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云暖晚泽 第14节

作者:苏子由 字数:19158 更新:2021-12-31 04:19:01

    “那逸之为何突然要回乡是京城住的不惯么”

    “”

    沈云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多此一举。

    “我我近日问诊,觉出自己术业所短所短,想再专攻下术业京京城繁华,我静不下心来才才”

    沈云语气稚拙,一句话结巴数次,他也知,要他正经对着璟泽撒谎,是难如登天之事。

    “嗯,那便回去吧。既不要朕的人相送,那朕也只好祝一路顺风。”

    璟泽亦听不下去,出言打断了沈云。

    沈云告退时,璟泽很明显地发现沈云的步姿重心已移到了肚腹。

    他看的心悦,云儿啊云儿,事到如今我如何还会再放你离开。

    还有什么能阻挡我给你一个正式的名分,祖宗家法不行,朝政时局不行。

    世人常道龙凤一体,殊不知龙翔九天,身侧环绕着的是昭昭流云。

    两日后,沈云方才动了身,璟泽这边已经知道了。他先命一队暗卫暗中护送沈云,又封了口谕和密诏给颜如和张铮,而后自己骑着墨雪追了出去。

    沈云一行不急着赶路,加上墨雪的脚程极快,半日他就追上了。

    璟泽无耻地装出了一副偶遇的样子。

    “陛陛下”

    沈云以为自己错觉看到了璟泽。

    “嗯。出门在外,多有不便。逸之不必这么叫我。”

    “您怎会在此”

    “我有件事,要亲自去趟瑾州。我记得连大夫说过,逸之的故乡是在瑾州万州的交界处。想来是顺路的。不妨一道结伴而去。”

    “”

    到底是怎么回事,前几日辞行时明明什么都没说。而且,何事竟要劳烦当今圣上亲自跑一趟。这离京要好一段时间,朝局怎么办

    他下意识地替璟泽想了很多。

    而且,他抚了抚小腹,如今越来越难遮掩。且他近来开始孕吐,若是同行,必然被察觉异样。虽说按着常人的思路不至于猜出真相,但也总是麻烦不少

    沈桓此时蹙着眉,在想帮哪位父亲。严煜来的那日,他在房中装睡,把两位大人的对话听了个干干净净。这才知道自己的身世。想到璟泽待柳菱好,自然是觉得他父皇是忘恩负义的一方。

    但似乎,他的父皇也不是不爱他的爹爹。

    “陛下正事要紧,我怕以我们三人的脚程会耽误陛下的时间。”

    “朕不急。”

    “”

    “我们三人还有打算要去梁县游玩。”沈云依稀记得这么一个地方,想着这样璟泽必定不能再和他们同路。

    “爹爹,你不是说我们直接回家么”

    沈桓最后选择帮他父皇。

    这吃里扒外的儿子

    沈桓已经想好,若是他的父皇要他爹爹与其他三宫六院的妃嫔共侍于他,他便带着他的爹爹离开璟泽。因为,他早已看出他的爹爹有多少情意系在他父皇身上,实在不忍心沈云再独自承担下去。

    “”

    沈云没想到被儿子卖了。

    “爹爹忘记和你说了,我们去一趟梁县探望胜爷爷。”

    胜爷爷自然就是连胜。

    “胜爷爷不是在云游么爹爹你怎么知道他在梁县”

    “”

    璟泽已感觉出儿子在帮他,内心窃喜。嘴上平淡地说道。

    “没关系,正是顺路的,我就一起了。”

    “”

    沈云不认路,原本就是随口一说。此时,茫然地看着璟泽又看了看苍竹。

    苍竹摸摸鼻角,避开了沈云的目光。他已经感觉出来皇帝是势在必行要一起走。

    璟泽自然知道他的云儿不认路,见他表情茫然更是有几分好笑。

    于是,几人开始了颇有些游山玩水味道的归乡。

    作者有话要说

    儿子是助攻。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六十三、

    没多久,璟泽就看苍竹十分多余碍眼。

    一行人方才行出京城,苍竹爹娘家的邻居就找了过来,说苍竹母亲已是弥留之际,要他回去看看。启程前,苍竹才回去探望过,那时二老尚且身体康健,怎么没几天就

    得知消息后,苍竹忧心如焚,却又两面为难。一面担心一路路途遥远沈云一个人带着孩子,又有孕在身过于劳累,一面又担心此时不回去就无法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而且,若是最坏的结果,他无法赶回谷里替沈云接生。当年沈云生产时的惨相他回想起来还有些余悸,因此更加放心不下沈云独自回谷。

