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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然于兄 第1节

作者:零望空 字数:22766 更新:2021-12-31 06:24:27

    了然于兄兄弟作者零望空完结

    文案

    分开的这些天,我不断的想,等我们再次相见的时候,必定是我们实行约定的一天。我也曾想过,你的身世我瞒不过你一辈子,但是我会想方设法的去瞒你,哪怕一天,两天,或者更久。我从不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即使你怨我,恨我也好,我还是希望你喊我一辈子的黎大哥,而不是现在的大哥。兄弟文,通篇带有悬疑向,c分明,年上,he, 不喜勿入

    蔚蓝天空,翠绿青山下,在这座鸟语花香,静躺在红尘中避世许久的优美山林,不同往日来了两名不速之客。

    “蝴蝶嘿嘿,你是小蝴蝶,我是大蝴蝶,我们一起飞,飞啊飞”一抹淡紫倩影,手持一枝粉红小花,伴随着空中五彩斑斓的蝴蝶,翩翩起舞,巧笑嫣然。

    翩舞的女子五官精美,身形娇小,我见尤怜。再细辩,女子言语幼嫩,动作夸张,与她成年之龄极其迥异。

    “啊,蝴蝶全飞走了。”女子可伶兮兮的望着半空中的蝴蝶,不领情的簌簌飞离,她转头对身后另一名紧跟着她的白衣少年,撒娇道“辰辰,蝴蝶。”

    被叫着辰辰的少年姓黎名辰,十二三岁的年纪,肤色微黄,属于长期在外锻炼营造出的一种健康的色泽。他负手立在女子背后,昂然气宇已是浑然天成。此刻的他含着温和的笑容抬眸远望越飞越远的蝴蝶,眉目间竟与女子面容几分神似,极是俊俏。

    “蝴蝶累了,它们准备回家休息。娘,我们也该回去了。”他们出来的时间有些过晚,这次,他是趁外公出去办事才偷偷的带着被关在府内的母亲出来,若不能在外公回来前回去,免不了一顿责罚。

    “蝴蝶回家,我们也回家,明天再来找它们玩好吗。”女子无知的歪着头,依依不舍的看着黎辰。

    “好。”黎辰心虚的回答女子,明日是他与表哥半年一度的比武考验,即使没有外公的约束,他们也是出不来的。

    转而想到明日的比武,他泛起一丝苦笑,表哥是一个极其好胜之人,又是外公寄予希望最高的盟主继位者,事关面子他与自己的比试,只能赢不能输。可根据以前的战绩,恰恰自己侥幸胜出半招,弄得彼此尴尬难堪。为了维持兄弟间的情分,他也曾自作聪明故意败下讨得表哥欢心,结果被外公识破,适得其反,感觉被侮辱的表哥与他的关系也就越来越恶劣。

    他甩去满头烦躁,不再多想,轻轻的拦着女子转身就要离开山林。

    “救命,救命啊”

    黎辰顿下脚步,远远听到林中传来急呼的救命声,却想林中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他安顿好身边的女子,孤身循着声音纵身飞去

    “唔完了,深山老林的,定是没人了。”

    足有两人高的地洞下,阴森的插满了数枝尖锐的箭头,地洞上悬挂着一名瘦小的绿衣少年,一双细嫩的双手死死的扒拉着洞外平地上的野草免于摔下。可野草也无法长期维持他的体重,手掌中逐渐断裂的细草,危险的提醒他,自己就快支撑不住,成为下面箭矢的亡灵。

    “怎么会有猎物的陷阱”随后赶来的黎辰,看明情况,蹙起一对如笔墨描绘的剑眉,依他刚才一路的观察,这附近不像野兽出没地,怎会出现人为的陷阱呢。

    “有人,太好了上面的小哥,快救我上来啊。”悬挂在洞中的少年哪管什么陷阱,终于出现救星,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呼救。

    黎辰防备的靠近前方的地洞,站着思索了会,先不说洞中的少年如何中了陷阱,周边鸟无人烟的,少年的出现实在有些突兀。黎辰想归想,人命关天还是弯抓住少年的手腕,只是没有拉动,而是一鼓作气将少年从洞中甩了上来。

    悬挂在地洞上的少年毫无防备遭受一股强劲的重力,极不温柔的被甩出洞外,郁闷的摔趴在草地上。

    “呜痛死了,你就不能轻一点吗。”少年捂住撞击到地面摔得发疼的肚子,皱起小脸埋怨的爬起身,回头瞪着丝毫无愧的黎辰。

    黎辰淡淡的看着职责他的少年,一双比常人稍润微大的灵动黑眸,在娃娃般白皙的脸上,竟有些可爱,令人无法产生最直接的讨厌。“自食其果而已。”

    “自食其果你什么意思。”少年一听,早忘记眼前的是他救命恩人,火冒三丈冲到黎辰面前,指着他身后的陷阱义正言辞的问“你以为是我挖得陷阱陷害自己吗,我这是活腻了吗。”

    黎辰莞尔一笑,“我并没说陷阱是你挖的,你想承认这一点,我也不会介意,告辞。”

    “你”少年原想狡辩的话在见到黎辰漠不关心离开的背影后收住,前一刻还充满愤怒的大眼中,遽然闪过不易察觉的狡黠,他伸手摸向腰间隐藏的凶器,“既然来了,你以为还能走得了吗。”

    少年尾音刚落,前面的黎辰顿觉背后有道不寻常的劲风驶来,眼眸一沉,脚足轻点彷如纸鸢翩然,凌空划过优美圆弧,轻松翻过手持匕首疾驶而来的人影,稳稳的落在少年面前。

    “你是什么人。”

    事情的转变有些突然,黎辰瞪着瞬间化身为刺客的少年,没有任何意外,就如他怀疑此处的陷阱一样。以此推测,十之少年是冲着他来的。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少年见背后行刺失败,悻然收起匕首轻佻回答,“你外公是当今的武林盟主黎迎峰,处事公正严明深受武林正道的爱戴,即使年过花甲依然保守盟主之位,唯遗憾的是家门不幸,你父亲竟与一名恶名昭彰的采花盗勾结,染上不良邪风,妄想回府休了你娘。你娘知晓后承受不住打击变成痴傻,你爹此后就离开了黎府。由于这件事,你外公便将对你父亲的怨恨迁怒到你身上,也就没给过你半分好脸色,。”

