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上官站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既然海棠对你无意，你就放手吧。”
司徒靖一听上官的话，就越不想放手，他梗着脖子道:“不……我不放……”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啪”地一声，脸上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这一巴掌将他打得耳朵嗡嗡作响，头昏眼花。
海棠收回自己的手，怒道:“够了！任性妄为也要有个限度！我这鸾凤阁可不是随便任人撒野的地方！”
司徒靖不可置信地望着海棠，足足有十多分钟，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松开手掌，语气冷酷道:“你会后悔的。”
他简直不敢相信，海棠居然会当着别人的面，下手打自己！
房间里传来的动静，迎来众人纷纷驻足观望，小玉慌慌张张推开人群，当他回到房中，看着温暖明亮的房间，此刻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海棠心里后悔了，只怪自己情绪太激动，错手打了他，可道歉的话又都说不出口，话到嘴边硬生生改成:“我海棠从小到大就没有后悔过，今后也不例外。”
目送司徒靖的大步离去，海棠跌倒在地上，木讷地望着自己通红的手掌心，天哪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第二十章 主动出击
距离争吵过后一个礼拜。
整个鸾凤阁被白雪笼罩，由于天气寒冷的缘故，海棠躺在温暖的被窝不想起床，身边的客人早在天亮之前就离开了，浑身累得不想动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不期然回想起那双愤恨，失望的双眸，内心不由得一阵好笑，自己跟那人没有丝毫关系，他凭什么对着他指手画脚？虽然他一时冲动，打了对方一耳光，可又不是故意的，在他重要的客人面前大吵大闹，给他难堪，明明就是他的不对。
一回想起司徒靖难过的神情，海棠就感觉自己的心尖儿丝丝的疼痛，虽然两人接触的时间不久，但是他也知道司徒靖是跟其他客人不一样，从来不动手动脚，更不会强迫他，就因为如此才会对他产生好感，可他却把自己对他仅仅的一点好感给抹杀掉了。
一位从来不动手动脚的，文质彬彬的客人，什么时候对一个花倾管的这么宽了？甚至到了大吵大闹的地步？想到这里海棠又疑惑了，既然对自己没有好感，看到自己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反应又这么激烈？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海棠在被子里面翻来覆去，内心的躁动逼得他睡不着，不行他得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索性把被子掀开坐起身，对着外间喊道“小玉，在吗？”
听见海棠的声音，小玉手脚麻利的小跑过来“在呢。”
“现在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
海棠思索片刻边下床边道“为我梳洗更衣。”
小玉不解的望着他“你以前不是不睡到未时不起床么？怎么今天起这么早？”
海棠随便扯了个借口道“我要出去透透气。”
小玉面色为难道“我们不能随意进出，被朱砂管事知道了，是要受罚的。”
他可不想再被朱砂管事罚了，没想到接下来海棠说出更令他惊悚的话。
只见海棠不容商量的口吻道“偷偷地溜出去。”
小玉咬了咬唇神色犹豫道“可是”
海棠不管三七二十一走到衣橱边挑选衣物不耐烦道“可是什么，真出了事我担着，就这么定了啊。”
小玉听他这么保证，也架不住对方的气势汹汹，只好妥协答应。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去看看司徒靖，想亲口询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连他都能察觉得出来，司徒靖对他的关心，可司徒靖却从来不肯直接面对自己。
既然你不来找我，那我直接去找你好了。
嘴里嚷嚷着不会后悔，其实当他看到司徒靖难过失望的神情的时候，他就开始后悔了。海棠就是这么个直来直往的性子，他不会拐弯抹角，也不会欲拒还迎，他只想弄清楚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是消遣大可不必，就算真是自己想多了也认命。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雄赳赳气昂昂的表象下，还有一点小心思和一点小期待。
小玉看着海棠跟抽风一样，在衣橱里面乱翻一通，他走过去嗔道“哎哟我的祖宗，你快过来，要穿什么衣裳跟我说，我帮你找找，你这么一通搅下去能找到穿的才怪。”
海棠胡乱翻搅，没找到一件可以出门穿的衣服，全是鸾凤阁花倾的日常着装，这些衣服根本没办法穿出去，他索性退到一边“那你帮我找找，我要出门的私服，越低调越好。”
小玉站在硕大的衣橱前，不消片刻，找出一身黑色常服，他拿出来在海棠眼前晃了晃“这身怎么样？”
