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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然于兄 第7节

作者:零望空 字数:23130 更新:2021-12-31 06:24:31

    “气”欢喜一把推开黎辰,他又不是小女孩,被人哄哄就是甜的。“我顾欢喜就算没有女人缘,找个男人也比你强千倍万倍,犯得着气你吗。”

    黎辰不赞同的挑高一边的墨眉,他不会阻止欢喜去找一个比他更懂得疼惜欢喜的人,只不过感情不是一朝一夕,他以为随便就能够在街上找到那样的人吗。黎辰计量了下,欢喜的脾气他也清楚,既然拦不住他,倒不如先顺着他。敲定主意的黎辰主动让出一条路,“我也很好奇,什么样的男人比我强千倍万倍。”

    “你”这人转变的态度看着真不爽,欢喜顿了顿,不甘于下,挺胸宣誓道,“你等着。”哪怕是堵上一口气,他也要去拉一个比黎辰好千万倍的男人回来。

    待欢喜走后,黎辰才紧紧的跟随在欢喜后面。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暗中保护他,等他气消了,再带他回来。

    离家的欢喜一路走到望月城街道,左瞅瞅右瞧瞧,街上的男男女女没有一个是认识的,顿时有种天宽地阔何处是我家的感觉,心里涌起后悔的念头,自己还是太年轻太冲动了。这下人是出来了,气也撒了,到头那y的没有一点受他影响,反而一副全力支持他找别人的欠扁模样,简直是自己找气受。

    “自作自受。”欢喜骂了句,现在最麻烦的事还是他老爹那关,如果他还想回去后是活的,就必须在他老爹没有发觉他离家出走时,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去,也就是说,这一天的时间内,他必须拉个男人回去。

    欢喜很有自知之明的在衣兜里掏了掏,可悲的是没有银子,他想买通个男人回去,貌似不大可能了。

    阴暗沉沉的走在街上,欢喜理所当然的把所有的错都怪罪在黎辰身上,要不是他,自己哪里会头脑一热离家出走。

    “去,臭要饭的,哪里不好蹲,偏偏守在本大爷的财路上,欠打。”

    路过一家酒楼,欢喜撇头望去。店门口处,衣着光鲜的酒家唤上店内几名年轻有力的男人,凶神恶煞的对着一名头盖破布,衣着褴褛的男子。

    男子很识趣,抱着破碗畏畏缩缩的退开酒楼,低下头走到街边的其他角落,蹲放下破碗,缩在一起等待着善心的人。

    “喂,想吃好睡好吗,我可以给你一分好差事,不需要你杀人放火,听我的话就行。”欢喜想,找个乞丐要比找个普通男人来的简单多了,这人出现的正是时候。

    男人闷着头不说话。

    欢喜索性坐在一边,再接再厉,“这活很轻松的,你陪我演一出戏就可以。”

    这时候,跟踪在欢喜背后的黎辰站在街对面,靠着街上来往人群的掩护,他瞪着对面亲昵的与乞丐说话的欢喜,虽然听不到欢喜在说什么,他也可以猜到是什么了。

    “想带个乞丐回去气我,只怕我还没气,师公就先跳起来了。这家伙,做什么事都这么胡来。”

    不知道被跟踪的欢喜奇怪着男人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暗想不会是哑巴吧,这可不好办,要他带个哑巴回去,还不被黎辰笑死。

    “你被跟踪了。”

    “诶”不是哑巴啊,可是他的话好诡异,欢喜抬头在街上环顾,除了行人还是行人,他回头问,“你眼都不抬,怎么知道我被跟踪。”

    “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跟我来。”命令的口气。

    “哦。”欢喜跟着突然间变得有些神秘的男子,隐隐觉得这种气氛在哪见过,一时没有想到,欢喜随着男子在街道巷中七拐八转,有些地方还重复了好几次,怎么看都像绕迷宫。就在欢喜绕得七晕八素的时候,他们走出了望月城。

    欢喜敲了敲发涨头晕的脑袋,眨了眨眼,看清荒郊野外的地形后,傻傻的问“这不是通往寺庙的路吗。”

    “恩。”男子转身面对欢喜,慢慢拉下头顶上遮盖一半容貌的破布,露出一张刀疤青渣的面容。

    “啊”欢喜指着男子的脸,纵使只见过一面,深受本人的拖累被捆绑庙中的事异常清晰,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此人,“大叔”

    男子弯起优美唇线,看似含笑,却没有半点的笑意。深邃的眼眸泛着刺冷寒光,就连吐出的话,也有深冬寒意,“我们又见面了,小兄弟。”

    xx的,估计是误上贼船了,瞧瞧那双血光乍起的眼睛,吃人不露骨头的盯着他,真叫人寒毛直竖。欢喜慢慢的朝后退去,似乎明白男子带他来此的目的了。

    “其实根本就没人跟踪我吧,你在街上碰巧遇上我,想到那晚我是见过你的匕首,你担心我捅出你是凶手的事,所以编出跟踪一事骗我来这种鸟无人烟的地方,以便杀人灭口。”

    男子一步步逼近欢喜,就像猎人手拉弓箭对着一只无所遁逃的小兔子,势在必得,“之前我就提醒过你,千万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在你看来十分可伶,没有行动力的乞丐,很有可能就会变成一只猛兽,随时要了你的小命。”

    自知上当的欢喜气愤道,“要杀就杀,哪来那么多鬼道理。”

    男子提掌运气,目光阴暗,脸上扭曲的现出某种嗜血的神情,“想死,我成全你。”

    、45

    “啊”

    某无人烟的空旷草地上一声惊叫惨绝人寰,箭拔弩张的空气中,奇迹般没有血腥的味道,听不到任何的打斗声,仅有暧昧不明的少年呜咽声,肉体上发生的啪啪声。

    “你个死变态,干脆一掌劈死我算了,你这样算什么英雄。”

