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云暖晚泽 第8节

作者:苏子由 字数:23077 更新:2021-12-31 04:18:56

    沈云战战兢兢的跟在璟泽后面,与姚子良并行,一路出了门。正巧在马车上的沈桓午觉刚睡醒,迈着小短腿钻出了马车。看到沈云所在,揉了揉眼睛,张开手要抱。

    “爹爹。”

    沈云正待要抱起孩子,却有人先沈云一步抱起了沈桓,这人正是璟泽。不知为何,璟泽听到这一声爹爹,心里头有阵说不明的悸动,想都不想就抱起了这个软糯的孩童。

    沈云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他知沈桓将醒未醒时,很有些脾气。深怕沈桓一哭闹惹得璟泽不高兴。结果沈桓不仅没哭,还冲着璟泽咧笑了笑,露出嘴角的酒窝和一口小乳牙。

    沈桓原先被陌生人一抱,是有一小阵想发脾气,却不知道为什么,抱他的人让他觉得分外安心,说不上的熟稔,像是沈云抱他的感觉。于是顺势就趴在璟泽肩上,一双小手抓着璟泽的龙袍。

    “好可爱的孩子,沈大夫是你的孩子吗”

    “回陛下,是的。”

    璟泽逗了逗沈桓,沈桓顿时咯咯得笑出声。璟泽闻到沈桓身上的奶香味,心里涌起一股亲切的血脉之情。

    颜如在旁边赞道,“这孩子长得与陛下小时候像极了呢。”

    “是吗朕不记得了,朕小时候就长这样吗”

    “恩,这孩子除了比陛下嘴角处多了一个酒窝,简直就是与陛下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璟泽也极为喜欢沈桓,听到这么说竟是几分欣然。抱着沈桓举了举,直把沈桓逗得眉眼弯弯。

    “沈大夫,孩子多大了”

    “回陛下,三岁又五个月。”

    “模样倒是很周正。”

    “陛下过奖了。”

    “孩子叫什么名字”

    “沈桓,左木右亘,桓”

    “桓儿,桓儿。”沈桓听到叫自己,抬头亮晶晶得看着璟泽,一脸有何贵干的表情。

    “叔叔,要亲亲。”

    沈云虽知是血脉力量,却仍出言阻道,“桓儿,不得无礼。快下来。”

    “沈大夫无妨。”璟泽心里对这孩子就是有份莫名的宠溺。“好,叔叔亲亲。”

    沈桓见状,凑过去也亲了下璟泽,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璟泽被沈桓的举动逗乐了,捉着沈桓的小胖手,包在自己手里,“桓儿,喜不喜欢叔叔”

    “喜欢。”沈桓怕说的不够,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璟泽又抱着逗了会沈桓,才递还给沈云,仍有些意犹未尽。他这么些年一直都没能有自己的孩子,看着这么活泼可爱的沈桓,心里十分不舍。只是也看出来沈逸之不肯做官,一身的清远出尘,明白他是隐世之人,此处相别,或许也没机会再相见。

    “桓儿,拿着,叔叔送你的。”璟泽解下腰间的一块玉璜放在沈桓手里。

    “陛下,无功不受禄,草民惶恐。”

    “嗳,”璟泽抬了抬手,阻止沈云说下去。“沈大夫,朕实在喜欢桓儿,此次相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能再相见,这块玉璜就当朕提前送桓儿的四岁生辰礼物。”

    沈桓接过玉璜,翻来覆去看了看,见他爹爹腰间也带着这样的石头,虽不明白是做什么的,但知道是重要的东西,就抓在手里,又亲了亲璟泽。

    “谢谢叔叔。”

    沈桓仍有些奶音,说话间口齿不是很清楚,璟泽却完全听得懂。

    沈云从璟泽手里接过孩子,眼角余光扫到璟泽肩前的发,竟是全白了。他猛地抬起头只看到满目的白,急忙又低了头,没敢看璟泽的眼睛。这是两日来,看到的第一眼。只是这一眼他已看的泪眼模糊。接过孩子的手抖个不停,他连最后的一句有劳陛下相送都哽在了喉咙里,深怕说出来就出卖了他全部的情绪。他驾着车飞快的逃走了。

    坐在车里心里也是乱七八糟的。他这四年间,对外界不闻不问,明白自己会错过许多那人的事情。只是,那匆匆一瞥的一头泠然,着实让他难受。不免猜想四年间那人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是却发现根本无从想起,心酸又心疼。

    “少爷,我们回玄心谷吗”苍竹坐在车外问道。

    沈云还兀自在想事情,心不在焉的“恩”了一声。

    过了会,他却果断得说,“去京城。”

    话及出口,他也不知道何以要去京城。当年他做了逃兵,如今还有什么立场再回去。只是那一眼,他那苦苦压抑着的思念已是如洪般倾闸而出。他只觉得自己要去京城,就能离那人近些,仿佛这样就能减轻这思念之苦。

    沈桓在车里见到爹爹一路若有所思的样子,安静地待在一旁不吵不闹。他虽然很想问爹爹,还能见到那个穿黑衣服的叔叔么,可是犹豫纠结后,还是没有问出口。或许因为沈云是生他之人,父子连心,沈桓总能直觉地查出自己爹爹很多情绪。

    到了京城,三人先找了个客栈落脚,白日里一起出门找能安家的地方。这日,大堂里来了一个人,一个沈云有过救命之恩的故人顾思思。当年,沈云在京城三位至交其中两位是璟清和严煜,红粉知己只得这一位的花魁顾思思。

    顾思思,京城第一花魁,自她十四岁第一次登台到二十二岁退居,京城花魁之座从未换人。甚至有人说,京城应是四大美人,这第四位非顾思思莫属。她自有了场子后,越发成为传奇,最后甚至定出每月只接待寥寥三位客人的规矩。且这客人必得她亲自挑选,恩钱由她定,只谈风月,不卖身。

