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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子 第9节

作者:非菜 字数:18520 更新:2021-12-31 05:42:57

    一连三声的“笺儿”,声声入耳,水花笺的心田被久久震撼着,心里面某个柔软的地方再次被触动了。

    抑制不住想哭的冲动,他注视着云凭语的眸光漾过浅浅的水波,有种动人的迷蒙。

    原来这一天,他还是可以等到的。

    “啪”

    异变陡然而起,下一刻所有的甜蜜幸福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云凭语毫不留情的迎面一掌,瞬间,水花笺脸上就留下了一个掌印,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他的脑中也被扇得嗡嗡作响。

    “居然都把我骗上了床”云凭语冷笑,“呵,你你还真是下贱,什么都做得出来”

    又是生猛的一掌,凛冽的掌风将水花笺从床上扇了下去,待他从地上艰难的撑起身子时,双颊皆是赤红一片,嘴角也溢出了一溜刺目的血珠。

    恐怕云凭语自己根本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冰冷无情的一言一行,是有多么多么的伤人。

    水花笺静静的凝望着他,用自己的一颗心,再一次细细的端详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此刻,云凭语一双深邃幽黑的眼瞳光射寒星,他的目光冷酷而又无情,黑发下如玉的面庞上竟也带着冰冷的恨意,他薄唇抿起,嗓线也是极其薄凉的。

    水花笺知道,云凭语恢复了记忆,他的一颗心终于完整了。

    水花笺也终于看清,他的那颗心,好黑好黑的。

    他也根本不是只属于自己的凭语

    默默的低下头,他的嗓音不卑不亢,只剩下死水一般的低沉淡漠“我错了,父亲。”

    “不要叫我父亲,我从来都不曾有过,像你这般下贱的儿子”

    说话间,云凭语轻抿的薄唇边只渗出一股彻骨凉意,他迅速穿戴好了衣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水花笺。

    就连父子这层关系,都被他这样的否定,他们之间,倒还不如初次相见的陌生人。

    “水公子,你以前认识我吗你是不是我很重要的人”

    古木镇上,他知道云凭语心中的疑惑。

    “我以前不认识你,你可以走了”

    当时,水花笺那么答,他认为自己是应该这么回答的,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根本是宁愿从来不认识自己。

    “是的,教主,属下知错了。”

    水花笺垂头,一张脸无悲无喜,麻木道,可能这世上再也没有那样一个人,可以修补他支离破碎的梦了。

    是的,再也没有那样一个人,会扣紧他的手腕,求他不要走,为了他可以放弃过去的一切。

    “现在,我有你,就够了”

    是的,再也没有那样一个人,会抹去他的泪水,说一声“别哭”;会将自己的手指移到他的胸口,问一句“你的心,还痛不痛了”;会对着镜子里他和他,笑着说“我们很相配”;会在夜深人静时,拥抱着他,说上一句“我能这样安静的抱着你,觉得像是在抱着一整个世间”

    是的,再也没有那样一个人,诚心诚意,认真而笃定的说“我不认识什么天下第一妖男,只知道世上有一个贪吃嗜睡又懒散的水花笺”,“那上辈子和这辈子都遇见了你,真好”,“其实在我眼里,你比世上的任何事物都美”

    是的,水花笺确定,这世上再也没有那样的一个人了。

    让云凭语和水花笺成为父子,一定是上天开的玩笑。

    云凭语创办了离恨魔教,就是那传闻中“十恶不赦的大魔头”离恨教主本人。

    他掌握着水花笺的命运,他是他的父亲,他给他取名,给了他魔教花弦护法的身份,给了他太多水花笺自己并不想要的东西。

    水花笺的亲生父母早逝,他是被云凭语抱进魔教的。他随其生母姓水,至于他的亲生母亲到底叫什么,云凭语不说,水花笺也就一直不知道,他的亲娘死了,他记不起她,也根本不记得她的音容笑貌。

    诗萱是教中的忘忧护法,自打水花笺记事起,诗萱就陪在云凭语左右了,她每每见到水花笺,总是把一句话挂在嘴边。

    “你长得越来越像你娘了”