    沈云知道苍竹的担忧,就说到了月份会修书给连胜,请他回谷一趟。连胜十分爱护沈云这个后生晚辈,当初知道他做出这样违逆人伦的事情,也不觉得有什么,只叫沈云注意调养。

    原本沈云提出和苍竹一起回家看看,兴许能帮上些忙。苍竹也觉得不错,只是另一尊大佛怎么办,他看过去,璟泽适时地咳了两声,苍竹立马拒绝了沈云的提议。

    待到他赶回家,才发现中了圈套。哪里是什么重病弥留,二老好好地在家中乘凉唠嗑。

    “许叔,你不是说哎,你作何要骗我啊。”

    被称作许叔的,正是苍竹父母家的老邻居。这时也是眼神闪避。

    苍竹见状,拔腿就要回沈云身边,被路边一带斗笠面生的佃户拦了下来。

    “苍公子,主子已经知道你家公子的身份。”

    “”

    苍竹并不笨,跟着沈云这么多年,即使只学了些心机算谋的皮毛,也已比旁人要厉害许多。这时,他已明白皇帝根本是有心而为之。再看看旁边那许叔,言辞闪烁。想来都是已串通好了,只是想不到为人老实木讷的许叔竟然会被收买。不得不说那位的手段高明,知道唯有熟人来传信才能“骗”的了他归家。

    罢了罢了,他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少爷本就是他的人。若是都想起来,怕是嫌他多余罢。

    璟泽念在苍竹照顾沈云多年,命人替他在苍宅张罗好了婚礼,待他回去后,就做个现成的新郎官。那家的小姐,见苍竹摆的隆重,又是当地父母官来做证婚人,感动于苍竹的用心和诚意。婚后,夫妻举案齐眉,和睦友善。

    “怎么了,逸之”

    “陛下”

    “以后叫我璟泽罢。”

    “我们雇个车夫罢。我我不会驾车。”沈云赧言。

    这事倒也不怨沈云,自小与师傅出门,张晞朴被驾丢几次后就再也不要他驾车。因此,这技能早被丢的不知哪去了。

    璟泽原见到沈云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是在怀疑苍竹传回来的口信。他知道沈云勘破人心的本事,加上自己做贼心虚,短了气场。只是想不到沈云担忧的竟是如此毫微的小事。

    “此事逸之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

    而后沈云发现,要上路了,自会有人出现在马车前,一旦停了下来,驾车之人立刻就消失了。他这才想到,璟泽如今的身份怎可能独自出门。不过,他不该好奇的从不会好奇,对这驾车之人便是如此。

    璟泽这次是微服私访,因此不走官道不住驿站。他正是想和沈云还有儿子一起游山玩水,他记得那年沈云说过等朝局稳定要告长假出门踏青。这仲春时节也正是时机。何况,这次他跟出来,也是为了背着沈云料理好京中的一些事情。他们出了京,他才有办法封闭那些不想让沈云知道的消息。

    再来,他一定要亲自去看看玄心谷地处。他可是记得身边人举世无双的玄门八卦之术,若是将来沈云再丢下他,起码他穷途末路了之后还能拆了玄心谷,把人找出来。

    正是一切都在算计中,璟泽龙心大悦。结果第一日住店的时候,沈云要了两间房璟泽心里窝火,面上没什么。夜里,到了自己房里就把萧镜海叫了出来。让他去打点往后要住的客栈,重金买通掌柜的就说只剩一间房。

    萧镜海作为暗卫的头领,执行力是十分值得肯定的。第二日,他们住店时,掌柜依约说出只剩一间房。沈云觉得多有不便,再问了几家,都说只剩一间空的上房。

    沈云只是觉得不寻常,却没猜出是璟泽从中作梗。他也只是路过,无意追究下去。便和璟泽商量,不如住两处相近的客栈,这样就不必三人挤一间。

    璟泽生了一阵闷气自己的。而后,憋出句话来。

    “不行我独自一人,若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沈云打量地看了璟泽一眼,武功造诣已是难逢敌手。再说,那神出鬼没的车夫不一直暗中跟随着么怎么会独自一人。

    是为了要他侍寝么如今孩子已稳定下来,小心处理,应也不是不可以

    最后,默认了璟泽的要求。

    璟泽看着沈云先是若有所思,而后又是一副了然的样子,再看那耳廓红成一片,就知沈云想歪了。想他自己虽对着沈云如饥似渴,可现在沈云身子特殊,他是不会做出禽兽之事的。虽说,结果是他所要的,但似乎也不是他想要的