    要说这么多年,看着这样“立牌坊”的事情,怎么没有人闹上一闹,实在是顾思思这么些年的积累,结交的达官贵人身后关系之复杂,实非常人所能想象。市井无赖斗不过。做官的更是不敢,深怕得罪朝贵,传到朝堂上,污了名声。顾思思成名的年间,几乎是凭一己之力,斡旋在三教九流之中、觥筹于高门官户之间。

    顾思思的生平,有三绝。其中两绝是画绝、艺绝,这自是名妓所必备的才能。却另有一绝是旁人都学不来的,是为心绝。但此一绝,非说她心硬不通情意,相反正是太通情意,劝下了多位曾为情所困来此买醉的蓬门学子,奋发向上,或出仕入途,或披甲上阵,皆重新振作起来。因此,坊间传她有攻心之绝。

    思思的身世,如同很多被卖进妓院的女孩一样,是那风月场里的一段无足轻重。有个嗜堵的父亲,先是将她许了人家,骗了一笔钱,赌光了,又将女儿二卖,给了这风月场的老鸨。老鸨头一次见思思,虽是贫苦之姿,却也看出孩子非池中物,就要她父亲签了十年的死契,买断了思思最好的十年。

    这样的故事说到这里,或许接下去的一段会是孩子进了这样的烟花之地,要死要活,断食禁水之类的反抗之路。可是顾思思却有种既来之则安之的从容。她不做反抗,进去的头两年之内她甚至非常认真出色的学完了各种各样伺候的本事。

    十四岁她登台,一举成名拿下当年的魁首。已是五年未出过花魁,这样夺回场子的事自然让老鸨十分满意。那样的一朵解语花,知情知性的女子,谁不喜爱。女人活成怎么样都是自己的选择,只是大多数世家女子都活成了精致而空空如也的瓶瓷,却又不自知,而一味去埋怨那些欢场女人对自己的丈夫爱子使些狐媚手段。

    可是思思接下来定出来的一整套规矩,又让老鸨觉得她过于拿乔,十分不喜。只是过了段时间,见她这套规矩为她这院里赚的个盆钵满地,也便不再多说什么,更是后悔少签了她卖身契的时日。

    顾思思选择的路,荆棘丛生而又暗礁涌动。那些肯站在她背后为她撑腰的,又是哪一个好相与的。可她却还守得住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她那样风光的背后,是多少泪结而成的果。而,思思就这样成了京城风月场地的传说。

    沈云与顾思思的相识实属偶然,但这偶然中又带着些必然。要说当初沈三如此声名远播,以至一段时间成为世家百姓争相当反面说法之事上,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归结于他冲冠一怒为红颜,成了顾思思的关门座上宾。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三十九、

    这事要从当年沈云回京后伪装纨绔说起。那时他一心一意要拿出个浪荡子的样子,又不意让自己真的堕落,认真思索过各种方法,最后想出十二字,出入衣香鬓影,流连烟花之地。要说起来,这的确也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越是人多的地方约是口杂,能一传十十传百,且越不容易让人看穿他的目的。

    思思这样的美人,足够树大招风,沈云自然是心向往之的。他拿着相府三公子的名头,千金买笑,终于是约上了一回美人。沈复虽看不惯沈云的作风行径,却没拘过他用钱之事。实在是沈家这么多年的积累,这些钱也算不了什么。他找了几位有此嗜好的世家公子一同前来,这样既方便将名声传出去,在妓院里也不至一人窘迫。

    那天的初遇,倒让两人对彼此有了些各自身份外的印象。要说沈云,再如何心思缜密,也不过是十八岁的年纪,何况他未通人事,又是离尘之人,对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处事自然少不了拘谨。无论他如何的强作淡定,以思思的眼力,第一次见到沈云就知道他在这醉生梦死的欢场里是在逢场作戏。这个男人眼里的笑意带着刻意,神情更是带着常人不可查的疏离。而沈云第一次见到思思,就看到了这个风尘女子身上的倦色和傲气,那不是滚滚红尘中会有的东西。

    只是两人却又都各怀着心思,沈云只想要打扮好沈三的形象,而思思对这样的世家公子也是敬谢不敏,根本没有什么才子佳人的佳话。

    真正的相识却是一次偶然的相救。某日沈云独自出门,路过这的门口,见有一大拨看似地痞的人守在门口,门口看进去的几位姑娘都坐在一处,面露恐惧之色。彼时,沈云虽一颗心随着璟泽走了,只是怜香惜玉却是风流少年的本能,顿时就一脚跨了进去。

    自然,是被人棍棒相拦了。老鸨见沈云前来,马上一脸谄媚得迎了过来,只是扶着沈云手臂的手,带着些许颤抖。

    “你们这些个不长眼的,沈相的三公子也是你们敢拦的。”

    门口把守的众人听这身份,迟疑一下,不再阻拦。

    沈云进门后,见老鸨欲言又止,面有难色,眼神朝楼上不时撇去。顿时会意,上楼走去。此时,大堂里虽仍有恩客,但都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显得这楼里氛围极为怪异。

    到了二楼才明白过来,有人对着顾思思耍酒疯。思思定的门槛,自然有人看不得,故作清高假正经。此时,房门大开,沈云走过去,只见那人背对着他,将顾思思身上的衣服暴力地撕扯下来,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在骂骂咧咧。

    沈云正在思索如何救人,只见思思用尽力气一下推开了身前作恶之人,这人急急倒退几步正撞到沈云身上。眼看时机到了,沈云淡定地扶了一把,指间银光一转,这人没喊一声就倒地不起。

    “兄台,兄台,你怎么了”沈云假意急切地说道,顺势拔出了方才刺入这人顶心的银针。随这人而来的仆从连忙上来查看情况,想要耍一通流氓。只见自家主人呼吸平稳,竟是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了。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下去叫了几人上来,合力把人抬回了家。

    老鸨见沈云一扶之间把人弄晕了,心里更加害怕。“沈公子,杨公子不会有事吧。”