    因此,水花笺好几次都任性的抓破脸皮,想把自己弄成别的样子。

    他不想要这张脸,不想要云凭语每次看见自己这张脸,都会默默的伤心难过。

    “你的娘亲,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

    这一点,诗萱也总是强调,可就算她不说,水花笺也明白,因为他喜欢着云凭语,想要了解云凭语的一切一切。

    事实上,水花笺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喜欢云凭语这个父亲的,最初的时候,甚至还是厌恶的,于是他三天两头就给云凭语闯祸。

    爬树打鸟窝,弄得鸡飞狗跳;仗着自己魔教少主的身份,合伙打群架,欺负别人家的小孩;也常常在教众们的饮食中恶作剧的下泻药,让教众们对这个小魔头避之千里,暗地里咒骂着他的顽劣不堪。

    最严重的一次,就是在教中放火,那一次的祸真的闯大了,要不是云凭语及时出现,水花笺就差点烧死自己了。

    经过这件事,水花笺就安份了一段时间,不过他也学会了从别的方面折腾自己这位教主父亲。他特爱使唤云凭语,从衣食住行,样样都故意刁难云凭语,偏偏云凭语这个好父亲还任劳任怨。

    他洗澡时,云凭语在旁好生伺候着,擦洗过程中水花笺打打闹闹,怎么都不满意,每每都把洒了云凭语一身的水,才肯罢休。

    穿衣服时,下人们把漂亮的衣衫双手呈上,水花笺几乎什么颜色什么款式都不满意,挑三拣四的,最后还是云凭语给了他一件白衫。

    小魔头睡觉这个问题,也是最让人头疼的难题之一,水花笺若是不想睡,就非要闹腾到三更半夜,让教中的所有人都睡不了觉。

    万能的教主大人云凭语笑笑,于是,几乎每晚都尽到一个好父亲的责任,哄着顽劣的儿子睡觉,还时常抱着他,生怕弄醒了儿子,他也会维持着同一个动作直到天亮。

    另外,水花笺只吃云凭语做的饭,要不然就绝食,久而久之,就成了个味觉独特,很挑剔的吃货,同时,云凭语的厨艺也被这小魔头训练的越来越好,登峰造极了。

    后来后来,水花笺就发觉自己越来越依赖云凭语了,早熟的他深思熟虑之后,确定是他自己喜欢上了云凭语。

    “云凭语,你来给我梳头。”

    “云凭语,你教我骑马。”

    “云凭语,你做饭给我吃。”

    “云凭语,你会吹箫,我会弹琴哦。”

    水花笺不在乎他们的身份地位,也不管这世间的伦常纲理,自记事以来,就是这样直呼云凭语的名字。

    “笺儿,我好歹也算是你的父亲,我可比你大了七岁。”

    “七岁而已。”

    水花笺不以为然,高扬着下巴说得头头是道“我们之间隔着七年,只是七年,才仅仅只是七年而已,又不是七十年,七百年,七千年,七万年”

    对此,云凭语敦敦教诲过,但十岁出头的水花笺却耍着嘴皮子,有着自己的一套歪理,铁定了一颗心,死活不肯改口。

    这让离恨魔教一片哗然,教众们纷纷感慨水花笺的奇特思想和乖张行为,云凭语本人也是几度抚额无奈,着实拿他这个儿子没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要拍偶啊 ﹏。感觉一写肉肉,jj就要来和谐bx碎成渣渣了,开始锻造一颗金刚心ヾ奋〃花花瞎子受小时候就是一熊孩子,闹翻了天

    、云水禅心

    “云凭语,你会吹箫,我会弹琴哦。”

    小魔头水花笺拍拍胸脯,高扬着脑袋,信誓旦旦的说着。

    “你呀”云凭语无奈的摇摇头,哭笑不得,只习惯性的点着水花笺的鼻尖。

    不揉,不捏,不刮,只是轻轻一点水花笺的鼻尖,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水花笺只感到痒痒的,很舒服。

    离恨魔教的教主长什么样子呢

    水花笺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每天睁开双眼,就能看见这张如神袛一般俊逸非凡的脸。

