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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介书生 第2节

作者:cathyruan 字数:28071 更新:2021-12-31 05:35:35

    “抱够没啊,我还有正事呢。”贺兰尴尬地推开他,“你有时间跟我调情还不如帮我把克生那小子找出来呢,还有吴掌柜的死,我可不要给他们背黑锅。”

    “你进来是想让他们放松戒备”万俟无奈道,这个主意虽然不错,可代价太重了,如果他和穆森没有来,他自己怎么撑得住“嗯,还想拖延一下时间,现在又多了一个,那就是,我要告张铮个严刑逼供。小爷看他不顺眼很久了。”

    有仇必报这是他贺兰的人生准则。至于抱着自己的这个,他再考虑一下这仇怎么报。

    “哈,我都忘了你是个小心眼的人。”贺兰咬了他的嘴唇一口,“小心眼怎么了,小心眼还不是把你迷得团团转嚣张什么”万俟偷亲回去,笑道“放心吧,穆森已经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估计克生已经把他们的窝给端了,跟我们兰岐宫为敌的人,兰岐宫都会毫不留情地斩草除根。”

    克生此时确实是在端贼窝,不过他是一边骂一边干活的,“个该死的贺兰,有没有搞错,我被绑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来找找我,他以为杀人这事儿是切萝卜吗”虽然人头确实像萝卜一样在他面前一个又一个地掉。

    那天他正在看收集来的口供,刚入夜就闻到迷香的味道。他当然知道对方要干什么,想起贺兰的吩咐,他决定当一回人质。那些人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他,绑着他的绳子都打着松松垮垮的结,扭扭就挣脱了。

    他没有马上给自己松绑,而是等到中午,看守他的人都松懈了,他才动手。看守他的人武功都不算弱,不过被他的迷烟一熏,还不是砧板上的鱼肉。

    毫不费力地来到前院,克生放弃了单枪匹马的战术,跳出墙垣发射兰岐宫的信号弹,他果然是兰岐宫的人,喜欢恃强凌弱,套不着好的事情他们绝对不会做。

    前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海沙帮余党,两年前江湖正道被清洗,他们的掌门也死于那场血战,剩下他们无依无靠,为了重振海沙帮,他们只好做起兰岐宫做的生意,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次接了笔大生意,说什么也要把它办好了,为了迷惑官府报复兰岐,他们每次作案都留下兰岐宫的记号。

    可惜的是,他们高估了自己的实力,看低了兰岐宫和官府。

    那个被万俟断去右臂的弟子终于回到城东的宅子,推门的声音和发射弹药的声音重叠,他们都没有多想。但是看到满身是血的同门他们都慌了神,来咸阳近一个月,还没损失过一个弟兄,这是怎么回事。“师弟,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去追杀那个赏金猎人,没想到,他跟兰岐宫有关系,我们带去的十个人只有我一个人回来。大师兄,我们,赶紧走吧。兰岐宫,杀来了。”说完昏死倒地。海沙帮一干人等连忙将他扶起,为首的男子命令道“六郎和幻三去门口守着,其他人,分两组,一组收拾东西,一组把武器都拿出来,全面戒备。”众人马上四散,完成自己的任务。

    “迟了。”躲在墙头的克生看到远远奔来的同门,笑道。

    今天的夕阳特别火红,就像是染了一地的鲜血。

    一个不留,这是兰岐宫的规矩。

    傍晚牢头给贺兰送饭,一看,里面竟然多了个人,“你是什么人”万俟看那汉子一眼,就想甩他根毒针,贺兰连忙答应“大哥,他是我家人,进来陪陪我,待会儿就走,您行行好,别声张。”说着就想走过去,万俟按住他,“你要干什么,告诉我,我去做。”贺兰点点头,低声道“给他点儿好处,他会老实的。”

    万俟将他轻轻放下,随手扯下自己的玉佩丢给那汉子,那汉子接过,笑道“虽然张大人说了谁都不许探监,看在是外地人的份上,就通融一下吧,不要久留,不然连累我,你也不好受。”说完走人。

    万俟看着那汉子的势利模样,忍不住鄙夷。回到贺兰身边继续将他抱在怀中,贺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尽量避开他的伤口。“你真是傻,那玉佩够他一家老小吃十年的了。”万俟可不在乎这些,“本就是身外之物,何况还是为了你,值得。”

    贺兰已经开始佩服起万俟说情话的天赋了,“我饿了,你把我放下,自己回去休息吧,你的伤不比我轻。”

    “你要吃那碗牢饭吗那不成,受了伤,怎么也要吃干净的东西。”万俟的表情严肃极了,“那没什么,我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少爷。”平时出门在外他从不挑剔吃的住的,他唯一挑的就是美人了。

    “你以前不在乎那是没人照顾你,我既然照顾你就不能让你这么随意。你再忍忍,我已经吩咐穆森回来的时候带吃的了。”

    穆森应声而到,心道,你真是会使唤人。“贺兰先生,这是你们的晚饭。吴掌柜的案子也查清楚了,是老四怂恿小东骗王家丫头客栈有皮影戏的。杀人的是海沙帮,他们,已经被兰岐宫全部杀死了。”

    “老四是海沙帮的雇主”贺兰问道。“嗯,之前你查的那家丝绸作坊确实是那七家商户共有的,老四是原主的儿子,他们抢走这作坊时失手杀了原主。老四爹为了报恩就帮着收养了他。”

    “谁告诉你的”贺兰有些激动地问道,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不是单纯的为钱杀人。“王夫人,今天你的侍卫去调查她时,老四要杀她灭口,我们救了她后,她愿意跟我们合作了。”

    “老四抓到了吗”

    “我们到他家时只看到他的父亲被人杀害,丢在井边。人正在追。王夫人说她愿意明天为你鸣冤。”

    “其他六户呢”

    “正在联系,但可能性不大,他们合伙走私丝绸出海,罪行不轻。”

    “直接威胁,这次的案子如果不把他们合伙走私占有他人财产查出来,我岂不是白白受伤了”

    “是,我这就去办。”说完就消失。

    贺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能把事情搞好了。转头看万俟,“喂,你的任务也完成了吧,是不是该回去给你的宫主汇报一下”

    “嗯,等你出去了,我再走。”说着给他喂食。

    吃着别人喂来的饭,贺兰已经记不起是多少年前了。这个人,就在昨天,他还想着怎么栽赃陷害,怎么让他和海沙帮两败俱伤,从中暗算,让他从此消失。他真的想过要杀他。

    可是今天他的舍身相救,他的缠绵情话,让计划彻底流产。不过,计划流产也不能全怪他,谁知老四会这么沉不住气让杀手大白天追杀他否则怎么会给这混蛋表现的机会否则怎么会让他心烦意乱

    “你在想什么”万俟敏锐地发现怀中人的呆滞,问道。“怎么杀了你。”说这话的人正搂着人家的脖子,吃着人家喂的饭。

    万俟失笑摇头,“吃完饭再想,否则消化不良。”贺兰这回彻底相信他是个疯子了。

    、第八章

    天微微亮,咸阳衙门就被击鼓声震开,张铮升堂将击鼓者带上。一身素衣的王夫人跪倒在地,“大人,妇人有冤要申。”张铮疑问道“贺兰已经收押,正在审问,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你还有何冤屈”

    “贺兰先生不是凶手大人,老四才是杀了我家相公的凶手请大人将贺兰先生放了。”王陈氏带着哭腔道。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昨天老四不是说贺兰去威胁王夫人了吗难道是老四在说慌

    场下一片哗然,张铮一拍惊堂木,“肃静,王陈氏,你说这话可有证据”王陈氏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账本,这是那个丝绸作坊的账本。“民妇有罪,不该受老四胁迫陷害贺兰先生。二十年前,我家相公与其他六位老板到江南游玩,他们发现当地有家丝绸生意做得极大,一番打听知道主人家做的是走私偷渡的生意,他们一时起了贪念,将主人家囚禁起来,霸占了那家作坊。”

