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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璧无瑕 第2节

作者:k君 字数:22397 更新:2021-12-31 04:24:17

    姬无瑕道“你们放肆”

    父亲蹙着眉,一挥手“来人,把他弄走。”

    两个武士按住姬无瑕,将他拖走,关进了屋子里。所以他没有见到父亲怎样请骑士们进门,安排宴会,并让美貌的周女陪他们。

    一夜之后,姬无瑕被放出来,父亲已经被带走了。他们周邦上下同心,筹备三年的战事,就这么荒唐地结束了。

    天有日月,人有嫡庶。商王就是天的嫡长子,有钢铁、有粮食、有八百方国的臣服。周邦是庶子,什么也没有。这就是秩序,像百炼钢一样坚不可摧。一旦他们想打破这个秩序,就会被锋利的钢刀剥掉皮。

    5没修

    父亲走后,周邦惶恐不安。父亲的姬妾们只知道哭,还是淑子镇定,给朝歌的家人写信。不久后回信送到,信上说天邑商即将秋祭,这是一年中最盛大的祭祀,商王已决定用周方伯作人牲。

    周邦大乱,百姓们愁云惨淡,家家门上悬着白布。贵族们为了谁摄政而争吵不休。在这乱成一团的时刻,姬无瑕被推到了台前。贵族们请求姬无瑕摄政,姬无瑕却有自己的决断。

    他是长子,又是周臣,得去把他的父亲、方伯救出来。他立刻和贵族们商议此事,当年商王来周邦,的的确确对姬无瑕不错,没准他念旧情。于是贵族们把周邦仅剩的吉金和海贝搜出来,又选二十名年美貌的周男周女,让姬无瑕带上。淑子写了厚厚一封信,加上自己的一根骨笄给姬无瑕做信物。

    姬无瑕带着全周邦的希望,出发去了天邑商。

    周邦到天邑商,老话说要走二十日。出西岐三十里便没有驰道,得披荆斩棘、翻山越岭。姬无瑕带着礼物和他的门客,心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冥冥中来自远方的召唤。朝歌,那是他从小就经常听说的城市无数传说围绕着那里发生。奴隶豹变为贵族,王子沦落为战俘,那里似乎是一个可以发生任何奇迹,又能发生任何惨剧的地方。他要去那里救父亲了。

    他们在荒野走了十九天,连天邑商的影子都没见到。姬无瑕很怀疑“二十天”的说法。然而到了第十九天傍晚,他们面前突然出现一条路。

    那是一条黄土路,泥里掺了糯米汁,水泼不湿,刀剜不进。路上五条车轨,能供不同宽度的马车行驶。马车到了这种路上,就像木片在水上滑一样快而稳。他们一个傍晚就走了五十里,次日再走时,前面的路越来越宽,越来越好,路两边也出现零星的农田和屋舍。

    第二十天傍晚,天邑商巍峨的祭台和高大的炼铁坊出现在蓝天下。真是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驰道上开始有各种车驶过,贫苦百姓的牛车、有钱人的青铜轺车,还有贵族朱轮华毂的大车。驰道两旁,刚收割的麦田露着灿金的麦茬,农民衣着整齐,拉着黄牛翻整土地。浇灌的水渠一直修到田埂上。不远的城市没有墙天邑商经常出兵打别人,修了城墙,阻碍大军出入,很是不划算。

    一行人顺利进城,城中百姓衣着华美,脸颊白胖,一副从容的表情。这儿的地面是青砖铺就的,屋子都是盖在地面上的,路上每隔五百步就有陶井盖。他们向人打听,才知道井盖下面是一节套一节的陶管,下雨时,雨水从井盖流进去,沿着陶管排到城外。

    姬无瑕惊得直吸气,终于明白为何这里被称为“天邑商”。

    天邑商有国宾馆,但姬无瑕没资格住,只能去拜访淑子的二哥殷士奇。淑子在周邦是神明,在朝歌,也只是一个管陶坊的小贵族之女。殷士奇天性洒脱,既不敢杀大哥,又不敢毒侄子,因此日子很落魄,家里只有一座两进院落。姬无瑕去拜访,递上淑子的信,殷士奇看得泪水涟涟,拍案就道“淑子的儿子就是我儿子好兄弟,我一定救出你爹”

    姬无瑕目瞪口呆,不明白这辈分是怎样算的,只好微笑。

    话虽说得豪壮,殷士奇家还是穷。他和家眷、仆人们东挪西凑,分出五间屋子给姬无瑕,于是周女住两间,周男住两间,姬无瑕独自住一间。

    安顿好后,姬无瑕去和殷士奇商议救父亲的事。殷士奇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当天下午就带着姬无瑕去见朋友。

    这朋友,姬无瑕满以为就能带自己进宫见商王,哪知道,这人就是一个比殷士奇爵位高点儿得小贵族。于是朋友介绍朋友,朋友再介绍朋友。几天下来,姬无瑕见的人不少,但能通天的,一个也没有。

    见商王一面,竟这样难,远超出了姬无瑕和周人们的计划。每见一人,姬无瑕就要陪笑脸、送见面礼。朝歌太富庶了,一份寒酸的见面礼,对周人而言也是一大笔花销。天邑商的人大多傲慢,视外邦为蛮夷,收礼不办事还算好,收礼还要羞辱姬无瑕和殷士奇的也不少。

    有一天,一个下大夫宴请朋友,正巧姬无瑕上门拜访,他就让姬无瑕陪宴。侍女袅袅婷婷地端来一盘炙肉,放在姬无瑕面前的食案上。

    下大夫笑道“这是陛下赏的肉,吃了能长生不老,快尝尝”

    姬无瑕蹙着眉,用刀子割下一条肉放进嘴里,一股臭气冲进嗓子眼,他蹙眉瞪着那人。

    下大夫拍案大笑“那是老鼠肉,哈哈哈哈”

    姬无瑕脸红了,按剑而起“我虽来自周邦,却也是一国公子,曾受商王召见,被陛下画过像的我带礼物来拜访大夫,大夫却羞辱我,可是待客之礼”