    对于少年恶言扒开他曲折的身世,黎辰已经麻木。就如少年所言,他父亲入赘黎家与母亲恩爱三年,也就在第三年,江湖上出现了一名人人痛恨而除之的采花盗,当时的外公对父亲极其看重,便将缉拿采花盗的事交给了父亲。一个月后,空手而回的父亲回府不到一天,谁也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事,父亲就凭空消失了,母亲也在那一天无辜时常。有人传言,父亲被潜藏的采花盗带走了,或者就如少年所言,父亲休妻不成只有离开黎府。

    “小兄弟倒是费劲良苦,对我们黎家的事了解的如此透彻,就不知我在何处得罪了小兄弟。”长期培养的好性子面对别人的讥笑他都不成动容一下,何况是眼前这个摆明想激怒他的少年。

    啧啧,少年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这个黎辰别看年纪小,处事不惊有容乃大的态度,着实叫人惊异,就像他老爹说的“人家黎辰常年面对苛刻的家境,非但不屈还能练就一副英雄气概,再瞧瞧你,有吃有住我好生供着不敢亏待一丝一毫,可你那武功三脚猫都不如,更别提大智慧,平素只会耍些小聪明,整就混混样。我说,明明你们只相差了一岁,为何区别就这么大呢,莫不是我教导无方”

    言归正传,少年与黎辰是没有任何仇恨的,黎辰身居武林世家,少年与他老爹就住此深山,两人也无任何可以交集的地方,若说真有仇,那就是少年个人的小心眼。

    试想一下,当你父母在你耳边唠叨了好几年的事都是关于某个叫黎辰的人,如何的优秀,如何的出类拔萃,两人再一对比,哎,那叫南辕北撤天壤之别,你还不如黎辰一根毛发呢。

    长此以往,少年的耳根子清净不得,更是对从未谋面的黎辰暗生恨意,后来就去外面打听了下,才知道他老爹叨念了好几年的人是何方神圣,之后,也曾偷偷去过黎府查看过,所见的黎辰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也没比他多个三头六臂。

    事后,他也感觉奇怪,与江湖恩怨毫无瓜葛的老爹为何这么关心起武林盟主的外孙这其中似乎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想不明白后,他就放弃了,不过更叫人气得牙痒痒的是,老爹为何老拿黎辰跟他做比较难道在老爹的心里只有黎辰,没有他这个儿子

    总之,他就是不喜欢眼前这个处之泰然的少年。今天难得遇到他自动送上门,他岂能错过良机,非得将这几年压在胸口难以发泄的恶气好好的排解下,于是在这挖下陷阱,引黎辰上钩。

    “什么得不得罪的,小爷我就是看你不顺眼。今天到了我的地盘,你就休想安然回去。”

    黎辰估摸了下当场情势,这次战斗看来不可避免,不过,就以刚才少年的身手,他们间的胜负昭然若揭,少年并非是自己的对手,他要拿下他轻而易举。不愿再浪费时间与少年纠缠,黎辰想来个速战速决,提掌出击,然而,就在这一刻,昏眩之感突如其来包围全身,他指着开始变得迷糊、笑的很得意的少年,晦暗自己的大意,“你对我下药。”

    话刚说完身体一晃,黎辰倒在了地上。

    “不对你下药,我怎么能够对付事事都比我强的你,我又不是傻子。”少年摸了摸手腕,原来,在他挖完陷阱后,提前吃了解药再往手腕处涂上迷药,当黎辰好心过来救他,一定会碰到他的手腕处沾染上迷药。只不过迷药通过肢体药效发作比较慢,黎辰才能拖到这时晕倒。

    月朗星稀,清风徐徐。

    昏迷的黎辰清醒时,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捆在一棵大树旁,那位长的可爱少年就坐在树下玩耍着手中的匕首,发现他醒时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觉得挑断脚筋好呢,还是挑断手筋”

    “为何不一刀杀了我。”少年的年龄与他相仿,怎么就心生歹念学会起折磨他人的把戏。

    “谁稀罕你这条破命啊。”他纯粹是想废了他以至学不成武功,看老爹以后还敢不敢在他面前炫耀。

    黎辰抬头望了眼铺盖延绵的夜色,脑中飘过淡紫的身影,他才惊呼起一件重要的事,“娘”

    “喊爹喊娘也没用,快点啊,小爷我没那么多闲工夫等。”

    “我娘还孤身在林中等我,你快放了我。”黎辰的语气中逐渐多了些焦虑。

    诶,黎辰的傻子娘少年拍了拍脑袋瓜,他怎么把她给忘记了。

    少年针对的人不过是黎辰,关于他娘黎暖暖,说真格的自从知道黎辰一家的情况后,他打心里可伶起那名嫁错男人的女子。

    他起身解下树干上的绳索绕在手臂上,对依然五花大绑的黎辰道“我带你去找你娘,途中你敢跟我耍花招的话,哼哼,别怪我心狠手辣,连你娘也不放过。”少年说着威胁的话,牵着绳子朝更深的林中走去。

    当他们赶到黎辰安顿黎暖暖的地方,月光下,依稀一抹紫色的人影倒在地上。黎辰一瞧,惊破了胆,大声叫道“娘”也不管身上的绳索拼命冲上去,背后牵制绳索的少年无预兆踉跄了下,差点捡了大元宝。

    “你撞邪了。”少年稳住身体没好气的骂着黎辰,目光低垂至地上好似睡着的女子,“喂,你娘就在这,可以安心了吧。”

    “不”黎辰敏感到女子浑身笼罩着森寒的冰冷,他颤抖的弯,心惊胆战着盘旋不去的猜测,想要伸出手做些什么,却挣脱不开绳索的束缚。

    站在旁边的少年似乎也侦察到某些特殊的情况,女子睡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仅有脚边的小草凌乱不堪,貌似激烈的挣扎过。

    他蹲小手凑到女子的鼻翼前,即使有了最坏的想法不免还是为自己求证后的结果感到惊心,他吞了吞口水转向还存一丝希望的黎辰,小心翼翼的告诉他不想承认的事实“你娘她她死了。”

