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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然于兄 第5节

作者:零望空 字数:22538 更新:2021-12-31 06:24:29

    “欢喜”黎辰瞪了眼故意挑事的人,又对脸色僵硬的老鸨陪着笑,“我这位兄弟比较幽默,妈妈见谅。”

    “呵呵,是很幽默。”老鸨附和干笑几声。

    欢喜翻了个白眼,“我不要四花。”

    老鸨职业性的客气问“莫非公子看上我们这哪一位姑娘了,但说无妨。”

    “这可是你说的。”欢喜瞟了眼给他不断使眼色,意味不要胡闹的黎辰,偏偏欢喜就那么来了句“妈妈,我要你们这最好的小官,什么春夏秋冬啊都行,就是不要姑娘。”

    老鸨一听,差点掉了一脸的胭脂粉,她要笑不笑的转向黎辰,希望他这位兄弟不要装疯卖傻,这分明就是女子青楼,哪里有小官。

    黎辰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我这兄弟初次进来,一时兴奋难遏说话颠三倒四的,妈妈就当笑话过去算了,我看这样,姑娘就等等再唤,我先带他熟悉下环境吧。”

    “额,好。”

    真是丢脸丢尽了,黎辰客气退开老鸨,闷着气,拖着欢喜走到小角落的一张酒桌坐下,耳边男女欢笑的y靡声、杯壁碰撞声,渐隐渐现,好不热闹。

    黎辰瞪了会旁边一副做错事样垂着头的欢喜,一股气又不忍心发泄出来,他纳闷着这家伙以前不是挺会玩的吗,进了这种被称为男人逍遥窟的地方反而拘谨了,该不会他心里喜欢的是那种清白的姑娘,对风尘女子倒是不惜一顾。

    “黎大哥。”突然,欢喜抬起头,眉头紧锁,一手捂着肚子。

    “什么事。”

    欢喜忸怩了下,吞吞吐吐道,“闹肚子。”

    “”

    八月的白天焦阳似火,夜晚却是舒爽如水。街道边夜铺小摊,乘凉行人,万家灯火,相对白天的热闹又多了另一种景致。

    一抹身姿灵动的少年,手持着二支糖葫芦,轻轻松松穿梭在人群中,奔跑进街边设立的小亭子内。亭中负手立着一名青寒着脸的男子,如雪的衣衫在夜幕下飘然翻动。

    “诺,别气了吧。”欢喜大方的递出手中的一支糖葫芦,讨好着男子。

    黎辰如仇的瞪了一眼面前骗小孩的糖葫芦,气就不打一处来。

    就在不久的半柱香前,欢喜说闹肚子急匆匆的离开了青楼。他在青楼等了半刻,突觉有异不放心的走出门,就在青楼附近的一家面铺中,他发现了本该上茅厕的欢喜,居然相安无事的吃了半碗的面条。自知上当,也不好继续拖着他再次回去,就这样,他们晃在了街上。

    转身坐到亭中的长凳上,黎辰面无表情的说,“我没气。”

    “方圆百里都可以闻到火气了。”欢喜嘀咕着。

    “我在气我自己。”他是想成全了欢喜,为什么最后反变成他要去青楼,“算了,我们回去吧。”缘分这种事也强求不得,欢喜会遇上的人一定会遇上,只是时间问题,这段时间他把握好分寸就行了。

    欢喜与黎辰回去后的隔天,李叔与顾千里暗中寻访望月城每一家,终于找到了采花盗的踪迹,不过,采花盗藏身之地也是极其棘手。

    李家客堂弥漫着一片的死静,顾千里、李叔、黎辰都在沉思着什么,只有欢喜无法理解情况能有多困难,他把手边的茶杯重重一搁,碰撞的重音敲响沉思的三人,“不就是黎府吗,你们干嘛一个个好似耗子撞到了猫一样。”

    “郑佛安躲藏进黎府不失一个避难的好地方,难怪我们寻了这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又怎么想到,他会跑进当今武林盟主的居处。”李叔道

    “盟主之处防备森严,当时的郑佛安受了内伤,他是如何再不被揭穿身份跟伤势的情况下,易容成黎府的家丁混进黎府的这事实在有点古怪,我们能看穿他,没道理黎府的人察觉不出。”顾千里道。

    黎辰问“师公是在怀疑,黎府有人帮助了郑佛安”

    “只是猜测。毕竟是盟主的地盘,理应不会有人与恶名昭彰的采花盗勾结才对,如果真有人勾结了采花盗,想必此人在黎府的地位不会太低,这对我们也会照成一定的影响。”

    脱离黎府十年,黎辰对于过去的家已经变得十分陌生,黎府是否有人会协助郑佛安,他无法判定,“不管是不是有人成为了郑佛安的内应,我们只能在不惊动黎府的人时抓住他。平常的话,恐怕进黎府有些困难。三天后正是外公的寿辰,各方人士相聚黎府,人多吵杂,我们以此混进去,再悄悄的找出易容后的郑佛安。”

    “恩。”

    顾千里觉得此计可行,三人开始分派任务,唯有被他们遗忘的欢喜,纳闷的他们的讨论中,不满的问“你们都当我是透明的吗,为什么没有我的事。”

    “我们四人之中,只有你的武功最弱,免得拖大家的后腿,你就乖乖的留在这,哪也不准去。”顾千里回头一副,谁叫你小时候不好好学武的得意样。做一只软脚虾缩在安全地方,就是对大家最好的帮助。

    、31

    黎迎峰的贺寿场景,只能用一个词形容,壮观。

    当今皇帝老爷恐将也无法做到贺寿之人排满整个望月城的盛景,事出必有因,在黎迎峰还是盟主之时,血气方刚的皇帝连年在边关发动战乱,人数伤亡惨重,附近的百姓也遭其累。碍于江湖与朝廷互不往来的原则,黎迎峰阻止不了战争,只能救出附近的百姓,由此深受百姓的爱戴。