海棠看着他手中的衣衫点点头“嗯，就这了。”
他脱下自己的红色丝袍，在小玉的伺候下换上黑色常服，款式是时下最流行的长衫窄袖，袖口均有银色丝线绣着海棠花朵的暗纹，是当初朱砂请长安最好的制衣师傅为他量身定做的，所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腰间同色系腰带，搭配暗红色的香囊悬挂腰间，举手投足暗香浮动，经常披散在肩头的长发悉数盘于头顶，仅用白玉簪别住，柔媚的五官此刻悉数露了出来，少了往日的浓妆艳抹，多了份英气，越发显得眉目俊俏，在小玉的着装打扮下，海棠廻然变成了一副衣冠楚楚的动人模样，最后给他披上白色的狐裘御寒保暖，算是大功告成了。
海棠望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这样混出去绝对是可以的，之前经常以浓妆艳抹，吊儿郎当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突然转变一个形象估计连朱砂都认不出来，想到这里心中暗自得意。
他轻轻捏了捏小玉的脸颊赞赏道“不错不错，没想到我们家小玉也有两把刷子。”
小玉朝他翻了个白眼得意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我小玉是谁，在整个鸾凤阁所有的小色子里面，我可是排得上号的。”
“就夸你一句，看把你能的。”海棠收回自己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襟“好了，我们出发吧。”
“万一被抓了，我可不管”
小玉一边磨磨蹭蹭地跟在海棠后面，一边小声嘟囔着。
果然，二人轻而易举就混出了鸾凤阁，这个时辰属于松懈状态，由于还不到正式营业的时间，花倾们有的刚起床梳洗，也有的还未起，正天寒地冻的大家都在里屋取暖，没人愿意待在外面挨冻，所以海棠带着小玉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来了。
望着清冷的街道和不多的行人，海棠第一次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回头望着鸾凤阁朱红色的大门，心中感慨万千，当初打死都不愿进这所南院，现在却成了他唯一的庇护所。
脑海中有个念头一闪而逝，如果没有心爱的人带他离开，那么就在此地孤独终老也不错。
小玉冷得在原地跳脚，不住对着自己白嫩嫩的小手哈气，望着他发呆的样子忍不住催促道“不是你要出来么，现在我们去哪儿？”
经过小玉提醒，海棠这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司徒靖的府上在哪儿！
第二十一章 心如刀绞
小玉望着海棠一脸无语“你自己都不知道往哪儿去，还把我叫出来挨冻，您老是跟我有什么仇什么怨”
海棠无奈摊手“我只是不知道他住哪儿而已，要不我们去问问别人？”
天空还在淅沥淅沥下着冷冷的冰雨，飘洒在脸颊上，不消片刻二人脸颊都冻得通红，行人脚步匆匆离去，本根拦不住一个问路人，海棠想来想去，蹲下身与小玉平视，语气软下来道“好小玉，我这里的客人资料都是由你过手的，你知道司徒公子的府上在哪儿么？”
因为鸾凤阁有所有客人的出入记录，也有一些非富即贵的金主名单，想来这司徒靖也是在内，所以抱着试探的心态问问小玉。
没想到小玉还真知道，说完地址他疑惑地望着海棠“好端端的，你要去司徒公子府上做什么？”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插嘴。”
“哼，不说我也知道。”
“鬼灵精，快走吧。”
“可是我只知道在哪儿，不清楚具体方位，要不我们找路人问问？”
小玉跟海棠一样，对这长安街既熟悉又陌生，他从小在鸾凤阁长大，每天望着络绎不绝的人群，却从来没有亲身感受过，现在站在大街上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他拉了拉海棠的袖角问道“这大冷天的，你去司徒公子府上做什么？何况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人家会放我们进去么？”
那晚抽了司徒靖一耳光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果自己找过去，他真的愿意见他么？想到这里海棠自己内心都没把握，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但是他不愿放弃，就算对方不愿意见他，他还是要去跟他把话说清楚。抱着必去的决心，海棠咬了咬牙，一把抓起小玉的衣服后领子，拖着他往事先说好的方向走去。
小玉被拖得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嘴里嚷嚷着“哎，你别拉着我呀，我会走！”大街上两三人群听着他吵闹的声音，频频回头观望，小玉被盯得不好意思，他用力拽海棠的手，奈何手劲比不过对方，实力悬殊犹如螳臂当车，转而气呼呼道“我说你就不能文明一点么？大街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海棠松开自己的手“行，你在前面带路，我就不拽你。”