    沈云见璟泽面色沉了沉,自检没有说错话做错事。

    真是,圣意难测。

    他连着大半天都噤声不语,搞得璟泽愈发的郁闷。

    璟泽思来想去觉得要开口解释一二,只是又觉得怎样解释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不说,又觉得这个闷亏自己吃的冤枉。心里不免哀叹过往与沈云在一起时有些放浪形骸,以至此刻形象受损。

    三人同住的第一晚,倒也没有沈云想的事情发生。他近来嗜睡,白日里又在马车上颠簸大半日,一沾床就睡着了。倒是沈桓,白日里睡了个午觉,现在精神头正好。

    “桓儿还不睡”

    沈桓摇摇头。

    璟泽感觉出沈桓自那日出口帮他之后,看他的眼神不如以往欢快高兴,有些矛盾惆怅,便猜出这早慧敏感的儿子约是知道真相了。

    “那和父皇一起出去散个步吧。”

    沈桓点点头。

    璟泽抱着沈桓就出门去了。一路走到了华河边上,四角上的凉亭里三三两两的人,河灯在水里漂浮,夜景迤逦而带着春日的闲适。

    “桓儿,如果父皇和爹爹在一起,你愿意嘛”

    沈桓猛地点点头。只是又想到璟泽的身份,有些踟躇地开口问道。

    “可是父皇你还有三宫六院。”

    “谁和你父皇有三宫六院的。”

    璟泽被沈桓的问题噎了一口。他哪来的三宫六院

    “那父皇有柳姑姑,你待柳姑姑好,可是柳姑姑不喜欢爹爹和桓儿,还想害爹爹和桓儿。”

    “”

    这件事他该如何和儿子解释。

    “不,父皇这一生只爱你爹爹,不爱柳姑姑。柳姑姑是你皇爷爷强加给你父皇的。”

    “可是桓儿知道,父皇待柳姑姑比待爹爹要好。”

    “桓儿你长大就懂了,爱和好是两回事。爱一个人,是独一无二的。而好,可以是对很多人。”

    沈桓似懂非懂地看着璟泽。

    看着与自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儿子,璟泽内心里第一次真正涌出了为父的自豪。他摸了摸儿子细软的额发。

    “桓儿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沈桓犹豫地点了点头。

    “父皇你也知道了”

    璟泽含笑看着沈桓,自是默认了。

    “父皇,你怎么知道”

    “你严叔叔说的。”

    璟泽毫不犹豫地卖了严煜。

    “可是爹爹不想父皇知道。”

    “那桓儿呢”

    沈桓纠结地看着璟泽。

    “桓儿喜欢父皇也喜欢爹爹。可是要是叫桓儿选择的话”

    “傻儿子,谁让你选择了。你是父皇的儿子,也是爹爹的儿子。”

    “可是爹爹”

    “桓儿若是希望父皇和你爹爹在一起,就帮帮父皇好不好”

    沈桓又点了点头。

    璟泽抱着儿子坐在长廊下,原在这一处坐着的姑娘们见这容色绝世的父子俩,都羞涩地避了开去,在略远的地方偷窥。

    然而,这父子俩都视若无睹

    璟泽掏出怀里的一块玉玦,放在沈桓手中。他有意无意送过很多礼物给沈桓,多是带着赏赐的意思,这是他第一次以沈桓另一个父亲的身份送的礼物。

    沈桓拿起来放在月下,那玉璧中隐隐流动着华光,印着月光散发出幽幽的君子之气。正是君子无故,玉不离身。左下角刻了四个纂体字正阳太子。这几字是璟泽亲手所刻,“正阳”是他对沈桓的寄愿。

    这块玉决定了沈桓的身份,破了北离立贤不立长的传统,让沈桓,李桓成了北离年龄最小的储君。

    璟泽细想之下就感觉出来,沈桓小小年纪心机算计,善于隐藏的本事。那次下毒事件,他不立时说而是找了个合适的机会为他所用,让自己对柳菱生了嫌隙,又让自己对他们父子俩生了歉疚之心。

    还有那次与王元潜的交锋,明明是三岁稚龄,激了王元潜,自己却是不惧不怒。最后让王元潜面上无光,却也没有表现出得胜的喜悦,情绪藏得极深。

    这个孩子会是比他优秀的帝王。

    “这事我们不要告诉爹爹。还有以后出门在外,桓儿叫我阿爹罢。”