    少年的话无疑是晴天霹雳,就像失去所有力气,脸色刷白的黎辰瘫软在地,“为什么会这样。”他再如何坚强,十二三岁的年纪也只是个孩子,无法承受亲人的突然离逝。

    旁边的少年也觉奇怪,女子身上没有任何剑伤,表面上也不像暴病或者中毒,好好的一个人为何会死呢,况且林子中也就他跟老爹长年居此,老爹与黎暖暖无仇,不可能加害一个痴傻的弱女子,如此来断,该不会林中还有他们看不到的黑衣人

    少年胡乱猜测后,不由打了个冷战,彷如周身的风动声都带着诡异的血腥味。

    “那个我们的帐以后再算。”少年心惊胆战的拿出匕首,快速的割断黎辰身上的绳索,漆黑的大眼不安的巡视了遍寂静的周围,心想,这个黑衣人杀了黎暖暖,很明显是冲着黎辰来的,三脚猫功夫的他还是不要逞英雄,保住小命要紧。

    少年很没义气的丢下黎辰跑走了。

    谨防被人跟踪,少年探头探脑留意着周围的情况,脚下好不易走近林中一间隐蔽的小屋,背后就传来皮笑肉不笑的声音。

    “鬼鬼祟祟的,又在外面干了什么好事。”

    少年背脊一凉,转头堆满虚假的笑容,看向前面风度翩翩,手执折扇的蓝衣男子。

    “老爹,你还没睡吗。”

    男子正是少年的父亲顾千里,面带桃花笑,眼含风流情,不羁不傲唰的一声折起纸扇,敲了敲少年的头,“有个惹事精儿子,我岂能睡得着。说吧,黎辰今日过来,你准备了什么捉弄的法子善待人家了。”

    “哈,老爹,欢喜只是跟他开个小小的玩笑,玩笑而已。”呜,什么都瞒不住老爹的火眼金睛。

    “量你也没胆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男子在原地走了会,问“他们离开了”

    少年名叫顾欢喜,过去的他就如此名欢欢喜喜无忧无虑,只是今日发生的事有些压抑,怎么说都是自己的私心抓住了黎辰,害他娘孤身在林中受到歹人迫害。他呐呐的回道“他娘死了,应该还没离开吧。”

    顾千里震惊“黎暖暖死了”

    欢喜不情不愿带着老爹重回到黎辰的地方,出乎意外的是,黎暖暖的尸体以及黎辰凭空消失了一般,根据现场毫无打斗的迹象,黎辰应当没有遇到他娘一样的危机,或许真的离开了林子。

    顾千里若有所思盯着欢喜指向的草地,这里,不久前还躺着一名可伶的女子,一名再以见不到亲生儿子的母亲。

    “欢喜,跪下”

    “啊”

    顾千里抬腿一伸,就将满头糊涂的欢喜蹿跪在地。

    “七月十七是你娘的忌日,从今以后每年这个时辰,你必须怀着虔诚在此祭拜,已慰她在天之灵。”

    欢喜委屈的跪在地上,闷闷的想到老爹以前很少提娘的事,今天怎么就突然说到娘的忌日,难不成是受到黎暖暖的影响激发了老爹的恻隐之心可为什么是七月十七的今天,娘的忌日岂不是与黎暖暖的忌日一样吗,难以置信。

    面对欢喜的疑惑,顾千里什么都没说,只是想着有朝一日,心中牵挂的那个人可以早些出现。

    时间穿梭,转眼十年。

    在这座环境清幽,广阔延绵的山林下,有一座古朴小镇,往日熙熙囔囔极是热闹,近日镇民却是愁眉不展心浮气躁,原是通往外界的必经之路冒出拦路强盗,劫钱劫色无恶不做。他们这群普通的小百姓手无缚鸡之力,频频遭难恰无反击之力。

    今日是镇中富商女儿出嫁之日,男方是另一个镇的镇长儿子,他们的婚约一年前已定,现今出现强盗一事,富商婉拒不掉对方的婚期,只能狠下心准备了千两黄金奢望买通强盗,顺利过去。

    强盗之所以名为强盗是没有任何交易可言,指明劫财又劫色的几名粗黑青年操着大刀,守在路中等候送入虎口的滚滚黄金、娇美新娘。

    不远处有一批红色人流吹吹打打,喜气洋洋。一顶花轿摇摇晃晃,甚是欢喜。

    “兄弟们,上啊”为首的一名强盗吆喝一声,领着其他弟兄凶神恶煞劈向红色的迎亲队伍。

    迎亲吹奏的人群一瞧强盗的架势,哪里还管黄金交易,统统丢下花桥嫁妆各做鸟兽散逃命去了。

    轻松获胜的强盗讥笑了几声胆小如鼠的镇民,兴致高昂的搬起沉重的嫁妆,只有为首的大汉yin邪的撩开花轿的艳红轿帘,涎着口水色迷迷的盯着轿内身姿曼妙的新娘。

    新娘盖着红巾,文雅娴熟端坐着,丝毫不见面临危机的紧张。

    “小美人”心切的大汉把大刀往腰间一插,摸掌擦拳,想象着待会美人带来的暖玉温香,浑身便是一股燥热。大汉越看新娘越是舒爽,迫不及待动手掀开新娘的红盖头,想来个一亲芳泽,不到一刻,大汉“啊”的一声,惊吓般从花轿中夸张的跌撞出来。

    其余强盗好奇莫名,全部过来一探,皆做恶吐状。

    花轿中坐着一名女子,雪白死灰的脸上布满芝麻黑痘,其中一颗大如黄豆的黑痘显眼的挂在左侧脸颊,几根疑是长形的黑毛大刺刺的破痘而出。女子双瞳微大,加之周围眼眶奇怪的黑圈,咋看就像被人打了两拳。下面是一张足可比拟的血盆大口,让整张小脸怪异的无法逼视。

    “死相。”女子羞耻的垂下头,撩起手边绣着鸳鸯的红色丝巾盖住半边小脸,眼角偷偷的瞄着轿外抚胸作恶的强盗,适时的抛出自认为诱惑人心的媚眼。

    大吐特吐的强盗是见过世面的,什么样的丑女没见过,就是没遇见过这么丑不拉几的,光那一句堪比男人无限干哑难听的死相,就够他们噩梦不断。若是再让这种丑八怪活在人世,简直玷污众人。