    乌发浸墨,颜如冠玉,紫色锦衣迎风摆舞,一支碧玉箫噙在唇边,云凭语风华明朗,仙气浩然的眉目下,一双幽眸里总是隐藏起了太多的心绪。

    当云凭语站在屋顶吹箫的时候,水花笺便抱来一把木琴,坐在地上弹着不成调子的曲子,魔音一起,刺耳的噪音破坏力甚大,经常就吓得这方圆百里之中,人畜无一敢靠近一步。

    这离恨魔教中,还当真是出了一个“小魔头”。

    水花笺才懒得管别人,自己倒得怡然自得,抬头望着屋顶上的云凭语,口中念念有词,悠悠道来。

    “云凭语,你如云在天,我似水在溪,行云流水,自在无碍”

    “平时也不见你好好念书,说起这些不正经的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这种时候,云凭语就会下来,点着水花笺的鼻尖,忍不住的数落他几句。

    “这些很正经的云凭语,我喜欢你”

    于是,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正值十三岁的水花笺表白了,只不过表白对象是自己的父亲。

    “嗯。”

    云凭语点头,俊逸的面容上,明眸皓齿间流露的是温和的笑容。

    云凭语的反应居然如此平静水花笺不免傻了眼,一定是他自己还不够认真严肃。

    继续端正脸色,水花笺深呼吸几下,提高了音量“云凭语,我真的喜欢你”

    “嗯嗯。”云凭语再笑,点点水花笺的鼻子。

    “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是另一种喜欢。”

    水花笺反复强调道,但他还是有些腼腆,没能说出“爱”这个字眼。

    他相信聪明过人,善解人意的云凭语,总有一天就会明白的他爱着他,真的真的很爱他

    云凭语喜欢穿紫色的衣服,水花笺曾经好奇的问他为什么,云凭语沉默不答。

    他又去问诗萱护法,诗萱说“可能是因为你娘最喜欢紫色,她年轻时常穿一件紫裙。”

    因此,水花笺不喜欢紫色,熟不知以后机缘巧合之下,自己的眼睛却偏偏成了一双妖魅的紫眸。

    这天,水花笺兴致勃勃的,把云凭语的紫衣衣角和自己的白衫衣角打了个结,然后呲牙咧嘴的乐个不停。

    “别闹了,笺儿。”

    不知道这儿子又是哪根筋不对了

    云凭语苦笑,准备的解开这个衣结。

    “我才没有闹,这是我们的姻缘结,不能解不能解”

    水花笺急了,连忙阻止云凭语,倔脾气一上来,哭着闹着不让云凭语解开。

    最终,疼爱儿子的云凭语举手投降,任由水花笺乖乖摆布了。

    水花笺开怀大笑,颇为得意“哈哈,云凭语,你我从此结角订百年喽。”

    云凭语愣住,神情在一瞬间滞怠下来,素来看不出心意的眸子里隐隐含着几分期许“你,真的愿意”

    “我愿意。”

    水花笺一笑欣然,让云凭语在原地失神了许久。

    转眼间,水花笺到了十四岁,水花笺十四岁那年,是一个转折点,一个可怕的转折点。

    怎样才能让云凭语爱上自己呢水花笺一直在琢磨着这件事。

    一次巧合下,他从身边伺候着的小婢口中听说了媚功,只要一施展媚功,可让所有男人为之倾倒,虏获他们的心。

    还是小孩子的水花笺一时兴奋异常,以至于后面具体的交合修炼之法,也就根本没听进去。

    几天后,水花笺躲在教中的炼药房,偷偷修炼了禁术媚功,不小心打翻药壶,伤及了眼睛,被人救出来后,眼睛还在流血,晕染了绑着双眼的纱布。

    “我,我要见云云凭语”

    “教主不在教中,他不会为了你赶回来的。”几乎每一个人都对他这么说。

    “不不会的云云凭语”

    水花笺不相信,他等着云凭语,结果等来的,是他冷血无情的一个命令。

    “教主有令,不需要管他的死活,任他自生自灭。”

    于是,周遭无人,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眼睛火辣辣的灼痛,水花笺触目所及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可怕,可怕,好可怕那种寒冷无助的恐惧感从心底渗出来,蔓延到胸腔,传达到四肢

    “云凭语云凭语云凭语”