    “好。”

    这夜月华流照,清辉遍地。沈云在客房睡得深沉,父子俩已是背着他达成了同盟。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六十四、

    沈云睁眼时,就看到身侧的璟泽,还有睡在两人中间的沈桓,竟有一阵的脸红。想到几年前,他与璟泽睡,醒过来时必定是在璟泽怀中。后来,有了沈桓,儿子会翻身后,睡相不老实,经常睡个横七竖八,他也就逐渐养成了直挺挺的睡姿,给儿子留出足够的空间。

    璟泽醒过来时,看到沈云低垂着眉,抚着小腹,若有所思。中间的沈桓,睡得沉的有些没心没肺。自想起来后,他才明白何故在上林苑时沈云睡姿如此克制,想来是为了照顾儿子。

    他欠他的实在太多了

    三人洗漱完毕,在客栈简单吃了顿就上路了。说是简单,却不失精致和营养,沈云觉得这小小郊县的客栈厨子厨艺好得堪比御厨。

    这一日的行程有些颠簸,沈云被颠的难受,老实坐着闭目养神。突然被一个怀抱拥了过去,原来是璟泽眼见沈云难受,想抱着他减轻些颠簸不适。

    沈云晕眩之间半睁了一下眼,看到近在咫尺的璟泽领口的刺绣,随及又阖上眼,由得他抱着。他发现近来璟泽对他越发地不规不矩,只是他也不知道该拒绝好还是该接受好。

    他不能否认心里有愉悦之感,当年他们私下相处时便是如此。可是想到璟泽如今是拿他当宠侍,又是心里难受。好在回了谷之后,过个一年半载,想必他也该忘了这段插曲。那何妨就此放纵自己这小小一段路呢。

    行了两日,他们到了一个故地。

    “这里是汤县的县郊。”

    沈云想起那年,他与璟泽从西南回京,路过这里,尝得浮生半日闲。那时也是仲春时节,连这漫天的花雨都带着一样的芳香。如今,虽是一样的人,却已不复当时的心境。

    便随意吟了两句,“物是人非事事休,唯有花雨解思愁。”

    璟泽听到沈云所吟,挥开折扇,笑盈盈地接了两句,“今朝莫问往昔事,但看云昭天碧悠。”

    如今他没有什么拿不出的,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会担忧的,心境是前所未有的开阔。沈云看得璟泽那风流无双,灼若芙蕖的笑,有一阵失神。

    “陛下是通达之人。”

    “逸之是有心事之人。”

    “每个人总是有个过去。”

    “云儿想起了前尘往事”

    “算是把,我与拙荆曾来过这里踏青,说了一些话,让我记得至今。那年,我身体不是太好又爱这些风雅,他总不忍拂我心意,就陪着我出来赏花踏青。那时觉得平常的事,只是后来再也没能有过。”

    睹景思人,情难自控他忘了璟泽反感他提故去“妻子”之事。话完了,想起这一层,又有些尴尬。

    “云儿很想他”

    “嗯。我想我这辈子都会想他。”

    说着,沈云露出了一个眷恋而又怀念的浅笑。

    “你们夫妻伉俪情深,令人动容。”

    “陛下也是,你待皇后娘娘的深情,堪称典范。”

    璟泽看着沈云,看到了他眼底的坦然,心里一阵怔忡。他这话竟是心里话。

    沈云可以接受自己爱而不得。从五年前,他被迫娶了柳菱开始,沈云一直都在选择包容。他可以接受他李璟泽有别人,而不要他以同样的深情去回报他所付出的。

    璟泽自问做不到。他爱沈云,爱的浓烈,霸道又自私。他要这个人,要他的一生一世。

    他们在汤县脉脉的重温旧情时,京里却出了一件大事。

    皇后娘娘突染重疾,药石无医。当今天子悲痛过度,笼闭一室,下令停了一月的早朝,朝事由当朝文宰张铮代为主持。

    “主子,这是张相过目后几份重要的奏本。”

    “好。”

    璟泽见萧镜海跪着不动,问道。

    “怎么还有事”

    “张相说皇后娘娘的父亲柳大人不信皇后娘娘是突发恶疾去世的,联合柳氏一族的几位老臣上奏,坚持要看一眼遗体”