    一块平整的大石上,欢喜含着屈辱的泪水,浑身被点住穴道,僵硬的撅着粉红一片的小,想自杀的心都有了。

    “对付坏孩子,当然用孩子的方式教训了。”坐在大石旁的男子,提手一掌打在嫩嫩的小上,俨然是一副大家长模样。

    “你凭什么教训我”屁股上火辣辣的好像要烧起来了,该死的是男子拍下去的每一掌,都是毫无分寸。全身都动不了的欢喜,只能趴伏着转动眼珠,用余光射杀男子。

    “就凭”男子盯着欢喜的后脑勺,深思了会,笑道,“我替你爹教训你,还需要凭什么吗。”

    “我呸。老爹才不会这样对我。”

    男子听到此话,多了一点的怀念,“你爹,是不是拿着棍子追着你满山跑。”

    被男子道中真相的欢喜,心虚咽了咽口水,“你怎么知道。”

    “他还是老样子呢。”男子的脑中,浮现出一幕幸福的画面,前面的孩子一边回头一边朝后面拿着棍子追赶的少年,伴着鬼脸,挑衅的喊道追到我,我就吃了那碗饭,追不到,你自己吃。

    “说的好像认识老爹一样。”欢喜朝天翻白眼,不屑道。

    “啊,那还真不好意思。”男子又是一掌打下去,欢喜的小上又多了一道红色的掌印,“离家出走的可不是好孩子,我相信你爹会赞同我的做法。”

    欢喜咬牙切齿,是可忍孰不可忍,“磨磨唧唧,你不是想杀人灭口吗,用得着管我离家出走。”

    “你小子还真不明白呢,我楚沐年想要杀人,那天晚上,就可以了结了你的小命。”

    “哼,你以为这样说,我会感谢你的不杀之恩吗,去你”欢喜一顿,反射道,“你刚才说什么,楚沐年”

    半柱香后,解开穴道的欢喜拉好裤子,此刻的小还不能承受硬物的碰触,只能继续趴伏在大石上,臭着小脸,他问旁边的人,“你早知道我是顾千里的儿子,也知道黎大哥与我们在一起,那晚说什么天合的儿子,是故意让我把黎大哥带来见你的吧。”

    啧,真是的,他顾欢喜遭什么罪了,被黎辰气的离家,现在又碰上老子,莫名其妙被教训了一顿,难不成,他跟黎家的人天生犯冲。

    楚沐年捡起欢喜仍在草地上的包袱,压了压,手感柔软,嘴角露出满意的弧度,身子一弯,枕在包袱上,面朝上空,舒适的合上双眼。

    一旁的欢喜瞧得直想跳起来踹上几脚,面前的楚沐年,完全叠覆了欢喜心中大英雄的形象,有其父必有其子,为什么他的黎大哥一派正直,这个做父亲的就跟个下三滥一样,现在居然还光明正大的霸占他的包袱。

    “你与天合相似的相貌很难不去怀疑你的身份,那晚你走后,我就去查了下你的事,实在震惊,你居然是千的儿子。关于天合儿子的生辰,那是事实。我想见辰儿把当年的恩怨痛痛快快的告诉他,碍于我身边太危险,若是贸然找他,那只紧盯不放的老狐狸难保不会加害他。不得已,我躲在了寺庙,等着哪天可以找到机会,让辰儿亲自找我,这一等就等了二十多年。”

    “你武功高强,为何还要躲起来,那只老狐狸是谁,是你离开黎家的主要原因吗还有,为什么黎大哥是天合的儿子”欢喜越听越糊涂了,黎家到底暗藏了什么玄机。

    楚沐年缓缓睁开双眼,眼帘中的天空呈现昏黄,一行人雁飞过,他坐起身拿起包袱,拍了拍底下的灰尘递给欢喜,“赶紧回去吧,替我问候你爹一声。”

    欢喜接过包袱,明白他不想无辜的人参与他们黎家的事,也不再过问,“你不想见老爹吗。”

    “我这个徒弟沦落至此,真是狼狈难看,还有什么颜面去见他。”

    欢喜想,反正回去也是要把楚沐年的事告诉大家的,到时候,老爹就可以陪同黎大哥一起来见他了。走前,欢喜又问了一句,“你不想说黎家的事,我也不过问你为何杀了黎老爷,只是,主持方丈跟黎家没有任何关系,你怎么连他也不放过。”

    “方丈是自杀的。”说着这话的楚沐年,平静的脸上终于多了一点波澜,“曾经我救过方丈一命,在我逃难时,是他收留我在庙中避难。杀黎详争的时候,方丈试图阻止我却未能成功,便一头撞在了柱子上。临死前,他说活着,必定会成为指证凶手的证人,他是出家人,既不愿出卖我也不愿说谎,唯有一死。”

    欢喜由衷的敬佩起主持方丈的高尚精神,他维护了恩人的情义,也保持了出家人的德意。楚沐年能遇上方丈这一知己,也算其幸。

    再说,这时候的黎辰,由于被乞丐发现踪迹后,跟着欢喜的身影,才饶了几个弯就跟丢了。在城中遍寻不着欢喜,焦心着那名深藏不露的乞丐,会不会加害欢喜。事不宜迟,黎辰掉头赶去黎府附近找到观察黎府动静的顾千里和李叔。

    顾千里得到欢喜离家的消息后,恶狠狠的骂了几句,料想以前的惩戒太宽松,以至现在养成他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什么的性格。

    “顾兄,我们赶紧去找欢喜吧。”李叔道。

    顾千里犹豫了会,从身上悉悉索索的掏出一张纸转向黎辰,“你与黎文已经见过面,这件事,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去问清楚,欢喜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黎辰取过顾千里递给的纸张,摊开看了一眼,是一幅男子的人头像,上边是一个红色的诛字,下面是三个异常熟悉的字楚沐年。

    无需过多的注明解释,黎辰已看清这是一张什么纸,他激动的抓着顾千里,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是谁下的诛杀令”

    、46

    “黎文。”

    黎辰满腹狐疑放开顾千里,垂首重新摊看纸上的画像,冷静过后的他,仔细注意到上面的墨迹还是新的,可见,黎文是匆匆下达命令。

    何事可以迁怒他,对他的父亲赶尽杀绝

    综合寺庙一事,黎辰心中有了些眉目,“我爹消失已久,祸福难测,难道他认定了杀害舅舅的人是我爹吗,怎么可能。”

