声交谈,不知在说些什么。
忽然,丞相与那名官员的目光朝他们这边看来,方池避嫌地低下了头,待察觉他们已经收回目光,这才抬起头来。
没想到,这一抬头,竟然和丞相旁边那名官员的目光直直撞上,方池的震惊表现在脸上,那个官员温和地冲他笑了笑,方池不敢喜形于色,谦卑地低下了头。
但是他心里知道,那两人似乎在关注自己。
为什么
他问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