    强盗们心照不宣互相凝视一眼,握紧手中的刀子,动了杀心。

    轿中的新娘忽然察觉到空气中弥漫了一触即发的危机,终于坐不住了,她扭动臀部跑出花轿,张开厚实的红色大嘴凄惨喊叫,“杀人啦,有人要杀绝世美少女,快来英雄救美啊”

    “世上的女人全死了也不会有人救你。”强盗们黑着脸,动作一致冲上去恶狠狠的劈向走投无路的新娘。

    新娘咂舌了下,无厘头的玩闹是该收场的时候了,她假装害怕的蹲悄悄的摸到腰间鼓鼓的小布袋,那里暗藏着一袋面粉,这群强盗一旦蜂拥而上,她便使出面粉迷乱他们的双眼,再伺机夺下他们手中的大刀,嚓嚓给他们补上几刀。

    新娘如此美好的想着,不,他不是新娘,充其量是个装成新娘的男人。由于住在山林了解到山下镇民当前的苦难,欢喜自告奋勇找到富商,假扮成他出嫁的女儿,欲想在途中一举歼灭这些嚣张跋扈的强盗。

    诶就在欢喜依照计划出手之际,强盗围攻上来的千钧一发,背后飞射出数颗石子打在强盗胸口上,蓦然间,举刀凶残的强盗就如一尊石像摆着各种姿态,站立在原地动也不动。

    欢喜一脸郁结的站起身,抬头仰望半空中一飞而过的某个白色身影,啐了一口骂道“多管闲事,破坏小爷我的计划。”

    难得他想当一回人人敬仰的英雄,岂知半空冒过好心人,率先替他解决了强盗,欢喜由衷想去掐死那个一晃而过的人。

    “你们都出来吧。”欢喜朝路边树林大喊一声,沙沙的林中走出一群红衣人,正是迎亲逃跑的队伍。“把这些人都扛回去吧,怎么处置就是你们的事了。”

    “谢谢顾公子。”迎亲的人开心的拿着绳索捆绑起不能动的强盗。

    欢喜眼见没自己的事了,就循着刚才飞过的人影方向掠去。

    “跑得比兔子还快。”欢喜沿着白影的方向追赶至前方小路,不见人影,泄气的一脚蹿飞脚下的石子。

    “你在跟踪我。”

    “咦”欢喜一个愣神,侧身大树上飞下一名白衣男子,柔顺的长发半挽半泄,挺立的身姿从容不迫,如墨的横眉下一双黑瞳深邃的好像隐藏着人世的沧桑。

    看清男子俊俏的容貌后,欢喜陡升疑惑好像在哪见过,只是男子的声音不温不怒,就如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欢喜神情一转,估摸此人不是自己可以对付的,他故装娇滴甩起红色丝巾,含羞带怯“公子从强盗中救下奴家,奴家感激不尽,却不知公子所为何人,才大胆追赶在公子身后。”

    “偶然路过,举手之劳,不必相谢,你还是回去吧。”男子不甚在意,大步朝前走去。

    欢喜岂能这么容易放过男子,他连忙扭着臀部追了上去,期间偷偷的扶正两边有些吊坠的胸部。

    无视这些不文雅动作,他伤心的诉说着自己的经历,“公子有所不知,此次亲事非我本意,我爹贪图别人的权势,硬逼我下嫁。我原准备在洞房之夜,咬舌自尽,不想途中遇到强盗公子这会让我回去,不如直接让我死在强盗手里,还能好过些。”为了加强自己死也不回去的决心,欢喜努力挤出了两滴眼泪。

    男子疑惑的侧头看了眼欢喜实在称不上漂亮的脸蛋,就她这样的新娘,新郎跳河的心都有了。

    欢喜接收到男子不信任的目光,很有自知之明的想到自己伪装的容貌,哭得更凶了“难道公子也是以色待人,不懂心灵之美吗,算了,我还是一头撞死在这一了百了,免得玷污大家的视觉。”

    “姑娘”男子眼见欢喜对着前方的大树欲要撞上去,以为事态发展有些严重,紧张的提手一伸,也就没注意到欢喜眼角的戏谑。

    他拉住欢喜的手臂,认真的劝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如此轻生,怎么对得起你家中的人。”

    “活着也是痛苦,死了也是痛苦,像我这种人,多一个不如少一个。公子,你就成全我吧。”欢喜哀求着男子,心里无比快慰的赞叹了下自己的演技。

    “世上并非所有人都在乎外貌的美丑,姑娘何必放在心上。”

    “公子如是说了,是否意味可接受我”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欢喜抹干眼角的眼泪,充满希望的问。

    “啊”

    “如果公子接受,奴家愿意伺候在公子身边,为奴为婢,任劳任怨绝不后悔。”

    情势转变太快,男子完全没来的急拒绝,就听欢喜继续,“公子不说话,奴家就当默认了。”

    “”

    欢喜又觉得以一个女子的身份说出这种话,似乎不合理,故又矜持起来。“就当给奴家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也好,公子连这么微薄的希望也不肯接受吗。”

    看你一身正气,应该不是狠心的主,我如此求你,还怕你不上钩。欢喜在心中得意了一番。待他收留了自己,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好好的整整这个破坏他英雄梦的男人。

    信以为真的男子思量了会,诚恳道“我是一个居无所定之人,姑娘跟着我实在有些委屈。”

    “不不不,只要公子收留我,再大的辛苦,我都能承受。”

    男子想想,毕竟也是一条人命,只能答应下欢喜的请求,只希望哪天她改变主意了,再送她回家。

    “对了,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欢喜见男子软化,明白他接受了自己,为了日后的方便,他才记起自己对男子的身份一知半解。

    男子丝毫不隐瞒自己的身世,答道“在下姓黎,单名一个辰。”

    “”

    顾欢喜天性好玩,性耍小聪明,活了二十几年的他,除了杀人放火,凡是看之不爽的人,皆受愚弄。若说他这生最失败的事情,莫过于十年前设下陷阱迷y了黎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欢喜不曾想到自己也有被利用的一天,就在他牵制住黎辰之时,狡猾的歹人隐藏在林中,见有机可趁顺势杀了没有反抗能力的黎暖暖。