    这是逾矩之事,本是不该。只是柳元与先皇关系密切,又是皇后的生父,这事就有些难以在他们的层面解决。他听了暗卫回复,斟酌后仍是禀报给了主子。

    听得璟泽冷笑一声,萧镜海更是绷紧了神经,头皮一阵发麻。他跟着璟泽已有十年,成为暗卫头领已有五年,对这个主子的手腕心术狠辣都有过领教。

    他的主子从不松懈对自己的要求,每日朝觐前,都要先练一个时辰的功,不论冬复。萧镜海只寥寥一次见过璟泽使出十成的功力,那次以后他从未再有其他的念头。这样的强者,愿意让人豁命追随。

    当年,为了收回蒋雄的兵权,这个已成为北离九五至尊的男人,不惜自己与敌国里应外合,挑起西北战事。他的胆识远见气魄,让他坐稳这个位子并非偶然。

    “回去告诉张铮,这件事还要请示的话,就自请摘了头上的顶戴。”

    “是”

    在京收拾烂摊子的张相,最近忙的是个人仰马翻。他并不知道帝王的去处,与他交换旨意的只有宫里的颜公公和这不明长相的暗卫。听了暗卫传的话,心有忿忿,不敢表现一分。

    他作为臣子,自然懂得揣摩。最后,联合朝中几位将军,暗中向柳氏一族施压,将此事平息了下去。果然,军权是个好东西无怪乎陛下当日布了那么久的局,一定要自己手握百万铁骑。

    民间一片歌颂帝后深情的民谣应时而生,却不知何故,传唱几日后,又销声匿迹了。这整件事,发酵速度之快,竟让许多人后来都忘记了。

    璟泽坐在房内就开始批阅奏折,他不避讳沈云,可沈云倒是避讳的很。他只好把在一边下棋背书的沈桓捞过来陪他。

    沈云知道璟泽虽离开了京城,不可能全然放下政事。但他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何事竟然要当今天子微服私访这一趟所以,他见有人给璟泽送奏折也并不奇怪,只是他已不再朝堂之上,不该再过问朝中之事,自是要避讳着些。

    沈桓自和璟泽在华河边上相认后,父子俩时常在沈云看不到的角落表现的亲亲密密,而且近来一路马车,无其他事可做,璟泽便一路随性教他些四书。沈桓依旧是闻过即诵,倒背如流,璟泽那为父的自豪就差写在脸上了。

    “桓儿,以后看着这种溜须拍马,通篇废话的文章,记着凡不过三,若三次上奏皆以歌功颂德,粉饰太平为目的,位子就该换人做。”

    送来的奏折,都是叫张铮筛选一遍的。这次,混进了一本通篇废话的八股文章。

    这种奏折他在京城每日也要看到几份,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能出贤人,自然也能出馋人。这几年,朝中大臣聪明的早已摸清当今圣上的脾气,奏折内容一应从简,有事上奏,无事不奏。但还有些愚笨的一味的上些谄媚称颂的文章,写的倒是骈散结合,文辞华丽,就是通篇一句正经事都没有。

    “哦”

    沈桓看了一眼,没看懂几个字他能文能诵,却还不会写。

    “桓儿,所谓君臣之道,即君臣分以有道。为臣者,分三品。上品之臣为贤臣,在其位谋其政,懂得以史为鉴,又从时局观,明白什么时机做什么事,先君上之所想,急君上之所急。”

    璟泽看了眼沈云,沈云拿书挡着,虽看不到表情,翻书的声音却是明显地滞了一会。当初这些话,可是沈云和璟泽说的。

    沈云的为臣之道,是为上上品。他圆融又不失底线。他敢言,敢想,也懂伺机而发,从不妄言。

    按理说,沈云也在朝堂之上浸淫了几年,人情应酬交往是不少的,尤其他还是官居正二品的尚书。但是璟泽觉得,那点应酬的纯熟世故沈云一点也没沾上,他的性情之间依然渗透着平静,眉宇之间依然弥漫着宁和。

    所以他游走在权贵中,可以做到面上一派和气,却又不失本心。作为一国之君,他会想若是为臣都能是这样,那就好了。

    但作为沈云,一切的所为不过是为了私人的情感,因为那把位子上的人是他的宁哥哥。

    “中品之臣为庸臣,平庸不求大功,能明白的执行命令,但其往往眼界有限,又无图谋,可用而不可为重臣。

    下品之臣为馋臣,其为臣之道往往欺上瞒下,左右逢源,又胆小怕事,外强中干,不可为用。”

    沈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为君者,当以大局观为重,知人善任,用好各臣之所长。凡布政施策,不以一劳永逸为前提,必得顺应时局。”