    另一边江湖上也是功不可没,在很久前,江湖上有个邪教,叫做反盟教,时不时找所谓的正道挑事,惹下一桩桩血案,形成正邪两派的对峙。

    缠斗了一年,黎迎峰觉得武力太过血腥,如此下去,非但不能铲除邪教,还会让下面的弟兄死伤更多,左右权衡,他单独找上反盟教的教主,进行两派和谐往来的策略。

    至于两巨头是如何达成协议的,倒是其次,在旁人眼中,黎迎峰足智多谋,体恤兄弟,拥戴他的人也变得数不胜数。

    今日寿宴所看到的这般万人空巷、门庭若市的场景,也是实至名归。

    黎府大门外,中年的周管家领着几个家丁,守在大门口检查每一祝贺人手中的请帖。把关严谨,不容一个浑水摸鱼者。

    “周管家。”一年轻家丁凑到巡视的管家耳边,眼望着门外一名器宇轩昂的白衣男子,老实禀告,“没有请帖,倒不像是蹭饭的。”

    周管家凝视了一眼白衣男子,老眼不花,看着面熟,他一惊,这不是二少爷吗。二少爷被太老爷赶出黎家十年,这群年轻的家丁不认识也是当然。他抖了抖衣衫,连忙下去一如十年前尊称黎辰一声二少爷。

    黎辰听闻,似有感动,他简单的说明来此的目的,“今日是外公的寿辰,自知现在身份不如从前,外公未必想见我,辰儿只是想聊表外孙对外公的一点心意,还请周管家成全。”

    周管家见黎辰说的极其诚恳,探头瞅了眼黎辰背后两个搬运工手中抬着的大木箱,疑惑着何种贵重之物需要两人搬弄。

    黎辰似看出周管家的谨慎,他笑道,“外公喜酒,这是我从一户窖藏了一百年美酒的人家所购,十分珍贵。辰儿担心途中颠簸发生意外,特让人小心运来。”

    周管家如此听着,俨然换上逢迎的笑脸,“是啊是啊,二少爷进去即可,只是”

    “周管家大可放心,辰儿倍加小心,不会让外公和表哥发现。”

    只要太老爷与少爷没有发现二少爷回来,他就没有失职之说,既然黎辰保证,他岂能不成人之美,“二少爷,请。”

    黎辰称谢后,带着乔装成搬运工的顾千里和李叔顺利进入了黎府。

    长排成祝贺的队伍继续前进,一个个持着红色帖子的人,分成两排,陆续走进府内。临府门一仗外的人群中,一名娇俏可爱的少女左瞅右瞧,空空的双手摩挲,焦躁起如何去弄一张一模一样的请帖。

    此次寿宴不同平常,院中防备森严,他就想投机取巧翻墙进入也逃难守卫,他暗自骂了几句顾千里,凭什么武功差就必须关在李家,这么热闹的事咋能少了他顾欢喜。看着黎辰他们坦荡荡的走进黎府,他更是燥热烦心。

    怎么做才能在没有请帖的情况下进去呢欢喜苦思起来。

    “黎大哥靠着人情通过把关,为什么我不行。”欢喜浑身打量下自己,为了不引起顾千里的注意,他才男扮女装偷跑出来,现下倒好,他反而可以用另一种身份走进去。

    同样到了门口检查请帖处,家丁未能从欢喜身上发现请帖,不等家丁做出决定,欢喜笑着推开家丁主动找上周管家,熟悉的打了声招呼,“周管家,还曾记得我。”

    少女轻灵脱俗,秀气可爱,周管家确定是没见过的,“姑娘是”

    欢喜佯装伤心,“才短短几日,周管家怎么就将欢喜忘记了。”

    周管家哑巴吃黄连,要是见过这么可爱的少女,他一定不会忘记的,但是,欢喜这个名字却好像在哪听过。

    “我就是上次被你家少爷带回黎府的姑娘啊。”欢喜说得几分暧昧,提醒管家。

    “啊,你是”周管家似乎想到了什么人,他指着欢喜,不敢置信的端详着欢喜无瑕的脸,“这眉眼是有几分相似,可你的脸怎么变得”

    “变得这么漂亮是吧。”欢喜眨了眨睫毛,秀了下自己的乔装术,“上次我遇到了一位世外神医,没来的急跟你们告别就离开了黎府,实在过意不去。”

    “神医”

    “是啊,那神医脾气古怪,他说我跟他有缘才破例医治我的脸。”欢喜顿了下,笑着问,“周管家,你说,会不会是你家少爷请来的那些神医中的一个呢。”

    周管家摇了摇头,他家少爷请来的神医都没出过门,不要说救过什么人了。

    “真是可惜啊。”欢喜继续,“神医临走前遗忘了一瓶丹药,我又找不到他的踪迹,只好拿着药四处寻医研究此药,最后才从他们的口中得知,这瓶药竟然是一颗既可增强体质,又能提升内力的神药。周管家,你看,我一个姑娘家的,又不会武功,吃了也是浪费。正好今日回到望月城听说黎老太爷做寿,我估摸着,黎少爷对我有恩,这颗丹药不如就送给黎老太爷做个顺水人情。”

    黎迎峰自从把内力转给黎文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世上如果真有此药,那必定是黎迎峰求之不得的活宝贝了。欢喜看着深思的周管家心知肚明,他也是个聪明人,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周管家不相信我的话吗。”欢喜没有遗漏周管家眼中的犹豫,他掏出之前随便买来的一瓶药,长吁短叹的倒出药丸,“要是连周管家都不相信,我的身边就没人可以相信了。算了,我还是自己吃了。”

    “诶,欢喜姑娘,瞧你说的。”周管家眼见欢喜就要吃下药丸,匆忙阻止,“我相信就是了。”他还能不相信吗,一个可以把丑陋的姑娘变成水灵的神医,他的药还能是普通的药吗,况且,欢喜姑娘与黎府又没什么过节,没必要加害太老爷。