    下大夫有点尴尬,说道“大家玩玩”

    姬无瑕端着老鼠肉,走到贵族面前,说道“那请大夫也玩玩吧。”

    下大夫不肯吃,姬无瑕便盯着他。其他人上前阻拦,姬无瑕转头四顾“君子义不受辱,诸位是要过来,也一起玩玩吗”

    其他人不动了,姬无瑕转向下大夫“大夫若肯帮我,便是周邦恩人。恩人拿小辈取乐,那是无妨的。若不是恩人,还是有来有往的好。”

    下大夫道“我说了不帮你吗那个过两天,我家盖房子,有个族叔会过来。他可是在宫里伺候的,我把你引荐给他。”

    姬无瑕道“两日后何时”

    “酉、酉时。”

    “大夫亲自引荐”

    “亲自引荐”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我向祖神发誓,行了吧”

    姬无瑕退到阶下,拱手道谢,随后回到席上。他的食案上除了老鼠肉,别的什么也没有。而他面色如常,和别人寒暄,一个字也不再提刚才的事。

    天邑商的贵族摸不清他的底细,反倒露出敬重之色。

    宴会后,殷士奇道“你可真厉害有骨气,小弟佩服你啦”姬无瑕微笑不语。回殷士奇家后,他躲开殷士奇和门客,独自到了无人的地方,用剑在树下掘一个小坑,手指头伸进喉咙,呕出今日吃下的肉。酸液吐出来时,他的眼泪也流了出来。随后他把呕吐物埋掉,用手帕擦净脸,神色如常地回去了。

    他还有事要办,两日后见贵人,得有厚礼。但是他们已经没钱了,连随行的二十名周男周女都送光了。殷士奇给他凑了二十枚海贝,姬无瑕解下佩剑放在海贝上。海贝加宝剑,这见面礼终于够分量了。

    两天后,殷士奇借来马车,和姬无瑕打扮起来,去下大夫家。

    商人盖房子有一项祭奠礼,要往柱子下埋瓦罐,能保房子稳固、屋主健康。这礼很是隆重,常要宴请宾朋。姬无瑕和殷士奇酉时抵达下大夫家时,街上已停满马车。二人进门,见院落里已摆满食案和席子,厨房里飘来阵阵肉香,侍女们忙忙碌碌。庭院一角挖着大坑,是打好的地基。

    下大夫引着姬无瑕和殷士奇走到一位面白无须的男人身边,那人面白无须,满身阴柔气,竟是个阉人。下大夫用雅言嘀嘀咕咕介绍一番,那阉人便道“真胡闹,我虽然奉命给陛下找人,也不能找个蛮夷吧”

    6没修

    下大夫道“不算蛮夷,他们也能冶炼青铜,还讲什么周礼呢”

    姬无瑕低眉顺眼地捧上礼物。海贝、吉金、宝剑堆在匣子礼,那阉人摸了摸,哧笑道“东西我当然想要,可万一他伺候不好”

    姬无瑕听到伺候二字,心中悚然,想什么伺候怎么伺候不是我以为的那种伺候吧

    殷士奇解下`身上的玉佩,拍在阉人面前,满脸陪笑“帮帮忙啊,我妹夫的命捏在你手猎了。爷爷,帮帮忙吧”

    阉人细细一笑,正要说话,忽然旁边乱了起来,所有人都涌到地基旁。那阉人人立刻道“开始了”让仆人扶着走过去。

    姬无瑕和殷士奇跟过去,只见四四方方的地基周围挤满了人,正东方立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大概是这一家的家主。他笑眯眯地一挥手,一排婢女鱼贯而来,人人捧着一个暗红色陶罐。第四个婢女上来时,人丛中已有议论“四个真有钱啊”

    老人面带得色。第五个侍女上来了,然后是第六个、第七个足足上来九个侍女。亲戚们轰动起来,那主人说道“犬子在宫内当差,商王亲自赏赐他九朋海贝,我们才能用九个陶罐奠基。”又道“也得谢谢费亚服没有他在外征战,抓回来人牲,这陶罐也不好弄来。”

    姬无瑕心中悚然“陶罐和人牲什么关系”

    亲戚们都夸他儿子能干,又夸费亚服骁勇。

    姬无瑕脸都变了,人牲对他而言,一直是个黑色的词。他知道人牲送到朝歌会死,但怎么死没想过,他以为只是一刀砍了,黑色的死亡扑面而来,干脆利落。但陶罐是怎么一种死法

    主人宣布奠基开始,庭院四周的鳄鱼皮鼓咚咚敲起,宾客们瞪大眼睛,呼吸急促,盯着那老头。老头从侍女手上拿起一个陶罐,走到坑边,高高举起,啪一声砸在坑里。碎陶片溅开了,红色液体流了一小滩,露出一只海贝大的拳头从碎陶片下露出来。

    姬无瑕明白了陶罐的死法,咬住舌头,没叫出声。

    陶罐继续被砸碎,每砸碎一个,周围人便齐声叫好,有时候却骂那卖陶罐的人黑心肠,用六七岁的小孩以次充好。最后三个陶罐,主人给那阉人砸了一个,给族中最年幼的小孩砸了一个,还剩一个,他目光逡巡一圈,却落在姬无瑕身上。

    “这位小哥眼生的很,是谁的女婿吗”

    那阉人哈哈笑道“他他是一个什么国的公子,来蹭饭的。”

    姬无瑕脸色惨白,尽量微笑,保持礼仪。

    那主人道“来者是客,你也沾沾我家的喜气,砸一个,魑魅魍魉不近身”说着不由分说,就把罐子塞进姬无瑕手里。

    周围的商人热情洋溢,笑着看姬无瑕。那阉人也心情很好地道“快砸吧,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姬无瑕捧着陶罐,心跳剧烈。陶罐被婢女捧得久了,有了体温,陶罐内是一具小尸体。