    他唤着云凭语的名字,他以为云凭语会不顾一切赶回来,治好他的眼睛,然而他却一个人被抛弃在那里,好久好久,好久好久

    眼睛痛上了整整三天三夜,水花笺把“云凭语”这三个字喊上了无数遍,一遍比一遍无助,一遍比一遍绝望,直到最后,嗓子也生生的哭哑了。

    三天后,云凭语回到了教中,但为时已晚。

    水花笺双目失明,灼伤过后的眼瞳也变了色泽,竟然炼出了一双紫眸,如此妖邪之瞳,被教中长老视为极大的不祥之兆。

    与此同时,云凭语也在一夕之间,心性大变。

    恢复意识后,水花笺的世界还是一片黑暗,紧接着,就是云凭语好似来自遥远天边的声音,清冷,空远,高贵,不容侵犯。

    “你偷学媚功,这便是要付出代价和惩罚。”

    所以,这便是他狠心对自己不管不顾,任由自己瞎掉的理由

    蓦地,水花笺一僵,心中满是浓浓的骇然。

    “云云凭语我我看不见了”

    水花笺艰难的开口,一脸的难以置信,不仅语调喑哑得像是另一个人,喉咙也被磨得生疼。

    “不错,你的这双眼睛,是再也不可能重获光明了。”

    云凭语淡淡一言,此刻,他的眼眸似两汪幽谭让人看不见底,他的话无情绝然,他的心硬如铁石。

    一瞬间,水花笺想明白了很多自己刻意去忽略的事情。

    他看过坐在高座上的云凭语,那是权力与力量的象征,隔着一层黑色的纱幔,他的怀里搂着诗萱,冷冷的下达着一个个可怕的命令,平淡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起伏。

    躲在人群之后的小小的自己,和居高临下的他,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看过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的云凭语,面对人的死亡,任由他们倒在脚下,任由他们炙热的鲜血逐渐冷却,眉眼眨都不眨一下,漠然的看着,像是在看一件再理由当然的寻常事。

    而脸色惨白,全身瑟瑟发抖的自己,胃里止不住的翻腾,几度作呕难耐,讨厌杀戮和血腥。

    他以前常常在想,像云凭语这般随和好性子的人,是怎么带领一整个硕大的离恨魔教的呢

    原来归根究底,是他还不够了解真正的云凭语,总是选择去忘记云凭语身上的不好,自欺欺人,重复着这样可悲的一个过程。

    “学会了这个,你就可以出去诱惑天下男子了,是吗”

    隐约发颤的声音,含着无比的愤怒与憎恨,那么陌生而可怕。

    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父亲吗水花笺不由的想,身子不由的后退。

    “那么,你的第一次,就由我试试,如何”

    低沉沙哑的声音,透露着愈发浓烈的情欲,云凭语的手掌攀上水花笺泪痕未干的脸。

    看不见云凭语的脸,更看不见云凭语的心,水花笺只深深切切的感受到这双大手的冰冷,从没想过,云凭语的手也会这样的冷,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之后,云凭语强暴了水花笺,夺走了这个孩子的童年里所有美好的回忆,他只是在水花笺幼小的身子上尽情的发泄了欲望,没有任何情爱,只是一味的索取和掠夺。

    水花笺拒绝,抵触,挣扎可是无能为力。

    不堪重负的下体被撕裂撕裂再撕裂,伤口流血流血再流血,痛了又痛,痛了再痛,痛到了极致,水花笺像在炼狱的最深处忍受着煎熬,生不如死。

    “云凭语,我喜欢你”

    耳畔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当时自己的这句话,水花笺的眼泪源源不断,无法决堤,一颗鲜血淋淋的心伤得彻彻底底,痛到了麻木。