    欢喜收好药,小声的问“周管家,我没有请帖,所以,我可以将此药送给黎老太爷吗。”

    “欢喜姑娘又不是旁人,正好少爷也记挂着你的安危,赶紧进去吧。”

    欢喜朝周管家开心的笑了下,大步迈开,走进黎府。

    、32

    走在府中,欢喜忖度,采花盗易容成家丁,行事低调,多半偏离宾客在府中某个清静角落藏身,黎辰他们想到这点,必然是朝人少的地方寻找。他要是也随其意,肯定遇上老爹,要是被他发现自己偷跑出来绝对没好果子吃,他若是聪明的话只能反道而行。

    做好下一步的打算,欢喜随着前后宾客走向府中最热闹的地方。

    此次祝寿之人无法估计,黎府便将寿宴设立在最宽广的庭院,所幸参与之人多数礼到祝福完便离开了,留下的另一部分享用宴会的也是各个领头当家。

    欢喜见此盛举无不感叹,黎迎峰这五十几年的盟主位置没有白费心力,人的此生能有此刻风光,也无愧来此世走一遭了。

    周旋在贺寿的人群中,欢喜笑面迎人与身边不认识的人攀谈几句,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向,暗暗推测不妙。

    庭院位于黎府的正中位置,周围如有一点风吹草动,但凡是高手,面对喜庆也不失警觉轻易就能洞察到附近的事端。

    站在这里谈笑风生看似无害的男女老少中,高手至少不低于十几个。庆幸的话,黎辰他们不动声色抓走采花盗,否则,惊扰了这里的人,事情非但闹大,狡猾的采花盗力求自保也有可能使出什么计策反咬黎辰一口。

    黎辰十年前被赶出黎府后,声誉已经一落千丈,此后在江湖上即使行侠仗义,也是隐性瞒名,不求名利。再场能轻信黎辰话的人便是寥寥无几了,老爹脱离江湖许久,更不能作保,何况是曾经与采花盗有勾结的楚沐年的朋友李叔。天时地利都有欠缺,恐怕他们要打草惊蛇了。

    “我得想个办法才行。”欢喜担心起黎辰他们的安危,偏离人群走向人少的小径。

    “凌姑娘还没出来吗。”

    突然一道质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寻思办法的欢喜吓了一跳。

    “还在为昨晚的事气着呢。”

    这是另一个人的声音,静心后的欢喜隐隐觉得这两人的说话声有些耳熟,他悄悄靠近前方藏在身侧的假山后,方探出头寻着声音看去。

    小径外的长廊上,忍无可忍的黎文立在一名家丁打扮的男人面前,怒不可遏,“蛮横无理,若不是看在他父亲是反盟教的教主,我便是娶个男人也不会答应爷爷去娶那个凌紫罗。”

    “稍安勿躁。”分明是个家丁,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却超出了家丁的范围,“现在,你虽然贵为武林盟主,那群拥戴你的江湖人无非是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才给你三分脸色,今后你爷爷不在,那群自持功高盖主的老匹夫,极可能将你拉下盟主宝座。”

    “这些不用你来提点。”

    “黎少爷既然明白,怎么不明白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的道理。今日你顺着她的意,他日时局稳定,凌教主还不把他的教权一并交予你这唯一女婿手上,此后正邪两教皆属你一人指掌,还有谁胆大包天敢与你为敌。”

    黎文听闻家丁的话,气焰消了少许,“女人就是麻烦。”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就朝庭院祝寿的地方走去。

    身后家丁露出一口黄牙,跟上黎文,离开了小径的长廊。

    欢喜抚了抚胸口,他们的话题他不感兴趣,唯一震惊的是,那个帮主子出谋划策的家丁,竟然就是采花盗。

    “怎么会是黎文呢,比武大会的时候他们分明不认识的,转眼就跟采花盗勾结在一起,难道是黎文没有发现他的身份才留在身边不不,这不是重点,黎文如此信任采花盗,岂会让黎大哥他们轻易抓住,最后极可能会引火自焚。我必须找到黎大哥他们,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他们才对。”

    “鬼鬼祟祟的,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被发现了

    做贼心虚的欢喜着实吓了一跳,他转身望去,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姿色绝艳的少女。

    欢喜揣摩着少女的身份,可能是贺寿的哪个家眷,唬弄一下就了事了。

    “我是黎府的花匠,黎老爷希望在此空地种下花草,命我前来规划。”面带微笑,欢喜临危不乱迎视着少女。

    少女疑惑的绕在欢喜的身边,一双美目灼灼晶亮,“我怎么没听人讲过,府中还有一位这般轻灵脱俗的女子。”

    “我是刚进府的。”听语气,她很了解黎府似的。

    少女轻哼了下从腰中取下皮鞭,嘴角一弯,对着欢喜冷冷的笑道,“黎老爷对花过敏,岂会种花。弄虚作假的伎俩我凌紫罗遇多了,今日碰上我,算你倒霉。”

    双目一横,手中的鞭子毫无人情,凌厉的劈向欢喜。

    “姑娘有话好说啊。”欢喜没想到自己也有被拆穿的一天。眼见前方鞭头劲风驶来,为了不引起远处人群的注意,欢喜只能左避右躲,老实道,“我只是不小心听到一些事,就留在这一直偷听下去而已。”

    “偷听”凌紫罗大感兴致,她收住手中的鞭子,危险的盯着欢喜,“你都听到什么了”

    “你是凌紫罗,凌教主的女儿”欢喜忆起刚才女子自称是凌紫罗,不就是方才黎文他们话题中的人。

    “正是。”

    欢喜故装迟疑,为难,“那可不巧了,你还是不要问的好。”

    凌紫罗飞身欺近欢喜,风行雷厉的擒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不说我就掰断你这只手。”

    欢喜皱了下眉,这么粗鲁的女子,也难怪黎文诸多不满了,他移了下自己被擒住的手,苦着脸,“我说就是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他不趁此好好的报复一下黎文,就太亏了。