    “过了今天,江湖人便会进入寻找你爹的热潮。黎辰,不管实情如何,你今天一定要想办法阻止黎文,过了今晚,你爹就算真的在世,也在劫难逃。”

    “我明白。”黎辰收好诛杀令的画像,有了决定。

    晚上,天边起了一层厚厚的白雾,无情的吞噬了整个望月城的大街小巷。弥漫与此的黎府,隐隐约约显出几个小角,依稀可辨几只白色灯笼不停的晃动在门边,发出一层橘黄的光芒,照在白雾中,说不出的诡谲。在此天然的屏障中,一道白影利落的避过府中加强的守卫,穿梭于黎府的白雾之上,忽隐忽现。

    雾气过浓,黎辰每到一处,便要小心根据周围橘黄的灯光,辨测着府中的房间与方向,兜转几下,一盏有别于橘黄灯光的红灯散发在前方,就像指导迷失的人回归的指引灯。

    平缓下满脸的谨慎,黎辰终于露出一抹不慎欢愉的笑容,不再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轻松地走向红灯处。白雾拨开,挂着红灯的地方是一间敞开着房门的小房间,没有丫鬟与多余的人,房内仅有一名披麻戴孝的男子,平静的等候着什么人。

    “白天匆匆一别,实难可惜,毕竟相隔了十年的时间。今晚相聚,倒是不错的一夜。”黎文拎起酒壶,未看进门的人,自顾给旁边的空位处,斟下满满的一杯佳酿。

    黎辰走来没有坐下,眉头间缠绕着一丝的忧虑。黎文能够预测他今晚会来找他,即便知道他的目的,看他如此平静的态度上,怕是有了决心不容他人劝改,这个诛杀令,势必进行到底了。

    “怎么,当心我在酒中下毒吗。”黎文抬眸,未见黎辰有坐下的意思。

    “盟主若是要我这条不值钱的小命,诛杀令上多加几笔,何须亲自下毒。”衣袖一摆,黎辰泰然坐下,口中却没有任何奉承之意。

    “瞧你说的,你我之间,哪有盟主之别,来。”黎文执起酒杯,面带微笑,“不要为了外人之事,伤了我们兄弟间的感情。”

    “外人”曾何几时,他的父亲变成了他的外人

    黎文故作诧异,放下酒杯,问道“你还不知道吗,你的亲生父亲,是天合。”

    大雾未起之前,顾千里将诛杀令的事交给了黎辰,他与李叔忙碌起寻找欢喜的事,两人无果后眼见天色白茫茫刷起雾色,外面的人全作鸟兽散的各自回家。两人面面相窥,这场大雾起的真不是时候,找人之事只能延后。

    当他们回到李家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他们寻找的人竟一手揉住屁股,一边在屋中走来走去。

    顾千里也没多在意欢喜为何揉着屁股,跑上去就要狠狠的严惩他,欢喜见此架势,本能的想逃,才跑了几步,不争气的屁股引来神经上的酸痛,身体不稳,扒在了地上。

    “欢喜”李叔和顾千里忙不迭时的将他拉起,怀疑他是否在外受了内伤。

    被打屁股这种丑事,欢喜死也不会透露,他打着哈哈回复好像气消了很多的顾千里,“脚扭了下而已。”

    “活该。”顾千里提手在欢喜头上敲了一记。

    欢喜可爱的吐了吐舌头,大眼滴溜溜的转了下,发现少了一人,“黎大哥呢”

    李叔把黎文下诛杀令的事说了一遍,黎辰此刻在黎府能否劝住黎文,尚未知晓。欢喜棘手的托着下颚,担心道“这么说来,大叔有危险。”

    “大叔”顾千里奇怪的望着欢喜。

    “恩,就是楚伯伯啊,我见到他了。”

    “沐年”他的沐年还在,顾千里激动的问,“他在哪里。”

    “望月城郊外的寺庙内。”

    “那不是案发地方吗。”顾千里稍稍平静下,“黎文要抓沐年,第一个搜寻的地方就是寺庙,他岂不是自投罗网,不,他不能继续呆在那。”

    欢喜拉住焦心着楚沐年安危的顾千里,摇了摇头,“大叔躲避了二十多年依然在寺庙中安然无恙,可见他早有脱身之计,老爹,我们不能乱了大叔的阵脚。”

    “顾兄,欢喜说得极是,我们还是等辰儿回来,一起商量对策。”

    顾千里定下心,坐了下来。李叔朝欢喜看去,两人沉默着不约而同转向门外的大雾,祈求着黎辰真的能扳平诛杀令的事。屋内顿时寂静下来,三人忐忑不安的等到半夜,没有减少的大雾中,响起了脚步声,欢喜率先反映过来迎向门口,果见熟悉的黑影从雾中慢慢的晃出。

    “黎大哥,事情怎么”第一时间,欢喜等不住想问情况,只是,当他看到进屋的黎辰,双目无神,精神萎靡,肩背如同负上千斤重物的时候,收回了肚子里的话。

    黎辰路过顾千里和李叔,什么都没有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辰儿他”

    “失败了吗。”

    顾千里和李叔所有凝聚的希望,都随着一声不吭的黎辰泄了下去。

    “我去看看黎大哥。”场中最不舍黎辰的还是欢喜,既是闹着分离,他也无法看着这样死气的黎辰。

    脑中想好了无数个可以振作黎辰的话,然而,进了黎辰的房间,欢喜竟被眼前一幕抽痛。

    在欢喜心中一向很坚强的黎辰,就像受到这场大雾的影响,迷失了方向。他无助的坐在塌下,眼角闪烁着胆颤的泪珠,浑身被囚困在无尽的黑暗中。

    “黎大哥。”欢喜委,把黎辰高大的身体按向怀中,他轻轻的抚摸着黎辰的背脊,想要减少他内心的害怕。

    “欢喜。”黎辰有了一点的回应,他把脸埋入欢喜的颈边,缓缓的说,“追查了这么久,曾经还异想天开的幻想着总有一天可以见到消失的父亲,我也埋怨过,为何老天就不能看在我的孝心,安排我们见上一面。原来,老天比谁都清楚,我爹已经不在人世,我所寻找的这位,恰恰是逼死我爹的凶手。”