    他带走了周邦最后的吉金和海贝,把最美丽的周男周女当礼物送人,象征贵族身份的佩剑也送人了。三十六万周人和母亲都在等他带回父亲。

    姬无瑕闭上眼,举起陶罐,砸了下去。陶罐摔在坑里,发出多汁水果砸在岩石上的沉闷声音。瓦罐碎成六片,血水崩流而出,一个血糊糊的小东西歪在血里。血液特有的腥味飞散开,姬无瑕吸了一口,眼前发黑。

    四周的商人轰然叫好,殷士奇一拍姬无瑕的肩,满脸赞许“看不出来呀像商朝歌儿郎”姬无瑕脸孔苍白,无法笑,也无法回应。

    周围又开始敲鼓吹笙,人们回到座位上吃肉喝酒。姬无瑕木偶似的被殷士奇拉到阉人身边。阉人也很高兴“好好好,像我们朝歌儿郎,这忙我帮了。三日后,宫里派车接你,你进宫侍寝就行了。”

    姬无瑕魂魄归位,缓缓道“侍寝”

    阉人道“对呀你知道男人之间怎么睡吧就是把那话儿捅进屁眼里。”

    他说得一派自然,周围人也面不改色,殷士奇也不以为意,笑道“哈哈,他们周人脸嫩来,我给大人斟酒”

    阉人喝了殷士奇斟的酒,盯着姬无瑕“怎么,你是不愿意实话告诉你,要不是朝歌儿郎不敢去,能轮到你吗你想见陛下,只有这个法子。”

    姬无瑕笑了笑,这一回他说不出“义不受辱”的话了。陶罐都砸了,他只能说“小子愿意只要能救家父,小子什么都愿意。”

    殷士奇殷勤地给阉人切肉。阉人连吃带喝,十分满意。

    这事算成了。

    回去的路,姬无瑕忘了是怎么走的,只记得殷士奇让他走,他就走,让他上车,他就上车。到了车上,他忽然蜷起身体,打摆子似的一阵颤抖。

    殷士奇拍拍他的背“唉,出门在外就是要看人脸色的。你也别怕,这事儿嘛男人都会。陛下那容貌,多销魂哪”

    姬无瑕看着车外的道路,道路映着月光,青幽幽的,像通往黄泉。姬无瑕打个寒战,头清醒了,问殷士奇“他刚才说朝歌儿郎不敢去为什么不敢去”

    殷士奇道“嗨,费亚服爱吃醋,陛下找男宠,他就把男宠杀了。不过没事,他去东夷了,没三个月回不来。你睡一夜就走,惹不到他。”

    姬无瑕呆住了,仰头看着月亮,想“怎么会是这样啊”

    回到殷士奇家,姬无瑕立刻冲向厨房,打了一桶水,去后院洗手。他把手洗得脱了一层皮,才觉得手上腥味变淡。回去后,他和门客们说了事情得结果,门客都傻眼了。

    末了,青箬道“那个公子,你会吗”

    姬无瑕道“不用很会,躺着就行吧”

    青箬道“要不请一个懂行的教教公子”

    姬无瑕道“咱们还有钱吗”

    青箬沉默了。姬无瑕无限心烦,把门客们都赶走了。然后,他偷偷摸摸地钻进被子里,脱下裤子,用手指戳戳屁股。

    那地方紧揪揪的,有许多褶皱,肤质竟很嫩。姬无瑕牙一咬心一横,手指往里戳,才进一个指节就疼得浑身冒汗。

    他放弃了,趴在枕上,失魂落魄地想“这么疼,谁会愿意啊陛下怎么能做这种事”

    不管姬无瑕愿不愿意,约定进宫的日子到了。傍晚,一辆灰扑扑的马车来到殷士奇家门外,那阉人亲自来叫姬无瑕。

    姬无瑕带着一个小荷包,大义凛然地和门客们告别,坐上马车。车盖上垂着灰布,令人看不清车内人。这让姬无瑕安心不少。他翻看着小荷包里的东西金疮药、油膏、沸水煮过的手帕,都是保命的。

    那阉人在车外道“到了宫里,也别紧张,陛下不发脾气时很好说话。”

    姬无瑕心道“发脾气就打人,对吗”

    阉人道“一切听话。”

    姬无瑕心道“敢不听吗”

    阉人再道“你爹的事,慢慢跟陛下说。陛下既然肯见你,就一定会帮你的。”

    姬无瑕愣了,心里亮起光芒。

    王宫到了,马车驶进一个偏僻的小门,随即姬无瑕下车,跟着阉人往里走。商宫高大巍峨,朱红柱子,雪白墙壁,屋顶陶瓦如鳞,在夕阳下散发黑沉沉的阴气。他们进了三道门,每一道都要搜身。第一道时姬无瑕的小荷包就被搜走了。他欲哭无泪,想“我洗澡时,再向宫女要点油吧。”

    他正想着,阉人止步了。前方是一座精巧秀丽的宫殿,白璧丹槛,梁上画着玄鸟和太阳的图案。墙上镶着大块玻璃,玻璃后垂着淡绿纱帐,烛火光芒被染绿了,透出玻璃。殿前写着“春华殿”三字,阉人道“进去吧,陛下就在里面。”

    姬无瑕收摄心神,在门外脱下鞋子,走进殿中。

    他设想过很多种重逢的样子,但再见面时,还是愣了。

    春华殿内绿帐垂落,灯辉莹莹,铺着细密苇席的地上坐着一个美丽青年。他穿着没有漂染的宽松绤布袍,除此之外再无余饰,黑瀑布般的头发垂到席上,衬得面孔更白,嘴唇更红。他显而易见地老了,尽管不见皱纹白发,但他的神态和气息,都变得颓废衰朽了。

    他对着姬无瑕一笑,态度和当年“过来,来孤身边坐。”

    姬无瑕一晃神,很想像小时候一样走过去,满怀着对方将自己从尘埃中拉出来的感激。但他肩负使命,必须谨慎。

    于是,他走到商王身边,规规矩矩地跪地行礼。

    商王笑道“那么客气做什么不认识孤了吗”