    “杨公子”

    “就是方才那位公子,那位是当今瑞王的小舅子。”

    “难怪如此嚣张。放心吧,他只是被我弄晕了,没什么事。”

    老鸨这才放了心,又忍不住吐了吐苦水。“沈公子,你有所不知。这杨公子几次三番求见思思,思思不知何故都不肯相见,这回他恼羞成怒,叫了一帮混混来砸场子。”

    “这样啊那他醒了之后,必定还会贼心不死。”沈云随手掏出怀里一张三千两的银票,“下次再遇到那位杨公子,你就说思思姑娘被我包了。钱不够了,派人来相府取。”

    “好好好,谢谢沈公子。”老鸨原本见今日是躲不过去,她院里这最大的一棵摇钱树要毁了,心痛不已,可是她们这样的风尘场所,又斗不过这样深的官家背景,只好认命。谁知峰回路转,来了个沈云,不但没发生任何意外,竟还让她大赚了一笔,这会笑的眼都花了。

    沈云料想,瑞王要拉拢沈复的势力,这位瑞王的小舅子绝不至要和他争一个风月女子。以防万一,他还命苍竹去查了下,原来这位瑞王的小舅子只是瑞王媵妾的哥哥,只是狐假虎威仗势欺人,遇到这真金白银的沈三公子,早已缩的不知哪边去了。

    沈云知道自己方才是冲动一举,他到不是心疼那些银子,这些对他来说不过是死物,只是他想到这样他也罔顾了思思的原则底线。他正坐着胡思乱想一番,坐在窗边晒着阳光有些昏昏欲睡。顾思思理好了仪容,来见了沈云。

    沈云第一次与一个女子独处一室,心里竟说不上的尴尬。顾思思见沈云如此的拘谨,善解人意地先开口打破了一室的沉默。

    “思思多谢沈公子替我解围。”说着,替沈云倒了一杯酒。沈云看了看酒杯,没拿起来喝。

    “思思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只是方才我也是冲动之举,若你不愿意,沈某绝不勉强。”

    思思抚了抚鬓旁的碎发。“沈公子,思思登台至今,这样的险事也屡见不鲜。不瞒你说,在你之前也有几位好心的公子愿意这样包下我,以保护我为名,只是要我委身与他。”思思璀然一笑,接着说道,“我不愿意。”

    沈云刚要张口辩解,思思却又说道。

    “我知道沈公子并非要我如此,只是思思不知沈公子所图为何,也不便轻易答应。”

    “姑娘洞察人心,沈某确有私心,也是想借助思思姑娘的名声,让我这风流名声再传的广些。”

    思思愣住,她见过形形的人,却没见过沈云这样一心要假做成纨绔子弟的。只是她也在许多朝臣中来来往往,明白这朝中之人总有些不得已,也不意多问。

    “沈公子,你倒有趣。只是这样,你包下一段时间也就够了,我与老鸨签了十年死契。你若是包完,花费不菲,也不值得。”

    “钱财身外物,对我来说真没什么。思思姑娘就当我是英雄救美。我虽与英雄有些差距,对美人的心是一样的。”

    “沈公子,你言重了。顾思思只是一介风尘女子,不值得沈公子这样的付出。”

    “值不值得,也是沈某说了算。思思姑娘若是有感于沈某的付出,何妨为我抚上一曲,就要上次听得那首琵琶曲。”

    这位沈公子提的要求倒是别致,只是也不算什么难为之事。顾思思心想。“那沈公子稍等,我去取我的琵琶来。”

    要说沈云对顾思思的心意,那倒是天地日月可鉴的清清白白。他听过许多关于顾思思的传言,有些虽有坊间夸大成分,只是不妨碍沈云对她的欣赏和叹惜。方才的一段对话,更是让他对顾思思多了些敬佩。这样的女子,有才气有傲气,坚强自立,知世故而不世故的个性,真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光风霁月的,是个人物。

    思思端着琵琶,做了一个起手式,开始弹了起来。初时柔缓,如泉水叮咚,雨滴潇飒,突然转了一调,眼前忽现奔腾澎湃之状,如波涛夜惊,风雨骤至,银瓶乍破,铁骑枪鸣。嘈嘈切切之间,又夹珠落玉盘之声,似是诉不尽的壮怀。忽而又转轻拢慢捻之姿,音容颤颤,声音时远又近,如远山石径,如孤松盘桓。渐远渐消之时,又有一轮江心月白,流光照人。

    “好曲。思思姑娘,这曲子有名字么”

    “不过是信手乱弹罢了。”

    “哦第二声,即是信手乱弹,两次竟不错一个音。”

    思思惊讶地看着沈云。这曲子是她费心做的,只是这样高亢的曲子,却迎合不了来这买欢的人。那日她也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才拿来弹,谁知被有心的沈云记住了。

    “乐能识人心,姑娘的曲快意潇洒,婉转动听,可见姑娘是识情之人。还是取个名罢。”

    “能得沈公子的赏识,思思实感荣幸。”这些年,这句话,顾思思说的不少。这一次却没有丝毫逢场作戏的客套意思。

    她听过的誓言,真真假假的,亦是不少。心里的几分情意早就磨没了。可沈云只是简单地几句话,让她竟有了多年不曾有的宽慰和感动。

    “沈公子,思思今日能与你相交一场,是生平一大快事。这杯酒,我敬你。”

    “谢谢思思姑娘。不过在下也不瞒姑娘,我酒量不行。只是这一杯,我是要喝的。”说着,端起方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沈云与思思的交往中,愈发敬佩这个女子的心胸,也就越发的可惜她托生在这样的地方。和老鸨谈了个价儿,加上拿相府三公子的身份相压,一直包到了思思卖身契到期之日。顾思思虽然感怀于沈云对她的尊重和爱护,对着沈云却也没生出什么绮念。她生来就不是丝萝,不会去攀附乔木。两人就是君子之交。