    欢喜不客气的将黎文与采花盗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凌紫罗,甚至添油加醋一番,“凌姑娘可能有所不知,相对于美丽的女子,黎文喜欢的始终是男人啊。唉,要不是世上还有约束,估计他真的要去娶个男人了。还有啊”

    “还有什么”

    欢喜想,采花盗有黎文保护,他们想要近身擒住他是不可能,不如把采花盗暂时交给这个不算笨的女人去处理,也好省下他们不少的心思。

    “还有黎文身边的那个家丁,其实就是他一直养在外面的男宠。”

    “男宠”

    “那家丁的声音不男不女,一看就不是真男人,凌姑娘若是不相信,可以去查证。只是此人能为黎文统筹帷幄,不是一般的家丁,可要小心呐。”

    凌紫罗看欢喜说的煞有其事,好歹也是从邪教出生,男男之欢甚有传闻,她半信半疑,“这事我自会查明。”她看了眼没事的欢喜,觉得杀了此人有些鲁莽,毕竟今天是这个家主人的寿宴,是要闹出人命就太晦气了。“你滚吧。”

    欢喜装出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转身离开。只是,凌紫罗没有捕捉到欢喜转身那一刻的笑容,有多么的璀璨。

    、33

    暗寻黎府各个角落,尚未有发现熟悉的人,欢喜疑是黎辰他们可能已经不在府中。火速回到李家,门扉已开,顾千里与李叔静默喝茶,眼眸中时而透出忧郁,坐在下位的黎辰背着门口,只有弯身下去的背脊不复以往挺直,缺少坚韧。

    “你们都知道了。”欢喜站在门口,大概猜测,黎辰他们发现了黎文与采花盗勾结,必然无从下手,直接回来另想对策,只不过,此次真相最难令人接受的就是黎辰。

    “欢喜。”坐着的黎辰动了下,担心上前,“你也去黎府了”

    欢喜瞟了一眼仍然喝着茶的顾千里,丰神俊朗的脸上多了一抹似笑非笑,瞅得欢喜七上八下,他吞吐了下,中气不足的低下声音,“这里无聊吗,所以我才。”

    黎辰看出欢喜忌惮着顾千里,他温和的回着“不管怎么说,你平安回来就是了。”

    心里一暖,欢喜握住黎辰的手,关心的问,“我是没事了,反倒是你,这事再继续下去,牵连的可能就是黎府的人。”

    “表哥视权为重,野心昭然,身为盟主,不但不惩治恶人,却善用小人。表哥不愚昧,他理应明白,一旦郑佛安的身份被人揭穿,他的地位也就岌岌可危,为何还会把一个随时都会危及他权利的人放在身边呢,我想,这其中之事大有文章。”

    “恩。”顾千里终于抬眸,接回黎辰的话,“黎府还有一只老狐狸,看去老迈,眼不瞎耳不鸣,他岂能容忍黎文受他人摆布,我们接下去要做的,就是时刻留意着黎府的动静。”

    黎辰同意顾千里的话,黎迎峰处事严谨,不留一点瑕疵,小时候经常教导他跟黎文做人光明磊落,刚正不阿,他若是发现郑佛安竟是二十几年前的采花盗,绝不会袖手旁观。要说黎辰对自己的外公还有何疑虑的,只有欢喜的身份被欺瞒一事

    几日后,黎府内传出一则消息,黎盟主与反盟教教主之女凌紫罗一见钟情,非卿不娶非卿不嫁。黎迎峰与凌教主一拍即合,择日为有情人定下亲事。此消息一出,江湖上的人心怀各异,有贺喜也有不安。

    等着风吹草动的黎辰他们,大概吃惊,黎迎峰非但没有揭发郑佛安的身份,还一心协助孙儿铺垫前程。

    黎辰不得不怀疑,是不是黎文使用了什么瞒天之计掩盖了郑佛安的事,以致外公没有发觉。

    对黎府中的人没有任何好感的欢喜不然,他觉得黎迎峰之所以称为老狐狸,并非他的智谋用在了好事之上,更多的是别人看不到的阴暗。他能够失去自己的内力成就黎文夺得盟主之位,为何不能欺瞒江湖人利用郑佛安协助黎文。

    黎迎峰将此生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黎文身上,处处小心,多方更近,最近必然是发现了黎文与宋玉的感情在他的眼皮底下偷偷的进行了十年,十分震怒又不敢揭发以此成为江湖上的笑柄,以此他悉心安排了黎文与凌紫罗的相识,一方延续黎家香火,一方获取邪教力量。但是,黎文与宋玉的感情能够维持十年不浅,情深难分。若是如此强迫他与宋玉分离,弄巧不成爷孙之情恐有损裂。这时候,黎文的身边冒出了个诡计多端的郑佛安,这就好比天上给他掉下的一方良策,他不但没有揪出郑佛安,反借用了郑佛安之口帮助黎文走上统一正邪的野心之路。

    至于那个凌紫罗,他自以为可以让这个女人在府中挑起事端,引出郑佛安的身份顺理成章的帮黎辰他们一网打尽,可他始终错算了一步,一个人不管平常有多聪明,只要陷在爱情中,便会盲目的失去理性。郑佛安这个花丛老手只需在黎文耳边提点几招,即可把猜忌的凌紫罗骗得不分东南西北,温柔体贴。

    欢喜想了这些只能作为是自己的猜测,事实究竟如何,还有做查证,不过这也不是他去担忧的事了,自从他男扮女装偷跑出去后,就被顾千里禁足在李家半个月中。

    他只好将此想法单独的告诉了顾千里,却不想顾千里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欢喜叹了一声,为何他们想到的事,一向聪明的黎辰反没有想到他们心中之想,这只能说明黎迎峰严谨威严的好外公形象已经深植在黎辰的心中,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接受姜还是老得辣的事实。