小玉整了整自己衣服，白了海棠一眼，率先往前面走去，海棠跟在他身后悠悠走着，因为他知道不拖着这小家伙的话，他可不会老老实实带自己去。
海棠跟着他七歪八拐，身上的衣服也全部湿透，白色的狐裘粘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终于在天黑之际找到了司徒靖的家门口。
只见黑色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几个大字‘文渊阁大学士府’的字样，大门两边均有两座一米多高的石狮，看起来威武霸气，海棠双腿有点发软，除了鸾凤阁以外，何时见过这么气派肃静的房子。
海棠在门前来回度着步子走来走去，内心犹豫再三要不要前去敲门，小玉望着他忍不住催促道“都来了，还站在门口做什么，还不赶紧敲门？”
从一开始的雄赳赳气昂昂，到现在的举步维艰，此刻，海棠才明白，越在乎越害怕，自己不是读书人不会说话，见到他第一句话要怎么开口？身份也不光彩，家丁会放他进去么？最重要的是，不久之前他还打了他一巴掌，他还愿意见他吗
酝酿半天，结果一个字都憋不出来，犹豫，彷徨，自卑，纠结，害怕，一股脑涌向心头，导致他不敢去敲那扇门，即使司徒靖就在门后，他也没有勇气面对。
好想逃离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身后远处响起了脚步声，海棠下意识拉起小玉的手躲在石狮的后面，由于天黑，光线昏暗的缘故，没人注意到这边有人。
小玉刚想嚷嚷，海棠一把抱住他，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轻拍胸口，幸好了解这臭小子爱嚷的毛病，被他及时拦住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熟悉的身形轮廓慢慢显现出来，不是司徒靖又是何人？
目测他并不是一个人，只见他身边还跟着一位身材高挑，容貌娇美的女子，只见她挽着司徒靖的手臂，两人有说有笑并肩回到府中。
海棠死死盯着他们二位的身影，好一对才子佳人，就算内心不愿承认，海棠也知道自己嫉妒了。对方笑意嫣然的神情，还有亲昵的动作，无一不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无意撞见的场景在默默告诉他，这司徒靖原本就有心爱之人！
顷刻间，他明白了，他只是这司徒大公子的消遣对象，现在就说的通了，他为什么对自己若即若离，分明是人家从来都没对他上心过，他真傻，居然还抱有一丝期待，小玉骂得对，他这种人怎么就是学不乖呢。
两人进去好久，久到身体渐渐开始麻木，海棠才回过神，他松开小玉的嘴巴，喉头来回滚动几番后才声音嘶哑道“我们回去吧。”
小玉神经再大条，也察觉到海棠有点不对劲，他仰头望着他的下颚不解道“你不是想见司徒公子么，他现在回来了，你为什么又要走？”
“不见了。”
扔下这句话，海棠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留下小玉站在原地挠了挠后脑勺，这人今天是抽什么风，不惜冒着受罚的危险也要跑出来，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对方回来了，说不见就不见，真奇怪。
两人顺着原路返回，当海棠站在鸾凤阁门前，望着灯火辉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熟悉景象，他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胸口的那份刺痛感也逐渐淡去，看来真如男人所言自己下贱至极，只有待在这里，他才能感受到自身的存在。
从今往后，不在对感情抱有任何期待，只要把男人们狠狠地踩在脚下就好了，爱情也好，友情也罢，他统统都不需要，他再也不要体会那种心痛，难过，爱而不得的感觉，他只要快活的活着。
第二十二章 接受惩罚
海棠带着小玉回到自己房中，果不其然，朱砂已在房中等候多时。
朱砂见他一身狼狈的回来，小玉跟在他身后心虚眼神闪烁不敢与他对视，内心霎时了然，原来这才是帮凶。
海棠见朱砂端坐在房间的木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他身边一左一右是殇楼的小厮，就算再不识趣，他也明白今晚这罚是躲不过去了，自己作的孽，含着泪也得受着，二话不说掀开衣摆，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静静等候朱砂发话。
朱砂脸上一愣，显然他也没有料到，海棠会主动低头认错，他看了眼小玉，小玉也被吓得立马跪下来。
海棠望着朱砂语气坚定道“是我不对，私出鸾凤阁，任何惩罚悉听尊便。”
小玉一听以为自己也要跟着受罚，当即吓得张嘴哇哇大哭。
朱砂望着他们二人突感头痛，自己还没说把他们二人怎样，他们倒好不打自招，思来想去心中便有了主意，他瞥了一眼身边的小厮一眼，故意端着腔道“私出鸾凤阁，该当何罪？”
小厮面无表情道“初犯关殇楼，禁食三日。惯犯永远不得踏出殇楼一步。”
朱砂表情满意的点点头，他望着海棠道“这下你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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