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他垂眸暗忖,腹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小家伙,为什么绯雪衣能感受它,为什么他就不能
不过不管是什么,都是他和绯雪衣的孩子,一个还没出生就知道保护自己和阿爹的孩子,他怎会不喜爱,就算真得是来自地狱的魔鬼,那他这个做阿爹就拼尽所有也会净化掉他身上的魔性。
在听到三人对战时,自己与白离魅同时都伤了绯雪衣后,他又皱起眉,想到刚才云朔丞的那句做好心理准备,他已经大概能想象出绯雪衣伤得有多重。
然而想象终究是想象,等他坐到床边摸到那人时,他才体会到何为惊骇,何为失措。
他紧紧抓住云朔丞手臂,木讷的脸上第一次浮现惊慌,他颤声问道“这这是谁我的主子呢。”
“他就是雪衣啊。”云朔丞低头看着抓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痛声道“以前他身体耗损太大会昏迷,但这次我检查他身上的伤,发现伤的确很重,却不至于也许是白离魅做了什么手脚。现在我们带他回弘灵山,那里有药池,先把他身上的伤治好再说。”
听他说完这番,鬼杀已慢慢地松开他的手,绯雪衣的身体情况他一直都知道,而且他怎会不知道这躺着的人就是绯雪衣,那熟悉的气息,那唯有靠近他才跳动的心,都在告诉他,这就是绯雪衣。
但突然面对这想都没想过的惊天改变,他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而已,他多希望这是在梦里,可这毕竟不是梦。
鬼杀再度摸索到绯雪衣的手紧紧握住,重重地闭上眼,深深地吸口气,强迫自己必须冷静。
他不说话,整个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他身上,等着他开口。
孰料半响后,他蓦地睁开眼,抱起昏迷中的绯雪衣一言不发地出了屋,足尖一点掠上屋顶,几个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视线内。
52章
鬼杀抱着绯雪衣离开皇宫没多久,便被墨白给半路给拦下。
墨白见鬼杀那双眸赤红,神情恍惚的样子,心疼不已,劝说许久,鬼杀都只是默默垂着头,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就好似抱住怀里人,就抱住了他的全世界一样。
这幕刺痛得是墨白的眼,墨白的心“君莫瑾,你可以不相信外人,难道连小师叔都不相信了吗”
这次,他缓缓的摇了摇头“小师叔,我没有不相信任何人,我只是心里好难过,他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三人交手,他相信绯雪衣若不顾及他,岂会受下这么重的伤。
墨白气道“莫瑾,你这个一旦发生什么事,就都归咎到自己身上的毛病,必须得改。当时候情况危机,谁都不想变成这样,况且再厉害的人也会倒下,更别说在这之前他还给庆帝输内力数十个时辰,你又何必自责,你想要照顾他,就得先将自己身上的伤养好,否则怎么去照顾他。倘若你想他一直都这样下去,你就尽可带他走,届时真正害死他的人,就是你君莫瑾。”
鬼杀愣了下“不,我怎么舍得他去死,我我只是想带他回弘灵山。”
此时的某小镇暗巷里,一辆通体全黑的马车停在那里久久不动,偶尔有大胆好奇的人进入暗巷中。
在掀起厚重的黑色车帘那瞬间,眼前一道银光闪过,人已被拖进了马车内。
马车微微晃荡片刻,然后又回归平静,暗巷如初,没人注意到那一条条消逝的生命。
自那日鬼杀带着绯雪衣回到弘灵山,不知不觉已经大半个月过去,柳伯和凉风也被接到山上,照顾他和绯雪衣,而墨白则带着云朔丞返还弘灵山与帝都之间。