    水花笺喜欢云凭语替他梳头发。

    每一天都求着他腻着他,让他梳理自己的万千青丝,因为他想着云凭语梳啊梳啊,或许就能梳到白发齐眉

    水花笺天生懒散,却一心想学骑马。

    因为他害怕云凭语有一天会离他而去,他要立刻去追,去马不停蹄的追,追到天涯追到海角,追到世界的尽头,直到追上他为止

    水花笺爱吃云凭语做的食物,不管是什么都来者不拒,也根本拒绝不了。

    因为他爱偷偷的看云凭语做饭时的美好侧颜,吃下去的每一口,满满都是幸福,不仅能填饱肚子,而且能滋润心灵

    “我想要的味道,是真心的味道。”他每每都对着云凭语,笑着这样说。

    水花笺一逮到机会,总是不厌其烦的把自己和云凭语的衣角系在一起。

    因为人家都说“从此结角订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他们要活到一百岁,可云凭语比他大了七岁,水花笺害怕云凭语丢下自己早一步投胎了,害怕下辈子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水花笺对歌舞音律不感兴趣,也没这方面的天份,却偏偏要弹琴。

    因为云凭语喜欢吹箫,他盼望着有一天能和云凭语琴箫和鸣,双双对对;以曲诉请,诉请以曲。

    云凭语随口取了个曲名云水禅心,水花笺就把“云水禅心”这四个字在口头上念了千千万万遍,在心里面更是念了千千万万遍,天真的以为自己几辈子都会念念不忘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都想遇见你,和你永远在一起。”

    有那么一天,半夜里,趁着云凭语的熟睡之际,水花笺悄悄在云凭语的耳边低喃,许下永生永世的诺言。

    如今,水花笺反反复复的想,难道自己真心爱着他,也是一种错误,甚至是罪孽

    一夜过后,云凭语说得云淡风轻“与你母亲比起来,你真是差得太远了”

    然后,“砰”的一声,背对着水花笺,云凭语扔给水花笺一把匕首,只轻描淡写的几个字“你娘的遗物”

    再然后,云凭语再无一言,一走了之。

    冰冷的匕首和赤裸着身子躺在地上的水花笺一样,都是被人丢弃的。

    巨大的痛楚席卷了全部的身心,水花笺的双眸半睁半闭,声音沙哑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干涸的寂色瞳孔也再也流不出泪水,只呆滞的望着阴霾的天空,像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表情既空洞又悲怆。

    雷电交加的那一夜过去后,水花笺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了“笺儿”,从十四岁到二十四岁,整整十年来,就连一声都没有了。

    事后,云凭语还下令,废了水花笺魔教少主的身份,却让他修炼阴毒的媚功,成为花弦护法。

    自从,一双紫眸,一把夺命琴,水花笺用妖艳的外表诱惑天下男人,在极致的欢乐中轻取他人性命,杀人于无形。

    作者有话要说别拍偶偶是无辜的,看偶无辜的小眼神 o 腹黑儒雅攻若是腹黑一面太过强大,鬼畜也是很正常的。这章给力很长,文笔太烂,其实嘛,教主爹爹还是很温油滴

    、秦有心,请有心

    耀州邺城北郊,后半夜,言心小筑。

    “是的,教主,属下知错了。”

    水花笺跪倒在云凭语的脚下,低着头,嘴角残留着一抹血痕,以一种卑微不堪的姿态跪着,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

    是的,此时此刻,他不再是水花笺,也不再是天下第一妖男和花弦护法,仅仅只是云凭语的属下,一个唯命是从,没有尊严,没有思想与灵魂的属下。

    “你真的知错”

    轻轻挑起水花笺的下巴,云凭语轻柔的摸着水花笺的脸,这个属于情人间的亲昵动作,似乎和以往相同,但实际上却完全不同。

    “”水花笺不答,随着云凭语的触摸,脸颊上的温度被一点点的抽离。

    “失忆的我,是不是很好骗”

    水花笺摇了摇头,云凭语却又是轻不可闻的一嗤,嘴巴凑近水花笺的耳畔“没有我,没有男人抱你,你是不是很寂寞”

    倏地,心里一阵抽疼,水花笺点头,生硬的开口“嗯,属下一直都非常寂寞。”