    、47

    黎辰的父亲是天合之事,欢喜从楚沐年的口中已经证实,毫无疑问。若说楚沐年逼死了天合,不得不引人怀疑,“天合不是自杀的吗”

    黎辰泛起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在他知晓过去的恩怨种种后,千头万绪,竟找不出一个可以去憎恨的人,也没有一件可以值得开心的事,无论是发生在楚沐年身上的孽缘,还是他亲生父母不可自拔的真情。

    “二十多年前,在天合还未中毒住在密室中时,他与我娘郎情妾意,做了一夜的夫妻。天合答应娘完成外公交托的任务后便会娶她,何曾想到天意弄人,不幸身中暗无天日的毒,终身只能活在没有阳光的世界中。他不忍娘与他一起受苦,狠心拒绝了娘陪同他共留密室的请求。娘十分伤心,一赌气改投了楚沐年的怀中,那时候的娘没有想到,自己已经暗结珠胎,不容她继续反悔,以最快的速度,与楚沐年成了亲。”

    “后来,你娘怀下你,大家自然把你当成楚沐年的儿子,就连楚沐年跟天合本人,都没有发现。”欢喜终于明白黎辰与天合还有楚沐年之间的关联了。

    “是的,除了娘,一开始谁都没有发现。但是,纸是包不住火的。娘生下我后,没有因此忘却天合,常常趁楚沐年不在的时候,半夜去看望他。最初,娘是带着不甘心在天合面前故意诉说着她与楚沐年的恩爱生活,以此发泄她被天合抛弃的愤怒。天合自住在密室后,就跟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他至始至终保持着无动于衷的表情,听着娘的泄愤。几天后,娘也累了,再也不想欺骗自己,她哭着将我的身世告诉了天合。原本就对将来不抱希望的天合知晓我的存在后,生命中又多了一线光明。或许,他对我娘的爱没有结束,从那以后,他们瞒着楚沐年又在一起了。”

    欢喜轻轻的互摸着黎辰颤抖的背脊,可以感受到黎辰此刻的内心是如何的煎熬,面对母亲的不贞,父亲的自私,他又怎能对毫不知情的楚沐年燃起仇恨,只能痛恨着自己不该出生。

    “楚沐年最终还是发现了你娘跟天合的事”

    “天合与楚沐年亲如兄弟,在我娘生下弟弟的时候,天合的良心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谴责,他觉得自己愧对了楚沐年,愧对了自己的兄弟。怀着赎罪之心,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楚沐年,不求他能够原谅自己,希望看在他与我娘夫妻情份上,不要怪罪娘。楚沐年没有作出任何的回答,但天合已知道,他们之间隔阂了一座大山。他担心着自己的孩子生活在黎家受到牵连,唯想到了另一个人,宋老爷。天合知道第一个孩子是自己的,却无法肯定第二个孩子是楚沐年还是他的,只好书信一封,请求楚沐年亲手转交,其意思是希望宋老爷可以收养我,如此即可避免了楚沐年对我的成见,也可带我脱离黎家。”

    阴错阳错,宋老爷一直寻找的那个孩子不是欢喜,是他自己。

    “可惜,那天很不巧,楚沐年交完信后,就被黎迎峰安排对付采花盗了,宋老爷也便错失了时机。”

    “其后,就是楚沐年被谣传与采花盗勾结,仅仅差了一步,他与师公就能活抓采花盗,然而,他被不信任的外公抓回,功亏于溃。满腹的愤怒他哪里还想着去澄清与采花盗勾结的事,脑中又想到我娘与天合的背叛,新仇旧恨,击溃了楚沐年所有的理智。他对外公生气的控诉着黎家对他所做的好事,是黎家辜负了他。外公不相信楚沐年的话,找我娘与天合对峙。天合自知自己没有退路,可他还是想保全我娘的清白,哪怕再一次背叛这个兄弟,所以,他撒谎了。楚沐年雷霆大怒,自己的兄弟接二连三戏弄他,他也无需再顾及情面,提出了滴血认亲。”

    黎辰缓了下气,这一刻的他,多么希望事情能够到此为止,以致就不会有下面的悲剧发生,“天合害怕滴血认亲揭开我的身世,当即拔出楚沐年身上的剑,刺入胸口,以死证明他们是无任何关系的。只不过,外公是何等的聪明,天合死后,我娘晕倒醒来,就开始变得痴呆癫疯,此种现象,若说天合与我娘没有半点私情,谁又会相信呢。外公大受打击不想再提起天合,但为了黎家的颜面,外公封锁了所有那天发生的真相,也便将天合的尸体单独交给了楚沐年去处理。楚沐年对黎家的怨气,没有因为天合的死而烟消云散,他埋葬完天合,带走了天合的匕首,消失了。”

    “二十多年后的现在,楚沐年杀了无还击之力的黎详争,单纯只是为了回来发泄对黎家的怨恨吗”欢喜默默的想着,他记得楚沐年跟他说过我想见辰儿,把当年的恩怨痛痛快快的告诉他,碍于我身边太危险,若是贸然找他,那只紧盯不放的老狐狸难保不会加害他。不得已,我躲在了寺庙,等着哪天可以找到机会,让辰儿亲自找我,这一等就等了二十多年。

    “这些事是黎文告诉你的吗。”黎辰所说的事实中是否还遗落了什么重要的信息,楚沐年明明是在逃难中躲避在寺庙内,怎么会那么轻松消失呢。

    知道欢喜在猜忌什么,黎辰从欢喜的颈项间抬起头,“表哥不会拿这种事骗我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二十多年的事,你巡查了这么久都没有蛛丝马迹,黎文怎么可能在一天之中全部知道了。”欢喜还是不信。

    “目睹当年事的人,只有外公。外公把黎家的荣辱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过去,他没有告诉我,也是为了维护黎家不落入他人的笑柄,今日发生舅舅的事,很难预测楚沐年接下来会做何手段,只好告诉表哥,下了诛杀令。”

    “那你对楚沐年”

    “事已至此,父母都不在人世了,埋怨谁还有什么意思。欢喜,我的身边只有你了。”