    沈桓思索一番后,和璟泽说道。“父皇,就是要看人图之,利用好个人的长处,又用他们的短处去制衡他们。就像父皇前两日教桓儿的,礼禁未然之前,法施已然之后。布政施策,是以制礼在前,施法在后。”

    璟泽抱着沈桓亲了亲。“乖儿子,说的太对了。”

    看着相似的一大一小两张脸,认真地探讨为政之道,沈云只安静地听着。他早知会有这一日,桓儿身体里流着他的血,也许天生就是属于京城里那不流血的战场。

    不知这肚子里的第二个孩子会像他多些,还是仍然像璟泽多一些。最好是个女儿罢这样就不必面对这些了。他想着想着躺在贵妃榻上睡了过去。

    璟泽见一大一小都睡熟了,一个个地抱了上床,看着两人安静的睡容,终于心满。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六十五、

    自从踢走苍竹之后,璟泽觉得一家四口和和睦睦的,特意地多绕了许多路,权当是踏青游玩。反正他知道他的云儿不认路,儿子又是和他站在一边的,自是有恃无恐。

    苦了一路上颠簸来去的御厨,拿得了锅铲,烧得了好菜,还是扛不住晕车。好几个吐得不分东西南北的,舌苔发苦,面色蜡黄,却丝毫不敢有松懈。加上伺候的皇帝出门在外比之在宫里要讲究许多,菜式清淡要几例,酸辣要几例,甜品要几例,不能出现鱼的羹肴,每顿不能带重样,还要做出一路上经过的各地特色。

    众厨一致感慨这“御”字头真是不好做啊。

    要说璟泽这样兴师动众,也是有原因的。他发现近来沈云每日都有晨吐,虽说身边人是轻手轻脚起来,可是璟泽自小浅眠,有个风吹草动都会醒。他偷偷看了几日,心疼不已,又不好点破,暗中做了些了解,知道有孕之人有些口味嗜酸,有些口味照旧,这才一路变着法的给沈云补充营养。

    璟泽这番功夫也算是耗尽了情智,他此生只心系沈云一人,怎么付出都不会以常理衡量。

    沈云当日怀着沈桓时,这个月份他几乎不怎么显怀,他自也是没有经验的,不知道原本是该如何。这第二次,许是身体好了的原因,这孕期的症状就多了起来。

    如今孩子四个月未满,已是十分显怀。坐着时尚且能靠衣服遮掩,一旦躺下来,腹部就如同揣着个小瓜。而且嗜睡嗜吃,常常坐在车中,一阵就睡过去了。胃口极好,又喜食些酸辣的菜肴。

    璟泽一路上照顾“夫人”,管教儿子,又顺手处理掉些地方问题,真是许久没有过的自在。

    这日,他们经过了华清寺。璟泽是不信神佛的,幼年懵懂受苦时对这仙佛如何的虔诚,后来就有多么的不屑。在这处停留,只是因为墨雪喜欢这里的草料。

    璟泽等得无聊,抱着沈桓去了街上。回来时,见到寺庙里沈云正搁了笔的背影。他心思一动,让沈云和沈桓在马车上等等,他要找华清寺的方丈知会一声朝祭的事情。

    进了寺,他似模似样不带心地先拜了拜,就去了写牌牒的地。沈云的字非常好认,大气静正,骨峻秀清,像极了他这个人。只见他分列三列,写着

    “一愿宁国泰民安;二愿桓健康长大;三愿念平安出生。”

    他一生所愿皆是为了他和孩子,一分也没有留给自己。但对于沈云而言,他一直觉得此生该有的能有的,都有了。他并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当他愿意为璟泽付出生命时,他连死都可以坦然面对,死生同一,于是这一生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为难,需要他祈愿的了。

    璟泽这时也提笔写了一道福牒

    “愿此生与云白首到老。”

    想了想又改成了,

    “愿生生世世与云白首到老。”

    他满意的看了眼,把身上所有的银两,连带着要了跟着的暗卫身上的所有银两,全捐了香火做功德。

    沈云见到璟泽的时候,便看出他满面春风,步履生风。不解归不解,见璟泽没有要说的意思,他便也不会问。

    “璟泽,我们这样行的太慢了些,会不会耽误处理瑾州之事。”

    称呼之事,他仍是不习惯。以往叫的顺口,想来也是因为他的身份仍还是宁王的缘故。他虽是不认路,只是凭感觉知道他们一行走的慢了些,心里便有些替璟泽着急瑾州的公务。

    璟泽闻言,愣了一愣,这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的借口,高深莫测地说,

    “时机未到。”