    姬无瑕道“回陛下,陛下英姿,臣不敢一日或忘。”

    “坐过来――”

    姬无瑕往前爬行两步。

    商王蹙起眉,拉住姬无瑕的胳膊,把人拉到了自己怀里。姬无瑕一头撞进了温暖、芬芳的薄麻布上,麻布下是商王的身体。他脸红了,不敢抬头,只看着商王的脚。

    商王是盘腿坐的,袍摆遮住半个脚掌,五个微微蜷缩的脚趾和一抹脚背露出来。脚很白,指甲修剪整齐,泛着玉石光泽。仿佛是意识到自己被盯着,那大脚趾翘了一下,然后整只脚伸出袍摆,连着一截皎洁的小腿,往前伸,伸,伸到姬无瑕的两腿间了。

    姬无瑕只觉裆下被蹭了一下,然后又一下,轻重适宜,他头皮都麻了,那地方很快胀起来。

    “长大了,嗯”商王一边用脚揉他,一边很和气地问,也不知是说姬无瑕长大了,还是“小姬无瑕”长大了。

    姬无瑕满脸涨红,没法回答,转而道“回陛下,臣此次来朝歌,是想替家父求情”

    商王“嗯”一声,一边用脚揉他,一边用手摸他的背。摸得很风月,仿佛指甲尖长出了羽毛,羽毛刺透皮肉,直接挠在了心尖上。摸一下,心尖就酥一下。商王的手脚都这样忙碌,说起话却一丝不乱“你爹的事,不好办。祭祀不是孤一人说了算。抬起头。”

    姬无瑕刚抬头,商王就在姬无瑕脸上亲一口,把姬无瑕亲愣了。

    商王微微一笑,黑中带着墨蓝的眼珠子向下一转,是个很温柔的表情。可嘴里的话一点不温柔“天邑商今春雨水少,祭祀必须用方伯。”

    姬无瑕急了“陛下,周邦是天邑商的西方屏障,一直抵御着羌方。若家父被抓,周邦乱成一团,羌方小部落必然联合起兵吞并周邦。那时陛下的西面就不是肱骨之臣,而是虎狼之敌了。况且陛下用方伯祭祀,其它方伯知道,也会恐惧不安的”

    他说话时,商王把脚移到他腰上,脚趾头夹住腰带,一拉,同心结松开了,袍子前襟宽宽地垂落;然商王把他抱到怀里坐着,手伸进袍子里,解着他的裤带。

    姬无瑕一下就说不下去了。商王没在听,商王在亵玩他。

    裤子被脱下了,那手在姬无瑕的臀上一摸,笑道“好滑呀。”

    姬无瑕热血上头,怒惧交迸。他干脆拢住衣襟,往后一撤,仿佛不给钱不让嫖的妓女一般,义正辞严地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家父”

    商王的手悬在半空,愣了愣,笑道“你开价”

    姬无瑕声音打颤“请陛下放了家父吧,周邦愿献三百斤铜矿,十座城”

    “天邑商不缺铜矿和土地。”

    “那”姬无瑕语塞了

    商王笑起来,上身倾向姬无瑕,语气充满诱惑“不如这样,让你爹死。你陪孤一夜,孤支持你做周方伯。不光做周方伯,西边的那些小方国也归你管,如何”

    姬无瑕气得把衣襟拢得更紧。他不像是讲规矩的妓女了,而是像一个贞洁处`女,倘若对方敢进犯,他就敢撞死在旁边的柱子上。

    “非救你爹”商王问。

    “他是父亲,也是方伯。臣于孝于忠都该救”

    “他对你又不好。”

    “那也是君父再说,家父没有对臣不好。”

    商王又笑起来,那神情仿佛是在大街上看到一个傻子,又稀奇又同情“你是要忠孝两全了”

    “正是。”

    “那好,孤给你指条明路。你回周邦,召告百姓,说孤白睡了你,还不放你爹。你要彻底倒向羌方。等羌方伯来结盟,你提前埋伏下刀斧手,把他绑了,送来朝歌换你爹。”

    “那那岂非不义”

    “你又要忠,又要孝,又要义”商王笑得慈爱,仿佛关心傻子,“天下哪有三全其美的事”

    姬无瑕不觉放松了攥着衣襟的手。贞洁处`女的爹要死了,强盗非要强抢她,抢了还不一定救她爹。她真是无路可走无法可想了,只能跟强盗讨价还价“是方伯就行吗”

    商王面露警觉“你想干嘛”

    “臣回周邦嗣位,当上方伯,再来天邑商代替父亲如何”

    商王眼睛睁大了,那眼睛本来就大,又睁得更大,黑中带蓝的,仿佛两轮黑月亮。他手在周围地上寻摸一阵,从背后摸出一根镶着象牙、深褐油润的云杉木棍。那木棍带着风响朝姬无瑕挥来。姬无瑕小时候就挨过对方的打,此时早有顺被,把身体往地上一缩,两手抱头,袒露出脊背准备让君王泻火。

    木棍没落在他背上,落在他身边了。商王攥着棍子,气得直喘“姬无瑕孤好心好意饶你一命,你不要得寸进尺你是不是以为,孤会怜你是个孝子,就饶你一命呵,你想得美”

    姬无瑕十分委屈,抬起头,露出一双眼睛“臣不求陛下饶命,只求陛下允臣代父。臣一定好好服侍陛下。”

    商王气道“好好好,你不怕死是吧去吧,不用回周邦,直接去太史寮,让巫师剁了你”

    姬无瑕大喜,深深叩首“臣谢陛下陛下大恩,周邦必铭记在心。那臣”

    “滚”

    姬无瑕站起身,想要捡腰带,商王用木棍挑起腰带,扔到背后。姬无瑕没法捡了,满脸涨红,手提着裤子。

    商王“走啊死都不怕,还怕丢人”