大雪覆盖的弘灵山,茫茫白皑,异常寒冷,但鬼杀每日还是坚持去后山坡,将覆盖在情荼花上的积雪清除。
现在的他小腹微微凸起,再穿着厚重的衣衫,行动上已经略微的笨拙。
在这期间,白离魅就像突然消失了般,没有任何消息,绯雪衣没有醒来,而他的眼睛依然看不见。
云朔丞看过他的眼睛和伤口,回去闭门翻查书籍几日,终于诊断出他是中了木月魔物千年赤蚺的毒,必须吃下赤蚺的胆才解毒。
他听后,淡淡地抿了下唇,白离魅既已把身体奉献给赤蚺得到重生,能得到赤蚺毒,自然不足为奇,但要杀死这条千年赤蚺取来胆,他几乎不敢去想,那东西能杀死吗或者说它会死吗
所以,他放弃了,并让云朔丞将此事保密,不得告诉任何人。
现在,他只想陪在绯雪衣身边,守着他醒来。
柳伯不止一次告诉他,绯雪衣是个雪白漂亮的孩子,十分逗人喜爱,小公子出来后也一定会好漂亮。
这话听着实在诡异,可这就是事实。
他记得绯雪衣曾说过他四岁时被丢弃在弘灵山,现在他又变回四岁模样,人亦依旧在弘灵山,这是不是命运的再度捉弄呢他不清楚。
绯雪衣变成四岁孩童的这个认知,让他在无数个夜里睁眼到天亮,那些夜里,他就静静看着身边软呼呼的绯雪衣,虽然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却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说吾妻,不要害怕,我一直都在身边陪着你。
他还说吾妻,让你担心了,我很快就会醒来。
可是这一等,他已经忘记时间过去多久了,他只晓得绯雪衣一直没有醒来。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竟忘记枕边之人是谁。
他只隐约记得,他在等一个人。
同时柳伯心底生出一股不安,他发现他家公子变了,这个变不是指性格,而是指样子和其他。
经过长久的静心修养治疗,他家公子身上的伤已经痊愈,只是在某一天,他发现他家公子那一头如缎墨发,竟然有几根爬上了银白的光晕,随后一天一点,渐渐地,凄凉的银白色蔓延至根根发丝,那一头墨发赫然成了一头银发。
伴随着银发的滋生,他家公子开始忘记事物,很多时候前一刻和他说的话,下一刻他就再不记得,又会转身问他方才说了什么。
终于,他不再记得云朔丞,不记得墨白,不记得凉风,他的记忆在快速倒退
尽管如此,却偏偏记得每日去后山坡照看情荼花,记得每日抱着绯雪衣抱药池。
这吓坏柳伯,疼坏墨白,急坏云朔丞,把脉,扎针,样样都试过,还是不见半点起效,他依旧在忘记事,忘记人。
有一次,柳伯看着那从头到脚都是雪白,唯独眼睛上蒙着一条三指宽黑色锦带的人,问道“公子,你还记得你怀中的人是谁吗”
他茫然地摇了摇头“不记得。”
柳伯叹道“那你为何要抱着他”
他的唇紧抿成线,慢慢说道“可是如果不抱着他,我的心就不会跳,我的心就会好空。”一贯空洞冰冷的声音,也只有在提起怀中人时,才染上一丝柔和。
这话一出,柳伯转身离开,泪水爬满他的那张老脸。
云朔丞鼻头酸涩,手中的药碗当即摔落在地,深褐色的药汁流满一地。
墨白在雪地里饮酒狂舞,最后化作一声悲凄的嘶吼,他如大鹏展翅般掠起,伴随他二十多年的剑,孤零零插在雪地里。
而,墨白走了。
天地之间,随风而走,随风而游。
冬去春来,积雪消融,暖暖春风扰乱一池碧水,撩起一股股思念。
这日,柳伯做好饭,照例去后山坡叫鬼杀。
远远地,他就看见一个人负手而立站在山头上,旁边立着一把花锄,春风撕扯他的衣袍,一头没扎没束的银发随意披散而下,一缕缕银发在风中肆意飞扬,更显得那条覆在发丝上的黑色锦带尤为突出。
他微微仰着头,似乎在仰望已经暗下的苍穹。
但柳伯知道,他没有。
“公子,天色已晚,该回去了。”
“好。”他慢慢转过身,那是一张如玉的脸,双唇轻抿泛着淡淡的嫣红,鼻若悬胆,如果揭开覆在眼帘上的锦带,是一双斜飞入鬓的长眉和冰冷的黑瞳。