    欢喜蒙了下,为什么说他的身边只有他呢,李叔和老爹不是都在吗。难道是反向的在对他说,他在他的心里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存在。

    “我当然会在你的身边。”欢喜高兴的扶起黎辰,安抚道,“黎大哥,上一代的恩怨就让他风消云散,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去想,好好的睡一觉。”

    “恩。”

    劝慰好黎辰睡在榻上,欢喜困乏的打了个哈气,算算时辰,天都快亮了,于是就扒在榻上将就的小睡了会。

    、48

    白雾妖娆,好似一个大型的白色帷幕,一层一层的隔绝了世外的原貌。迷路的小男孩挥舞着周围飘荡的白色水汽,嘴里呼喊着,“娘,你在哪里。”身边没有任何的回音,仅有一大片的雾色透着窒息的苍白,压的叫人喘不过气。茫然的双眼中逐渐出现一点一点的惊恐,小男孩缩在地上,不敢相信的抱着头,他出不去了。

    “辰辰。“前方的白雾中,走出一抹窈窕的倩影,她张开双手,温和的迎向男孩,“别怕,娘在这里。”

    小男孩抬头,惊恐淡去,小脸上挂满泪水,他扑向前方美丽的女子,害怕道“娘,不要丢下辰辰。”

    “我怎么会丢下你呢。”女子说话间,漂亮的双目中瞳孔开始扭曲的变大,抱住小男孩的双手移到孩子的脖子上,浑身笼罩在一层黑色的阴霾中。她掐着孩子纤细脆弱的喉管,凶狠残佞。

    “好孩子,娘这就带你脱离这种鬼地方,今后,我跟你父亲,楚大哥,再以不需要痛苦了。”

    “黎大哥黎大哥,黎辰你醒醒啊。”

    朦胧之中,有个急切的声音不停的吵闹着他,黎辰模模糊糊的睁开双眼,没有迷惑的白色,也没有女人的怨恨,他小心的碰触着头上方关心的脸庞,“欢喜。”

    做噩梦了吗,很久没有梦到母亲了,是因为当年的事又重现天日,还是意识中认为母亲对他的出生是错误的。是的,他的存在不过是在时刻提醒着他们三人纠葛的开始,而他的弟弟欢喜,他的长相毋庸置疑也是天合的儿子,却与他的存在天差地别,因为,他是母亲与天合第二次相恋的真正结晶。

    “黎大哥,你别吓我。”欢喜擦拭着黎辰额头的汗水,眼见榻上的人又陷入失神迷惘中,欢喜一阵紧张。

    黎辰回过神,坐起身,晃了晃脑中的胡思乱想。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是在嫉妒欢喜吗,他怎么能有如此肮脏的负面情绪,欢喜是他弟弟,是迄今在世上唯一一个最亲的人。

    身边没有了父母,起码还有他陪在他的身边不是吗

    “我没事。”抱着焦心的欢喜,黎辰仿佛下定了决心。这个人,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能离开他的身边,他也绝不容忍他们间冒出第三者,就算他知道真相后以此憎恨他,他也不会放手。“我不会再犹豫了。”

    “诶”

    承载着一汪柔情对着欢喜,指腹摩挲着丰润微启的红唇,呼吸变得有些灼热。“你不是怨我没有真心爱过你吗,我说再多你也未必相信我的感情,那么,就让我用行动告诉你。”

    这是哪壶不开哪壶啊,欢喜眨了眨卷卷的睫毛,周围的气氛变得暧昧不明,令人心跳乱撞。身前的男子,带着不容拒绝的魔力,离他愈来愈近。

    一股热潮狂烧至脸上,还未做好心理准备的欢喜,这才想起自己是要做些什么的,他酡红着双颊,想要朝后退去。

    留意到欢喜的意图,黎辰单手扯住即将逃离的人拉近彼此,强硬的霍住欢喜的下颚,吻上那个不知所措的人。

    “唔黎大哥”终于体会到两人力气的悬殊,欢喜死死的被黎辰压在了身下,唇齿间的撕磨,骚动着全身的酥麻,只能任由上面的人为所欲为。

    大手刺探进底下松宽的领口,从敏感的颈项,抚摸至光滑如玉的胸口,“把你的一切都交给我,包括你的身体”

    耳边男子的气息浑浊热烫,精神逐渐恍惚的欢喜,后面已听不清黎辰的话,本能的随着被挑起的慾望,缠绵旖旎。

    这真的是h,只是在某人手中就变成了大坑。

    欢愉过后,欢喜双眼一睁,跃然起身,不想牵动股后撕裂的痛,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躺在外侧的黎辰,匆忙将欢喜压在了身上。

    “别乱动。”

    被强制埋在怀里的欢喜,瞥着一股气,怨念道“我记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

    “不是我在上面吗。”上次他有声明过,要做也是做上面欺压的那个,稀里糊涂的,怎么就变成下面最惨的一个了。

    黎辰恍然大悟,他望着屋顶,假装没那么一回事道“你个子没我高,武功没我强,想也知道欺压不上的,你一定记错了。”

    “”这话真他妈的欠扁,欢喜狠狠的在黎辰的胸口咬了一口。

    黎辰非常配合的求饶道,“啊,顾大侠饶命,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你想下就下,想上就上吧。”

    什么叫想上就上,他顾欢喜才不是没节操的。“还有一件事呢。”

    “还有”

    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浓厚的白雾在刺目的阳光中化开,清晰的呈现出周围的一景一物。李家的客堂中,李叔心不在焉的切着热茶,余光不时的瞄向黎辰房间的方向。

    “不用担心,这事迟早都会发生的。”顾千里淡定的端起茶杯,闻着茶香,轻抿着。

    李叔没有顾千里的坦然,他急急道,“他们不只是同性,还是亲兄弟,发生这种事,天地难容啊。”

    “天地难容”顾千里放下茶杯,嘲笑了一番,“世上难容之事还少了他们吗,想当初采花盗凌虐欺女,先奸后杀,何以是件容忍之事,上天不还是让他好好的活着。相反,他们既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也没助纣为虐,两人间单纯的感情就要受到惩罚吗。”

    “顾兄,我并非那个意思,不管辰儿爱上谁,我都会支持他,就怕外面的人”