    周礼说,君子死,也得衣冠端正的死。但商王不讲理,他怕一反驳,商王就要收回成命。姬无瑕是庶子,庶子一条命,换回父亲的命,还能省下三百斤铜矿、十座城,堪称死得划算。他都如此划算了,只能丢一丢脸,提着裤子出去了。到了外面,他找一根柳条凑合着系上就好。

    于是,姬无瑕跪倒在地,对着商王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膝行着往后退,就要退出春华殿了,商王又道“回来”

    姬无瑕停下,颇为紧张“陛下”

    商王用木棍指着姬无瑕“你如此不惜命,对得起孤吗”

    姬无瑕很纳闷,他是父母生,周人养,师长教的,不惜命怎地就对不起商王了但商王权势滔天,他说对不起他,那就当对不起他吧。

    商王眼珠一转,脸上忽而露出一种阴森神气“你想死是吗不如这么办,你来给孤做男宠,做够三个月,等费玄回来,让他一刀杀了你,好不好呀”

    “那臣父”

    “孤试着救,太史寮的老骨头很难缠,没有方伯换,他们不一定同意。”商王说着,话锋一转,“不过,你若服侍得好,孤救你爹也会卖力。要是三个月后,孤舍不得你死,就叫费玄不杀你,你看如何”

    什么叫服侍得好,卖力又是怎么个卖力法这承诺虚无缥缈,太令人心慌了。

    商王道“不同意就滚蛋。”

    “臣臣”

    要么陷害羌方伯,令周邦日后都孤立无援,要么赌一赌商王口的诺言。两条路哪一条才对他不能走错,若错了,整个周邦都会跟着走进沼泽。良久后,姬无瑕开口了“怎样才算服侍得好臣于此道没经验,还请陛下找一人教臣,臣必定好好学。”

    商王又露出了看傻子的表情,因傻子傻得离谱,他都震惊了“服侍得好就是就是对孤言听计从,温柔体贴,床上风骚床下矜持,这还要学”

    姬无瑕道“臣太笨了,若不学,恐怕陛下不满意。”

    商王一挥手“不用学,用心就行”

    这又是不讲理了,倘如服侍不好,商王便能说他“不用心”,简直是诛心之语了。他扛着整个周邦,怎敢不用心

    商王从床上站起来,拄着那根云山木棍朝外走,边走边道“都被你气软了你住在春华殿住着,自己用用心,孤有兴致了再来。”

    姬无瑕道“臣能见见家父吗”

    商王已到外间了,背对姬无瑕“不能。”

    姬无瑕不敢多话,只好恭送商王,在春华殿外的走廊上跪别。商王一身没有花纹的绤布袍,左右两排侍从,侍从的衣服都比商王华丽。夕阳正西下,风吹着,商王的袍子古荡起来,被风吹出半透光的质感,两条腿的形状隐隐露出来了。袍子下摆是一双颜色柔和的绫鞋,样式娇气,看着比寻常男子的鞋小。走路时,他左脚迈步快,右脚迈步慢,右脚迈步时,那木棍就点在右边,帮他支撑身体,仿佛是右脚使不上力。

    姬无瑕后知后觉地想“那棍子不是用来打我的,而是他的拐杖”

    六年不见,商王不仅老了,还瘸了姬无瑕悚然。

    商王出口成宪,他要姬无瑕住春华殿,当天傍晚,春华殿便添置了案、灯、书架等物。姬无瑕吃过晚膳洗完澡,躺在陌生的宫殿里,心里十分慌张。他总觉得商王有事瞒着他,六年前为何不许他提狼神呢今日为何又恨他不惜命他推测除了许许多多的情形,每一种都说不通。他无可奈何,只有睡去。

    次日一早,姬无瑕先向宫女讨来纸笔,写一封给门客报平安的信,托人送出宫;然后就按照商王的吩咐,开始“用心”了。他先翻书架,书架上没有男欢男爱的书,连男`欢女`爱的也没有。他只有自己列计划,把自己能想到的服侍男人之法都列出来。

    要会姿态美、笑容美、会撒娇、会歌舞、腰得软且有力、心得贤惠大方、无论何时都要听话。姬无瑕写满一张纸,自己看看,感觉这像妓女的计划,不像公子的计划。他有点烦,把计划记死在心里,纸团成团烧了。

    第一天,他对着水鉴练习笑容,练得腮帮子都酸了。

    第二天,他学着下腰,摔了十多下,胯骨都摔青了。

    第三天,他关上门,偷偷练习撒娇,恶心得自己不想吃饭。

    到了第四天,他复习前三天的内容,是腮帮子又酸、胯骨又疼、胃里又恶心。不料到了傍晚,商王竟来了。

    先是外面脚步乱响,随即宫女们齐齐道“恭迎陛下,陛下万寿无疆”

    木棍点地声混合着左脚重、右脚轻的脚步声进来了。姬无瑕立刻在殿中下跪行礼。

    商王走过来,停在姬无瑕面前。一块带着香气、光泽美丽的袍垂落在眼前,姬无瑕仰起头,看着商王。

    商王今日打扮了,戴着白鹿皮弁,佩着青铜保健,穿着刺绣金乌纹的白跑。他还是那么美丽,仿佛君临人间的月亮,眼中黑中带蓝,嘴唇丰润带翘。他就那么俯视姬无瑕,和很多年前把姬无瑕从尘埃中拉起来时的神态一样“这几天用心了吗”

    “用、用心了”姬无瑕连忙跪直,展示自己苦练一天半的笑容。

    商王蹲下`身,捏住他的下巴,扑哧一笑“脸抽筋了”这一笑,那丰润的红唇向两边翘起,露出一痕白牙。笑容如同平湖上一圈水波,给水面平添了好多风情,但才一漾开,立刻收住,只留一点笑的余韵。

    姬无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突然低下头,心里又慌又难过。原来勾`引男人是要商王这种笑法,他全错了。

    商王手指用力,逼着姬无瑕抬头“怎么对孤爱答不理,不想用心服侍孤吗”

