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靖环顾一圈身边的人，点头道“好，烦请引路。”
就这样，两人在众人惊张和失望的表情中来到海棠的房间。
踏进房门，海棠照往常一样起身迎接，烛光下的他，依旧艳丽得不可方物，精致的妆容，华丽的衣袍，举手投足，风情万种，难道他平时都是这么伺候人的吗？司徒靖忍不住吃醋的想。
“司徒公子请坐。”
海棠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也挥挥衣袖坐下。
司徒靖的思绪被拉回来，他点点头，在海棠对面坐下。
海棠对小玉招手，等小玉来到身边才道“上壶女儿红，我要跟司徒公子促膝长谈。”
小玉看着他建议道“可女儿红甘冽，后劲十足，不如给你们换花雕吧，甘醇绵软，后劲不大，适合夜谈。”
司徒靖看着小玉能说会道的模样，煞是疼人，忍不住开口逗弄他“海棠性子烈，估计就只有这女儿红能降住他。”
小玉一听司徒靖这么说，急的连忙摆手“司徒公子你可别被他给骗了，他那点小性子，喝完酒立马栽，我这不是为他好么。”
海棠没想到小玉在一个外人面前，把自己的弱点给抖落出来，气得他抬手掐了掐他腰间的软肉嗔怪道“找打，要你多嘴。”
小玉疼得龇牙咧嘴“啊！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司徒靖看着他们俩人笑闹的模样，勾起了嘴角。
海棠见他望着自己，俏脸一红，手松开了，对着小玉吩咐小声道“还愣着干嘛，赶紧上酒去。”
小玉看了看海棠，又看了看对面的司徒靖，突然开窍高兴道“是！我这就去，这就去！”
说完赶紧逃离海棠的魔爪，趁对方没有发飙之前赶紧跑路。
小玉逃走了，原本热闹的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两人相对无言，海棠不好意思再闹，捋了捋袖袍端正坐好，而司徒靖也察觉自己心微微有点紧张起来。
为了打破沉默，海棠只好故作委屈道“司徒公子昨晚为什么没有来？害得奴家苦等半夜。”
司徒靖心想，原来他不知道自己昨晚来过，轻咳一下，随便扯了个理由道“昨晚临时有事，所以没来。”
“昨晚你幸好没来”
海棠话刚出口，欲言又止，没想到自己无意间，差点说了心里话。
司徒靖好奇道“什么？”
难道他要跟自己说昨晚的遭遇？还是我哪里误会他了？司徒靖看着他不像说谎的表情，在内心自我反省。
“没什么。”
海棠摇摇头，表示不肯再说。
司徒靖明显能看出他眼中淡淡的哀愁，忍不住想要安慰他，手伸到脸颊边上却又触电般地缩了回来，脸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思，我无意冒犯。”
自己内心深处的伤，不小心被一个外人看见了，海棠收敛自己的情绪，他摇摇头道“没关系，如果你愿意，过来抱我都是可以的。”
海棠不过是说了一句真心话，来这里寻欢作乐的，当然是冲着抱他来的。
可这司徒靖不一样，他只想跟他单独相处一会儿，却没想到他随随便便就说出这种话来，心里对海棠的好感度瞬间降低，唯一的一点反省跟自责也随之飘到了九霄云外。
“我对男人的身体没兴趣。”
这是他第一次说出了违心的话。
当小玉端着酒走进来的时候，听到的便是这句话，他停顿在原地不敢上前。
海棠不明白，既然对男人没兴趣，为什么还天天到他这里来？他很想站起身潇洒地请他出去，想起白天朱砂的那番话，他默默地忍住了，既然对方就是过来喝酒，那他奉陪到底。
他对着门边的小玉招招手，接过他手中的酒，给司徒靖满上，嘴里语气一转“既然对男人的身体没兴趣，又如何对这鸾凤阁流连忘返，莫不是这里的酒，要比外面的好喝些？”
司徒靖听着他的话，知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无话可说，就着手中的酒杯，仰起脖颈一饮而尽。
小玉走过拉了拉他的袖袍，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太直白，可海棠就是这耿直不听劝的性子，他端起酒壶绕过案几来到司徒靖身边，并肩坐下“那奴家就好生伺候你饮酒吧。”
司徒靖没想到海棠突然来这么一招，虽然没直接坐在自己大腿上，但是如此近距离坐在一起，还真有点吃不消，再加上酒精刺激的缘故，恍惚间，他好像从海棠的发丝间，闻到了阵阵海棠花香，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内心开始心猿意马。
海棠低头给他斟酒，雪白的一截脖颈呈现在司徒靖眼前，随之而下的是精致凸起的锁骨，望着此等美景，他开始变得口干舌燥，眼神像是定格在他身上一般，久久不肯移动。