    考虑到黎辰的心情,欢喜请求顾千里别再让他继续参与此事,这个结果很可能不是他能承受的。

    顾千里也算通情达理,这一点早在他的考虑之中。即使黎辰被黎迎峰赶出黎家,那孩子的心性他也是从小看到大的,他很了解黎辰是多么渴望亲情,想要保持亲情的美好。同样,黎辰越是如此越想去证明自己的外公并非是一个虚有其表的人,若是突然阻止他参与这事,黎辰心有不甘很可能会独自进行调查,这也是顾千里一直在忧愁的事。

    “老爹,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让他心甘情愿的放弃。”欢喜露出一口白牙,笑得非常欢乐。

    顾千里摇了摇头,不知道他这个只会耍小聪明的儿子又准备使什么鬼花招了。

    当夜,欢喜趴在软榻上,双手撑在艳红的枕巾上哀声叹气,进房的黎辰不免关心问道“禁足几天,一定闷坏了吧。”欢喜对着上次他们街上买的枕巾吁嘘短叹,由此是怀念出去的日子吧。

    “禁足是一事,我哀愁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欢喜翻身从榻上跃起,蹿进黎辰的怀里,玩弄起黎辰搭在胸口的发丝,撒娇道“黎大哥,你跟我在一起,幸福吗”

    黎辰随手搂着欢喜,好像习惯了他们间亲密的接触,“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噗。黎大哥,你怎么会说这么肉麻的话。”

    “会吗”他十分中肯的说出那种话的,弟弟的幸福不就是哥哥的幸福吗。

    欢喜也没在意太多,他故垂下头,做出刚才黎辰进屋时颓丧的表情,”处在当今世道,没有一层不变的事情,就譬如黎文和宋玉吧。“欢喜抬起头,不容逃避的对着黎辰的目光,“黎大哥,他们的感情你比我还要清楚,他们相处了十年,海誓山盟,相守一生的种种承诺不会比平常相爱的男女少许一分,然而天不从人愿,黎文还是背弃了宋玉选择了女子。”

    黎辰似有所悟,在欢喜的额头轻轻的点下一吻,万般宠爱的说,“欢喜,黎大哥此生都不会娶妻,即使你爱上了别人,我也不会离开你半步。”

    欢喜露出幸福的笑容,他是凡人,无法预算今后他们之间的命运,只是以后不管在什么处境下,想到黎辰今日这句话,还是会十分的感动。

    “黎大哥,我想请你帮欢喜做一件事。”这才是他想对黎辰说的真正目的。

    、34

    黎府大门外,周管家百般无奈的劝着执意求见黎文的红衣绝美男子,一边感叹世事无常。他是府中唯一清楚少爷如何战战兢兢的爱着宋公子,如何避过世人相见诉情。怎么才转眼的时间,少爷为了一名所见不多的女子,说断就断。

    “宋公子,请恕我多言,少爷这次铁了心,冷了情,不会再见你一面,你别再苦苦纠缠,放弃过去的一切吧。”

    宋玉花容憔悴的摇摆了下纤细的身板,身后的小厮反应敏捷的搀扶住不堪重负的人。少爷自听说黎文与凌紫罗一事后,茶饭无味一心求见黎文,却接连三天拒之门外,他真心为痴情的少爷不值。

    “少爷,我们回去吧,这种负心忘情之人,见到了他又如何,难道再骗少爷一次吗。”

    宋玉留恋一眼黎府大门内,对着周管家气虚的道了声“打扰了。”他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他只是不甘心如此莫名像个垃圾一样被人弃之不顾。他要见黎文问清缘由,给自己一个可以放手的理由,毕竟十年的感情,何是一朝一夕可容易断的。

    恍恍惚惚的走在离开黎府的街道上,心想,不死心又能如何,自他们相爱的那刻起,他便预料到有分离的一天。男子相欢,天理难容,他们的身份,更是无法厮守。

    “小玉”

    足下一顿,宋玉蓦然回神,含着晶莹水珠的双目楚楚动人的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那是一名俊俏陌生又透着熟悉轮廓的白衣男子,他不是黎文,却要比黎文多了一份器宇的轩昂,浑然的正气。他唤着他的小名,这个只有黎文才唤的小名不,还有一人。

    宋玉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退后一步,心被揪得好痛,漫无边际的痛,远远盖住了他被黎文无情抛弃的伤痛。

    辰

    这个从他眼前消失了十年的人,为何会在他如此崩溃的情况下出现,是有意还是无心。

    坐在寂静的包间茶楼中,打发完小厮,宋玉装着若无其事的问着对面的人,“十年来,可好。”

    黎辰无意瞥见宋玉切茶的颤抖双手,便知他是如何忍耐自己,才能当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我很好,你呢。”

    宋玉冷笑了下,放下茶壶,“正如你所看到的。”

    黎辰自知他们相见,不会比黎文背叛宋玉来的轻松,若不是欢喜昨晚的请求,哪怕是回避宋玉一辈子,他也心甘情愿。

    欢喜说,宋玉曾经在他们躲避采花盗的时候,送他们回望月城,于情于理也算是他们两人的救命恩人。现在恩人被情人背叛,说不定会做出残害自身的事。恩人有难,他们绝不能做一个无所事事的旁观者。欢喜禁足无法抽身,只能请他这个与宋玉青梅竹马的朋友出面安慰,直到他走出被黎文抛弃的阴影。

    黎辰其实很像告诉欢喜,世上安慰宋玉的人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他。他的出现只会适得其反,把事情搞的更恶劣。

    “表哥的事我有所耳闻。”黎辰硬着头皮,他也不指望他们十年后第一次的见面会有多融洽,“我没想到,你会爱上他。”

    宋玉听到此话,一股怒火大啪桌面,壶碗震响,“你逃避了我十年,回来就是看我笑话的吗。好,这样的结果你看到了,你满意了。请你不要忘记,我今天所受的,全是你害的”