    顾千里有所了解,他起身拍了怕李叔的肩膀,“他们需要的是重要的人,能够祝福他们,体谅他们。”不用管别人的爱情才是幸福的,他和沐年错过了二十多年,就是不幸的例子。

    “唉。”李叔叹息了下,转而想到昨晚从黎辰房间内听到的事,语气一顿,肯定道,“昨晚的事你也听到了,沐年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以他不拘小节的性子,宁愿自己委屈,也不会亏待了兄弟。”

    “嗯”顾千里沉吟了下,“事实上,我对黎辰当初说的一句话,很是纳闷。”

    “咦,什么话”

    父亲是爱着我娘的吧,否则就不会有我和我弟弟。

    顾千里回过心神,“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不过,我相信沐年,所以更相信实情远远不止如此。如今,能给我们真正答案的,只有他。”

    、49

    浓雾散去,黎府的信使带着多份诛杀令快马加鞭,纷纷将楚沐年的画像流传至各地江湖人手中,一群打着各种主意的浪荡江湖人,想着赏金与权位,刻不容缓展开了全方面的网罗搜寻,其中,最受鱼池之殃的便是命案的寺庙。

    庙门外,十几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守在大门外,紧握大刀,横眉拦截准备进香的城民。

    “今日不进香,擅闯着,格杀勿论。”

    挽着篮子执意烧香拜佛的城民们哪里经得住威吓,脸色,生怕守门的男人们一个不悦,就把刀子捅了上来,他们抖抖嗖嗖的掉头就跑了。

    顾千里站在通往寺庙的路上,拉住神色惊慌的一名进香城民,问明情况。进香的大婶将庙中寻人之事透露,甚至劝道,“公子,你还是改日再去寺庙吧。”

    看着热心的大婶,顾千里莞尔一笑,“多谢。”他没有因此离开的意思,继续朝寺庙的方向走去。

    虽然欢喜跟他们保证过楚沐年的藏身之地很安全,顾千里还是有些焦躁难安,不亲眼所见,心里头那条被吊着重物的细线好像随时都会断裂。

    改走寺庙后门的顾千里,接近门口的时候,庆幸着守卫只有两名男人,风情的眼眸中凛然微阖,拔出腰侧的折扇,聚集内力唰的一声破空扔出,沿着男人巡逻的路线,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圆弧。飞射的折扇啪啪两声,打在两男人的颈后,男人双眼一翻,晕倒在地。

    顾千里走过去伸手接住反弹回来的折扇,绕过地上的人,推门进入寺庙。

    寺庙中有些吵杂,各个殿内不见任何打坐的和尚,仅有一些江湖大汉四处寻找着什么。欢喜说,沐年在寺庙中临东角落的一间破屋子内,顾千里小心翼翼的避过大汉的耳目,朝东走去。

    路过寺庙的正中殿,耳畔传来了和尚诵经的声音,顾千里自然不会认为庙中的和尚面临此时还能忘我的做着早课。他飞上屋檐,委身过去,到了正殿,伏垂眸瞧去。殿门前,几排和尚盘腿打坐,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殿门口,一个气势十足的男人翘着二郎腿,身旁站着几个随从,看来是这次带人搜寻的头领了。

    没一会,远处走来三人,带头的男子顶着个性的鸟窝头,块头硬实,耸动的肌肉臂膀上,抗着一只千斤重的铁大锤,中气十足。男子的身后跟着两个小跟班,小跟班左右架着一名年龄稍长的和尚。和尚不急不躁,视死如归。

    “大哥,这秃驴吃了雄心豹子胆,拦截我们搜屋。”

    被称为大哥的粗矿男子走下座位,靠近被架住倔强不语的和尚虚假一笑,手示意性的挥了挥,两旁架住和尚的小跟班聪明的放开,退到块头男子旁。

    “大哥,你这是”块头男子有些看不懂,为何放了老秃驴。

    头领男子没有理会块头男子的话,专注着和尚,亲切道,“我们也都是奉了盟主之命寻找凶犯,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希望不要放在心上。只希望今日大家愉快配合,开心结束。”

    得到释放的和尚,稍稍服下气,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们确实没有见过你们所的那幅画像上的人。况且,住持受累已经圆寂,我们也希望尽快找出真凶,好让住持安心登天。”

    头领男子做出忧心样,“凶犯狡猾,可能已经伪装成寺庙中的人躲在了哪个角落。要是因为我们办事不周,遗落了某个地方使真凶继续逍遥法外,害人害命,可真是罪过了。”

    “施主有所不知,小兄弟所要去查看的地方,是本寺的禁地。”

    “禁地”男子来了兴致。

    “许多年前,本寺的几名小沙弥因为闯进了那间小屋,第二天,浑身无力卧倒榻上,全身遍布奇疹,高烧不断,幸得主持有妙药才得以解救,过了几天,又有好奇的小沙弥同样进入小屋,回来后就像受到了诅咒染上红疹。此后,那件小屋就被主持列入了本寺的禁地。”

    “有趣。”男子招呼刚才的两个小跟班,“你们去看一下。”他倒想见识一下这奇怪的病症,是人为的还是天意。寺庙乃镇邪的神圣之地,怎么会有诅咒的事,男子压根就不相信。

    屋檐上的顾千里暗叫不妙,他们所说的禁地很可能就是沐年躲身地方。事不宜迟,他想也不想掏出怀中事前准备好的蓝色布巾,蒙在脸上。

    “你们老围着一座寺庙,挤在一群和尚堆里,竟妄想找出老子,亏老子还在望月城酒楼内,剔牙打嗝的等候着你们。”

    “楚沐年”

    站在屋檐上自动暴露身影的顾千里,学着楚沐年的话,狂妄的瞪着下面的人,成功的引起他们的骚动,蓝影一摆,就往寺庙外飞去。

    “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男子吆喝着手下的人,抛下寺庙的搜索,循着蓝色身影,急追出去。

    顺利引出寺庙中随时都会发现楚沐年藏身地的人,顾千里不敢懈怠,把目标全部转移至自己身上的后果就是成为众的之矢。站在远离寺庙外几丈的草地上,背后火速追赶过来的人利索的将他围困在内,这一战,势必进行到底了。