    被抛弃的人,被心爱之人狠狠伤害的人,他的内心能不寂寞吗

    闻言,云凭语的眉头一皱,脸色倏然转暗,眼里激射出两簇冰凌一般的眸光。

    “好,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

    下一秒,他掐着水花笺的脖子,猛地把他搂入自己的怀中,心与心亦是猛烈的撞击,水花笺那颗敏感脆弱的心,终是碎了。

    干净整洁的屋子,柔软舒服的床上,可惜进行的,再也不是情人间缠绵的事情。

    由亲吻到啃咬,水花笺衣衫褪尽,赤裸着身子,而相反,云凭语却是穿戴完好,只稍微解开衣裤,露出了重要部位。

    或许在云凭语看来,此刻怀里的水花笺早已不是个人了,他人尽可夫,他淫荡无耻,他就是个泄欲的工具

    水花笺的全身渐渐失去了温度,自己确实就是如此肮脏不堪吧,因为他是花弦护法,因为他是天下第一妖男,根本数不尽有多少男人在他身上冲撞,侵犯,发泄过

    云凭语嫌他脏,除了十四岁那年的粗暴一夜,他是从来不碰水花笺的。

    所以,在云凭语失忆的这些天里,水花笺从他身上得到的这些欢愉,都是偷来的。

    面对这样的云凭语,水花笺径自躺了下来,随意的笑笑,竟主动张开了自己的双腿,他知道,无止尽的折磨现在才要开始。

    当黎明的光束从窗扉投进来的时候,水花笺这才缓缓睁开双眼,原来,自己还活着。

    屋门被人从外面生猛的撞开,带起凉风侵袭着水花笺还赤裸着的身子。

    不知何时,大批大批的黑影就涌了进来,将整间屋子团团围住,随时候命的男人们直勾勾的盯着水花笺,目光如同野兽一般,冰冷凶残,藐视着卑贱的水花笺。

    “贺喜教主恢复记忆。”

    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云凭语的手下们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一身绿裳的诗萱款款而来。

    这是他们离恨魔教的忘忧护法,她艳丽的面容上,挂着一抹复杂的浅笑,有对云凭语想起一切的欣喜与安心,有对水花笺的怜悯与心疼,有对他们之间关系僵化的心酸与无奈。

    “我们走,诗萱”

    “嗯,凭语。”

    云凭语看也不看水花笺一眼,任由诗萱挽着手臂,两人一起走了出去,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这一群护卫的手下们。

    他们,谁也不会在意水花笺。

    脚步声渐远,瞎子黑暗的世界里彻底安静下来,然后,本不该哭的瞎子,他的眼眶里竟有晶莹的泪珠纷涌而出

    水花笺心如刀割,有种酸涩的热流涌上喉咙,他身后的穴口早已被蹂躏的无法闭合,不断地有白色间杂着点点血红的粘腻液体流出。

    再然后,他抑制不住的作呕,黄白交织的浊液从肺腑里不断上涌,他一直吐一直吐,吐到后来全是酸水,最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这种感觉忽然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第一次被如此的糟蹋,他仿佛把多年来心中积压的苦楚,一时间全部都宣泄了出来。

    水花笺一边哭着,一边吐着,绝望到了极点反而就笑了“呵呵,凭语无心,到头来,一切不过是我自作自受”

    “少主”

    突地,一双有力的臂膀从后面圈住了水花笺,紧紧的,牢牢的,根本不会放手一般的抱着他。

    “有有心”

    知道是秦有心,水花笺不由的安心。

    是他的“有心”回来了他唯一的“有心”回来了

    随后,秦有心打了热水,他帮水花笺擦拭身体,清理伤口,上药包扎,穿衣束发,这些他做了多年,是再习惯不过的。

    从前,秦有心会大哭,会心疼,会咒骂会怒吼,会忍不住一气之下杀了所有欺辱过水花笺的男人们,甚至连看着云凭语的眼里都冒着腾腾的怒火,也无数次的想要杀了他。

    现在,秦有心在这一过程中,始终保持着沉默,只喜欢死死的搂着水花笺,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只希望时间能停止在这一刻。

    水花笺还是描摹着秦有心的剑眉,用微笑抚去他的忧愁“有心,只有你,只有你了,不嫌弃我这么脏。”

    水花笺说着,轻轻浅浅的笑着,一遍又一遍,指腹流连在秦有心的眉宇之间,轻轻柔柔的抚着,一遍又一遍。

    “少主”

    “叫我少主的,也只有你一人。”