    茶楼中顿时死静,黎辰张口欲言又止,最后出口的还是一句“对不起”。

    “我累了,恕我无法陪同黎公子畅所欲言。”他要的不是一句对不起。失望起身,临走前,他提醒道,“十年前我说得很清楚,再见你,必会杀了你。今后若无其他事,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隔壁茶间,欢喜翘着小腿,悠哉的品茗享受着小点心。托黎辰的洪福,顾千里看在他成功把黎辰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将功补过撤销了他的禁足。欢喜瞒着黎辰,也趁这个空隙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后,留意着他跟宋玉的进展。

    隔间传来大力拍桌的声音,欢喜咬了一口手中的点心,猜测着他们那边的情况,没多久,门外就看到匆匆路过的宋玉,满含悲愤的离开了茶楼。

    “不欢而散。”欢喜啧啧的摇头,“黎大哥自持聪明,儿女情场之事反倒生疏,让他去安慰一个情场失意的人,真是难为他了。回头想想,黎大哥若是一口气就能平缓宋玉的心情,我这转移目标的计划岂不是太没成就感了。”

    回去后,欢喜装着毫不知情的询问着泄气的黎辰,黎辰有苦难言心想放弃,欢喜不遂他意闪着信任的星星眼鼓励黎辰,“人心不是铁打的,只要你坚持,宋玉一定会有服软的一天。”

    黎辰不忍打击欢喜,只好再一次厚着脸皮找上宋玉。

    这次是郊外的小湖边,湖边附近几颗桂花树正茂,香气怡人。

    独自沿着湖边行走的宋玉,深深的吸了一口飘荡在空中的香气,刹那间浑身清爽,心情舒畅。

    “小玉。”

    “文”宋玉一惊,欣喜的转头一看,失望遍布羞愤而起,一天平缓的好心情荡然无存,“黎辰,你看我的笑话还不够吗,你到底想纠缠到我什么时候”

    黎辰泛起苦涩,“事情搁了这么久,还是不能放下吗。”

    “放下”宋玉犹如听到极大的笑话,他一步步靠近黎辰,咄咄逼人,“我也曾想过要放下,如果没有那件事,我跟文就不会相爱十年,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让我找到了另一个依靠。可是,我恨,我恨自己的有眼无珠,错把一个伪君子看成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黎辰问心无愧的迎着宋玉憎恨的目光,没有逃避,“你是第一个真心对待我的朋友,只怪当初身不由己,负了你。”

    “身不由己,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因为你的身不由己,就可以对我胡作非为,做出那种”宋玉忍了会,闭目缓气,才慢慢道,“当年,文就是在这里救了被蛇咬伤的我,我们三人也便是在这里认识。文说,你性格孤僻,要我远离你。可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孤独与渴望,我想方设法避开文留在你身边,逗你笑,给你最好的,反观你,对我不冷不热,不亲不近,既然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最后为什么还要对我下迷药,对我做出做出的事”

    、35

    一如在茶楼一样刺探进展的欢喜,尾随在黎辰身后,躲藏在桂花树中,好死不死听闻到他们的对话。

    他默默的念着这两个极不会发生在黎辰身上的词,陡生疑惑的黑眸中倒影着湖边那个白色不屈的背影。

    “当年的他们年仅十岁余,宋玉或许已有倾城之貌,然而,对于外貌视若无睹的黎大哥来说,岂会做出十恶不赦,超乎年龄可以去想象的事。如今,我与黎大哥又同床共枕有些天数,他对我向来中规中矩,也没表露出一点的邪念,这当中是否有误会。”

    坚定黎辰的为人,欢喜躲在树后祈求着他能够将真相大白,勿遭他人诋毁。

    迎风而立的黎辰面对宋玉的质问,神情淡定。他没有解释也没有反驳,只是以一种歇事宁人的态度问,“事以至此,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我所做的那些荒唐行径。”

    黎大哥在说什么,这是在承认自己的恶行吗欢喜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早知道今日悔恨,又何必当初。”

    “是人都有做错的时候,年少无知的事又岂能想太多。”冷淡无情的话,不止宋玉心寒倒吸一口气,树后的欢喜,也莫名抽痛了下。

    这是真的吗,不是误会。欢喜咬着唇瓣,深深的扯破了一道血口。

    “年少无知真是不错的好借口。”当年的黎辰浑然透着成熟,言辞举止已非一个孩子所有,这也是当初黎辰比黎文更能吸引他靠近的原因之一。没想到逃避了十年,黎辰给他的答案依然是逃避的答案。

    宋玉阴寒着俊美的脸,抬手拔下发饰上的银簪,放进黎辰的手里。“既是年少无知,那就让你的无知负上你该有的沉痛代价”

    黎辰执着手中的银簪,似有觉悟,“是我辜负了你的深情厚谊,也好,这一针就当是我补偿给你的。”尾音落下,黎辰毫不犹豫将银簪的尖头对着胸口,拼命的刺了下去,闷哼一声,银簪大半已没入胸口,猩红瞬间染红胸口的白衣。

    卷长的睫毛颤抖了下,给他银簪是打定黎辰不会为了讨好一个没用的人而自残,只是那一声利器没入肉体的声音,叫他心惊,始终无法狠下心不能对眼前的人弃之不顾,他心软的又想为他赶紧止血。着手摸索巾帕之际,眼帘处多了一抹飞扑而来的蓝色身影。定眼再望是一名秀气的少年,他焦心满怀的的扶住受伤踉跄的黎辰,毫不含糊的封住他的xue道,止住了血液的流失。

    “欢喜”发现突然冒出帮他封xue止血的人,黎辰大感头痛,只想着这人来的时辰不对,胸口刺痛的一针要白受了,“你不是禁足了吗。”

    “我”不能道明缘由的欢喜支吾半刻,故意提着嗓子冲黎辰怒道,“你啊,巴不得我永远都不要出来,以便隐瞒你们的好事对吗。”

    “欢喜,事情不是”