    事发之后,欢喜被顾千里强迫反思,一个月后留在他脑中的不再是老爹在他面前唠叨黎辰的怨念,只有满满的愧疚。

    欢喜顽劣,本性无恶,自从认识到自己对黎辰造成了一生中最大的间接伤害后,故厚着脸皮悄悄的去了黎府负荆请罪。刚进黎府大门,却听管家透露,黎辰带着母亲的尸体回到府中,外公黎迎峰斥责黎辰擅做主张带出黎暖暖,一怒之下将黎辰赶出了黎府,此后,黎辰凭空消失了。

    欢喜回到林中,感觉很闷,不相信耳边所听到的事实又连续去了几天黎府,结果依旧没找到黎辰。不知为何他的周围却像安静了许多,一贯话多的老爹也不再他跟前提到黎辰的名字,变得寡言沉静。

    生活变得单调的欢喜,反而想念起当初老爹夸奖黎辰,自己不服气偷偷去黎府围观的情景。他叹了下,逝去的终会逝去,一切只好随缘。

    时间一晃就去了十个春秋,黎辰的影子成功的渐渐淡去,唯有他对黎辰的愧疚没有因为时间的长短而弭散。

    “十年前无法弥补的错误,十年后,该是我偿还你了吗。”风水轮流转也不过如此,没指望还能遇见的人,又一次在他小心眼的准备捉弄下,阴错阳差的相遇。

    欢喜坐起身轻声走至对面坐靠在树干睡下的黎辰,扯出腰间的丝巾,靠在一边,生怕打扰睡梦中的人,动作十分轻缓的在黎辰周围甩着丝巾,撵赶飞来飞去的小虫。

    时值夏节,晚上的野外飞虫繁多,饶人不断,这也是欢喜睡不着的原因,再望黎辰,却能安然入睡,可见这十年,他几乎是在野外中存生,习以为常

    “你在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

    就在欢喜一边赶虫子,一边臆测黎辰十年来的生活时,睡得很浅的黎辰蓦然睁开双眼,对上欢喜特意为他驱虫的举动。

    “啊我”有种被抓包后的感觉,欢喜局促的收回丝巾,暗想他总不能告诉黎辰实情,因为自己对他的愧疚,才想做些什么事来弥补他。

    黎辰看着支吾的欢喜却是另一番意思,他还记得欢喜说过留在他身边为奴为婢,只希望还有存活下去的价值,可他十年前就脱去了黎府少爷的身份,学会了自理,反倒不习惯有人伺候。

    “你去睡吧,不用顾我。”

    欢喜咬了咬牙,平常利索的嘴到了这关头,随便编个谎言都扯不出,他懊恼的坐回自己的地方,假装合上双眼,却无睡意。

    一晚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到了第二天,脱去嫁衣的欢喜跟着黎辰进了附近的望月城。

    望月城名为望月,实指城中有一座高台,亘古时有一位帝王伴随爱妃登台望月,饮酒作乐的快活地方,后来因为帝王的享乐,引起城民的愤怒爆发了变动,引导那次变动的据说是一位在武林中颇有名气的武林大侠,姓黎,生性憎恨贪官污吏,与官场势如水火。

    变动爆发后,取得胜利的那位武林大侠没有以此占城为王,或许是骨子里对官吏的一种排斥,他将望月城作为无人管辖的逍遥城,没多久,他的事迹传遍武林,一群江湖侠士充满敬佩之意,纷纷推举他成为了武林盟主。过后,望月城就成江湖人士频繁往来的地方,黎家更是成为了世代盟主的继承者。

    望月城与欢喜所住的山林快马或者轻功几个时辰即可赶到,由于黎辰照顾到欢喜不懂轻功,只能放缓脚步,花了一天的时间。

    “黎大哥,这儿就是你曾经住过的望月城吗,好多江湖人哦。”欢喜跟在黎辰身后,刻意带着乡下人进城的好奇,小白的望着街上往来江湖打扮的行人,心里却冒着疑惑的泡泡。

    望月城他来的也不下数次了,虽然他本人不接触江湖,可今天街上成群集队的人,名眼一看,都是各门各派的弟子,好似城中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将他们全部聚集在城中一样。

    “去年也不见有这么多人。”回到自己的家乡,黎辰却无任何的近乡情怯,他没有忘记,自己已经被外公赶出了黎府,赶出了望月城,今日回来不过是七月十七将近,那日是他母亲的忌日,也是每年一次外公允许他踏进望月城祭拜的时间。

    欢喜无法从黎辰口中得知答案,扭着臀娇滴滴的靠近前方一名过路的武林大汉,问道“好心的大哥,奴家初来贵地不懂风俗,敢问近日城中是否有什么好玩的活动,嗯”随后抛了几个媚眼作为问话的福利。

    那大汉显然不懂内敛二字,一见欢喜其丑无比的相貌,以及黑色的跟鬼一样的眼框中猛放秋波,恶心的啐了一口,粗鲁的一把推开有碍观瞻的欢喜,其力道之猛。欢喜一时不擦,脚力收缩不住,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欢喜身后的黎辰见此情势,来不及去责备大汉的举动,抬身就想去接住欢喜,就在这当回,似有一抹身影速如闪电,一晃即使,也就一阵风的时间,黎辰只接到了空气,再瞧一边,一名年轻男子噙着一丝笑容,大刺刺的搂着受到惊吓般瑟瑟发抖的欢喜。

    “姑娘,你没事吧。”男子放开欢喜,谦谦有礼关怀备至。

    “没没事,多谢大侠。”起初可能会有些脚力受不住感到惊吓,之后就没这么夸张了,只是他现在是弱女子的身份,不得不刻意伪装成虚惊的摸样。

    欢喜缓了下劲抬头看向男子,男子五官俊硬,双眼微长,又一个令人恨之牙痒的帅哥。

    欢喜忿忿不平的想,老爹也称得上绝世的美男子,为何生出来的儿子没有沾到一点的光呢,害他年经二十余也没一点的女人缘。

    “姑娘的脸”