    堂下的百姓听了都倒抽一口冷气,原来里面有这么可怕的黑幕。“当时那主人家因为逃跑而被我相公失手杀死,他的孩子,就是老四,一时成了孤儿,我相公便将那孩子带回来交给了老四爹代为照顾。我们,我们都以为孩子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岂知,报应还是来了。这孩子不知从哪儿雇来了杀手,要杀光仇人。他几次三番地要挟我交出丝绸作坊的地契账本,我没有给他,他才留了我们这些家眷的性命。”

    “我们本以为会这么僵持下去,可是贺兰先生来了,他一来就查到了要害,老四也怕,就要挟我要害死贺兰先生。他拿我家丫头做人质,我只能帮着他撒谎。”

    “大人啊,贺兰先生是好人,他从没害过人,昨天夜里,老四要来杀我,也是贺兰先生的家人将我救了,如果没有贺兰先生,民妇早死了。”

    看着王陈氏痛哭流涕的讲述,张铮捏紧拳头,心有不甘,又是贺兰,贺兰,你凭什么每次都胜我“将贺兰敬文带上来捉拿陈老四”

    不一会儿,满脸泪痕的陈老四被带到,同时还抬进了陈老爹的遗体,众人纷纷鄙夷,这人连养育自己的老父亲都下杀手吗

    “这是怎么回事”张铮看见又多了一条人命,简直要气疯了。一个捕快回答“禀大人,老爹的尸体是在其家中发现的,目前还不知道凶手为何。”陈老四在一旁哭天抢地,“爹啊,是哪个杀千刀的杀了你你告诉我,我去给你报仇大人,你一定要为小民做主啊”

    张铮烦躁地看了他一眼,头痛地闭目,这是什么情况啊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什么

    捕快到大牢将贺兰提出来,结果一个高大的男人将他们的手远远地挡开,意思很明白,他们连贺兰的衣角都不能碰。贺兰一脸赔笑,“抱歉抱歉。”大家顿时想起昨天的传闻,贺兰先生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和一个男人卿卿我我,大行断袖之举。

    路上,贺兰握着万俟肩膀的手不自觉握紧,这么放纵到底值不值得但想到昨天的事,他自暴自弃地靠着万俟的肩膀,“混球,我估计要被你害惨了。”万俟一时反应不过来,“怎么了”贺兰抬头看他,“你对我了解多少”万俟被他跳跃的思维弄得有些糊涂了,“你明面上的事情我都查过了,还不够吗”

    “既然如此,你该知道,你这是在害我。万俟,就算我不追究之前的事,我们又有几分可能”经过一晚,贺兰的心已经冷静下来了,昨天,他放肆了。今天,一切都该回归正轨。看着已经在眼前的府衙大门,贺兰冷冷道“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万俟看着他,眼里没有任何疑问。轻轻将他放下,在他唇上最后印下一吻,“我说过我会去追你的,无论你走多远。”说完跃上屋顶,消失在远处。

    贺兰背对他离去的方向,看着晴空,面无表情。随后跟来的狱卒和捕快看到如此平静的他,简直不可置信。谁都知道风流无比笑容满面是贺兰的标志,但他的脸上此时竟没有一点表情刚刚那个男人呢他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差大哥来了,刚刚实在得罪。”贺兰恢复他的招牌笑容,对来人说道。捕快愣了愣,干笑道“呃,那个大人还在等呢,快去吧,相信先生很快就能恢复清白之身了。”贺兰夸张地释然一笑,“哎呦喂,我还以为待会到堂上还给我来一顿酷刑呢,可吓死我了。请两位带路吧。”

    捕快和狱卒对视一眼,赶紧带着他往大堂走。

    上了大堂,百姓看到贺兰一身的血迹,还有迟缓的行动,纷纷表示痛心,腹诽着自己的父母官有多凶残,竟然对一个书生施以重刑,他还有没有良心啊

    贺兰因伤行礼也没行全就被张铮免了。“多谢大人。”转头一看,“王夫人和老四也在敢问大人可把证据查清了”

    张铮听了脸上一阵变色,听捕快说老四还是从贺兰的手下那里带过来的。这个贺兰明明掌握着大局,却在这儿装傻充愣博取百姓同情“你不是都知道吗这可都是你的家人的功劳啊。”贺兰一脸震惊,“冤枉啊大人,如果我知道,我岂会被你打成这样,直接把他们带到公堂上不就好了”

    “你这个奸佞小人,耍什么嘴皮子,一定是你,是你报复我揭发你,所以你把我爹也杀了。我要打死你这个畜生”说着就要扑向贺兰,贺兰连忙躲开,要知道他现在身子弱得不行,可经不起这么一个壮汉的撕咬。捕快连忙把老四按住,张铮连连敲打他的惊堂木,“都给我肃静”

    这时一个巡逻捕快匆忙跑进公堂,附在张铮耳边道“大人,找到老四雇佣江湖杀手的证据了。”说着把一些账册书信交给张铮,张铮欣喜不已,“那些杀手都被兰岐宫杀了,大人,这事您看怎么办”

    张铮的眼睛再次瞪大,兰岐宫,又是恭亲王。两年前的江湖血战天下皆知,牵扯了大唐和高丽两国的皇族,高丽王从此退位,掌管兰岐宫的长公主长眠地下。只要有点眼界的官员都知道,扯上兰岐宫的案子能避就避,实在避不过也要请示上面,绝不敢轻易定夺。

    “你带些机灵的人清理现场,就当我们将他们全部正法了,绝不能让外人看出端倪。”“是。”捕快领命下去。

    张铮清清嗓子,查看账单,里面把杀害七个商户和罗掌柜店里伙计的交易写得清清楚楚。“现在本官手里已经查到了充足的证据,陈老四,连环杀人案和罗掌柜一案都是你买凶杀人所致,你和江湖杀手交易的账册在此,你有何要说的。”

    “大人,杀人都讲究个杀人动机,我一个卖馍馍的为什么要杀这些不相干的人”陈老四比刚才镇定多了,见众人对他的哭号没有半点同情,他也不浪费力气装了。

    “王夫人已经交代了你跟他们几家的渊源,你不承认吗”

    “我不知道什么渊源。王夫人,昨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说贺兰那个奸人才是凶手吗”陈老四目光凶狠地看着王陈氏,他不相信她肯将那个秘密说出来,否则大家都要倒霉。

    王陈氏根本不为所动,“孩子,你还是招了吧,我承认我们七家对不住你,对不住你父亲,但你怎么能连老陈都杀了呢”

    “你说什么什么七家对不住我,你一个人说算什么他们几家呢他们怎么没说话”陈老四慌了,简直不能相信这女人真的招了。

    “大人,我有新证人。”堂外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贺兰松了口气,紧紧捏着衣袖的手松了松,总算来了,不然小爷得跪到何年何月啊

    克生从人群中走出来,带着几家受害人家属,他们都面露难色,但又不能不来。

    克生一看贺兰满身是血,惊叫“贺兰先生,你怎么了这些血怎么回事”说着连忙蹲在他身边扶着他,贺兰喘口气,苍白的脸上滴下冷汗,“我说,你别叫唤成吗,你不叫我都不觉得疼,你一叫我冷汗都出了。”

    “我说张大人,你不会真把贺兰先生当平民百姓了吧,居然还敢给他上刑,你就不怕灭九族吗”克生说着已经扶着贺兰站起来了,张铮一拍案“大胆刁民,你这是什么态度,见了本官你连礼都不行,还敢将让犯人站起来与本官平视,来人啊,给我打他三十大板”

    、第九章

    “慢着,张大人,老张啊,你怎么不开窍呢他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听一听他的话会死啊”贺兰没想到克生要把事情闹大,当初来这儿没把圣旨拿出来是他的喜好,他不想靠着圣上的面子赢张铮,何况不亮身份能让那些恶徒更松懈更猖狂,如果他是钦差,他们哪里会这么快就露马脚,更不敢绑克生和追杀自己了。后来被抓,圣旨是拿不到了,因为放在侍卫队长那了,一时也不好找。