    水花笺说得凄凉,现实也的确如此,偌大的离恨魔教,独独只有秦有心一个人,十年如一日,从未改口。

    秦有心的双眼闪动,将水花笺的手放在自己的心门之处,语气肯定,发誓一般的说道。

    “少主,我是你的有心,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水花笺的手颤了颤,秦有心的一颗心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着,将他心中那份浓浓的爱意毫无保留的传达给了水花笺,那么炙热,那么真诚,那么深情,那么无怨无悔,那么独一无二。

    十年前的冬天,天寒地冻,格外的冷。

    行人脚步匆匆,哈着气搓着手,一心念想着温暖的家,根本无心顾及其他。

    偏僻的街角,个流浪的老乞丐蹲在寒风中,脚边还有几只无家可归的脏狗,也时不时的哀叫几声,只能在风中瑟瑟发抖。

    而在一旁的少年腿部受了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从头到尾都是说不出的凄惨,他只能无助的趴在地上,他的身上也早已经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雪。

    疲累从血液里被唤起,传达到大脑,蔓延到四肢,眼皮也逐渐变得沉重,少年再也坚持不住了,他想睡了。

    也许这一睡,就再也看不见明天升起的太阳,也许自己的生命到了十六岁就走到了尽头

    突如其来的温暖包裹了全身,僵化了的身躯被人披上了一件厚实的大衣,冻僵的手也被一双更小的手紧紧的握住。

    “你跟着我,好不好”

    隐约中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少年用尽了仅剩的力气,抿了抿干裂的唇,一点头,答应了。

    等到恢复意识醒来之时,少年就看见了一张漂亮的面孔。

    眼前的男孩大概比自己还小一点,男生女相,一双紫眸,竟比女人还美,自然就是水花笺。

    “你有名字吗”

    水花笺问去,少年摇摇头,表示没有,其实并不是真的没有,只不过以往不好的种种记忆,他根本不想记得。

    “那”水花笺想了想,欣然一笑,“你以后就叫秦有心吧。”

    “秦秦有心”少年自念道,有些不大确定。

    “嗯,秦有心,请有心。”

    水花笺抚弄着少年英气的剑眉,微笑如水“秦有心,无论何时何地,请务必保有一颗正直善良的心。”

    水花笺希望他不要像那个男人一样,是没有心的。

    那年冬天过去了,新春时节,水花笺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他就跟在水花笺的身后,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他一身黑衣,高大英俊,沉默寡言,他的眉头常年都习惯紧紧皱着。

    后来,十年的时间里,这个人还是这样隔着几步远的距离,跟在水花笺的身后,只不过他发觉水花笺的背影是这世上最美的背影;这个人还是这样沉默,皱着眉,只不过他知道水花笺一定会轻柔的替他抚平。

    十年的时间里,这个人明白了,他想要追随的,是水花笺的心,他此生不离不弃的,是他唯一的少主。

    耀州邺城,言心小筑。

    “少主,有心想知道以前的你,以前的你是个什么样子”

    看着水花笺用清水洗净的脸,不再妖娆不再妩媚,秦有心摸着水花笺的口,鼻,眼,问道。

    “以前的我”

    水花笺一眨漂亮的眉目,虽是笑着,眼里却闪动着点点凄楚的泪光。

    “呵呵,连我自己都记不得了。”

    以前的他,还没有一双紫眸,一双眼睛宛如积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灵气,明澈的好似一汪清泉,晶莹通透,灵动纯净。

    以前的他,很傻很天真,真的以为总有一天,云凭语会爱上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把面瘫忠犬攻捞过来了,哇咔咔菜菜阿心伦家好想你哦秦有心打死

    、水花笺和水落颜

    言心小筑,如今看来,实际上也是离恨魔教在邺城的一个秘密据点。邺城内部,实际上布满了潜伏在此处的离恨教众们,而邺城背后的巨大力量也正是源于离恨魔教。

    今日,云凭语坐在软榻上,手搂着诗萱,脚下跪着水花笺和秦有心,周围是一群护卫的教众们。

    云凭语幽深的眸子波澜不惊,仿佛永远也望不到底的样子,他不说话,反而是由诗萱径自开口。

    “花弦护法,我教的行动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你可知道是为什么”诗萱的目光投向水花笺,试探性的问道。