    顷刻间,蓄势待发的草地上传来衣服的劲风声,刀剑声,还有男子的惨叫声。顾千里手持折扇,轻松解决了不堪一击的小喽啰。

    领头男人屹立在一边,双手怀胸没有上去的意思,他把目光移向旁边的块头男子,男子会意,扛着铁大锤咚咚的迈向首战告捷的顾千里。

    顾千里习惯性的目测了下两人间的悬殊,无论体形还是气力,都稍逊了男子,对他十分不利。

    前方的男子力大无穷的抡起锤子冲了上来,带了十二分的小心,他打开折扇,轻灵的迎上男子有力的攻击。

    两人缠斗一阵,男子手握千斤重的锤子动作毕竟有些迟钝,顾千里以灵敏轻便之姿微微沾了上风。折扇的扇风化成利刃旋转与男子间,嚓嚓的发出割破物体的声音。原以为男子必会重伤,却只见男子紧绷身侧的无袖褂子裂开几道口子,身上并无任何的血迹。

    顾千里头疼起来,眼前的男子身体就如铁打一样,手中的折扇伤不到丝毫,就算上风也是徒劳。再继续拖下去,男子没倒下去,他肯定会第一个失去力气而败下阵。

    就在他思考犯难间,男子轻视着顾千里无伤大雅的攻击,大张一挥,就将折扇拍飞,粗壮的身影直蹦于前,双手举着大锤跃然上空,对着下方的人就要狠狠的锤下。

    、50

    顾千里一惊,纵身跃出大锤重心范围,随之而下的大锤,咚的发生一阵闷响,引起脚下地动山摇,掀起万丈尘土。幸于脱险一命的顾千里,摸了一把额角滑下的冷汗,不敢再分心,高度集中在男子上。

    失手的男子啐了一口,双脚坚固的立足在地上,口中啊的大喝一声,肌肉突起的双臂缓缓提上,稳健的举起陷在土坑里的大锤。

    “奶奶的,大爷今天不将你捶个粉身碎骨,熊二我就从此退出江湖。”

    熊二顾千里愣了一下,近期跟李叔注意黎府采花盗的事,多少也听到一些关于江湖上的事情。黎迎峰为了坚固黎家的实力,在十几年前建立了四个分堂,其中有一个分堂叫磐石,顾名思义,浑厚有力,坚固如磐,皆是力大无穷的猛汉,磐石的二当家熊二更是其中翘楚,勇猛无敌。

    此次遇上难缠对手了,顾千里盘算着此战不易多恋,早早想办法离开才是。

    “哈哈江湖少你一人,正合我意。”

    这个声音

    紧绷在两人间的战斗一触即发时,一道清爽的男子音,贸然惊扰了在场的所以人,顾千里与熊二循声望去,寺庙的对面方向,飞身一人,着装简单,面容清秀,唯有半边脸一道蜿蜒的刀疤破坏了全容。

    “诶”举着大锤的熊二左左右右的流转在顾千里与突然出现的男子间,男子的相貌像极了画像的人,莫非还有两个楚沐年转不过弯的熊二回头无声的询问背后的头领,由他定夺下面的状况。

    头领男人嗤笑一声,瞪着蒙面的顾千里,没想到打了老半天的人,竟然是冒牌的。

    “不管什么原因,两个一起杀。”

    头领男人下的命令,楚沐年很是不满,他抗议道,“杀我简单,再杀之前,有点事我要先解决下。”

    “死前还想耍花招。”

    楚沐年没有理会头领男人,托着下颚,顾自审视的目光围着蒙面的顾千里转了一圈,流里流气道,“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子也敢冒充。怎么,不服气,你以为你的武功很厉害,可以借我响亮的名字表现出你的存在感。小角色就是小角色,甭想一步登天。”

    这家伙,他站在这里都是为了谁啊。相隔二十多年的见面就是这般情景吗,他敢说,这家伙绝对认出了他。顾千里拧起眉峰,青筋暴跳,毫不掩饰自己被人挑起的怒火,不管三七二之一,抡起一拳,火力十足的将前面不知好歹的人打飞出去,天边似乎还听到咻的一声。

    围观的人皆冒出一滴冷汗,几十双看好戏的眼睛,目不转睛的循着楚沐年被抛出去的抛物线做了一次壮观的巡礼。

    没有料到受此一拳的楚沐年,被打趴在地上,胸腔在地面上一阵震荡,随之而来的疼痛也叫他苦不堪言。

    这人来真的吗。楚沐年抬起身,骂道,“暗中伤人,卑鄙。”

    面对着楚沐年的愤骂,顾千里目光闪烁了下,客气的回敬,“输赢是没有任何道德的,你活了这么多年,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楚沐年眯了眯眼,脑中蹿过某个画面,脚足一点,不由分说直接攻向顾千里,没有扇子作为武器的顾千里,提掌承接着楚沐年飞射过来的招式。

    “这个,大哥。”眼见情势转变之快,熊二摸不着头脑的靠近头领男人,“他们怎么打起来了,我们要不要攻上去全部拿下。”

    头领男人紧锁着场中开打的两人,没有虚招,也没有敷衍的动作,招招严厉,不像做戏,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哪里。

    陷入牛角尖的头领男人眼睁睁的看着在半空中打斗的身影,离他们越来越远,蓦然间,明白了什么,“想要逃跑”转头瞪着背后一干发愣的手下,破口大骂,“你们还傻楞着做什么,快追啊”

    过了不久,众人追赶至小山坡的地方就失去了楚沐年他们的踪影,好像那两人会飞天遁术一样,消失无踪。

    头领男人四处巡逻下,身处山坡高低,足有半人高,看似是绝佳的掩身处,却没有任何的屏障,很容易发掘。山坡上是一排排耸立的树木,立了秋的叶子枯黄的铺满大地,稀疏的树枝无法藏身。山坡下,散乱的躺着一堆大型的石头,有的切入土中,有的层叠在一起,更没有躲避的地方。