    “我还没瞎呢,这一刻闹自杀,下一刻是否就变成了殉情”欢喜冲完黎辰稍嫌不够,又示威的瞪着同样看着他的宋玉,不留情面道,“你被黎文背叛我很同情你,可我绝不会容忍你对我的人有任何非分之想,即使你想取他的命,没有我的允许也坚决不行”

    “欢喜。”黎辰彻底无语,这家伙难道忘记请他见宋玉的目地了吗,这一闹,他们的关系怕是愈演愈烈,不知何时才能解开。

    碧水清澈的瞳仁中,一边是护着爱人的少年,一边是紧张爱人的男子。宋玉想到十年前,黎文从黎辰的手中救回被的他,挽回了他的清白。从此,他与黎文的感情日渐增长,真心交付。多年的相爱之后,换回的也只是悲剧的抛弃。可是那个他的恶人,不但没有受到一点惩治,逍遥在外,与人相欢,犹如鹣鲽情深。想到这些不公的差异,刚刚软下的心,倏然滋长无边的嫉妒与激愤。

    “我宋玉自问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为何得到的竟不如一个践踏我的人。老天,你真是厚此薄彼,苍天无眼”

    欢喜想,宋玉一定气疯了,他差强人意不似安慰道,“无非是被而已,不要说我不近人情,大家都是爷们又不会掉一块肉,何必跟姑娘家一样闹得不可开交,你自是取了他的命又能如何,难道黎文会以此回到你的身边吗。”欢喜说着这话的同时,也在警告自己学会大方,不要动怒,黎辰的成年往事他可以原谅。

    宋玉细细的端详了下欢喜,心中有些可笑,这时候竟然还在想着眼前的少年似在哪见过。

    “黎家的人,个个都是喜新厌旧”压着气愤斜睨一眼无辜的黎辰,宋玉不与欢喜争辩,摆袖离开。

    欢喜回头学着顾千里皮笑肉不笑的摸样,颇有深意的瞟了一眼黎辰,“黎家的人,的确喜新厌旧呢。”

    “”

    回到李家,顾千里与李叔尚在外面,欢喜粗鲁的把黎辰推倒榻上,解开衣衫,拔出银簪,进行一系列的包扎处理,手上力道过猛频频牵动伤口,痛得黎辰搅出一堆的额头皱纹。他苦着脸,若是再不停息某人的误会,真怀疑会不会死于无形的报复下。

    “欢喜,我对宋玉只有情谊,没有其他非分之想。”

    “我已经肯定过你的为人了,事实证明,衣冠禽兽绝不能轻易相信。”

    “这就是你对我的肯定”黎辰不免伤心,“之事,非我所愿。”

    欢喜拉着白色布巾围着黎辰的胸口饶了几圈,闷闷的打了个其丑无比的结,嘴上不饶,“宋玉所要的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可你找错人了,我不是宋玉。”

    黎辰看着明显生气的人,笑着说,“你是在怪我为何没有跟他解释吗。”

    “难道不是吗”

    “很多事,不解释反而对他是一件好事。”

    “我呸,宋玉对你分明有情,只是碍于一事无法对你继续真诚。你若是把所谓的真相告诉他,相当解脱了他心中的禁锢,他即可忘去负心的黎文,也可全心全意的投送到你的怀里。这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一语惊醒梦中人,黎辰考虑着欢喜的话,连连点头,“你的话真是醍醐灌顶,要不,我这就回去把真相告诉他,好让他赶紧放弃表哥投入我的怀里,一来,你也不用担心他伤心欲绝做出傻事,二来,也帮我找个如花美眷,两全其美。”边说着边起身整衣,做出要出去的样子。

    “你”欢喜一听气的差点吐血。“行了,别再装腔作势,你说吧。”

    、36

    黎辰坐回榻上,神情一整,俊脸严肃,“欢喜,还记得那次我们在屋外谈话时,我无意间提到我小时候的事吗。”

    欢喜撇头想了下,记忆中好像是有那么一句话。

    从小我就很孤僻,什么事都藏着不愿与人分忧,身边的每个人都与我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那年还在黎家的时候,我想要融进黎家,想要外公重视我,想要从表哥身上感受兄弟的情谊,哪怕是一点也好,为了这些,我天真的放弃了其他。当时,我身边还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可我却将他伤的体无完肤变成最痛恨我的人

    重回起黎辰对他说的话,脑中仿佛多了一条连贯的线索,他推测道,“黎文也是喜欢宋玉的,依照宋玉的话,他把自己的关心全部转移至你的身上,自然冷落了黎文,而你为了得到微弱的兄弟之情,成全黎文,不惜做出了”欢喜抬眸看着没有否认的黎辰。

    “很多时候,人都会身不由己,那时的我,最需要的只有亲情,当表哥拿着迷药找我时,我就知道我必须舍弃友情。”

    欢喜听出话中玄音,他问“是黎文帮你设局迷y宋玉,再做出之事,好让宋玉对你死心”

    黎辰点头,“迷y宋玉之后,表哥千叮万嘱一定要他清醒之后再做出之事,其实也并非太过,只是吓唬一下而已,只等表哥出现再上演英雄救美,如此,宋玉即可逃离我的身边。”

    “黎文太卑鄙了。”

    黎辰摇了摇头,“与其说他卑鄙,不如说我比黎文还要奸诈,妄想利用友情换回一点渴望的亲情,也难怪老天都要惩罚我,没过几天,就遇上母亲被害一事,一朝妄想全部换成痴念。”

    “所以你一直没有把真相告诉宋玉,是担心他知道实情后,比现在更难受吗。”同时遭受两个信任的人合谋欺骗,倒真不如对他不轨的仅有黎辰一人。“可是,黎大哥,你好傻。”仅仅是为了一点的亲情,却将背负不义之名,逃避宋玉。

    “是啊,那时候的我真的很傻。”黎辰拿起欢喜的手,合在掌中,“好在我身边还有你,不算失败。”