    “抱歉,吓到了大侠。”欢喜故作卑微的垂下头,心里却发着笑。

    “姑娘误会了,黎某正好认识几名在江湖上有些名号的神医,他们的整形之术也是被人津津乐道,如若不弃,姑娘可愿随黎某移驾寒舍。”

    男子的话欢喜本来是不感兴趣的,粗略一听,就发现了端倪,“你是”黎某望月城中只有一个黎府,那这个男人是

    “在下黎文。”

    是黎辰的表哥

    “原来是黎公子。”

    十年前他偷偷去看黎辰的时候,也曾注意过少年时的黎文,没想到,转眼十年,那个易怒易燥,自己为之不懈的黎辰表哥,却像脱胎换骨变得沉稳内敛,有几分当年黎辰的气质。

    想到黎辰,欢喜下意识的朝周围开始聚集的人群找去,也不管别人瞧见他的相貌后做出各种有趣的表情,他继续搜寻,眼过之处没有找到黎辰的影子,心里奇怪的产生一种被亲人丢下的茫然无助。

    黎辰去哪了,他想丢下自己独自离开了吗不,黎辰不是这种不负责任的人,那是为了什么。

    “姑娘找刚才的大汉吗,也许他觉得冒犯了姑娘,失了礼偷偷的离开了。”黎文笑得高深莫测,好心提点。

    欢喜听着黎文的话,正想纠正,“我在找”后面的黎大哥还是及时收住了,他想,凭黎文此时的热劲,他若说出黎辰,不管真情还是假意他都会帮忙寻找,但黎辰毕竟是被黎府赶出去的,以黎辰的角度去想,这不是给他找难堪吗。

    这样想来,黎辰的离开多半原因也跟黎文的出现有关了。

    心里稍稍好受了些的欢喜,就把苗头指向了黎文,他很好奇这十年内到底是什么改变了黎文的性子,“黎公子刚才说可有神医医治我的脸,欢喜就得麻烦黎公子了。”

    “能够解姑娘之麻烦,又岂是我的麻烦。”

    两人客气的说了几句,欢喜就随着黎文去了黎府。

    进了黎府,欢喜无视掉一群过路丫鬟小厮对他丑陋相貌的指指点点,住进了黎文为他安排的客房内。

    “黎公子何时带奴家去找你那几位神医朋友”欢喜在客房转了一圈,半真半假的关心起自己的治疗时间。玩归玩,他还没糊涂到忘记自己的容貌是易容出来,只有探得确切时间才能做出应对的方策。

    黎文误以为欢喜迫不及待想解脱自己的丑貌,故不慌不忙道“姑娘稍安勿躁,我那几位神医朋友明天即可赶到望月城。”

    “这么快”欢喜大吃一惊,留意到对面的黎文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想到自己突兀的语气,赶紧换上笑容解释“我是说,他们来的好快,这不我都还没心里准备吗。”

    黎文点头表示明白,“姑娘是来的瞧了,若是平常黎某请他们过府一叙,也要好些天数。”

    “这话我就不明白了。”

    “姑娘是外地人,又不涉足武林之事,自然是不知晓。当今的武林盟主也就是我爷爷,由于年事已高打算金盆洗手安享余年,盟主之职也便成为了武林中的大事。观望江湖武林,英杰少侠比比皆是,百里挑一又无法服众,盟主人选一时难以定夺,无奈爷爷只好召集各大掌门进行商议,最后一致决定,七月十五在望月城召开比武大会,以此选决出新一代的武林盟主。”

    切,欢喜不屑的想道武林盟主世代不都是出于你们黎家吗,黎迎峰坚守到现在才脱离盟主之位,其心非常明白,他的儿子黎详争黎文的父亲偏偏是个武学白痴,抚不起的阿斗,就把目标转到了当时乐受武林赞扬的一名外地少年身上,也就是后来为了佳人入赘黎府,成为了黎辰父亲的楚沐年,哪知三年后会发生楚沐年失踪之事。黎迎峰盟主继承者一朝落空,其幸黎家还有一个孙子黎文与外孙黎辰。

    孙子与外孙的比量谁重谁轻显而易见,黎迎峰带着一把老骨头强撑着盟主之位,必是为了等待黎文羽翼丰满,再打退堂鼓将盟主的位置交予他的手上。这个比武大会,或许只是做给外人看的一个嘘头,他总有办法让黎文登上盟主的宝座。

    欢喜盘算了,不管怎么说,这么热闹有意思的事情,怎么能缺少了他。

    “难怪城中来了这么多江湖人。”七月十五还在五天后,这五天他要如何留在这“黎公子,奴家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奴家出生平凡,心里头却对江湖侠士诸多敬佩,只怪缘浅未能结识,今日我与黎公子相遇,定是老天听到我的祈求才得以亲近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黎家,巧得是又赶上了武林大会,奴家琢磨着可否在此多住几日,沾一些公子之福观望武林盛世,也好完成一桩心事。至于医治我的脸,也不急于一时。”

    黎文听后,欢喜的要求对他来说芝麻绿豆的事,也没深究欢喜话中的真伪,轻松的答应了下了。

    “这五天,我也不能白白被关在黎府。”待黎文离开客房后,欢喜溜出了房间,凭借来时的路线,出入自由的走出了黎府大门。

    “先去找黎大哥吧,依他来时漠不关心的表情,铁定不知道有比武大会一事,就算他被赶出黎府,不代表他不能参加啊。”欢喜默默的为黎辰考虑,想当初要不是他的出错,黎辰现今还在黎府,也是唯一可以与黎文一较高下的人。

    欢喜在街上寻了会,没多久就在街边一家包子铺内发现熟悉的白衣人,黎辰就坐在里面美味的咬着包子,喝着热茶,仿佛周围一切热闹的人流街市都与他无关。

    “黎大哥。”欢喜摆上一副哀怨的脸,坐在黎辰面前问“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黎辰抬头望了眼欢喜,就把桌上摆放着几个白热的包子推到欢喜面前,“出来时间也长了,还没用过餐吧。”

    欢喜楞了楞,深明黎辰是不想回答故意转移话题,他拿起一个包子原本想粗鲁的一口咬下去,皱了皱眉,女子的身份还是让他慢条斯理的小口吃起来,期间,欢喜又将武林之事无意中透露出来,带着试探的语气问“黎大哥,就凭你的武学与才智,你若不去参加,太可惜了。”