    当年他冲冠一怒为红颜,倒成就了坊间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大家都以为,思思的卖身契一到期,沈三公子便会迎她进门。谁知,还未等到思思契约到期,沈云已成了“入土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停更三天,攒稿子。

    第40章 第四十章

    四十、

    看顾思思的一身打扮用的都是寻常百姓家的布料,显然已是脱离那烟花之地。沈云见惯了她光鲜亮丽的盛装荣姿,倒是第一次见她布荆钗鬟的打扮,这样的装束显得她十分的普通亲切。沈云虽认出了她,思及自己如今易了容,犹豫半晌没有打招呼。

    只是顾思思眼尖,待沈云反应过来时,她已是走了过来,先开口寒暄道。

    “沈公子,四年不见,你可还好”

    “这思思姑娘是如何认出我的。”

    “公子,我们女人有个直觉,往往都是很准的。”思思轻掩着嘴,笑说道。

    “着实厉害,哈哈。”

    “想不到一别就是四年。”思思感慨道。

    “是啊,想不到一别已是四年。”

    “当日,我从别家公子口中听说沈公子在洛阳大病无法回京时,我还不敢相信。如今见你一切安好,才算放了心。”

    “当年,我也是一言难尽。”

    “谁都有个过往,只是沈公子如今这样,改容易貌,想必也是开始了新的生活罢。”

    “嗯,算是吧。”

    “说起来,思思还欠沈公子一句谢谢。”说着,顾思思向沈云盈盈福了一礼。

    “嗯”

    “当年还要多谢沈公子留的信物,帮了思思的忙。公子当年所料不错,院里的老鸨见我还有可图的价值,不肯按期放我离去。我不意与她苦苦纠缠,就拿了你留的信物去了尚书府找你,结果府里的管家说你回乡祭祖,要几个月后才会回来。”

    沈云想起思思卖身契之事,算算日子,正好是他去江南那段日子里到期。

    “我正要离开,结果一位自称也是姓沈的公子见着我拿的信物就问我有何事,我如实相告后,这位公子说即刻便派人帮我处理。他找了个人送我回楼,然后老鸨第二日就放我离去了。”

    沈云一听就知当日出手之人是谁。那个人啊,他的事都放在心上。虽然他与思思的一段佳话,传到那人耳朵里,被他很是小题大做了一番,到最后更是在床上拿来借题发挥。只是沈云知道,他从来都是相信自己的,否则也不会出手相助。

    想来那段时间,他去了尚书府里照顾后院里的花花草草。当初为了他夜探尚书府的便利,沈云辞退了府里大部分的下人,以致后来偌大的府邸冷冷清清的,无人照料园景。沈云闲来无事之时,便自己动手锄草浇水,时间久了就生出了心远地自偏的心境。璟泽见沈云伺候花草伺候出了禅意,也来凑一番热闹,说是忙碌之余享享清净。

    一晃已是四年过去了,若非遇到顾思思,这样的往事真是如烟般散的干干净净。

    “爹爹,你快吃,菜都凉了。”这时,沈桓趁他们二人说话的间隙,插了一句提醒沈云。

    思思讶异地看着这稚气白嫩的孩子,她着实没有想到四年未见,沈云竟然已有这么大的孩子。沈桓见思思在看她,抬起头,对着思思露出一个害羞的笑容。

    “忘了向你介绍,这是犬子沈桓。桓儿,这是思思姑姑。”

    沈桓奶声奶气地叫了声,“思思姑姑,好。”

    “沈公子,你的孩子竟已这么大了。”

    “是啊一言难尽,一言难尽。”

    思思见他们主仆三人,没有带着女眷,并不多嘴。她总是识微知著,言语之间有十足的分寸。

    “那公子如今是该如何称呼”

    “思思姑娘好心智,在下如今改名沈逸之。如今遇上故人,沈某却有一件要事相托。我们三人有意定居在此,需要找一处二进的房子落脚,希望姑娘帮我留意一二。”

    “这有何难。说来也巧,我隔壁的邻居打算远行,卖了京城这处的房屋,是处二进的小院,倒是合意,我与房主还有些交情,今儿回去就帮公子问问。”

    “那真是麻烦思思姑娘了。”说到此处,沈云一怔,蓦地想到从良的女子总会另取一名,以示和那段不堪的过去划清界限。相见至今,他始终叫的是思思在怡红楼的名儿。

    “思思姑娘如今的名儿叫什么”“

    “沈公子不是思思姑娘叫到现在了么”

    沈云被如此打趣,面上大窘,他确实疏忽了。

    思思见沈云这样,连忙说道。“沈公子,你别介意,我是开玩笑的。思思没有改名,不过是一个名儿罢了,改不改都是一样的。前尘往事,不过是我的一段儿过去,我何必要为此而介怀。”

    “姑娘是个通透之人。”

    这番豁达,沈云心折。这样的女人,犹如一只火凤凰,涅槃前已是美的不可方物。重生后,这美更是添上了一份大气。她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甚至无法决定自己的位置,可是她却懂得在绝境中成长,正如山中幽兰,凌霜傲雪也罢,夏雨秋风也罢,她默然接受这周遭的种种,不需要刻意的呵护,独自长成。

    沈云想起当日有幸听得的那首琵琶曲,那四弦二十四品中诉来的断然是一个刚柔并济的女子。俗世无常,四年的时光擦身而过,在思思这样的女人身上,留下的是从容的痕迹。

    两日相别当日,思思就替沈云去问了房子的事。屋主也是个爽快人,与思思做了四年邻居,一直和睦,又听得买房的是位大夫,当场就答应下来,说愿意见上一见。思思就替两人约了第二日的未时相见。

    第二日,沈云退了客房带了苍竹和沈桓一道去了。这处的房子在长安大街的街尾,门外种着五棵柳树,与主街道有段距离,十分闹中取静。沈云看的合意,当场就决定买下来。屋主见沈云文质彬彬的样子,又听得沈云愿意一次付清房款,干脆自降几两,把房契地契立时给了沈云,银货两讫。