海棠正在斟酒，丝毫没有察觉到司徒靖异样的目光，他给他的杯中添满，继而又为自己斟上一杯，端起酒杯转过脸颊想要敬酒，却在转头的一瞬间，一不小心亲吻住了对方的嘴唇。
海棠震惊得手中的杯子都掉落在地上，酒花四溅，连带着衣摆都湿透了。
小玉望着眼前突入其来的一幕，吓得赶紧用手捂住双眼，不敢再看。
良久司徒靖才缓过神来，一把推开他，足足盯了他有一分多钟，转身快步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海棠。
海棠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摸着自己的唇委屈的想，我的吻当真有那么讨厌么，我又不是故意的。
第十五章 暗生情愫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萧瑟的秋天过去，漫长的寒冬来临。
时间又过去了三个月，这次司徒靖说到做到，期间再也没有踏入鸾凤阁半步，可这并不影响海棠的热度，他的客人，依旧从长安街这头，排到那头。俗话说，饱暖思淫欲，人们最大的兴致，还是来这种风月场所寻欢作乐，而他也从遭人嫌弃，摇身一变，成为了人们不惜一掷千金的抢手货。
冬天的夜晚，要比平时来得更早一些，这座恢弘的朱色建筑物，一到天黑之际，便以灯火通明的高傲姿态，向人们展示着自己的热闹与繁华，它的身体在各种红黄灯光的错落照射下，好似琼楼玉宇般的美轮美奂，东边脚下是延绵数十里的湖泊，西边就是迎来送往地热闹大厅，人们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入场。
海棠站在自己房间独立的围栏边上向远方眺望，只见他一身黑底红边的薄丝袍随意披挂在肩上，腰带松垮垮地随意系着，以致胸前泄出大片春光，白皙略带消瘦的胸膛若隐若现，就算天冷，也不愿意添衣御寒，因为他知道，还没焐热便被人扒了去，所以懒，省的麻烦。
不知不觉，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每晚被不同的人，拥抱入眠的生活，偶尔也会想起那个令他有点悸动的吻，心底有点惋惜，自从那天过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他。
不过是无意撞上去的蜻蜓点水，却在他心中泛起了丝丝涟漪，不知那人是否也曾有过同样的心情？
“昨天预约好的郑大人今晚会过来，你看现在还有一个时辰的样子，我为你更衣梳洗可好？”
小玉的声音将海棠的思绪拉了回来。
海棠听着他的话转身回房，苍白的脸颊被冻起了一抹红晕，他点点头“嗯。”
小玉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衣柜旁边，拿出一件厚实一点的红色锦缎外衣批在他身上，嘴里絮絮叨叨“这么冷的天还穿这么少，小心冻坏身子，怎么这么大的人，就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海棠感觉自己身上暖和了些，低头看着他一副为自己操碎心的模样，笑骂道“你怎地跟个老妈子一样啰嗦。”
“是你不知好歹。”
说着，小玉对他吐了吐舌头。
“怕了你了。”
海棠妥协，他知道自己是说不过这个小屁孩了，走到梳妆台前任由他摆弄。
小玉一边为他梳头，一边唠闲话家常“今天我去干活儿的时候遇见椿香了。”
海棠抬了抬眼皮“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有这么一号人，那个贱人最近怎么样了？”
“还记得那个被你愚弄的赵大人吗？”
“嗯，怎么了？”
小玉手中停顿一下，接着说道“听椿香自己说，赵大人已经为他交了赎金，再过几天他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什么？！”
海棠惊讶得嗓门提高了不止一点点，听到这消息，真是比让他吃屎还难过。
“嘘。”小玉做个小声的手势，然后才小声骂道“你是不是傻，这么大的声音，教他听见了怎么办？”
海棠鼻端冷哼道“他特意找你说这话，不就是想说给我听的么？”
小玉语气艳羡道“先不管他按的什么心，连他这么讨厌的人都寻找到自己后半生的依靠跟归属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啊。”
说完故作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摇头晃脑一阵长吁短叹。
海棠回头好奇的望着他“你最大的心愿不是成为花魁，有着享之不尽，用之不完的漂亮衣服，和金银财宝么？”