    “你什么意思”张铮眯着眼看他,难道他想拿恭王府军师这个有实无名的头衔来压自己,还是三代上那连爵位都没有的皇亲关系那玩笑也开过了吧。

    克生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队长大哥,麻烦你把贺兰先生的东西换他,不然我们就要带具尸体回去见王爷了。”贺兰敲了克生一脑袋,“你小子把嘴闭起来,不然我让你胡大哥爆你菊花。”最后一句说得极小声。克生顿时脸红闭嘴。

    侍卫队长柳川匆匆进来,双手捧着卷轴递给贺兰,贺兰同样双手接过,“有劳了。”说完看向张铮,张铮惊讶地从座椅上站起来,“我不用多说了,你自己看吧。”说完张铮已经走向他,双手接过,缓缓打开卷轴,当看到“今任贺兰敬文为钦差彻查咸阳连环杀人案”他就懵了。

    “我不会干涉你办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过我真的撑不住了,你还是赏我张凳子吧。”张铮急忙命人看座,将圣旨交还给贺兰。他重新坐回位置,“堂下何人,有何要报”

    几个人一一报了姓名,并将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大局已定。

    陈老四扛不住终于承认,是他的报复,陈老爹也是他杀的。“老陈那么辛苦将你拉扯大,你这是为何”王陈氏哭诉着,老陈与王家关系非凡,如同家人。

    “他不过是你们的走狗,他以为他是谁,竟然想跟我分一杯羹,他死有余辜。”老四不屑地看了眼老陈的尸体。王陈氏无法相信,“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他为人老实,当初我们要分他利润他从来不要,怎么会想跟你抢丝绸作坊根本就是你利欲熏心。”他们王家当初为了补偿老陈帮他们抚养这孩子,说了多少次要给老陈分成,他哪次不是回绝的

    “哈,你们狼狈为奸,少在我面前假惺惺。”

    “行了,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了。本官现在做出判决,陈老四对杀人事实供认不讳,此罪当诛,三日后午时于菜市场行刑。七家商户霸人钱财走私货物,现勒令其将作坊充公,缴纳罚金各一千两,引以为戒。”

    “贺兰敬文无罪释放。”

    陈老四行刑后,贺兰一行在百姓的欢送下启程。贺兰挥别百姓,舒服地躺在豪华的马车里,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就这么走了”克生突然钻进帘子,好奇地问。“怎么,舍不得陈老爹的肉夹馍可惜,传人都死了。你还是死了心吧。”贺兰摇着纸扇说着风凉话。“切,该死心的人还指不定是谁呢。”说完坐回前驾。

    反正不是我,贺兰心里补道。

    城墙上站着两个带着面具的怪人,其中的女子捏着下巴深沉道“千雷堂主不去见见情郎”男子的目光牢牢盯着远去的马车,一语不发,良久,跃下城墙,朝着与马车行进的反方向赶去。

    回到王府,贺兰在克生的搀扶下才下了马车,“贺兰先生,你这伤怎么越来越重了”贺兰瞪他一眼,“你小子懂什么闭嘴。”恭王从里面走出来,“贺兰,没事吧”说着扶住他往里走。

    贺兰笑道“没事,就是要好好养上一阵了,王爷,这会我总算有假休了吧。”恭王无奈笑道“别说得我好像黑心商贩似的,你哪次要假我没准”贺兰看一眼克生,“看见了吧,我们家王爷可是最贴心的主子。”恭王扶额,看来得跟他谈谈,不,是必须谈谈。

    回到书房,贺兰先开口了,“我爹知道了”恭王顿了顿,点头,“嗯,他来信说要上京。”贺兰往后一趟,“他要白来了。”说完冷笑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恭王心里一阵凉意。

    “我什么都没做,他来干嘛王爷,我还是回去补眠吧,啊,对了,明天还要麻烦王爷把张铮冒犯钦差的折子递上去。”看着贺兰一如既往的狐狸笑容,恭王稍稍安心。“嗯,那你回去吧。”

    走出书房,贺兰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他始终还是个书生啊。

    过了几日,公主来了,而且是为了见他而来的。

    “大哥,我要见见贺兰。”恭王皱了皱眉,“蓁儿,这次你做了多余的事,你从来没犯过这样的错。”李蓁嘟着嘴坐下,“我哪里做错了你说,我哪里错了”贺兰经过大堂时听到了这样的对话,他没有惊动兄妹俩,而是躲在了回廊下继续偷听。

    “你派人帮着你的那个堂主,还不是错”李轶此时的神情十分严厉,但只有李蓁敢在这时候抚他的逆鳞。“我可没有帮着他,我的命令是保护贺兰。如果不是我多事,贺兰现在的命就交代在那儿了大哥,是你低估了这次任务的危险性。”

    “蓁儿,你怎么胡搅蛮缠呢”李轶无奈了,自己的妹妹还怀孕呢可不能跟她斗气。“我是孕妇,胡搅蛮缠不应该吗”这话估计是她这辈子最无赖的话了。李轶揉揉她的肩膀,笑道“是是是,就你最大。真是佩服高宇,这个月单伺候你就够呛的了。”她吐吐舌头,“他该的。”

    “大哥,让我见见他嘛”撒娇,对,撒娇。“你要见就见吧,反正你就是见了他,也不会改变什么的。他根本没对那男人上心。”李蓁可不管,“你让我见他就是了,你别管那么多。”李轶摇头,“蓁儿,你先告诉我,你这么热心是为了什么你不要忘了,无论那男人有多少情义对他,贺兰是名门之后,贺兰老先生是不可能让步的。”

    “大哥,你还记得杜洛吗”李蓁的神情变得严肃。杜洛,那是她的青梅竹马,那是她的初恋,两年前那场剧变,他死在她手下。当时她为了他的死一度发狂,好久才恢复过来。“当然记得,你怎么提起他来”杜洛对他们兄妹来说是挚友是最无间的手足,他爱上同性的事是宫廷公开的秘密,前高丽王安景珣退位也是为他。

    “一开始我也以为安景珣不是真心对杜洛的,应该说我是笃信他不会爱上杜洛。可是事实证明,他们是相爱的。你又如何断定只是我的堂主一厢情愿大哥,我们都很幸运,你有嫂子,我有高宇。因为父皇的眷顾我们的幸福得来都不算艰难。可是,天下间,又有几人像我们这般幸运”

    “可我不会让步,贺兰老先生更不可能。”李轶的态度很坚定,这让李蓁很意外,“为什么难道就是为了那些道学先生吗”李轶认真道“蓁儿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虽然是皇亲贵胄但没有权利干涉。贺兰老先生知道贺兰在咸阳与一个男人不清不楚,他险些被气倒。贺兰家说到底也算皇亲国戚,他如果被万人唾弃,皇室也同样丢尽颜面。”

    李蓁沉默,他们是皇帝的子女,无论做什么都要以国为重,这是他们的责任,太久不谋事,她竟然将这些给忘了。“我忘了。”

    “那还见不见他”李轶问道,心想自己这个妹妹是七窍玲珑的,没什么是想不过的,这下应该没有人怂恿贺兰了吧。“我考虑考虑。”李蓁给出是这样的答案。

    廊下,贺兰长长吐了口气,看来真是为难他们兄妹这么为他操心了,哎,天气这么好,要是他的伤也全好了他就出去勾搭美人了。回屋睡觉。

    第二天清早,克生火急火燎地冲进他房里,这时他才刚穿上衣服。“我说贺兰先生,贺兰大哥,你怎么还磨磨蹭蹭的,你知不知道谁要来啊今天”

    “显然我不知道。怎么,你胡大哥又要你回他的神土堂了”对着镜子整理一下衣着,好了。“我告诉你,今天我要解禁,要不要跟我去畅春园那里的美人数不胜数”看着克生越来越黑的脸,贺兰觉得自己不能再刺激他了。“你说吧,谁来了”

    “你爹。”回答言简意赅铿锵有力,就在贺兰不在意地瘪瘪嘴后,他继续道“还有一个小姑娘,自称云川郡主。”贺兰一下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你说什么云川郡主骆云川”