    “”

    沈云发现,五年后,这人腹黑爱卖关子的性格真是一点没变。

    沈桓是早知璟泽绕路之事,偏帮他父皇瞒着自己爹爹,方才父亲们的对话间,拿着本市集买的楚辞看着,作严肃状。

    璟泽专挑些风景秀丽的小路走,沈云一路上见着美景心情舒畅。又是仲春,景是四时里色彩最丰富的,有时也与璟泽吟诗作对为乐,颇像当年两人赌书下棋时那样快活。只是近来孕吐之症愈发的厉害,加上舟车劳顿,人时常蔫蔫的。璟泽看在眼里,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先送沈云回谷。

    当然,这并不表示,长于死缠烂打,惯于无所不用其极的启明帝就此放弃。不料,三人在万州出了意外。

    彼时,沈云正在城郊的一座破庙里休息,璟泽带着沈桓入城置些干粮草料。这些事原是暗卫做的,只是这几日萧镜海一行全被他分派了出去办事。就这么一小段的空子,竟被人钻了。

    璟泽回来没看到人,刹时预感不妙,此时距玄心谷不过再三日的路程。他们的马车还好好的停在原地,若是贼人从门外而入,墨雪必然会有反应。半柱香的时间,他脑中已转过各种可能。

    眼下是在万州城的铜徽县内,此地山头较多,匪众聚集,莫非沈云是被匪寇掳了去。这匪人难道是冲着他来的,若是如此,却又是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

    此刻,铜徽县县令窦珲公务时间正在县衙里喝着小酒,搂着美人,寻欢作乐。正所谓山高皇帝远,说的就是此了。县令三年一任,他已和上头打点好了关系,三年任期一到即是升迁的调令到来之时。

    他是一个糊涂县官,也养了一帮糊涂县差,拦了不该拦的人。

    “你是谁我们县太老爷已经休息了,你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只见这县差叼着根草茎,衣冠不整,说完话又打了个酒嗝,熏得璟泽怀中的沈桓偏过头去。

    “叫窦珲来见我。”璟泽此时一身玄衣,周身充斥着冷意和杀意。如今他只能动用当地的官府替他找人,只是这样就暴露了他不在京城之事。如今却也管不了这些。

    这衙差醉醺醺的意识模糊,还是被璟泽的冷意吓得打了一个寒颤。他一阵瑟缩,转念又想,这里最大的就是他们县太爷,他有什么好怕的。

    “跟你说,你听不懂吗我们县太老爷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谁啊,懂不懂规矩”

    说着,还拿官刀的刀柄捅皇帝的肩侧。

    璟泽单手抱着沈桓,另一只手快速出手,抽出了刀鞘里的刀,一刀横在衙差的脖子上。

    “大爷,大爷饶命,小的这就给您去通报。”

    这衙役常年跟在窦珲后面为虎作伥,也是个孬的,被璟泽的阵势吓得屁滚尿流,跪倒在地。

    “不必,我自己进去。”

    衙役偷斜着眼看着刀上的血迹,晕了过去

    璟泽推门时,窦珲正与美人在榻上搂搂抱抱。见到来人,酒劲冲头的他还未意识到眼前危机。

    “不是跟你们说了,老爷我今天不办案么听不听得懂啊,养你们一帮废物。”

    窦珲拿袖子掩了掩,眯着眼睛,不适应突然的亮光。

    “窦珲,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与声同至的还有一柄嵌入他后头墙壁的大刀,刀头的流穗坠下来,在他眼前颤得他脑子清醒了些。

    这一看,窦珲顿时就抖成了个筛糠。

    “陛陛陛下。微臣不知陛下圣驾到此,有有有失远迎,请请请陛下恕罪。”

    按理说,他这样的小县官,是没有机会得见圣颜的。可他当日进京赶考时,曾在贡院里远远的见过一面来巡视的璟泽,那时璟泽还是宁王,他对那样的美貌留了极深的印象。

    这怎么来了这等穷山僻壤,多山闭塞的小县城。他知道就凭他刚刚的话,他的官运到头了。

    “窦珲,朕要你把衙门里的人全部派出去,替朕找一个人。就算荡平此处的山头,也要给朕找出来。”

    “是。”

    沈云此时正在万州城内最大的匪寨春风寨里。原来两日前,他落脚休息的破庙正是这春风寨的地盘。春风寨占此地盘到也不是用来抢劫,而是为寨里的大当家物色男色。多有些赶路的书生在庙里落脚休息,他们便下手将人掳回来。