小玉听着他的话，稚嫩的脸颊挂着难得的一本正经“那不一样啊，成为花魁是我的目标没错，但不是一辈子啊，花魁就是吃几年青春饭，等年老色衰你就懂了，何况人总得为自己将来有点打算不是？”说了半天，没听见海棠回话，他从镜子里面瞅了瞅他，试探道“难道你就没有离开这鸾凤阁的想法？”
“你这小家伙，年龄虽小，这心跟明镜儿似的。”
“哼，好歹也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多少能知道些。”
“你真的没有离开的打算么？”
“没有！”
只见海棠冷着脸，面无表情不说话，小玉嘟了嘟嘴巴，害怕挨打，不敢再问下去，只好默默为他梳头化妆。
或许在海棠的潜意识里面，从那个男人将他卖入鸾凤阁开始，他就没有想过离开，不是喜欢这种皮肉生涯，而是因为他不想再过这种被人抛弃，朝不保夕，极度没有安全感的日子。
就算被不同的人拥抱又怎样？至少他有一片落脚之地，况且自己有好感的男人，根本不可能爱上自己，还抱着痴心妄想作什么，对他来讲，自己孑然一身，毫无牵挂，到哪儿都一样。
等一切收拾妥当，小玉站起身“我去为你迎接郑大人。”
海棠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装扮，满意的点点“去吧。”
在屋内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小玉回来，海棠站起身打开房门，花厅回廊上人来人往，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绽放，就被定格住了，原来是他看花眼，他相见的人，根本没有来。
海棠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是自己想多了，内心以为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所产生的幻觉，转身回房，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感觉自己的心也像是缺失了一块。
脑海中不停回放着司徒靖那句话，我对男人的身体没兴趣。
“既然不感兴趣，又何必来到这种地方。”海棠默默攥紧手心，语气不甘自言自语道。
花厅外，小玉一路引领着郑大人往海棠的房间走，却看见一个眼熟的背影，他想要上前打招呼，又担心怠慢到郑大人，就先把他引入海棠的房中，等他再返回来，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小玉歪着头，想来想去，想了半天也没记起来，嘴里小声嘀咕着“那人是谁呢？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很熟悉的样子？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第十六章 猜忌怀疑
天微亮，海棠起身送走郑大人，浑身疲乏地打了个哈欠道“小玉，快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小玉闻声麻利起床，准备去打热水。
他一直睡在海棠隔壁的小房间，等候随时差遣，一听到海棠这边的动静，就知道客人走了，自己该忙活了。
不消片刻，木桶装满热水，在水里撒上玫瑰花瓣，又为海棠宽衣解带，等海棠泡在木桶里面才松了口气。
海棠被温水和花香包围着，身体也彻底放松下来，他靠在木桶边缘，闭目养神，昨天一整晚累得人腰膝酸软，精疲力尽，刚好趁着泡澡的机会小憩片刻。
小玉站在他身后为他轻轻按摩揉肩，脑海中回想昨晚看见的那个熟悉背影，几番开口想要跟他说这件事，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手下的身体越来越柔软，他低头一看，海棠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小玉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哎，不晓得海棠知道司徒公子去找别人的事情，还睡不睡得着。”
想起之前那个赵大人去找椿香，还挨了海棠一巴掌的事情，小玉又不想告诉他了，万一被他知道了，就他这爆脾气还不得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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