    、第十章

    克生点头再点头。“呐,克生,你说我们俩认识已经快一千个日夜了,朋友有难,你是不是该两肋插刀义薄云天舍己为人呢”

    “不是,胡大哥说了,完成任务是必须的,但保住性命才是第一的,这是我们宫里的第一条门规。”克生那认真的样子真是让人无法怀疑,一个杀手组织竟然会这么条规矩,太人性化了。“不是任务更加不能浪费生命” 这话彻底断了贺兰的后路。

    “我是爱你,可不会浪费自己的生命。我的命,要留着,得到你,你的心,你的人,都要。”那句霸道的宣言突然就从脑子冒出来。贺兰掐了自己一把,清醒过来,你在想些什么“行,那我自己去赴死吧,摊上你这么个兄弟,算我遇人不淑。”

    “我跟你可不算兄弟。”克生反击,“哪有兄弟天天损人的”“成,都是小生不对,大侠你多多包涵。我呀,还是早点见见我那要命的爹吧,不然可不知会怎样咯。”说完潇洒走出去。克生呆了一下,连忙跟上。

    贺兰还没进花厅就听到银铃般的声音,“恭王,听说定北侯府里的花园全是照着苏州园林造的,是真的吗”李轶温柔答道“没错,圣上特地把御用工匠送去苏州观摩,精心打造的。如果郡主有兴趣,过几日可以请王妃带你过去。”

    “王爷,贺兰求见。”贺兰在厅外喊道,李轶马上道“快进来,你父亲和郡主都等急了。”贺兰进屋拱手向在场三人各行一礼。他还没抬起头,那郡主就扑到他身上,甜甜地叫了声“贺兰哥哥。”

    “郡主,您先撒手,我身上有伤,疼啊。”贺兰龇牙咧嘴的样子让人瘆得慌。骆云川马上松开他,大大的眼睛眯起来,柳眉轻皱。“是谁打的你,你告诉我我找我爹去。”贺兰赶紧抱拳,“我的小郡主,你消停下,打的人现在已经下牢了。不劳侯爷操心。”

    “郡主那是好心帮忙,你别不识好歹。王爷,老朽有一事相求。”贺兰叶训完儿子,转向李轶道。“老先生请说。”“此次来,就是想请皇上下旨赐婚,小儿跟在王爷身边已近十年,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哪家孩子会想他这样二十有三还不成家的请王爷向皇上提提。”

    贺兰看了眼自己的父亲,暗地叹了口气,这就是他来这儿的目的。李轶看了眼难得低眉顺眼的贺兰,道“不知老先生想与哪家结姻”“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我们昌盛侯府了。”骆云川尖声说道,末了还不忘紧紧拉着贺兰的手臂。

    李轶点点头,“门当户对,天作之合。老先生和郡主大可放心,我一定向父皇进言。”“多谢王爷。”贺兰率先向李轶道谢,这让他父亲和李轶都有些惊讶。李轶皱了皱眉,“老先生,最近贺兰身子还未痊愈,这婚事的日子,你怎么看”

    “只要皇上赐了婚,其他都好说。”贺兰叶说出了重点,只要赐了婚,什么时候完婚都不重要。“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拟折子了。贺兰,你带两位到你的院子去安顿吧,这些日子可以带他们到处转转。两位,失陪了。”

    三人送他离开,贺兰一改常态变成了闷葫芦。招呼下人给他们布置房间,他便把自己锁在了房里。“这回你还追得上吗”看着窗外的天空,他突然觉得,如果他是一只鸟,能飞的大概也就是这窗户圈出的那一小块天地了。

    紫宸殿,惠宗正在批阅奏折,挺着大肚子的女儿在一旁玩着画眉,似乎玩得不亦乐乎。小半个时辰过去后,他终于解决了手头上的事务,看着女儿那开心的样子,他一阵欣慰。“蓁儿。”一边唤着她,一边走近她。

    李蓁回头,父皇已经扶着她的手臂了。“父皇,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养鸟也是件有趣的事。”惠宗笑道“你那是玩鸟,你别把它给我折腾坏了,这可是南诏国今年的贡礼。”李蓁讪讪一笑,放下小棍,任由父皇扶她坐下。

    “最近身子还好吗”这是一个父亲单纯出于对子女关心的问候。李蓁点点头,“父皇,我今天来是有事要跟你商量。”惠宗笑道“你先别说,让我猜猜。嗯,你要讲义气胡闹了”李蓁像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孩,“那您答应吗”

    “我们来好好盘算盘算,怎么才能有好结果。”李蓁贼贼笑道“好。”

    骆云川自从回房就没看见他,心里自然不痛快。她知道贺兰向来风流,为了见他一面,她缠了他父亲和贺兰叶不知多少次。这次赐婚成功,他就会收心了。晚饭时分,贺兰在屋里练字忘了时辰,骆云川自告奋勇去敲门。“贺兰哥哥,该吃饭了。你开开门啊。”

    贺兰的笔顿了顿,一幅草书就这么毁了。心不平,练字也没用。贺兰甩手丢下狼毫,走去开门,笑道“你看我都糊涂了。走,一块儿吃饭去。”骆云川看见他帅气的笑容,心里荡起了涟漪,“嗯。”

    三人规规矩矩地吃了饭,贺兰叶将贺兰带到了房间。

    “爹,有什么”

    “啪。”一个耳光重重地落在贺兰的脸上,踉跄地后退几步才站住。贺兰叶气愤地一跺拐杖,“贺兰家没你这么不知廉耻的人”儿子年少风流他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他竟然有龙阳之好他怎么能不气

    “孩儿知错,请父亲原谅。”贺兰垂头站着,脸上被打的地方已经肿起一层,但他丝毫不去理会。贺兰叶没想到他会如此乖巧地认错,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他,重重坐下。“你认错就是承认了承认你跟那个男人有关系”

    “不是,孩儿是后悔当时跟着他胡闹,让家里蒙羞了。我跟那个男人素昧平生,那个案子与他有关,孩儿才不得不跟他扯上关系。”语气平淡,似乎只是陈述一件与他不相干的事情。

    “当真”贺兰叶可不敢低估儿子的城府,虽然他很希望一切都是误会。“千真万确。”贺兰藏着袖子里的手不自觉捏紧。

    房顶的黑衣人脚下一时不稳,看了眼瓦下低头认错的人,不屑一笑,转身离开。

    屋顶似有异动,贺兰警觉地抬头去看,贺兰叶问道“怎么了”贺兰摇头,依然垂首立着。“真是误会就好,待圣上六十大寿一毕你就回扬州来,把你和郡主的婚事办了。”“是。”

    走出父亲的房间,夜色更深,那抹如玉的钩月发着荧光映照庭院。贺兰嘴角扬起笑容,小爷又是自由身了。回到房间,看着案上的那幅毁了的字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微微一笑,付之一炬。

    “贺兰哥哥”一大早,贺兰的院子就因为郡主大人响亮而又重复循环的声音闹得鸡犬不宁。贺兰整好衣服出门,决定无视。“贺兰哥哥”贺兰惊悚回头,小巧的身子扑到他怀里,他的脸色顿变。

    骆云川一看他的脸色马上从他身上下来,“对不起,我,我又忘了,你的伤没好。我马上让人把药拿来。”贺兰马上拉住她的手,笑道“没事没事,我早上已经上过药了。你找我什么事”

    “啊,我想去定北侯府,我想看看那个花园。以前我就想去见识苏州园林了,可是爹爹都不让我离开扬州。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我一定要看看。”大大的眼睛如阳光般耀眼。贺兰心里冒汗,从小她就是个祖宗,万一到了高宇闹事可怎么好,何况公主身子还不方便。“这个,侯爷府里也不是说进就进的,怎么说也要提前拜帖通知一声啊。”

    “你说谎你和那个侯爷不是好朋友吗见见好朋友还用这么麻烦你带我去嘛,我保证我乖乖的。”