柳伯每每看到被云朔丞恢复容貌的鬼杀,心里既喜且悲,喜得自然是鬼杀能恢复如初,悲得是鬼杀眼睛看不见,嗓子也无法恢复。
“公子,我们真要带凉风一起走吗”绯雪衣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三日他们将动身回木月,公子说白离魅是木月人,这事便是木月族内的事,不必牵扯无辜之人进来,他们还是回木月等白离魅的出现。
“他既然是我的师弟,还是跟在我身边,由我照顾比较好。”他的记忆虽然没了,但是柳伯记得这一切,柳伯是带大他的老仆,也是他信任之人。
最初,发现丢失记忆,他也曾痛苦过,无助过,可每当此时,腹中小家伙就会极度的不乖,它会想方设法表示它的存在,让他再没心思去胡思乱想。
而且,隐约中有道声音一直在提醒他,他在等一个人,等那个人回来,他就能记起所有事。
所以久而久之,他亦觉得无所谓,反正他知道他要做什么,该做什么就好。
柳伯又道“公子,你现在身子愈发地不便,明日就由老奴来吧。”
“不必。”鬼杀抬手抚上隆起的腹部,淡淡回了句。
用过饭后,鬼杀径直的回屋,抱起绯雪衣去了浴池。
白雾蒙蒙,轻烟袅袅,鬼杀全身赤裸的靠在水池边,长长银发在碧水中凌乱飘散,就犹如一朵不染淤泥的白莲,纯洁无暇,而安静趴在他身上的绯雪衣,面容精致漂亮,白皙的脸颊上那滴泪痣格外醒目。
他现在腹部凸起,绯雪衣这样趴在身上,没过多久,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于是坐直身子,打算将怀里的绯雪衣从新摆个位置。
只是摆弄半天,也没能摆出个舒服的位置,他索性抱起人坐在池岸边。
他伸手摸到旁边的衣物,随即从衣物上取过一根纤细的红绳,拉起绯雪衣的一只手,小小手掌,肉呼呼的,他的手正好包裹住这只小手。
“绯雪衣,三日后我们就要离开盛京,你若再不醒来,就没机会与你的朋友道别了。”两手相握,细长的红绳在两人手腕上来来回回的缠绕,最后打了个结,两人之间便有了结。
话音落下,一如既往的无人应答。
“这叫夫夫结,在木月的新婚夫夫,月祭祀会亲手为他们系上,代表他们这一生将紧紧缠绕在一起。”他微微的皱起眉“关键是现在我只知道你是绯雪衣,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片刻后,他衣袍一裹,将人裹进怀里“罢了,今日有点累,我们早点休息吧。”
这一夜,依然平静地过去,没有发生什么事。
然而,翌日的大清早他就被一道软糯糯哭声给吵醒,伴着哭声还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作者有话要说o谁说虐来的,我瞪谁。
我是亲妈,嘤嘤嘤好不
下面是雪衣和小包子了,嘤嘤嘤,都快要完结了,没有虐的地方了。
爱你们
这是温馨风,对吧对吧对吧
53章
猛然间听到这道稚嫩的声音,鬼杀心里莫名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惊喜和激动,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因为在这弘灵山除了绯雪衣就别无其他小孩,所以这道声音自然是绯雪衣。
有声音就代表绯雪衣已经醒来,而绯雪衣醒来,他的心,瞬间安下。
“雪衣,你已经哭了快半个时辰,你停会好不”这是云朔丞的声音,今天天尚未亮,他的房门就被一脚大力踹开,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小人儿,他愣愣地看着来人,然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来弘灵山的路上。