    两人一道吃了顿饭,一事为买卖促成,二也算是为原来屋主践行。饭桌上沈云才又从这屋主的口中知道了些顾思思的近况,才知自己把自己的红粉知己想的狭隘了。他原以为顾思思二十二岁脱离青楼后,应已经嫁了人。他听屋主讲了才知道,思思从怡红楼脱出后,自己拿着积蓄开了一家糕饼店,如今在京城已是小有名气,许多糕点都是要提前预定的。

    不仅如此,她还收养了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又拿出糕饼店赚得的一部分钱,供养穷人家的孩子读书,至今没有嫁人。

    沈云听完这些话,不免自嘲一番自己的短浅,思思这样的女人活的肆意而不平凡。那些世俗的想法,他竟拿来放在顾思思身上。

    席间两人相谈甚欢。毕竟沈云曾经作为两部尚书交际应酬不少,往往说上几句就能投其所好的聊下去。屋主也十分欣赏沈云的谈吐,也更为放心将自己感情深厚的老屋托付给沈云。

    这天的夜里,沈云他们三人就在新买下的房子里将就睡了一晚。原来的屋主也是个读书人,房子归置的简单大气,沈云按着自己的喜好,略微该动了一些地方,就此定居了下来,和顾思思成了邻居。

    顾思思见沈云忙完房子的事,才邀请沈云来家里吃饭,算是帮沈云接风洗尘。沈云也不却,帮着顾思思一道做了一桌菜,两家人就坐在一起吃了饭。两个孩子,一个是只有爹爹,一个是只有娘亲,如今坐在一桌上,和和融融的像是一家人。

    这段时间,沈云和苍竹忙着布置房子,而沈桓已是和顾小龙玩的十分相熟,但更多的是顾小龙剃头担子一头热。沈桓的性子,说不出的高冷又不动声色。他第一次见到顾小龙时,顾小龙一身的泥巴朝着自己飞奔而来,他急急退了几步,顾小龙却没看出来沈桓的嫌弃,热情地又往前几步牵住了沈桓的手。

    沈桓蹙眉,犹豫一下,没有挣脱顾小龙的手,由得顾小龙带他出去。两人天天玩在一起,沈桓虽不喜欢这样,只是也不说,总是被动地应着,而在顾小龙看来沈桓只是不太会玩。顾小龙比沈桓大了半岁,两人的心智却有些天差地别。小龙是一个普通的四岁孩子,爱玩爱闯祸,沈桓却永远是不声不响地打量算计,只有在沈云面前才会表现出乖巧的一面。

    曾经的朝廷二品大员和曾经的京城的第一花魁如今坐在一起把酒言欢,交流最多的是照顾孩子的心得。

    “沈公子,桓儿的生母一定很漂亮。”

    “”

    沈桓的“生母”是他,生父倒是另有其人。

    “桓儿娘亲的确很漂亮”

    “桓儿像娘亲。”沈桓突然地冒出来一句。

    沈云失笑,“桓儿记得娘亲的样子的么”

    “不记得,但是桓儿觉得是和漂亮叔叔一个样子的。”

    漂亮叔叔就是璟泽,沈桓自那次和璟泽相别后,总是时不时地问起还有没有机会见面,沈云不忍心打击孩子,总是支吾过去,沈桓却十分聪明,听的懂沈云未讲出口的意思,逐渐就不再问起。

    沈云心里感叹,难道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明明他什么都没和沈桓说过。

    思思没注意到沈家父子之间的这段对话,忙着给顾小龙布菜。顾小龙正是最皮实的时候,他父母当年上京求医,最后穷困潦倒花光了钱,双双病死街头。他被客栈的老板扔了出来,思思见他无父无母,孤苦无依,就领回了家。她教育孩子有些果断泼辣,该打就打,该说就说。

    “小龙,吃青菜。”

    “不要吃,我要吃肉。”顾小龙打小就讨厌吃蔬菜,嘟着嘴和自己娘亲唱反调。

    “不行,不能光吃肉不吃菜。”

    顾小龙伸手就抓了一块五花肉吃,思思伸出筷子打了一下。

    “说过多少次了,不准用手拿,我的话你是不是不听了。”

    顾小龙看了看思思的神色,不敢再多说一句,把碗里的菜扒拉进了嘴巴里。

    沈云见顾思思母子二人的对话,才觉自己真的许久都没有体味过这样的世情人伦。尘世的味道,总是带着些动如参商的无常,可这份无常又牵动着人的七情六欲。难怪世人总是囿于柴米油盐的琐碎,又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更新。

    桓儿比起他的父皇,腹黑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四十一、

    沈云安顿好住处,找了一间药铺做大夫。攒了些钱自己又另外再赁了一家店面,辞了原来东家。老东家见沈云医术高超,不舍得让他离开。沈云要走的那天极力出言挽留,沈云直言不讳自己身体状况,怕有一日自己医出来糊涂账耽误了东家。老东家为人和善,又是个经验丰富的老中医,见沈云确是身体欠佳体虚气弱的样子,不再勉强,送了沈云一些养生药材,惋惜送走了人。

    要说沈云执意要离开原来的药铺,也因为他医术高超逐渐医出了名声,每日求医之人络绎不绝,实在是身体有些不堪重负。他这身体操劳过度就要病上几日。原本他也不太在意,现在有了沈桓这个牵绊,也就求个细水长流。

    及至自己开了间回春堂,日日人满为患。刚开张的一段时间,忙的三餐不继,最后自己病倒卧床,连累沈桓担心,每日侍奉在侧,沈云心里过意不去,最后只得定出三日开一次门的规矩。