    要说这寨子的大当家,倒也是有几分实力和气魄的人。年少轻狂得罪了贵人,走投无路之下,在这大梁山落草为寇,起了这春风寨。他颇有一些蛮力,曾徒手撕了这大梁山上一只凶恶的吊睛老虎,占山为王。

    这里多山,每月截个几票,匪徒们的日子过得也是大鱼大肉。朝廷拨到这小县里来的银两,多数被克扣下来,少数下来的还要先养肥县里的大小官员。剿匪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历任县太爷都选择贿赂上级瞒报谎报,遮掩过去。

    再说回这大当家,年少时爱慕一个落魄小书生。这书生自是看不起这等没文化的匪徒,假意迎合了他,存够了盘缠就跑了。

    自此,大当家就开始浪荡不羁,游戏花丛,叫寨子里专挑文弱书生的男色给他泄欲。那破庙的佛座底下有个洞,通向这大梁山的山腰,他们掳了人便从这里上山。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六十六、

    当日他们先用迷烟迷晕了沈云,见他文弱,随意地捆了一下,就把人丢在了寨子的后院里。

    沈云醒过来后,便发现身上不对劲,一阵阵的烧的他理智不清。打量了一下身侧的环境,听着外面哄闹的声音,加上脚下的感知,他便猜到他应是被贼人掳到了山上。

    他从门上那被烛火映出的身影看到门口有两人把守,且都配着一柄大刀,凭他手无缚鸡之力无法硬闯,且身上传来的感觉应是被下了药

    他以往他听苍竹说过万州地界,穷乡僻壤,又山群环绕,颇有一批数量的山匪在此劫道营生。从不想自己竟会遭此飞来横祸。

    轻声摔碎桌上的瓷杯,用碎瓷片小心地一点点割开了身上的绑绳。他本想用随身的金针解掉药性,谁知金针已全部被搜走。

    为了保持神志,他不得不划伤自己。他不能只寄希望于璟泽来救他,必须要想办法自救。所以务必要保持神志清醒,身上的药性却让他思维越来越困难,他不得不用更深的伤口更多的血来维持那岌岌可危的精神头。

    掳走他莫非是要要挟璟泽,不,应该不会,若是冲着璟泽而去,不会给他下这种药。若是他绝不会从。他不是女人,但也绝不在此事上受人要挟强迫。

    热,好热。

    他脚下白色的毛毯上已经被血浸成了通红。他摸了摸小腹,原本再过不久他就能感到胎动,如今却不知道还能不能和这个孩子有相见的缘分。

    念儿,爹爹对不起你。

    此刻,他只庆幸,庆幸桓儿还能有璟泽照顾。

    不,不行,为了孩子,他一定要坚持下去。

    他静默地待在室内,听着外面的喧闹声。这屋子里却始终没有人进来。这对他而言,是好事。但是,他已经感受到自己的精神之墙已到了圮塌的边缘。人也因为失血过多,晕眩得越来越厉害。

    突然,他听到外面一阵异常的声音,来不及细想,门被推了开来。他摊开手心,赫然一枚血迹斑斑的碎瓷片。他听得声音越来越近,在离他一步之遥时,他出手了。

    一击不中,他反手又是一击。强弩之末的他,已经不能思索出万全之策,唯有本能地攻击。

    “云儿,是我。”

    璟泽抓住了沈云细弱的手腕,室内浓重的血腥气激起了他心中深沉的戾气。脚下踩着湿漉漉的毛毯,他心疼自责害怕的情绪一齐涌了上来。

    沈云此刻已听不进话,被拿住手腕后,他夹着瓷片,翻转一扣,企图同归于尽。

    璟泽不敢用力,怕牵动沈云身上的伤口,只得伸出另一只手,顾不得瓷片锋利,握了上去,用内力将其化成齑粉,手上也被割出几道伤口。

    他将沈云带入怀中,沈云已是虚弱地连推开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我,是我,我是璟泽。”

    沈云艰难地侧了一下头,过了会,终于闻出那熟悉的龙涎香。

    他脱力地靠在璟泽怀里。

    “你终于来了。”

    伸出手想抚上璟泽的脸,可是连这一点的力气都不够,半空中手无力地就要垂了下来。璟泽抓着那受伤严重的右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不不要。”

    璟泽不知自己不要什么,只是本能地哀求着。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48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