    黎辰见欢喜吃的差不多,起身唤上包子铺老板,付完银子朝街上人数偏少的地方走去,欢喜得不到答案只能继续跟在黎辰身后。

    “你现在住在黎府吗。”黎辰突然问了句不着边际的话。

    “恩。”

    黎辰叹了声“十年前我就不曾想过与表哥争夺什么,十年后亦是。你回去跟他说,盟主之位人人心求,却不是我黎辰想要的,如今,我只想尽快追查出杀我母亲的凶手,好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欢喜听得极不是滋味,感觉自己是站在黎文那边故意跑来欺负黎辰的,他气冲冲的拦在黎辰面前,解释道“你当是黎文让我来套你话的吗我顾欢喜可不是左右逢源,逢迎拍马的人,就算他说要帮我治脸,把我当着贵客招待那又如何,这些全是他一厢情愿的事,我说了要在你身边为奴为婢,那就是就是”欢喜想了会,没有一点羞愧的承诺“就好比那句话,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黎辰颤抖的抖动了下肩,胸腔中发出低低的笑声,“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顺便让你给他捎句话而已,况且,十年来他也有了很大的改变,无需提防我。”黎辰闪了闪神,街上黎文搂着欢喜的一幕窜过脑中,他再次概叹,“今日的表哥已非过去的人,他能够在我之前接住了你,可见他的武功已经在我之上。”

    “你的意思是就算参加了比武大会,你也未必会赢他”欢喜也大感意外,黎文的武学资质都在黎辰之下,可能遗传了他老爹武学白痴的因素,若说要超出黎辰,他怎么也不相信。

    “这些事不是你一个姑娘家去想的,留在黎府对你也不是一件坏事,如果能整好你的脸,定是一位漂亮的姑娘,日后风风光光的找一户好人家嫁了吧。”

    “我不嫁。”怎么问题转到这种牛头不接马尾的事上了,再说,他是男人,嫁魂啊。

    “女孩子哪有不嫁的道理。”黎辰实事求是道。

    “那是我刚才不是说了,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即使嫁人,也要嫁给你。”黎辰要是再敢跟他纠结这种事,他还非得和他急,他就不信黎辰真敢娶他回去。

    “那是我刚才不是说了,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即使嫁人,也要嫁给你。”

    回到黎府客房的欢喜想着白天对黎辰说的话,越来越觉得自己这话有多小白了,幸好黎辰不置可否没有继续这种无聊的话题,之后黎辰就带着他去了一户清静的农家,里面有一对夫妻自称是黎辰父亲的故友,黎辰自被赶出黎府,每年快接近七月十七的时候,都会住于此地。

    “这五天如有什么事,你就来此找我吧。”这是他们分别后,黎辰对他说的。

    欢喜无聊的走出客房,伴着长廊上高挂的红灯,慢悠悠的晃在院子四周。

    “盟主大会上没有黎辰的参与,还有什么意思。”欢喜很没意思的摇着头,怀疑自己留下的五天是个错误的决定。“其他人是输是赢好像都与我无关,这场比武深究起来也没什么好瞧的,要不,我尽早开溜。”

    说风是风的欢喜打定主意来个不告而别,他收住脚步,观察了下周围静寂无人的院子,背后是一堵两人高的围墙,墙外就是望月城大街了。此时此地,正是他离开的绝佳时辰。

    欢喜双臂一伸正要运气飞出围墙,就在这时刻,院子前方传来吵杂的脚步声,伴随着急呼呼的“刺客,有刺客”声,逐渐往他这边的方向移来。

    欢喜浑身一震,侧耳倾听果真不是自己的幻听,鬼灵精的笑起来“竟有人擅闯黎府,有意思。”

    他提起过长的裙摆找了处隐蔽的大树角落,透过枝叶的空隙留意着周围的动静,顷刻,夜空中凌空飞过一团黑影,风中衣袂划破死静,一个筋斗轻松跃过围墙消失在黎府院子,尾随其后,又多了一老一少的身影追赶过来,其中一人见黑影已经逃走气愤道“仅差了一步。”这人就是黎文,旁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估摸着就是黎迎峰了。

    “望月城里竟然还有轻功如此了得的人。”黎迎峰面色难看,喘气厉害,毕竟是上了年纪的,经不住追赶的折腾。

    “爷爷,你身体欠恙,还是先回房休息吧。”黎文走至黎迎峰想搀扶一把,却被黎迎峰甩袖推开,“我将毕生的武学全部转移给你,你倒是不争气,现在连一个黑衣人都抓不住,我还怎么指望你那天拿到盟主令。”

    黎文顿觉委屈想要辩解什么,后面大大小小的护院家丁提着佩剑灯笼浩浩荡荡的追赶过来,他才止住了欲要说的话,腰背一挺唤了几名家丁上前,好生扶着黎迎峰一起离开了院子。

    “难怪黎文的武功超越了黎辰,好个黎迎峰,不,是老狐狸,为了让自个的孙儿能在比武大会上一举获胜取得盟主令,顺利成为下一任盟主,不惜失去自身浑厚的内力换取这一切。啧啧,可怎么也想不到黎文毕竟资质有限,无法善用这些转移过来的内力,说到底,老狐狸的算盘打得还不够精湛啊,此刻一定后悔的要死。”

    欢喜幸灾乐祸走出躲藏的地方,为黎辰平衡了许多,“老狐狸放弃了一个武学奇才,却培养了一个后期蠢材,实在是太好笑了,黎家的衰败也不过几日而已。”他又想了下,经黑衣人一闹,他此刻又要离开,时间巧合异常,黎家的人岂不怀疑他与黑衣人有着必然关系。

    思来想去,为了往后清静的日子,欢喜还是放弃了离开气瘪瘪的回客房了。

    第二天欢喜去农家找黎辰,发现李家夫妇都不在,只有穿着单衣的黎辰坐在屋内缝补着自己的白色外衫,只见一双修长厚茧的手中绕着一针一线,弯弯扭扭穿插在破洞的衣服上,欢喜忍俊不住发生一声轻笑。