    这日,沈桓午觉睡醒了,沈云抱着他上街玩耍。没抱一会,沈桓扭扭身子,告诉沈云自己要下来走。他知道沈云身体不好,自从自己会走之后就不太再要沈云抱他,自己走累了也不会跟沈云撒上一句娇。沈云都看在眼里,对沈桓的愧疚感愈发的深。

    沈桓正是对什么都好奇之际,面上却总是不露痕迹。他拿着麦芽糖做的小兔子,舔的时候还万分注意形象,深怕吃到脸上。沈云看着沈桓这样认真的对付手里的糖兔,心想难道璟泽小时候就是这么个德行。他在沈桓这个年纪之时,活泼好动又异常顽皮,常常搅得自己师傅一阵阵头疼。

    “爹爹,我们还能再见到漂亮叔叔吗”

    许是玩的高兴了,沈桓又把这一直惦记的事问了出来。

    “恩应该不太会。桓儿为什么很想见漂亮叔叔吗”

    “不知道,大概是漂亮叔叔抱我的时候和爹爹抱我的时候是一个感觉。”沈桓仰起小脸和沈云对视着说道。沈云看着这与那人相似极了的小脸,忍不住感慨真是血缘的力量,桓儿素日对旁人都不怎么上心,对只见了一次面的璟泽却念念不忘的。

    “逸之,桓儿。”

    听到这声音,沈云回过头。沈桓却已经跑了出去,嘴里已经亲切的叫上了“漂亮叔叔”。来人正是璟泽。

    璟泽一把抱起沈桓,沈桓十分兴奋趴在璟泽的肩头,连往日最喜欢吃的麦芽糖都丢掉不要了,为得空出两只手回抱住璟泽。

    璟泽一身紫色便服,身后只跟着颜如一人。沈云想着这样的装束摆明是微服出宫,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在这大街上行礼。

    “逸之,不必拘礼,此处打眼。”

    “是。”

    “叔叔怎么知道我们来京城了。”

    “叔叔不知道,可是叔叔心里一直有个声音说,桓儿想我了,叔叔就来了。”沈桓被说中心事,有些不自在的在璟泽怀里扭了扭,却没否认。

    说来也是父子连心。这天璟泽脑子里总有个念头催促他出宫,心绪不宁了半天,议完政后,换了身便服就出宫来了。出了宫,一路沿着长安大街走,就遇到沈云和沈桓。

    “逸之如今是定居京城了么”

    “回陛李公子,是的。”

    璟泽看了看大街四周,他们正处闹市之间,嘈嘈杂杂实在不是一个聊天的地方。

    沈云见璟泽张望,立马接口说道,“李公子,草民的寒舍离得不远,不如去寒舍小坐。”

    “好。颜如,你先回去,告诉菱儿我今天不去她那里用膳。”

    “是。”

    沈云听到璟泽最后的一句吩咐,想到他来京城这段时日,听到的一段佳话。当今陛下连拒三年选秀,一心一意待正宫娘娘柳皇后。两人举案齐眉的恩爱之情,成了举国典范。想来是真的。他笑了笑,四年是足够长了,长到改变了很多东西。

    沈桓此时腻在璟泽怀里不肯自己走,撒娇耍赖活泼天真之状,是一个三岁孩童该有的样子。回去的路上,用自己会讲的为数不多的话和璟泽聊天,璟泽竟未嫌孩子啰嗦,一路都回应着。

    沈云听着沈桓一路的聒噪,倒是有些青筋直跳,也总算是有点明白他师傅那会的感受了。这时,他才有了点儿子像他的感觉,这么两相比较下来,好像还是像璟泽好些。

    璟泽看到沈云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出言问道。

    “逸之,怎么,似乎有心事”

    “哦,没有,我只是在想桓儿这孩子到底像谁”

    沈云心不在焉的回着,说完有些后悔。他没和孩子正经说过身世之事。

    “说到这,我到是还未见过逸之的拙荆。”

    “哦,苍竹叔叔说桓儿的娘亲生桓儿难产就死了,桓儿很可怜的,从小就没有娘亲。”说着,看着璟泽,露出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他这么一句话,有些故意地卖惨,转移璟泽的注意力。

    沈桓敏感地知道,这个问题是他爹爹一直在刻意回避着的。他一岁多的时候,被苍竹带下山过,那时才知道每个孩子都是有娘亲的,可是他没有。每每他看着沈云,不知为什么总是问不出口自己的身世。

    问了一直陪在他爹爹身边的苍竹,苍竹见沈桓小小年纪过于早慧,为了免得沈桓再问下去,就编了最简单的说法,说他的娘亲难产死的可是沈桓心智已蒙,从未听过沈云提起过他的娘亲,也没看见过他娘亲的墓碑,便知苍竹是在撒谎,心里越发敏感,但也不再提及这件事。

    果然,璟泽一听孩子的身世,心里越发怜爱这个和自己身世相近的孩子。

    没走多久,三人就走到了沈云的家。

    沈云的家,小而清雅。器皿桌椅,茶壶摆件,无一不透着雅致。边匾上书着对联“瓶花落砚香归字,窗竹鸣琴韵入弦”,正匾上书“逸情云上”。风流清远之意溢于言表。字颇有些北宋苏东坡的遗风,又有些不拘一格的洒脱,笔翰如流,如绛云在霄,舒卷自如,当真难得。只是这字也有些眼熟,他总觉是在哪一处见到过。

    小院中种着一小片竹林,林里的放着一把琴桌,桌上是一把伏羲古琴,垂着青色的琴穗。另一处放了几盆园景,却不为了求美而刻意修剪出欹姿,只是被放任生长着,有着一番自然雕琢的美。

    璟泽住在皇宫这些年,早已习惯。只是看了这处,他才觉得皇宫富丽堂皇却处处都是人工干预的痕迹,少了几分天然之意,这里虽小,可是布置之人十分用心,尤其是院中那几竿萧疏的淡竹,翠色欲滴,绿意盎然。