    你乖乖的就怪了。“ 我今天还有公事要忙。”“你又骗我,王爷都说了,你受了伤不用办公。”贺兰扶额,“我突然觉得头好晕,啊,好晕,克生啊,你赶紧过来给我把把脉。”骆云川马上闭嘴,紧紧扶着他,“那我扶你回房休息,来。”

    克生从院子外匆匆跑进来,一眼就看到郎情妾意的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我眼花了吧安慰着自己,“贺兰先生,我来了。”贺兰赶紧回头,伸手让克生扶住自己,“哎,我头晕得厉害,你赶紧扶我回去。郡主,今天实在抱歉,你先回去或者找些可靠的下人带你出去转转。哎呦,我的头啊。”克生十分识趣地扶着他飞快走开,留下小郡主在一旁不知所措。

    、第十一章

    “呼,好险。好兄弟,果然没看错你。”说着就要拍拍克生的肩膀,结果克生嫌弃似的躲开了。“你真的要和那郡主成亲啊”贺兰两手一摊,“不然呢”克生恶狠狠道“早知这样我昨晚就该把你绑到襄阳去。”襄阳是兰岐宫的大本营。

    贺兰哈哈大笑,“克生啊克生,你想太多了。你贺兰大哥我还是那个万花丛中半叶不沾身的薄情郎。我这几天养伤都快憋出病了,待会趁那郡主不注意,我一定要溜出去。”克生怀疑地看他一眼,“我是没想过你会对千雷堂主有什么情,只是想把你扔过去给他而已。你伤不是没好全吗,敢随便出去”

    贺兰愣了一下,随即狡猾道“我那都是装给我爹和郡主看的,不然我估计圣旨一到我就得成亲。我还想多逍遥几天呢。”

    克生总算明白他为何身体虚弱了,“得,我现在就跟那郡主说你旧伤复发,还要躺个两三天。”贺兰简直不敢相信,“你什么时候开窍了”克生瞪他一眼走人。

    贺兰高兴地挥手送他,关门一回身就被站在身后的男人吓傻了。“你”男人一下把他顶到门上,低头咬住他的红唇。贺兰反应过来死命抵着他的肩膀,“放”他一张嘴,男人的舌头就滑进他的口腔,狂风暴雨的攻势让贺兰窒息。可是,贺兰却忍不住回应他,这个吻太霸道,太血腥,太绝望,太沉重

    “贺兰哥哥,我来看你,你怎么样啊。”一声稚嫩的呼唤将意乱情迷的他们拉回现实,万俟松开他的唇,他连忙呼吸新鲜空气,“啊,我睡了,你回去吧,我”他的话还没完,万俟再次掠夺,他禁不住发出一声甜腻的呻吟。

    “贺兰哥哥,我”骆云川站在门外,听到贺兰虚弱的声音,有些愧疚,“你好好休息吧。”说完跑开。

    贺兰的心这才放下来,看了眼沉迷亲吻的男人,报复地咬住他的下唇。万俟吃痛松开他,只见他笑得得意,“怎么样,我的味道果然让你难忘吧”万俟阴着脸,“对,我说过,我不会放手的,就算你不想跟我扯上关系,我也要挤进你的生活。”

    贺兰的笑容消失,“你偷听我和我爹的谈话”万俟冷漠一笑,“是啊,还好我听到了,不然,我还蒙在鼓里以为你对我还有情呢。”贺兰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不知怎地突然抽了一下。“哦,我不记得我何时告诉过你,我对你有情,就算有,那也是恨。”

    “恨我是吗事到如今,我也不在乎你再多恨我一些。”万俟更用力地搂紧他,过于贴近对方,贺兰直觉自己要崩溃了。他偏过头不去看万俟的眼睛,他不想看到这样强悍的男人露出那样难过和绝望的神情。

    但下一刻,“你猴急什么。”贺兰调笑道,握住他不规矩的手,“你带我出府,我请你喝花酒,等晚上到了温柔乡,你想干什么我都依你,如何”说着捧着他的脸轻啄他被咬伤的唇瓣,笑得极其妩媚,弯弯的桃花眼如此勾人。

    万俟想要从他的表情看出端倪,可是失败了。打横抱起他,破窗而出。

    出了王府,贺兰从万俟怀里跳下,拉着他的手往市集跑,万俟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度。被关了几天的贺兰可在兴奋着,完全忽视了身后人的变化,皇天在上,他终于自由了。

    贺兰在醉仙居前站住,“这可是京城最好的酒楼,就连王府的厨子都做不出他们这儿的味道。”万俟看着牌匾上的镶金大字还有屋内雅致的装潢,心中了然,“要进去”贺兰点头,“当然”两人并肩走进酒楼,掌柜的一看到贺兰来了连忙招呼,“这不是贺兰先生吗好久没来了,怎么样,老规矩”

    “老规矩,我可想死你们家的桂花酿了。”掌柜的哈哈一笑,“我一定把最好的桂花酿留给你,贵子,带贺兰先生到二楼雅间。”贵子乐呵呵地领着他们往上走,“贺兰先生,以前你可都是带着姑娘来的,这回倒正经了”

    贺兰一纸扇敲过去,“让你插科打诨,小心掌柜的扣你工钱。”贵子呵呵赔笑,给他们排了座就下去。

    “他说的都是真的”万俟醋意要泛滥了。贺兰连忙扇风,“啧啧,都不知道那个厨子这么不小心,把醋坛子给打翻了,那叫一个酸啊。你闻到了吗”万俟一把扯过他就要吻下去,贵子喊着“贺兰先生您的桂花酿来喽。”

    贺兰连忙甩开他,笑道“来,喝酒。”“张掌柜的桂花酿可是京城一绝啊,十里飘香,入口醇甜柔和,堪称极品啊。”贵子见有新面孔,忙不迭推销起来。贺兰踢他一脚,“行了,你呀,下去骗骗其他客人还差不多。”贵子一脸委屈,灰溜溜地下楼了

    贺兰给两人各斟一杯,然后自己一饮而尽。“啊,果然好酒。”万俟细细品着,原来他喜欢这样香甜的清酒啊。“你不喜欢”贺兰看他喝得极慢,一个江湖人怎么也应该比他豪爽才对,虽然这酒不该这么豪爽地饮。

    万俟没有说话,趁着周围没人吻住他,将酒哺给他,“这样味道会更好。”贺兰魅惑地笑道“你是不是已经迫不及待了”万俟摇摇头,“我今天要好好了解你一番。”

    又是句煽动情绪的情话,万俟遵,你真是天赋异禀啊。贺兰不再说什么,沉默饮酒。

    “三鲜汤,水晶虾饺,道口烧鸡,抓炒鱼片,红豆薏米羹,您的菜齐了,慢用。”

    贺兰戳着筷子看着自己最爱的几道菜没有胃口,刚刚明明很馋的。“喝点薏米羹吧。”贺兰惊讶地看着万俟给自己盛羹汤,“我刚试了口,不是很甜。”贺兰呆呆看着面前的碗,不知如何是好。

    贺兰迟迟不动手,万俟问道“难道是想我喂你吗”贺兰连忙拿起勺子,“你吃你的。”万俟撑着下巴看他,“早饭没吃的人是你。”贺兰一阵咳嗽,“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一大早就来了”

    万俟点头,“把你掳走然后离京。”贺兰停下动作,“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思还要把我掳走,把我变成你的禁脔吗”“未尝不可。贺兰,你对兰岐宫不够了解,对我更是如此。”“不需要你我本就是陌路,何必白费力气”贺兰恼羞成怒,撇头不去看他。万俟不再说什么,一心饮酒。

    半晌,两人已从醉仙居出来,掌柜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叹道果然是带的人不同,用饭的时间快了不知多少倍。

    “哎,你知不知道王员外的三小姐抛绣球是什么时辰”一个路人问着另一个路人。“午时一刻啊,昨天不是说了吗”