绯雪衣小手在桌上蓦地一拍,怒瞪着他,边打嗝边说“闭呃闭嘴你赔我的阿瑾我要以前的阿瑾呃我不过昏迷一段时间,阿瑾就变成这样若我睡上半年十月的,你还不把阿瑾给我照顾的遇风就倒呃”他怎么都没想到,一觉醒来还没来得急接受那些记忆,就发现自己变小不说,连阿瑾都翻天覆地的大变样,那脸蛋他还没仔细的看,光是那一头银丝就已刺痛他的眼,心疼得简直要他的老小命。
云朔丞折扇猛敲头,明明现在看起来比以前圆润好不,这人什么眼力,真是的而且他为什么都不惊讶鬼杀恢复了容貌不惊讶自己变成孩子他那一双紫眸又是怎么回事
“千绯公”柳伯站在一旁犹豫不决,最后还是支吾的提醒道“小千岁,你已经昏迷将近四个月。”与半年其实相差不多,后半句他当然不敢说出来。
绯雪衣面上一滞“真的”
云朔丞和柳伯同时点头,不禁暗忖你都不看外面积雪没了,桃花开了,垂柳拂岸了的么。
绯雪衣小眉头皱了皱“柳伯,劳烦你去做早饭,云庸医你先到处逛逛,晚点我有话和你说。”
话毕,他跳下凳子,小身影就要越过两人进卧室,云朔丞却一把抱起他出了屋。
再回来时,绯雪衣脸蛋黑如锅底,云朔丞则双眼乌青站在院中,显然云朔丞已将鬼杀情况一清二楚的告诉了绯雪衣,所以才落得这个下场。
他轻手轻脚来到床边爬了上去,盘腿坐好,静静看着鬼杀,慢慢地,纯净的紫眸里氤氲起一层水雾。
现在的他拥有着前世记忆,他也记起一切。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杀白离魅,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背上有花的人,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模样,知道自己为什么四岁出现在弘灵山,还知道自己有一个又笨又傻的名字,雪胖。
可是,他却如此喜欢这个名字。
而他,阿瑾,白离魅,北疆,木月,一切起因百里魅的嫉恨而起,三百年后命运让他们再度相遇,要解决掉这桩三百年前的旧事。
百里魅拍在他天灵盖的那一掌,打散他的一魂两魄,把他的记忆拍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零星片段,也让他有了这特殊体质。
幸好,幸好,心中仅存的那点执念,致使他没有错过他前世的主子,这世的爱人。
裳无月,你是人,我是一只普通雪狐。你说人只能和人在一起,因为你这句话我开始努力修行,你老问我为什么要做人,那是因为做了人,就能与你并肩而立,与你相爱缠绵。
然,你四岁时救回我,十多年过去,我还是只狐狸,你却要嫁人了,我心灰意冷,决定还是做只普通狐狸陪着你身边便好,可你终究对我动了情,否则怎会在临死之际,还要引心头血换我成人;否则怎会因为救不了我,那般痛苦;否则怎会在你出嫁赫连宸的那日,遍山寻我,树枝划破你的大红衣袍,你却毫不在乎,但却在看到被百里魅挂在树上的我,杀气四溢,慌了神。
最后,裳无月终究没能嫁去北疆,因为百里魅反了。
前世的裳无月承受背负太多,所以这些记忆,他并不打算告诉鬼杀,鬼杀受的苦已经够多了,他心疼都来不及,怎能让他再继续去承受这些痛苦。
绯雪衣轻叹口气,双手捧住鬼杀的脸,一个浅浅的吻轻轻印上鬼杀额头“吾妻,原来我已经爱你这么久。”
鬼杀突然在这时睁开眼,一滴温热的东西恰好从上方落下,落入他的眼中。
“你。”
“你。”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别担心。”别担心,我只是瞎了,失去记忆,但我心的回来了。
“我没事。”我没事,只是变成小孩而已,但我依然可以照顾你,保护你。
气氛沉默下来,却没有半分尴尬,绯雪衣近乎痴迷的看着眼前之人,那无神的双眼,陌生的面容。