    此话极其中听,小头颅一仰,欢喜保证,“今后,我做你兄弟,做你朋友,做你所有想做的人,你啊,就不要管那什么黎文宋玉,有我一个就够了。”

    黎辰也不纠正,笑得很温和,“宋玉可不能不管,你交托的事,我还没完成。”

    欢喜转眼瞪着床榻上取出的银簪,今天就迫不及待取黎大哥的命了,下次他岂不是连魂魄都要收去,“我跟你一起找他,实情不能说,我们可以说其他的。”

    第二天清晨,欢喜黎辰亲自登门拜访宋玉,所见之由乃归还银簪。

    欢喜想,还在气头上的宋玉必不会轻易相见,他做好了与宋玉长久叨唠的心理准备,反正他们有的是上门时间。站在大门外等了半会,宋府的家丁领命出来,客气的将欢喜黎辰迎入府中,这叫欢喜他们有些惊异,难不成宋玉不再计较昨天的事了

    家丁带着欢喜他们绕过繁花争艳的前庭,踏上坏境优美的回廊。

    一路欣赏美景的欢喜紧随着家丁,感叹商贾之家的奢华。

    宋府占地面积没有黎府大,所设环境的一草一木,雕梁画栋,都可看出是经过工匠精心设计,比如回廊上方的横隔,每到一处,都绘有一副百花竞放图,每处皆异,维妙维肖。

    “你们家老爷好像很喜欢这个叫天合之人所画的花卉图,满廊皆是。”欢喜问出此话,因为每过一副的百花图下,都有一个天合的黑色印泥字印,旁边标明的时间却是为数不多的二十几年前。

    “也许是吧。”家丁莞尔,主人喜好岂是他们下人胡口乱言,自他被卖进宋府,廊上就有这些画了,此后,也未听说过老爷特喜欢哪个画师。

    黎辰抬眼注视了下上面的画,似乎见怪不怪,“天合并非画师,他主攻武,画笔之事不过是闲情逸致,只不过,他与宋老爷是旧识。”

    “你认识他”欢喜问。

    “说来巧了,天合正是外公唯一一个入门弟子。”

    “黎迎峰的徒弟”欢喜震惊,“为何我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也没见过他。”

    黎辰叹了一声,“天合天资聪明,却再外公一次任务中聪明反被聪明误,中了奸计,受了一种无解的日毒。外公疼惜他,将他带入密室休养,此后,天合便生活在阴暗无日的密室过了三年,然而他厌倦了苟且偷生的日子,自尽身亡。外公痛心疾首,禁止府中的人再提起关于天合的事,而我也刚过足岁,没能与他见上一面。天合之事,也是过去宋玉从他父亲口中得知,才转告了我。”

    欢喜一边听着黎辰的话,一边跟着家丁转进凉亭中,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此次相见的人就在亭中切茶品茗,也就打消了念头。

    家丁禀报宋玉得到指示后,留下欢喜他们就下去了,相反,宋玉眼不抬,神不变,没有任何招呼的意思,“东西放下就离开吧。”

    欢喜一听宋玉呼之则来挥之就去的命令口气,把他们当做下人一般不留一点情面,一鼓作气就要冲上去质问他待客的态度,旁边的黎辰眼明手快拉住冲动的欢喜,示意的摇了摇头,才止住欢喜的冲劲。

    黎辰伸手掏出衣兜内的银簪,轻轻的摆在石桌上。

    “你无非是想求一个答案,如果我告诉你,至始至终,我对你都不曾有一点的邪念与儿女情长的感情,我所做的事情,完全出于之心,你是否还能接受。”

    哐当

    欢喜眼睫微动,就见宋玉白玉手中的高档杯子,无辜遭殃,成为了宋玉的发泄之品。杯子碎裂的瓷块与茶水狼藉的洒满一地,祥和的凉亭转眼就变成了某人的战场。

    宋玉抬身,玉容上千变万化,闪过悲愤,羞辱,憎恨,最后只留下老死不相往来的冷漠。他指着亭外,对着黎辰下逐客令,“你们走“

    这一走,下次绝没有再见的机会。欢喜想着,可依现下情形,不走又能怎么样,黎辰那句话,总要费一些时间去消磨,等宋玉气消了,或许还有转机。

    黎辰和欢喜拜别宋玉,识趣离开,转身走出凉亭,不巧迎面遇上一名富态的锦袍男子,他负手而来似是找宋玉,黎辰一眼认出男子,他客气上去道“宋老爷。”

    宋老爷慈眉善目,盯着黎辰看了会,笑道,“原来是辰儿,十年不见,越发的一表人才了。”

    黎辰与宋老爷你来我往不禁寒暄起来,身后的欢喜有些不耐,觉得背后的宋玉正用目光刺杀还没离开的他们,他靠近黎辰扯了下衣服,提醒他们赶紧离开。

    这时候的宋老爷也注意到黎辰身后的人,他把目光放到欢喜身上,微鄂片刻大为震惊,他冲到欢喜面前脱口而出“你居然还活着”

    、37

    他当然活着了,欢喜闷闷的想,这个宋老爷说起话来怎么毫无分寸。

    “你认识我”

    宋老爷晃了下神,冷静少许,再认真的端详欢喜,要比他所认识的那个人年轻许多,顿觉失礼,赶紧道歉,“老眼昏花,公子勿怪。”

    认错人了欢喜想着宋老爷刚才过激的表情,觉得那双生意上精明的双眼不像有疾,表面上却将责任推卸在自己身上“惊扰到宋老爷,是晚辈的不是。”

    黎辰注意着宋老爷的一举一动,同样无法苟同老眼昏花的说辞,他不动声色的介绍欢喜,宋老爷随后又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你姓顾吗,那你爹是”

    “顾千里。”

    宋老爷搜索了下脑中相关的人名,笑得有些奇怪,“玉儿甚少有朋友,你们如能经常往来,我这个做爹的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爹。”再也坐不住的宋玉插了进来,“你别为我操心了,这两人我不认识,让他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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