    这样寥寥两次的见面,让璟泽对沈逸之已有了极深的印象。或许是因为他的举手投足,或是因为他这样的居所布置。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这样的感觉,脑中蓦然浮现了“如沐春风”四个字。他又一想,总觉得这春字有些浮华,不适合沈逸之,“如沐清风”才更贴切。

    沈云沏了一壶茶给璟泽。璟泽品了一口,回味甚甘。看了一眼,茶叶只是普通的龙井绿茶,可不知是什么缘故,他喝着比宫里进贡的雨前龙井还要香。

    “这茶何故如此好喝”

    “陛下,茶叶只是普通的绿茶,可是泡茶的水汲的是东山顶上的泉水。泉水的味,越高越美。且煎茶用的柴,是松花柴。”

    “竟有如此讲究。”

    “陛下若是喜欢,草民将烹茶之法写下来于你带回宫里。”

    “不必了,下回朕来,你再泡与朕喝。”

    其实想来,璟泽从未喝过沈云泡的茶。四年前的沈云,拿不出如今的心境。

    “逸之现今在何处谋职”

    “回陛下”

    “以后在外面省了这些个称呼。”

    “是,我草民赁了一处店门,开了一家药铺营生。”沈云仍是斟酌了一下自我的称谓。

    “桓儿呢三岁了,是不是要准备送他去学堂开蒙”

    “恩,等过了这个年就打算送他入学。”

    “桓儿,你想不想进学堂”

    “想。”

    “桓儿知道学堂是做什么的么”

    “做学问的地方。”

    “那桓儿做学问是为了什么”

    “想帮爹爹,爹爹身体不好,桓儿想照顾爹爹。”

    沈云摸了摸沈桓的头,心里说不出的感动。他如今为了沈桓,什么事都看得开。

    “逸之,桓儿将来必定是个孝子。”璟泽羡慕地对沈云说道。

    “那桓儿将来也帮叔叔好不好”

    “好啊,叔叔你和爹爹一样也是大夫吗桓儿背得出爹爹药铺里所有的药。”

    “嗯桓儿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沈云知道沈桓从来不撒谎,只是沈桓待在铺子里的时候,都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心里不免好奇沈桓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店里的伙计伯伯,每次抓药的时候都要先默念一遍药名才开抽屉拿药,我看了几天,就把所有的药都记下来了。左起第一格里放的是白术,最上一排的第一格里放的是夜明砂。”

    药柜有近千格,方才沈桓说的两个也确实都说对了位置。沈云这才发现自己儿子的聪慧程度,已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作者有话要说

    离第二只包子,大概还有六章左右的距离。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四十二、

    “逸之,这孩子如此早慧,你与你拙荆养得好。”

    “谢陛下夸奖。”

    “逸之,不如替朕培养桓儿入仕罢。”

    “我不要做官。”

    “桓儿为何不想做官。”

    沈桓转了转眼珠,苍竹曾经和他说过,他爹爹就是在官场上劳碌出来的一身病,可他觉得这话不能对着璟泽说,在心里转了一圈,出口便说,“爹爹身体不好,我要留在他身边照顾他。”

    “逸之,你好福气。桓儿将来一定是堪比湘君的孝子。可惜朕膝下尚无子嗣,不然定将桓儿要了去当伴读。”

    “陛下福泽绵延,定会子嗣丰沛。”

    “恩。”璟泽不在意的回了一声。宫闱秘事,璟泽也不愿向外人道讲。

    “朕越看这孩子越喜欢,逸之,不如这样把,以后每月十五,朕派人接桓儿进宫住两日。”

    “爹爹能一起吗”

    “当然可以。”

    沈云摸了摸沈桓的头,说道,“桓儿,爹爹就不去了,皇帝叔叔会照顾好你的,你在宫里要乖一点。”

    沈云那会的冲动已经过去,冷静下来后明白和璟泽不该再有所瓜葛。如今沈桓和璟泽亲近他不能阻止,毕竟是血缘使然。何况,他无法告诉沈桓他的身世,见父子俩亲近他更觉得是对儿子的补偿。

    沈桓听到沈云不肯一起去,心里雀跃的感觉一下子淡了下来,可他也想和璟泽亲近,心里的天平有些倾斜,鼓起了嘴巴思索该怎么办。

    “那好吧,但是爹爹你要准时来接我,不然我会想你的。不对,是很想你的。”又转过身,对璟泽撒娇说道,“皇帝叔叔,我可以只和你住两日嘛,不然我会想爹爹的。”

    “好,都听桓儿的。”璟泽说着,刮了刮沈桓的鼻子,沈桓朝着璟泽讨好地笑了笑,又亲昵地靠着璟泽。

    璟泽自见到沈桓后,始终都抱着孩子,不肯脱手,父子两人人在一起玩着都忘了时间,反应过来时发现已经是日薄西山,沈云便留了璟泽吃饭。他叫苍竹准备了几个家常菜,没有自己下厨,怕被璟泽察觉出端倪。因为人的情感往往缠绕在寻常的感官印象之上,而在所有的感官印象里,味觉记忆的残留是最持久、也最是强烈的。

    只是他仍是漏算了一点,饭菜上桌后,他未意识到身份尊卑,十分自然地与璟泽坐着一道吃了。以往他和璟泽同寝同食过,早已成了习惯。璟泽虽意识到了,只是也没有提醒沈逸之,他觉得这样反倒是温情许多。

    璟泽吃着菜,觉得不同于宫里精致的膳食,有种说不上的好吃。其实帝王的御膳,总是刻意地追求精致,而忽略了食材的本身。繁琐的工序完成后,食材往往已是面目全非。而在这里吃的一餐,食材都是集市上新鲜买来的,加上苍竹跟着沈云这些年,学到了些沈云的手艺精华,才让璟泽吃的如此满意。璟泽想他这半天过得倒是几年来未有的舒心坦然。

    “逸之,你家下人手艺真不错。”

    “皇帝叔叔,苍竹叔叔不是我家下人,是桓儿的亲人。”