    “臣用心的,还望陛下不要嫌弃”

    商王就笑起来,道“孤今日去太史寮了,你爹精神挺好,还养胖了。”

    姬无瑕的心咚咚跳起来,商王没耍他,商王的确是在救他爹了。他满怀感激地笑了一笑,商王立刻道“哎,这才对,知恩图报才是好孩子。”又凑近姬无瑕的耳朵,吐气如兰“去洗洗,一会儿来侍寝。”

    宫女走进门,引着姬无瑕去清洗了。洗澡的地方没有油膏,姬无瑕也不好意思向宫女讨要,只能往那里多涂温水。洗完后,他穿上宫女备好的素袍,回到春华殿内。春华殿空荡荡的,枝形灯火焰摇曳,把殿中那张床匀染成暧昧的颜色。

    商王也去洗了吗

    姬无瑕坐在床上,默默等着,好像死囚等着那一刀,又像新妇等着良人。他左顾右盼,打量枕、席、灯、帐。这里他已经睡了三天,但是今天忽然留神起来,想记住摆设的细节。

    木杖点地的声音响起了,姬无瑕立刻站起身,就见商王从外面进来了。商王也刚洗过,像一轮水淋淋的月亮,在夜初上时升起来,升到姬无瑕身边了。满殿的灯辉,不是照亮了君王,而是被君王照亮了。

    商王就那么赤着脚,头发滴着水,走到姬无瑕身边了。

    “陛下”姬无瑕在袍子上蹭手汗,低着头,简直不敢看对方。

    商王很随意地坐在床上,打开床头的抽屉,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盒子打开,里面是用剩的半盒白色膏脂。商王挑起一撮,嗅了嗅,抹在手上。姬无瑕就看着那手。那右手掌心有一道白,姬无瑕看了好几次,才看清楚那是一道陈年伤疤。

    仿佛是意识到姬无瑕在看自己的手,商王摊开手掌,把那道伤疤展示给姬无瑕“六年前你要自刎,孤抓住了剑,留下这倒疤,你还记得吗”

    姬无瑕心里闪电般刺痛了一下,刺痛过后,又酸又胀。他低着头道“记得。”

    商王又道“孤对别人如何,姑且不论,对你一直是很好的。你要报答孤,知不知道”

    姬无瑕连连点头“知道。”

    商王拉住姬无瑕的手,一用力,就把姬无瑕拉到怀里了。二人倒在床上,四目相对,距离极近。商王的眼睛太美了,像慑人魂魄的月亮阴影,姬无瑕不敢看,目光下移。往下移却看到菱角一般的嘴唇。那嘴唇红彤彤,湿漉漉,唇肉丰满细致。这嘴唇会像菱角一样,一咬就滋味甘美吗

    商王很诱人地笑了一下,把嘴唇贴到了姬无瑕的嘴上。

    那嘴唇真是甜的

    姬无瑕浑身僵硬,连腿间那物都硬了。接下来要怎么做呢他苦练四天的东西毫无用处,眼下的情况是他从未设想过的。

    商王开启唇瓣,把姬无瑕的下嘴皮子含进嘴里,扯一下,发出腻人的“啵”一声。这一声让姬无瑕全身都羞红了。

    商王松开他,笑了“只是亲个嘴,怎么锁骨都红了”

    姬无瑕道“臣不知”

    商王道“会舔吗”

    姬无瑕颤抖着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商王的唇。

    商王哈哈大笑,按着姬无瑕的头,把他按到腰间,然后解开腰带。素袍散落了,两条雪白的大腿袒露,腿间竖着直挺挺的一根肉棒。

    那肉棒是深褐色的,笔直粗长,前端颜色深红,形如香覃,湿漉漉的,柱身环绕着勃勃跳动的青筋。这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

    商王道“舔。”

    姬无瑕深吸一口气,镇定心神,吐出舌头舔了一下。这东西表皮很滑,一股淡淡的肥皂味。他这一舔,商王就哈哈笑起来,笑得肉棒乱颤“含着呀你用心了吗”

    姬无瑕便把那东西含进去。那东西的形状不适合含在嘴里,太粗太长了,几乎要捅进喉咙里。姬无瑕一含住就想到应该吞吐,于是他上下动着头,让肉棒嘴里出出入入。

    商王叹气“无瑕,你”

    姬无瑕就知道自己又做错了,含着那东西,抬起眼睛,露出求教的眼神。

    这一眼看过去,不知怎地,商王眸色一下深了,半坐起身,嗓音沙哑“你真不会一点都不会”

    姬无瑕羞愧之极“臣会用心学。”

    商王静默片刻,忽地笑起来“躺着,孤教你。”

    姬无瑕听话地在床上躺好。商王坐起来,一双手放在他腰际,但并不解腰带,而是往下移,隔着袍子抚摸他。素袍是丝制的,极光滑,摩擦着身体舒服异常。这双手从腰抚摸到小膝盖、摸到脚踝,然后稍稍加力,又摸回来。这一次,素袍随着抚摸被推上去了。姬无瑕感到自己一寸寸地裸露,不由心里发紧。

    终于素袍推到腰上,阳物暴露了。商王头下脚上的趴到姬无瑕腿间,一张口就含住了。

    姬无瑕瞬间颤了颤。口腔真热,真滑,有股子吸力。商王在吃他,吃得发出了“卟卟”声。他的前端已被吃到喉咙里,软肉挤着他,津液润着他,他仿佛要死了,眼睛瞪着帐顶。床笫之事竟是这样快活吗

    商王吐出他,哑声道“也给孤舔啊”

    姬无瑕反应过来,去抱商王的腿。商王两腿赤条条的,屁股浑圆挺翘,看着是小小的一个屁股,姬无瑕手掌按上去,就陷进柔软的肉里了。姬无瑕被这触感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才把脸凑到腿根,含住对方的器官。