    哦,今天有绣球大会啊,这京城也学起南方的习俗来了。贺兰笑道“我要去凑热闹,你要不愿,呆着。”说完就走。万俟岂有不跟之理,不仅跟着,还护犊子似的紧紧牵着他的手,他想挣都挣不开。这还怎么接绣球啊

    两人走到绣楼前,在他们面前已经人山人海了。王员外在楼上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什么小女贤良淑德德才兼备才貌双全秀外慧中,什么今天来的有福了,但很明确的一点是得做倒插门女婿,肯的就留下,不肯的赶紧走远点。

    万俟想都不想就要拉着他往回走,结果那人雷打不动地站那儿了,“贺兰,你要干什么”贺兰用手指压着嘴唇,“嘘。到时你就知道了。”万俟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到时我就会杀了他们全家”

    贺兰被他狠戾的眼神震住,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万俟认真道“我说过你不了解我,为了你,我可以杀尽天下人,包括你的父亲和那个郡主。”贺兰挣扎起来,不过万俟没有给他挣扎的余地。“你放开我,你这个疯子”

    “我不会放开你,绝对不会”“如果你敢动他们,你得到不过是一具尸体,你要吗”贺兰的声音变得冷酷。“如果我告诉你,我要呢”说完这句话,万俟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他抚着他如缎的青丝,“我确实疯了,你是唯一能绑住我的人,所以,到我身边来。”

    贺兰呆滞了几秒,最后竟大笑出声,“哈,哈,你现在就可以动手了,现在,来啊”万俟连忙按住他,“你什么意思”“哈,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我爹跟皇上请了旨,要皇上赐婚,我不可能到你身边,更不可能抗旨你下手迟了你不是要我的尸体吗现在就动手啊”贺兰双眼通红,几欲发狂。

    、第十二章

    周围的人被贺兰的声音吸引过来,他们惊诧地看着两个相拥的男人。万俟心知不妥抱着贺兰跳出人群,回到他落脚的客栈。关上房门,他依然没有放开贺兰。贺兰没有刚刚那发狂的迹象,而是静静地伏在他怀里。万俟轻拍他的脊背,只听他轻轻地说“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声音似有变化。

    万俟听出声音的异常,他哭了连忙抬起他的头,只见两行清泪垂在他俊朗的面容上。从来都以笑脸示人的他,从来都坚强狠毒的他,竟然哭了万俟为他擦去眼泪,紧紧地抱着他,“对不起,贺兰,我爱你,我爱你”世事是否总是如此,明明想怜惜自己的爱人,结果却伤他伤得最深,自己也深陷泥潭无法解脱

    “我的父亲要逼我,王爷要逼我,小郡主也要逼我,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人也要逼我,你们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一刀老子受够了松手你真他娘的要憋死我吗”一声令下,万俟马上松手。

    贺兰拿出手帕清理自己的脸蛋,一屁股坐在茶桌旁,“我要喝水”万俟的心终于能喘口气了,马上把水送到他面前,“茶冷了,慢点喝。”贺兰哼了一声,偏偏一口饮尽,然后躺到他床上,“我累了,掌灯时叫我,还有,现在开始不要跟我说话”

    贺兰翻身向里,眼睛久久没能闭上。自从那次可怕的相遇,他的运气就开始抛弃他了。如果他是个女人,大不了就是一死,可他是男人,龙阳断袖的骂名要背着,繁荣家族的责任要背着。过去,他一直以为自己比王爷比高宇过得要轻松要快活,一直以为自己会娶一个不爱也不厌的女人,继续风流的生活。

    事实是他想象不到的残酷。他不想爱得死去活来,可已经被迫死去活来了;他不想为任何东西付出,可是也被迫付出了。无论将来结果如何,他必定伤痕累累,身后的那个男人同样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万俟知道他没有睡着,也上了床,从他背后紧紧地搂着他,轻吻他的发顶,“我们一起想办法好吗”贺兰沉吟片刻,道“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想办法。”万俟马上道“我不会放开你。”贺兰道“我没那么傻。你肯不肯”万俟道“好,你说条件。”贺兰得意一笑,“我现在脑子不清楚,让我睡醒再说。”万俟无奈道“好。”

    傍晚贺兰一起就拉着万俟到了闹市,两人大大方方地进了听竹楼妓院一家。老鸨一看贺兰,马上就笑没了眼,“贺兰公子,你可算来了,我家里的那些姑娘们都想死你了。这位公子器宇不凡,是贺兰公子的朋友”贺兰显然心情也极佳,“没错,新交的朋友。不知雅蝶和碧斯两位美人今晚可有空陪陪我俩”老鸨马上笑道“有的有的,二位到楼上等着,我马上把她们叫来。”贺兰笑道“有劳妈妈了。”

    两人刚在房间坐下,两位美人翩翩而至。雅蝶碧斯十分识体分坐两人身边,“贺兰公子许久不来,我当公子又遇新欢了。”“雅蝶姑娘这是吃醋了啊。”贺兰轻捏雅蝶弧度完美的下巴,轻佻而不下流,“好,我自罚三杯。”

    “贺兰公子果然爽快。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碧斯边说边给万俟倒酒,万俟冷冷道“你不必知道。”

    寒,暴寒。

    贺兰拍拍他的肩膀,“碧斯姑娘别见怪啊,他这人啊太刻板了,美人在怀都不懂享受。来来,碧斯姑娘,把你最拿手的春江花月夜亮出来,让这呆子也看看什么叫此曲只应天上有。”碧斯微微一笑,拿起琵琶弹奏起来。

    万俟根本没心思听这些靡靡之音,贺兰似乎一心就扑在喝酒上,就连雅蝶都开始劝他适量。不到一个时辰,贺兰的脑子已经开始卡壳了。“雅蝶,雅蝶,那个,我跟你说啊,明年我就要成亲了,再也不能见你了,你,伤不伤心”

    雅蝶微微一怔,“公子确实该成家了,雅蝶虽有些难过,也会祝福公子的。”贺兰一脸茫然,“雅蝶,你,你说什么”万俟实在看不过,一把把他捞进怀里,“你们都出去吧,我来照顾他。”

    雅蝶两人对视一眼,马上起身,施个礼赶紧离开。

    万俟将贺兰放到床上,贺兰出奇地听话任他摆布。万俟试探性地亲亲他的嘴唇,他软趴趴地搂住万俟的脖子,像模像样地回应。万俟贴着他的鼻尖,“可以吗”贺兰懒懒地哼了声,表示默许。

    万俟解开贺兰的腰带,白皙的胸膛露出来,但是上面粉色的疤痕却破坏了这娇嫩的肌肤,怜惜地抚摸每一道疤痕,他轻吻着,像是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贺兰禁不住他的挑逗,发出羞人的呻吟。万俟吻上他的唇,抚弄他的下身,贺兰蓦地一惊,睁开眼死死看着他,似乎这才意识到要进行的是什么。万俟轻吻他的眼,“我不会伤了你的,相信我。”

    贺兰迟疑片刻,搂住他的脖子,点点头,“要是弄疼我了,我咬死你。”万俟失笑,温柔地抚慰他的每一寸肌肤,从额际到下巴,从锁骨到腿侧。贺兰在他的挑逗和抚弄下登上了高峰,“啊”酣畅的呻吟后,他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看着身下人因为情事而潮红的身子,万俟的兴奋更为强烈,借着他泻出的手指顺利地滑进。贺兰一下想起那个晚上,狠狠地在身上人的后辈抓出几道红痕,“不要碰我”万俟与他接吻,安慰他不安的心,“相信我。”

    躁动的小猫稍微安分了些,扩张终于顺利结束,万俟轻声道“我进去了。”贺兰点点头,但抓住他肩膀的手却不自觉紧紧了。下一刻,一个火烫的硬物将他的挤满,那感觉实在不好受。万俟抱起他,让他坐到自己身上,终于将铁棒全部吞没。两人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喘着粗气。

    两人在紧密的结合和激烈的撞击中寻找快感,贺兰简直要被那奇妙的快乐虏获,可当他看清万俟英俊的脸庞时,他的心止不住抽痛。紧紧搂住他汗湿的脑袋,在呻吟间断断续续地说出他的条件,“万俟,啊,答应,答应我,你不会为了我送命。”不要惹怒皇族,否则谁都保不住你