    “是是是,是叔叔说错了。”

    要说苍竹对沈云确实是像兄弟般的情感,他两岁时随同在襁褓里的沈云一道去了张晞朴那里,自此就一直照顾沈云长大。

    原本苍竹家世世代代代人都该是沈家的仆从,只是当年沈云回了相府就找出了苍竹家签的世代为仆的卖身契,当着苍竹面烧了,还了他们全家一个自由身。又从相府拿了些钱给苍竹的父母置了一处宅子和几亩薄田养老。

    苍竹十分感激沈云,原先就是同沈云一道长大的,在白云居里也不讲究阶级尊卑,拿沈云当自己的弟弟看待,这件事后,更是心甘情愿留在沈云身边照顾他。

    说来苍竹是唯一一个看着沈桓出生的,也只有他知道沈云经历生产的种种辛劳和危险。当年若不是苍竹随侍在身边,沈云根本没法靠自己撑回玄心谷里。沈桓出生后,也是沈云和苍竹一道抚养的。沈桓偶尔也喜欢捉弄苍竹,但一直是拿苍竹当亲人看待。此刻,他忍不住就要护短。

    凤仪宫里。

    “陛下去哪了,打听出来没有。”

    “没没有陛下今日出门只带了颜公公一人,走走的是小门。陛下武艺高强,我我们的人也不敢靠的太近,就就跟丢了。”

    “一群废物,要你们干什么,都给我滚。”柳菱盛怒,护甲套在桌上刮出一撮木屑,又把桌上一个骨瓷茶杯,丢向了跪在地上汇报的小太监。

    “娘娘息怒。”凤仪宫里所有的宫女太监齐齐下跪,齐声高呼。这样的场景在凤仪宫三天两头就要上演一次。这四年时间,柳菱宠冠六宫,后宫之中只有几位地位低下的更衣不成气候。皇帝为了她,更是三度放弃秀女大选。看在别人眼里那是风光无限。

    只是她的肚子不争气,做了快五年的皇后,始终没有为皇帝生下一子半女。朝中早有风言风语,只是璟泽这些年积威甚重,一盖的弹劾诤谏都被压了下来。加上柳元三年前告老还乡,带着正妻离开汴京回了祖籍,因此柳菱对朝中这些风言风语并不知道。

    四年前,她用计赶走沈云,那人身殒的消息传回京城时,她趁虚而入,使了点手段,让璟泽爱上自己。可是不知何故,璟泽每次要与她行云雨之事,到了最后一步总是不行。她也曾偷偷的在凤仪宫里下催情香、合欢散,但无论是何种手段,对璟泽都不起任何作用,以致两人做了这么些年夫妻却貌合神离。

    她一度怀疑四年前下的药是不是没有效果,可观平日里璟泽对她疼爱有加,对柳家也是年年有所厚赏。为她拒绝选秀又是不假,且几乎每日都要来凤仪宫与她同食,加上几年来后宫无人受宠有所出,也便静待时机。

    今日她派人暗中跟着璟泽,却是第一次把人跟丢了。她瞬时就怀疑宫外有哪个小贱人勾引了璟泽。这几年的独宠让她变得越发的目中无人,甚至理所当然地认为璟泽本就该是她一个人的。

    其实凭璟泽的功力早已察觉有人跟踪,只是他猜到是柳菱派的人,也就纵容着自己皇后这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思,才故意没有甩开人。只是这次,他无故就是不想柳菱知道他的行踪。

    但是不久,柳菱就知道璟泽那日的踪迹。因为这天正好是十五,是他与沈逸之约定好要接沈桓进宫的日子。他原想亲自去接,不巧这日有桩急事要处理,就派了颜如出宫去。

    “啊,颜伯伯是你来啊。”这颜如到了沈云家里,看到沈桓穿了一件青色对襟小衣,脚上一双白色的小靴,已经坐在那里候着了。他在宫里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王公贵族皇子皇女,可风姿的确没一个比得过眼前的沈桓。

    沈桓长相已是出众,与帝座上的那人几乎是有九分的相像。只是璟泽在这个年纪时,浑身有说不出的阴郁。而眼前的这位,却是十分的活泼亲切,讨人喜欢。其实颜如并不知道,沈桓小小年纪,性格复杂,内心腹黑,实与他父皇是一类人。只是他很懂看人下菜,总是挑些旁人喜欢的性格露出来。

    而且,沈桓心思机敏,察言观色的程度也不像是一个四岁不到的孩童该有的。这不,颜如还未开口自我介绍,沈桓却已经叫的出名字了。

    “小公子是怎么认出来我来的啊。”

    “那天我听皇帝叔叔叫了你一声,我就记下了。颜伯伯,我没有叫错,对吗”

    自从沈云给沈桓解释了一遍璟泽的真实身份,还有皇宫是个什么地方以后,他就改口叫皇帝叔叔了。

    颜如细细回忆了一下,当日璟泽只唤了他一声让他回宫通知皇后不一起用膳,想不到这孩子就记住了。

    “哎哟,小公子,你记性真好。”

    沈桓听到夸奖,有点不好意思,就朝颜如露了个天真可爱的笑容。这样的笑容,他知道,是十分收买人心的。

    沈桓听沈云说,去宫里要遵守礼节,走路目不斜视,坐姿端正危然于是出了家门后,一路正襟危坐地坐在马车里,不旁视两侧。他想给璟泽留下好印象。颜如看着好笑,明明是好动的年纪,却故作老成。只是他亦不出言阻止,想看看这孩子定性如何。谁知,沈桓就这样一路端坐到了宫里面,头上虽出了一层细汗,屁股却都没挪一下。

    知道皇帝还没处理完政事,颜如就带着沈桓到太学附近转了转。原本太学是给皇子读书用的,只是如今皇帝尚且没有子嗣,就召了几位一品大臣和其他皇室宗族的的适龄子辈、孙辈、曾孙辈来这里读书,着意培养。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48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