    两个人这样紧抱着,含住彼此,仿佛一个长了四条腿的怪物。快感一波一波地袭来了,姬无瑕忍不住想报答对方,于是全神贯注地吃。他一卖力,商王也卖力,快感就更强了。这般几个来回下来,姬无瑕理智全消,只顾把那东西往喉咙深处吞,仿佛快感不是从自己阳物传来的的,而是从嘴里的阳物传来的。

    这情形让人生出了微妙的竞争心。姬无瑕打定主意不能比商王射的早,他不停胡思乱想分散心神,忍得腰都酸了。忽然商王头一动,把他含进喉咙深处了。前端突然触到一块软肉,这是什么呢姬无瑕突然想到,这是长大口时,喉咙伸出垂下的那一小块钟锤般的肉。这软肉带来的快感很强,姬无瑕再也忍不住了,腰肢陡然一颤,五官皱紧,射了出来。射的时候他张开了嘴,商王便自行往他嘴里乱捅。

    他射过之后,浑身瘫软,脊背上汗湿一片。商王得意又沙哑地一笑,仿佛赢了竞争的雄鹿,示威般一挺下`身“孤还没射。”

    那东西湿漉漉、硬邦邦挺在空气里,真是委屈到了极点。姬无瑕立刻含住吞吐,以图补救。他才补救了两三下,商王就抽动着射进姬无瑕喉咙里了。

    精液又黏又腥,扎得舌头发麻。他立刻探到床沿,把精液吐到地上,咳嗽得脸红脖子粗。咳嗽完,他忽想商王没没吐他的精液

    他几乎惊了,一擦嘴,支撑着身体看商王。商王素袍敞开躺在那儿,胸膛小腹都裸露着,汗津津的,脸颊绯红,嘴唇旁白站着一点白浊。姬无瑕脸红透了,一指嘴角,期期艾艾“陛下那个”

    商王用食指一抹,吮进了嘴里,笑道“很浓啊。”

    姬无瑕血液都热了,咬紧牙关,一句话都不敢说了。他到底是个男人,一位大美人毫不在意地吃下他的精液,他心情波动得很厉害。但他不敢波动,更不敢开口,把这波动坐实。

    商王视他如男宠,他也只能视商王如嫖客。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商王唤宫女进来送漱口水,顺便清理姬无瑕吐在地上的精液。宫女散去后,商王拍拍枕头,疲惫地道“来这儿睡。”

    姬无瑕躺倒商王身边,睁大眼睛,偷看商王的脸。商王是闭着眼的,眉睫乌浓,鼻梁挺拔,嘴唇丰润嫣红。这张脸真是美,难怪有人愿意做他的男宠,被费亚服杀。

    商王搂住姬无瑕,眼也不睁“看孤作甚”

    姬无瑕道“臣今日服侍得如何陛下觉得何处该改进,何处该发扬”

    商王哈哈笑起来,粉红的舌头在白牙里颤动,像嫩花蕊。那花蕊摇曳起来,吐出人言“你笨得孤都没敢让你服侍,你还敢问如何”

    姬无瑕急了“此事总该循序渐进,怎有人一生下来就很、很擅长的”

    商王道“孤一生下来就很、很擅长。”

    商王牙尖嘴利,还学姬无瑕打磕巴。姬无瑕实在说不赢,闷着头不吭声了。商王摸摸姬无瑕的后脑勺,声音温柔下来“好了,陪孤睡一觉,孤明日再去太史寮给你爹想法子,好不好”

    商王耍赖,姬无瑕总不能把对方打一顿,只能温柔听话地躺下去,陪商王睡觉了。

    这天之后,商王便常常来临幸姬无瑕。多半是用手或嘴,从没进行到最后一步。姬无瑕问商王,商王大眼珠子一翻,翻出一个漫不经心的媚眼“你太笨了,孤不放心,所以不干那一步。”

    姬无瑕已然十分地勤学苦练了,但商王仍旧嫌他笨。他也气闷,自己规规矩矩的一个公子,哪能和商王一样经验丰富,手段高明呢

    他时刻记得自己的使命,每次侍寝之后,都催问救父亲的进度。终于有一天,商王疲倦地躺在他身边,叹道“行啦,催命似的。明日去太史寮接你爹吧。”

    姬无瑕惊呆了。好消息太重大,他一时都反应不过来。商王眯起眼睛,凝视姬无瑕,说道“孤为你得罪了不少人。”

    姬无瑕立刻道“是,臣谢陛下恩典。臣一定用心服侍陛下。”

    商王淡淡道“你哪有用心过。”

    姬无瑕道“臣有的”

    商王便伸出食指,在姬无瑕的左边胸膛轻轻一点,说道“这里用吗”

    姬无瑕一下就愣了,身体颤抖起来,不敢答话了。他能怎么回答呢他最好不要答,连在自己的心里都不要答。

    商王叹道“你是不是觉得孤脾气不好,说话难听”

    姬无瑕绝不正面交锋,反进谏“陛下自知脾气不好,便该改过。”

    商王道“烦,改不动。”

    “为何烦”

    “喜欢你,你又不喜欢我,所以烦。”

    姬无瑕牙关震颤一下,迅速垂下眼皮,不说话了。商王的话是不能信的,他从前不知有过多少男宠,又不知对多少男宠说过这话了。单说费亚服,此刻正在东夷尸山血海地打仗,而商王躺在柔软的褥子上,对认识没多久的自己说这话。这就很没有良心了。

    商王叹道“你一点儿都不喜欢孤吗”

    姬无瑕把涌到喉咙口的那句“不是”咽下去,十分恭谨地回答“陛下要臣服侍,臣会好好服侍。陛下要其它,臣愚笨,做不来。”

    商王怒了“为何做不来”

    姬无瑕直视商王,慢慢道“臣子之心,君王须以德行来换。”

    商王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抓起床边的手杖就要挥向姬无瑕。姬无瑕一动不动地站着,不低头也不躲闪。那木棍擦着姬无瑕的肩膀,落在了床上,“砰”地一响“你说孤无德”

    “臣不敢。”

    “你不敢这天下有你不敢的事吗”商王一手按着肚子,脸都白了,“你你滚”