    “听说,是出了内奸。”水花笺慎重的答。

    “那你可知道内奸是谁”

    “”愣了几秒,水花笺把头垂下,“属下不知。”

    闻言,诗萱的眸光变了变,询问性的朝云凭语那里看了一眼,然后又转了回来,语调沉了下来。

    “你可知,教主为了此事,都查到我们四大护法的身上来了”

    “”水花笺无言,秦有心的眉头却是皱得更紧了,如今这种情形,他不能答话,因为没有这个资格。

    “目前,我和斩风护法已经脱离了嫌疑,这接下来就剩你和红焰小妹子了。”

    水花笺一听,心下一慌,连忙承认道“是我”

    顿时,气氛颇有些凝重,秦有心猛地握紧了手中的剑,诗萱也不敢再贸然开口,只等着云凭语的回应。

    “你这是在背叛我”

    语毕,云凭语放开了诗萱,慢慢的走近水花笺,水花笺下意识的攥紧了手心,秦有心亦是极有戒备之态。

    完全无视秦有心积聚的不满,挑起水花笺的尖细的下颚,云凭语眯起了幽深的眸子“理由呢”

    “因为”

    水花笺一顿,双眸对准云凭语的双眼,用坚定肃然的目光看着他,说得再坦然不过“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一瞬间,整个前堂内,所有人统统被这句话给吓到了,均是一脸的惊恐与恐慌,担心下一秒就要发生血光之灾,甚至是比这更可怕的事情。

    “很不错的理由。”

    然而,云凭语却是微微一笑,用手狠狠的捏了一下水花笺的脸,然后背过身去,不再去看水花笺一眼。

    “你的这张嘴,到底有没有说过一句真话”

    水花笺,他真的恨自己吗他真的要杀了自己吗

    “”

    水花笺的心一颤,可一张被捏红的脸上却是毫无表情,他不发一言,一旁的诗萱和秦有心看在眼里,也是心绪复杂。

    “诗萱”

    云凭语唤了一声,诗萱点点头,放声强调“实际上,真正的内奸,教主已查出,所以,他有一个任务要交给花弦护法。”

    水花笺的双肩不由的一抖,还没答话,秦有心终究还是冲了出来,抢先说道“这个任务,我来替少主完成。”

    蓦地,云凭语面色一冷,诗萱摇摇头,严厉道“秦有心,你给我听好了在教主面前不可以以我自称,还有,我们离恨教早就没有什么少主了”

    “属下明白,可做不到,十年来都做不到”

    秦有心大声道,不卑不亢的态度,话中的执拗显而易见。

    “有心”

    水花笺急了,十年了,为了这声“少主”,顽固的秦有心不知受过多少罪,可是罪不至死,云凭语便留着他的命直到现在。

    “不服从命令,擅自回到邺城已是一错,如今又对教中护法出言不敬,还想要代替你去执行任务怎么十年了,你还是管不好这个手下么”

    依旧是背对着水花笺,云凭语分析着其中的利害,冷淡的说道。

    水花笺的心中更寒,凝了凝神,眉头一凛“有心,请你安分守已,不要过分干涉我的事情。”

    “少主,我只是想要多帮帮你。”秦有心诚恳道。

    “你帮不了我”

    水花笺叫道,对残酷的事实有着充分的认知,说得很是决绝“有些事,你根本代替不了我。”

    “”秦有心默然闭眼,断了所有的念头。

    “很好。”

    云凭语满意的点头,接着一甩衣袖,脸色严肃,命令道“花弦护法领命,即刻启程去往丰城,杀了我教叛徒红焰护法,水落颜。”

    耀州丰城,武林正派人士群聚于此,即将要举行一次重大的集会,共同商讨大计,计划剿灭离恨魔教藏在菱洲内部的最大本部。

    林老庄主林义天信心十足,表示自己已经和某位神秘人士多次交涉,这位神秘人士也答应会在暗中相助,给他们魔教的最新情报。

    福来茶馆,淡淡的桃花香气,一身红衣的水落颜找了处靠窗的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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