    万俟的动作瞬间停止,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抬头看跨坐在他身上的人儿他很痛苦,他一向风流的桃花眼流露出的感情只有痛苦。贺兰与他对视,“答应我,不然,我们就玉石俱焚。”万俟望着他,低头狠狠咬住他胸前的红樱,报复似的。贺兰倒吸口凉气,“你”“我答应”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他答应了。

    贺兰露出苦笑,低喃着“万俟。”更热情地回应他的爱抚,真希望这个晚上能再也不写h了

    清晨醒来,贺兰被这个男人紧紧搂在怀里,男人似乎还没醒,他拍拍男人的脸颊,“赶紧起来,送我回去。”哪知男人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一阵亲,贺兰脸上升起红晕,“肉麻死了。”说完马上把手抽回来。

    万俟搂着他坐起来,“身体没事吧”贺兰摇摇头,连忙穿衣,“赶紧的,我可不想被我爹发现我夜不归宿,还跟这个有嫌疑的男人过夜。”说完顿了顿,“你别忘了,你昨晚答应过的事情”万俟沉默,随即点点头,亲亲他的额角,“我一定会遵守承诺的,你也要遵守我们的约定,想办法,来我身边。”

    贺兰点点头,“嗯。”

    万俟将他送到院子里马上离开,贺兰还没来得及反应,克生就发现了他,一把把他拉回房间,“贺兰大哥,你竟然,竟然去见了万俟堂主你知不知道我给你打掩护打得多辛苦啊”贺兰笑道“好兄弟,放心,以后我一定补偿你。”

    克生看他的笑容,耷拉下脑袋,“你真是没心没肺,我听公主说了,皇上的圣旨今天就下。你做好准备接圣旨吧。”贺兰一怔“耶,公主倒戈了”克生瞪他一眼,“公主什么时候跟你同仇敌忾了我还要陪王爷去礼部,你自己看着办吧。”

    “礼部啊,对了,高宇这次回来述职,还回去吗”贺兰问道。“嗯,八月陛下要大办寿宴,藩属国要派使臣来贺寿,王爷说要去看看准备的情况。公主的身子不方便,估计近期不会回去,他们也没说,不知道。”

    圣旨果然来了,惠宗很是仁慈地给两家联了姻,末了还说很想喝到两人的喜酒,这让贺兰叶很是受宠若惊。跟着圣旨来的还有挺着肚子的公主。

    “贺兰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公主在贺兰叶和骆云川面前只是个替身,两人对她的热心十分不解,自然带着点抵触。贺兰却不在意地点头,“夫人这边请。”

    来到堂外的角落,李蓁很是愧疚地看着他,“我很抱歉,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和万俟有瓜葛,可是现在我却帮不了你们。”贺兰笑道“夫人哪里话,若不是有你相助,贺兰早就埋在地下了。夫人,我不会不知轻重的,请放心。”

    “你,你这么说,难道你要对万俟绝情吗”李蓁突然惊恐道,“你们昨天不是”贺兰连忙“嘘”地一声,“夫人,我从没有给过他机会,都是误会。”“你自欺欺人”李蓁才不信呢,“你会后悔的”说完气冲冲地走了。只留贺兰一人无言望天。

    、第十三章

    走出王府,李蓁露出狡猾的笑容,贺兰,我李蓁要做的事,可从来没有谁能拦得住。这天很快就要变了,出门可要记得带伞哦。

    原本平静的定北侯府迎来了生机呃,一个李蓁已经够闹腾的了

    “骆云川见过侯爷,夫人万福。”骆云川巧笑倩兮,恭敬地对高宇夫妇行礼,贺兰站一旁挺尸。高宇露出微笑,冷心冷面的微笑,“郡主请起,今天真是来得巧啊,高某正好休息。”言下之意是,我刚有天清闲你怎么就来了呢

    “侯爷,那你休息,我们走吧。”贺兰很是配合,心道,高宇你果然是同甘共苦过的战友。“哎,贺兰先生说笑了,你们是贵客,怎么会为了休息就把你们赶走赶紧坐下,烟韵,茶盒点心准备好了吗”李蓁一副贤内助的模样。贺兰直瞪眼,公主,你怎么就不能配合一下呢李蓁眨眨眼,我很配合啊,你不是要讨未婚妻欢心吗我帮你呢

    贺兰扶额想装死,可是,“贺兰哥哥,你快坐嘛。”垂头丧气地坐下,贺兰只能祈祷他们都把他忽略了。

    “郡主来的这几日贺兰先生有没有带你四处转转啊”李蓁一出,必中要害。“没有呢,我贺兰伯父过两天又要回江南,我还舍不得回去呢。”李蓁连忙惊讶地捂住嘴,“贺兰先生你前几日还带着”贺兰一道杀人眼光射出,刀光剑影。

    李蓁识相闭嘴,呵呵一笑,“啊,不知郡主对苏州园林有没有兴趣”骆云川的眼睛从贺兰身上来了又回回了又来,最后笑道“今天就是为了那传奇的园林来的,不知我可不可以到那儿看看呢”带着什么带着什么都不带着我还推脱说自己身子不适

    秀美的苏州园林以布置精巧设计奇妙著称,身入其中,任谁都会被巧夺天工的建筑所迷惑。高宇和贺兰两个男人显然对游园兴致缺缺,坐在廊下聊天。李蓁作为女主人自然得陪着骆云川。

    “郡主来得正是时候,花季来了,百花斗艳”

    “夫人,你还是跟我说些正事吧。”冷冷打断她的介绍,骆云川抱胸看着眼前这个因为长得一张与长公主相似的脸而飞上枝头的下贱女人。她卑贱的出身让骆云川连跟她交谈的兴趣都没有。

    李蓁看得很清楚,这个郡主可不是什么单纯活泼的妙龄少女,蛮横泼辣才是她的本色。看着她不屑的眼神,李蓁有些惶恐,道“我不明白郡主所指为何”骆云川气愤地抓起李蓁完美的手掌,“哼,少跟我装糊涂,宣读圣旨那天你跟贺兰哥哥的话我都听到,还有你刚刚明明说了贺兰哥哥跟人幽会说,那个万俟到底是谁”

    李蓁柳眉紧皱,挣扎着摆脱她的魔爪,“郡主,你抓疼我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些事情你该去问贺兰先生,而不是我。”说着喊道“侯爷,救我。”骆云川闻言马上松手,“你嚷嚷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高宇和贺兰应声赶来,高宇一下搂住娇妻,“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李蓁怯怯地躲进他的怀里,“刚刚有只好恶心的虫子爬到我手上,吓死我了。”高宇马上抬她雪白的小手,“有事没有,我带你回去洗洗”语气之温柔让剩下的两人瞠目结舌。

    “哎,不用了,没什么大事,刚刚吓到郡主了,不好意思。”抱歉一笑,满意地看到骆云川憋红的脸蛋,好大只虫子呢。“夫人哪里话,你是有身孕的人,身子最重要,我们没事。也打扰那么久了,我们就先告辞了。”贺兰连忙拉着不知为何闹别扭的骆云川离开。

    等他们一走,李蓁就捂着肚子笑起来,“昌盛侯就养出这么个草包女儿,真是太有趣了。”高宇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尖,“你就不怕玩过了我总觉得贺兰今天的样子不太对,不知道他和万俟遵怎么约定的”

    “万俟是个认死理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果他这次来京是动真格的,肯定不会善了。父皇又下了旨,贺兰必然夹在中间。他的压力可想而知。”李蓁叹了口气,靠在自己夫君的怀里,“真庆幸当时我们没有遇到这种事情。”高宇握着她的手,此时也不知该笑呢还是该叹,“希望你的激将法有用。”