    姬无瑕抱起衣服,滚出去了。外面秋风萧萧,他冷得站不住,就和侍卫们挤一个屋子住了一晚。

    第二天,姬无瑕精神振奋地穿戴整齐,出宫去太史寮了。路上,他有些担心自己这样惹怒商王,商王会不会反悔,重新把父亲抓起来。幸好在太史寮外,姬无瑕看见了殷士奇和一干门客。众人看见姬无瑕,都颇为激动。青箬跑过来,对着姬无瑕单膝跪下,虎目泛红“公子,你你没事吧”

    姬无瑕脸红了红,知道自己虽然救出了父亲,但是救人的手段,实在与礼相悖。他轻描淡写地道“无事。”便走过去和其他人寒暄。

    周邦门客们神色复杂,都是想问又怕姬无瑕难过的样子。殷士奇却十分洒脱,直接问道“老弟,这一个月爽翻了吧”

    姬无瑕干笑而已。殷士奇仗义热情,只是有时太热情了些,令姬无瑕无言以对。殷士奇又道“陛下什么时候放你费亚服还剩两个月就回来了,你留神哪。”

    姬无瑕道“这得听陛下的”

    话音未落,太史寮朱红的大门打开了,周方伯一身素衣,白发披散,被小吏搀扶着走出来了。

    门客们一拥而上,扶住周方伯,“方伯”、“邦君”叫个不停。姬无瑕站在阶下,看着父亲又见苍老的脸,百感交集。他一撩袍摆,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头“父亲平安归来,周邦之幸,姬家之幸。”

    父亲也眼眶红了,上前扶起姬无瑕,上上下下把姬无瑕摸了一遍,说了很多罕见的夸奖的话。众人簇拥着父亲坐上车,回到了殷士奇家。殷士奇家早已张灯结彩,备好盛宴了。父亲到来,殷士奇的家人也振奋之际,妹夫、姑丈叫得亲。一番热闹后,父亲终于回到房中,可以和姬无瑕单独说话了。

    父亲坐着,姬无瑕站着。父亲道“你是如何把为父赎出来的铜矿和土地”

    姬无瑕红着脸,摇摇头“儿臣要留在朝歌”

    “做人质”

    “做男宠。”

    “男男”父亲脸白了,几次说不出那个词,末了道,“陛下日后有了新欢,会放你归国吗”

    姬无瑕不想让父亲担心,便笑道“也许会把儿臣留在宫里,直到老死吧。”

    父子二人相对沉默了,幸好殷士奇捧着袋子干果进来,呱哒呱哒说起话来,说哪种干果给妹妹,哪种干果给外甥。姬无瑕趁机走出屋子,逃离了那死一般的尴尬。

    父亲在殷士奇家修养,殷士奇拿出一笔钱,让姬无瑕带着门客们上街买东西带回周邦。姬无瑕便带着门客们走了。

    一路上,门客们欢声笑语,仿佛是刻意躲避尴尬现状。

    他们先去集市,集市上陶器、铁器、药材、牛马、奴隶数不胜数,肥皂、白纸和玻璃三样东西也极便宜,真不愧是天邑商。门客们对一海贝一张的白纸、三海贝一块的肥皂垂涎欲滴,可惜钱不多,不敢乱花,众人规规矩矩地去买干粮药材了。

    又路过百工区,这儿人来人往,竟无守卫。众周人在外面徘徊着,心痒难耐,想进去偷窥一二。有个工匠出身的门客急脾气,抬脚就往里走,青箬急道“不许去公子,这地方敏感,若去了,只怕那昏君要恼您。”

    姬无瑕听到“昏君”二字,顿觉刺耳。那工匠出身的门课道“得了吧,你没胆你别去我一定要去,哪怕看到一丁点儿,咱周邦就不一样了。”

    众人都看着姬无瑕,姬无瑕的心怦怦跳。百工区就在眼前,里面有青铜、钢铁、白纸的秘密。这里到处是天邑商的百姓和小贵族,他们带着海贝进来订做铜器铁器,根本没人拦着。那他应该也能进吧

    姬无瑕一咬牙“去看看”

    一行人跟着姬无瑕进去了。这里遍布不同的作坊,工匠和百姓在怪兽般的巨大建筑物件来来去去。青铜作坊、炼铁坊、瓷窑三处都耸立着大烟囱,犹如怪兽指向天际的长鼻子。他们先去炼铜坊,众门客把风,工匠出身的门课和剑术最好的青箬跟着姬无瑕进去。

    一进作坊,热浪滚滚,工匠们精赤着脊梁,分工井然地运送着巨大铜锭、木炭、铁模。巨大的冶炼炉底部分布着进风口,每个进风口都有皮囊风箱,靠人力或者牛拉扯着鼓风。窑炉里的火焰蓝中裹橘,鬼魅之极。

    一个工匠满头大汗地三人“出去”

    姬无瑕退到门边,厚着脸皮不出去。那工匠也不管,吆喝一声“开炉”,便有六个工匠分成两排,拿着长勾挑开窑炉的门。窑炉的门很大,几乎能放进一辆马车。门内放置铜锭的坩埚的确和马车般大了,众人合力把坩埚拉出,放到炉边的轨道上。轨道尽头摆放着铸鼎的铁范,坩埚滑动到铁范前,一个老工匠熟练地一钩一挑,亮红色的铜水就流出来了。

    二门客目不转睛地看,嘴巴微张,仿佛受了极大震撼。

    工匠们又来赶人,三人只能退走。一出门,工匠出身的门客就颤巍巍吐出一口气“那窑炉的腰往里收,不像咱们的炉,腰直。这么能提高温度吗”

    姬无瑕不懂炼铜,此人便自言自语了一阵,忽又兴奋起来“公子,咱们去炼铁坊看看吧”

    青箬道“你疯了,真要连累公子吗”

    那人道“不用进去,在外面看看烟囱和炉渣。公子,要是周邦也有钢刀,咱还进贡个鸟的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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