他的阿瑾,长得真好看。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对,鬼杀被那道灼热目光一直注视,也不觉得有什么怪异,直到他腹中传来一阵咕咕噜噜的轻响,他当即提着绯雪衣的后领口,将人提到一边放着“我饿了,先起床吧。”
绯雪衣小身板敏捷一跃,足尖在屏风上轻轻一点,小手臂一览,取过搭在屏风上的衣服,身形一旋,又落回床上,开始为鬼杀穿衣梳头。
“阿瑾,这几个月辛苦了你,为夫真是太不称职。”
鬼杀微愣,一个四岁孩童自称为夫,着实让人一时有点无法接受,那怕他知道眼前人实际已经二十多岁。
“你醒来就好。”而他更是莫名其妙的回了一句。
“让你担心了。你现在不记得以前的事,是因为毒素已经侵入你的脑部,待解除身上的毒,一切就会恢复正常。”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赤蚺毒是毒中之毒,入肌后三日,十日开始白头,一月开始忘事,最后七窍流血而亡。鬼杀是因为有小家伙压制着体内的毒,所以鬼杀症状才出现的如此晚,若是小家伙出生
还有白离魅,那一战他伤着这样,白离魅显然也好不到哪去,现在一定正躲在什么地方养伤,若是伤好
这两件事重重压在他心头,他已经没心思再去管其他,他们必须尽快赶回木月,杀掉千年赤蚺取来胆解毒。
“阿瑾,我们今日就启程回木月,一路上你若是难受就说,知道吗”
鬼杀疑惑“为何这样急”
“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家,我们待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早些回去重建木月。” 绯雪衣手小,那满头银丝刚让他挽好发髻,玉簪还没来得及插进,就已散落开来。
鬼杀本耐着性子任由他折腾,但见他数次都不成功,只得从枕下摸出一根银色绸带递给他。
“以后会回来吗”
绯雪衣会意的接过,小手从他耳际两边捞起两缕发丝束住“你想回来,我们就回来。”
鬼杀点头,复又说道“能让你朋友帮忙照看后山坡的情荼花吗”
“当然。”这里是当年赫连宸为裳无月所建,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三百年,是该让庆帝还木月族一个清白了。
早饭的时候,绯雪衣又端着碗,一口一口的喂鬼杀吃,这幅画面,看在柳伯和云朔丞的眼里,怎么看怎么别扭,怎奈当事二人浑然不觉。
庆帝在知道绯雪衣醒来后,亲自从盛京赶到弘灵山脚下。
绯雪衣将心中的决定和庆帝说过后,庆帝犹豫片刻,终究点了点头,说千岁府会永远留在那里,随时等绯雪衣的回来,并且他们的后代将世袭继承。
绯雪衣听后没说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小家伙以后的路,由它自己决定,他这个做爹的无权干涉。
对于庆帝赏赐的一大堆物品,绯雪衣从中选出部分实用的,又写信一封让百花宫弟子人送至大漠商子洛手中。
鬼杀本就没什么东西,除了一把琴和一大包红艳艳的纸,柳伯说那是绯雪衣曾经折腾满院风车所用的纸,柳伯还说绯雪衣就是用这个虏获他的心。从他人口中得知自己的过往,这种感觉有些苦,有些涩,还有些哭笑不得,原来绯雪衣是这样的人,原来他们之间有如此清闲时刻。
待所有事全部安排妥当,绯雪衣便带着鬼杀悄然离开,云朔丞同行,为避免被白离魅发现行踪,他们选择乔装打扮,而庆帝派出的五万大军走得另一条路。
宽大舒适的马车内,鬼杀躺着正在闭目休息,绯雪衣则拿着绣花绷子坐在他身边,旁边的矮几上还放着几本书籍。
从上车开始,云朔丞双眼就一直瞪在绯雪衣身上,从未移开过。
一个四岁孩童绣花,说是要给自己儿子绣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