    “我做的很差吗”对于欢喜进屋发出的笑声,很有被小看的趋势,黎辰头也不抬,拿起衣服左看右看,自认为缝补的还是可以的,只要看不出洞口就行。

    欢喜头一次觉得一个大男人说着这种不服气的话,也是挺可爱的,不过他不会告诉黎辰,反而拿走黎辰手中的衣服放在木桌上,坐于一旁“黎大哥,这活不适合拿剑的人,还是等李嫂回来帮你缝补吧。”欢喜的意思很婉转,缝缝补补的事,那是女人的家常活,你一个大男人的,做这种事也不怕丢脸。

    黎辰岂能听不懂欢喜话中的意思,他笑了起来,这是欢喜第一次看到不苟言笑的黎辰笑得如此炫目,如此叫人不自在。

    “李嫂今辰出了远门,不知何时回来,这衣物是现今我唯一带出的一件,欢喜,你若方便就帮黎大哥缝了吧。”

    “”欢喜暗自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怪自己多嘴,“呵呵黎大哥,其实衣服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们去街上”

    “欢喜不会缝补吗”黎辰打断欢喜的话,语气中透露些许的失望。

    “当然会了。”他现在可是女人,难道缝补这种女红还能推脱吗,欢喜强笑着拿起桌上的衣服,忿忿的想,不就是缝补吗,又不是没干过,从小跟老爹一起生活,两个大小男人什么事不都是亲力亲为,还不差做这种妈妈桑的事。

    咔嚓一声,欢喜耍起一边的剪子把先前黎文缝补难看的地方拆解了,垂着头熟悉的绕着月牙白的细线沿着长形的洞口缝合起来。黎辰看了会,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慢慢的起身走到屋外,沉思起来。

    “辰儿。”

    黎辰抬眸一望,是农装打扮挑着树枝回来的中年男子,他火速卸下担子上的树枝,神色紧急,“辰儿,我已经查到”

    “李叔。”黎辰脸色一整及时打断李叔下面的话,故意侧过身,屋内缝补的人影也就出现在李叔所及的目光中。

    两人心照不宣换了一处离小屋偏僻的地方,老实巴交的李叔藏不住心里话,问了“欢喜姑娘是否有何不妥。”那姑娘相貌是丑陋了点,以他多年的经验,却不像是有心计的女子。

    “李叔,你何以见得他是一名姑娘,而不是”黎辰将目光慢慢移到小屋的方向,嘴角噙着残酷的笑容,“伪装成女人企图接近我的少年。”

    “欢喜是男的”李叔傻愣愣的看着眼前自小耳聪目明的男子,他没有怀疑过欢喜的身份,但他更相信黎辰的话。

    “是男是女,我还是分得很清楚。”欢喜个小的体型成功的给他营造了一名娇小女子,然而无论外形如何神似,女子娇弱的体态与男子硬实的身体,仅需几个投足动作就能区分清楚。

    黎辰毕竟是个谨慎入微的人,无凭无据也无法说明他是男人,所以打欢喜一开始跟踪他以及留在他的身边,他就多了一点防备,暗中留意起欢喜每一个举动,甚至言语试探过,就从那句嫁与他人,欢喜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紧张,变相的出卖了他所有的伪装。

    “以你现在的处境,无权无势,更不过问江湖,他为何接近你”李叔担忧的问,往往这种猜不透心思的人,才叫人后怕。

    黎辰摇了摇头,“先别提他了,我爹的事打听得如何。”

    十年前,黎暖暖死于非命,悲痛的黎辰在准备带黎暖暖回黎府时,才注意到浑身无任何伤势的尸体上,仅有脖子间有一片未消的红色印记,细看的话,倒像是手掌印,由于时间微长,红印消去了大半,无法清晰的掌控住手掌的大小,黎辰却信,这是寻找凶手唯一线索,由此也说明,凶手是用双手掐死他母亲的。

    十年来,黎辰才深深的明白凶手是如何的狡猾,光靠不完全的手掌印是无法找出凶手,可除此之外,黎暖暖的身上没有留下第二个可疑的线索。

    黎辰静下心深思熟虑,他母亲跌疯无常,仅有小孩心智,绝不会惹下仇家,若是冲着她这个儿子,更不可能,黎辰十足坚信,他周围没有一个有冤有仇的人,除了十年前林中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少年。凶手既然与那名少年无关,他唯能想到的就是父亲的消失之谜,或许,这两件事并非偶然的事件,极可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凶手的事既然无从下手,黎辰就把目标转移到父亲消失的事件上,花了几年时间,他打探到父亲当年的好友李氏夫妇,询问之下,很失望,李氏夫妇对他父亲的消失同样充满了疑惑。

    时隔一晃,到了今年,江湖中后生新秀如雨后春笋,人才辈出。其议论最多的就是夸下海口,自诩上知天理下知地理,拥有百晓生称号的吴知晓,此人嗜财如命,却能一针见血道破各种玄机。

    今年的七月十五盟主试选比武大会,吸引了四方人能异世,其中就包括了黎辰一直无缘得见,飘忽不定的吴知晓。当他从一些江湖人口中得知,吴知晓早他一天前就到了望月城成为了黎府的贵客,恰巧自己无法涉足黎府一步,只能备下多年积攒的银子,请李叔跑一趟黎府秘密打探当年楚沐年成迷的消失事件。

    李叔得到一些隐情后从黎府出来,似乎很不乐,即使是现在面对黎辰,想到重金换回的答案,脸上依然挂上了温怒“你爹的具体下落,吴知晓甚有隐瞒,简单的说了句,若想知道楚沐年的去留,必须先找到一人。”

    “谁。”

    “采花盗。”

    黎辰低头失笑,为了找出当年与他父亲相关的人,能找的他都找了,其中最大嫌疑的就是外公命他父亲去捉拿的采花盗。

    “这个采花盗,每次侵害一名女子时,都是蒙脸出现,无人知道他长何模样,巧的是,我爹消失了,他也消失了,要想找出此人,大海捞针。”

    李叔稍稍头,不好意思的说“其实,吴知晓还说了句,离此千里的一个蟠龙小镇,有个叫郑佛安的人,我们可以先从此人下手调查。”

    黎辰缓了缓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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