    出了王府,骆云川怒视自己的未婚夫,“贺兰,你是我的我不许你想着别人”骆云川那强硬的样子引起了贺兰的兴趣,“哦,是吗你该不会不知道这些年来我在京城的事迹吧”用折扇挑起美人的下巴,勾人的桃花眼微微一扬,顾盼神飞,“云川,我心里怎么可能不想别人呢”

    骆云川从没见过他如此傲人的风流气度,不禁看呆了,即便他说的话让她难以忍受。贺兰轻笑“郡主,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对我有了这么深的执念,但敬文只能告诉你,我对你没有情。”“就算这样你也要娶我”骆云川的失落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骄横的占有。

    贺兰不以为意,笑容依旧,“嗯,为了家里那几百条人命我会娶你的。其他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说完吩咐随行的侍卫,“我还有事,你们护送郡主回王府。”于是不顾骆云川的意愿迅速闪人。

    骆云川看着他的背影,越想越气,不成,如果放任不管,成不成亲又有什么区别,她就是要他一心一意对她我一定要把那个万俟找出来

    今天的会面让贺兰很不安,公主有意透露消息给骆云川是出于什么目的虽然骆云川是个空壳子,可他的父亲和昌盛侯不是,公主是要两边打起来吗打起来又有什么好处,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可为什么会这么不安

    不知不觉,一抬头他竟然走到了万俟落脚的客栈。看着人来人往的客栈,他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算什么仇人不是。恋人不是。朋友更不可能。为什么他要较真呢像自己多好,做个风流却薄情的人,无论如何多情都不会陷入其中,全身而退。感情是个要不得的东西,无论是在江湖还是在朝堂。

    一旦在乎了,就会有死穴,就会被人一击绝杀。

    抬头看看那龙飞凤舞的牌匾,贺兰转身离开。殊不知,二楼上的窗台,有一束目光从期待到失落一直追随着他,从未离开。

    贺兰的狐朋狗友们听说皇上赐婚结队拜访王府,想给他来个“行刑前的晚餐”。这五六个公子哥不是重臣的公子就王侯的世子。贺兰和他们倒不是深交,仅仅是酒友尤其喝花酒。可惜贺兰又跑去找定北侯了,接待他们的骆云川被他们的轻佻言行气了个半死。不是他们不知礼数,而是有意挑事提醒这个郡主,不要把夫君管得太严,夫为妻纲

    定北侯府。

    贺兰炸毛了,“公主殿下,刚刚的苦肉计你要干嘛”他也不想在李蓁这样老奸巨猾的人面前坏了修行,可是他实在是受不了他们夫妻那么淡定的样子了。他本想自己查,可是,他手上的棋子多数都是王府的直隶,他查了什么,恭王就知道什么,何况高宇和李蓁的情报力量可是在沙场上千锤百炼所得,实力之高简直让人不堪直视,那还不如直接问来得简单。

    “帮帮万俟而已,免得他没办法对你死心。”李蓁可怜兮兮的看着天井上的晴空。“公主你这样只会火上浇油”我的天啊,李蓁真的要他们打起来,然后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推,得,他又得扮白脸扮白脸无所谓,可是万俟会怎么想,他要是以为打起来是他的主意,他会不会

    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他绝望的眼神。不成,够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被人上了两次就变成女人了吗

    李蓁敲着茶盏,看到他失神的样子,偷笑起来。“贺兰先生,万俟说到底是我的同门,虽然我掌管兰岐宫时他不服我,但我对他还是有足够的了解的。在宫里,要数谁最死脑筋,非他莫属。他不死心就会拉着你一起,玉石俱焚。只有他死心了,你的亲事才不会变成丧事。要想让他彻底离开你的世界,你就要够狠心。既然郡主可以帮你,何乐不为呢”

    贺兰猛地一震,她说的就是他在挣扎的,难道说,他还是不够狠心“拖泥带水为情所困可不是我们京城第一风流的贺兰公子哦。”贺兰起身微笑,“那某就坐享其成了。公主大恩,没齿难忘。告辞。”

    李蓁起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第十四章

    骆云川一天之内连续两次被外人冷嘲热讽,她生气地把卧室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王妃连忙赶到贺兰的院子。

    “云川郡主住手”王妃一声令下,郡主也被震慑了,这个王妃看起来柔柔弱弱,没想到威严难犯。王妃跨进狼藉的房间,“郡主,你有何事烦心尽管说出来,怎可随意破坏家私器物,一分一厘都须珍惜,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郡主愣愣点头,心里却不服气,在扬州,她就是要把御赐的玉如意摔了都没人会责怪她不过,她没有摔过御赐的器物,那个罪名太大。“总管,带人收拾一下。”说完牵着骆云川的手走到庭院的亭子里。

    “郡主可是为了今天那几个公子生气”王妃温婉如水的性子最适合安慰这样的小姑娘。“对不起,王妃,今天是我不对。可是,贺兰哥哥他好过分,我们都已经定亲了,他心里还想着别人,还不许我管他娶了我就该只对着我一个人好我绝对不要跟别人抢丈夫”

    王妃微微一笑,轻拍郡主的小手,“郡主年纪还小,不懂男人的心。你是管不住他心里到底住了多少个人的。要是时时计较,就是给自己找麻烦。”郡主一惊,随即鄙夷,原来说什么王爷只有她一个,都是假的。“王爷也是吗”

    “过去是,现在,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只要知道,我是他最重要的那个,就够了。”王妃说出这话时,脸上是幸福的笑容,这是骆云川现在还学不会的笑容。“我不要,王妃,我要找出那个人,你向王爷求求情好吗帮我把那个人揪出来,我要让她知难而退”

    王妃看着咄咄逼人的骆云川,心里对她的好感顿时跌了五颗星,原来就只有五颗星“郡主稍安勿躁,待王爷处理完公务,我会转告他的。现在你先休息一下。告辞了。”说完起身离开。

    院子门口,贺兰就在那儿,“王妃,这事不用麻烦王爷了,我可以解决。”王妃点头,“你们拿主意就好。”

    晚饭时分,骆云川才看见一天未归的贺兰,于是马上向贺兰叶告状,“伯父,贺兰哥哥把我一个扔下不知到哪逍遥去了。”贺兰叶马上瞪他一眼,“郡主说的都是真的”贺兰咧开笑容的脸马上阴下来,“我有正事要办,这也要管吗,管得也太宽了吧郡主最好记住,以后我为王爷办事夜不归宿久不回家也是正常,而且,不需要向你报告。”

    说完连饭都不吃就离开。

    “柳川,”贺兰站在庭院中唤着自己的侍卫队长兼情报队长。柳川迅速出现,低头站在他面前,“先生,有何吩咐”

    骆云川把今天遇到的事情都给贺兰叶说了一遍,她相信,贺兰叶是唯一能让贺兰低头的人,告诉他一定事半功倍。“伯父,我一定要把那个女人找出来。我不能让她破坏我和贺兰哥哥的婚事。”

    贺兰叶沉默半晌,万俟就是那个男人吧,儿子那天说自己病了关在房里一天都不出来,结果竟然是去跟他幽会了好啊,贺兰敬文,你骗得你爹好惨啊“那个人必须除去,郡主你放心,我会让敬文一心一意地跟你成亲的。”

    “属下柳川有事要报。”柳川抱拳站在阶下,贺兰叶思索片刻将他请进来。“关于万俟遵的资料已经搜集好了,请两位过目。”贺兰叶欣喜至极,“这可是及时雨啊,多谢这位将军。这资料可是王爷吩咐你送来的”

    “是的,王爷知道两位急用便派小人过来。若没有别的事,小人告退。”贺兰叶连忙道“将军请。”

    骆云川高兴地拿起折子,心道,贱人,这回你死定了。她还没来得及翻,贺兰叶就一把抢了过去,“郡主,这事就交给老夫,郡主只要安心待嫁就好,其他的都不用操心。”说完就让下人扶着自己回房。这个人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特别是郡主,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知道,她的未婚夫与男人有染,否则必然天下大乱。

    回到房里打开那份折子,他第一眼就看到几个醒目的字“兰岐宫”这个棘手的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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