    这两人诡计多端,说不定离开了,头领男人想着,吆喝一声,收队回去交差。

    待人全部离开之后,一堆没有被人放在心上的石头,冒出了一点动静,确切的说,是一块压在地上的石头,动了几下就被一下子移开了。被掩藏在石头下的,原来有个地洞,洞中探出一人,他深深的吸了一口被憋在地底下呼吸不畅的气,坐倒在石头上。

    顾千里也从洞中爬出来,扯掉脸上的布,撇了撇嘴,“你这毛毛洞太窄了,那些人再晚一点离开,我们就等着闷死在里面吧。”

    “这是捕获野兽的陷阱,不是拿来捉迷藏的。”楚沐年白了一眼顾千里,过去住在寺庙中,只有清淡的斋菜,没有一点肉末,寄人篱下又在难逃当头,他也不好提出过分要求,只能自己偷偷出来挖洞猎物了。

    “你这到处挖坑的习惯一点没变啊,现在连带欢喜也学了七八分。”顾千里带了点宠溺坐在楚沐年旁边,也许是他们都曾住过山林,没事学会了挖坑消遣一下。“只是,他玩坑愚弄人,你挖坑还知道生计。”

    “切,冷笑话。”楚沐年说着这话,心中油然多了一点温馨,想不到再他逃亡了二十多年后的今天,还能见到这个叫他魂牵梦萦的男人,时间仿佛没有在男人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有他自己,好像变了许多。

    顾千里转头发现楚沐年陷入沉思中,空中逐渐弥漫了一种尴尬的沉静,顾千里知道,自己有很多话想去问他,想要去打破阻隔了他们二十多年的间隙,“你为何出来救我。”

    楚沐年回过神,想了会道:“我在寺庙中听到楚沐年现身觉得古怪,就从密道中出来看个究竟,后面就看到了蒙面了你,你的每一个招数我都非常熟悉,这个世上除了你,还有谁会趁现在冒名顶替。我不想你因为我陷入危险中,就想着出来把你骂走,我来拖延他们。最后,还是你的那句话提醒了我,让我想到了过去我们经常打闹的情景,或许可以迷乱他们的视线,一起脱险。”

    、51

    顾千里敏感到一个关键词,他问“密道”

    楚沐年在被主持方丈收留寺庙的时候,考虑到以此将寺庙拖累进去,先是准备了一些令人起疹的粉末,设计一出被诅咒的小屋,杜绝一切内外人靠近。那夜欢喜误闯进去,恰巧没有人跟他提起过,才阴错阳错的见了一面。欢喜离开后,楚沐年就去找了主持方丈。他从方丈的口中得知,欢喜留宿当即与他聊过一些琐事,从而知晓他是顾千里的儿子。关于密道,主持之所以会将楚沐年安排在一件简陋的小屋中,并非小屋地处隐蔽,最重要的是小屋中有一条连接外面的密道,出入方面,隐秘保险。

    顾千里听楚沐年讲解完,忍了又忍,才保持着没有崩溃的形象,“为何没有把密道的事告诉欢喜。”早知道此事,他就不用提心吊胆的担心着他,还冒着生命危险急匆匆的赶过来。

    楚沐年把脸撇过去,有些赌气,“他是你儿子。”

    诶,这跟他儿子有什么关系

    “我跟黎家的事,本就不该把你们父子扯进来,至始至终,我要见的只有辰儿。”他还记得自己得知欢喜是顾千里儿子时的心痛,逃亡了二十多年,他不是没有想过他的千是不是忘记他了,是不是已经成家了,哪怕是一点骗人的假设,他也不断的催眠自己,千是喜欢他的,绝不会与其他人相守。

    望着闹孩子气的楚沐年,顾千里轻轻的叹息,扳过他的肩膀言明真相,“欢喜若是我的儿子,他怎么会不像我呢。”

    “什么意思”

    “我没见过天合,几天前听黎辰说过,欢喜与天合的相貌非常神似,这不是巧合。”

    “你是说,他是天合的儿子不是只有辰儿一个吗。”楚沐年睁大双眼,“难道是那个夭折的孩子”

    顾千里点了点头,简单的把当年抱走欢喜的事告诉了楚沐年。

    楚沐年恍惚了下,“当年抛下那两个孩子一走了之,我已经后悔初衷没有把他们安排至更好的地方,听说最小的孩子夭折了,我深深的愧疚着天合和暖暖,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儿子,即使到了黄泉,也无颜见他们,忍不住,毁了一半的脸。”手不自觉的摸向半侧脸颊上的刀疤。”此后,我所有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辰儿一人身上。”

    “沐年。”许多年后初见的第一眼,他就想问他脸上的刀疤是怎么回事了,“对不起,都是我的自私,只想着利用欢喜让你找我,却没有想太多,害你自责了这么多年。”

    “他们平安活着我就安心了。”楚沐年笑道,“或许你带走欢喜,反而捡了他一条小命。”

    “有人想对欢喜不利”顾千里一惊,楚沐年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种没有依据的话,“沐年,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楚沐年有些犹豫,他还是不想顾千里趟这个浑水。

    顾千里收了收搭在楚沐年肩上的双手,希望他认清一件事实,“但凡见过天合的人,再见到欢喜之后,难保不会起疑解开他的身世,你觉得我这个收养了天合儿子的人,还能够独善其身吗。从我带走欢喜的那天起,这条与黎家纠葛的线已经缠绕一起,不是你能够阻止的。”

    “也是这件事的起因,还是从你把我赶走的时候开始。”楚沐年垂下头嘲讽道,“千,我的心里想着谁,喜欢着谁,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样的我,就算被你赶出去了,还能够找一个没有感觉的女人成亲吗。”

    顾千里惭愧,当年都是他的一念之差,才错就了彼此的分离。“你跟黎暖暖”本想问他跟黎暖暖的关系,脑中闪过几个画面,他记得采花盗那会,楚沐年受伤找他时说过一句话。

    有妻不如无妻,孩子那两个孩子

    耳边似乎又响起黎辰说的那句话父亲是爱着我娘的吧,否则就不会有我和我弟弟。

    “你跟黎暖暖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你早知道那两个孩子不是你的儿子”顾千里形成这样大胆的猜想望着楚沐年,他一直纠结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

    “恩。”楚沐年也不再隐瞒,把他知道的事慢慢的转述给顾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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