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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童 第31节

作者:陈灯 字数:10770 更新:2021-12-31 06:16:14

    我握住他的手,现在到处都是客人,我只能隐晦地和他牵牵手,萧恪笑了下安抚我“可能是我多心了,今天是好日子,咱们别坏了心情,萧佑其实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不太和人计较的,生气也是自己气一会儿就好了,我看宁寅很拿得住他。”

    我笑了下“也是,希望是一物降一物了。”

    萧恪摇了摇头补充道“爱到一定程度,自然会丧失了主动权。”

    我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胸中柔情陡然而生“我也已经将我的所有都交给你了。”

    萧恪看了我一眼,郑重承诺道“虽然我不能像萧佑一样如此大张旗鼓的高调宣扬,但我有朝一日一定会让你以伴侣的身份站在我身旁。”

    ☆、第76章

    婚礼直闹了一天直到晚上放过烟花后大家兴尽而返才算结束,我们回了家,晚上萧恪反反复复的纠缠厮混,却只是以我为主,尽力地让我一次又一次地达到巅峰,自己的感觉倒放在了其次,显然有些受了刺激的样子。我只能暗自庆幸不是天天有朋友结婚,他似乎非常在意名分上的事,仿佛一个执念一般,其实我并不在意,一则没有家人,无牵无挂,唯一最重要的只有他而已,二则目前我非常满意自己的生活现状,犹如隐居生活,自得其乐,爱人在侧,正所谓风灯石火,时不我延,人生如此短暂,我又是经过生死的人,何必要在意在别人眼里的看法和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分?我一直是这样想着的,却从来没有记起过一句话,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所谓花好月圆,从来都不是花不败月常圆。

    可惜我当时尚懵懂无知,盲目地乐观着。那是一个寻常的傍晚,我上课后回来,尝试着做饭,这些日子我回来得比他早的话,都会尽量做一些容易做的饭,比如汤,差不多的材料扔进去煲汤,切点菜做凉拌菜这样,结果住在对面的保镖过来敲门,我有些愣,这位保镖叫林原,一贯沉默寡言,好像影子一般,萧恪专门将对门的公寓买了下来给他们住着,方便随时保护,这时候过来找我,我不知为什么有些心慌。

    林原道“小萧先生,队长那边传来电话,说今天萧总参加博览会散会后,走岔了没遇上人,他专门打电话回来问是否看到萧总回来,是否有给您留下什么讯息。”萧恪这几天都在忙着参加的针对东南亚一代小国推介的博览会我是知道的,这个博览会还包涵有一系列由z省政府主办的各国领导人高官会议、投资峰会、高峰论坛以及相应的中外各国产品主题展会,连京城都有领导人来,层次比较高,也是个推介自己产品的好时机,萧恪他们公司在那儿也有展台,这几天忙得很,听说和几个小国一连签了好几单非常大的合约。

    我的心一跳,连忙道“没有?你们的人不是都紧跟着他的么?怎么会跟丢?”一连串发话后,我手微微发抖地拿了手机出来拨萧恪的电话,传来的却是已关机的提示音。

    林原看到我失望而有些紧张的神情,宽慰我道“说是参加博览会的人太多,有个领导人峰会,只有持有参会证的人才能进去,队长一直在外等候,会议结束后却没有看到萧总,打电话也关机了,说不定是手机没电或者丢了也未可知,那个会议室的出口很多,可能走岔了。”

    我声音都颤抖了“报警没有!”

    林原一愣“这次峰会,现场警力非常多,不仅有武警执勤,连军方也有协助,安保措施非常完备,应当不至于……”

    我整个人头有眩晕的感觉,背上微微出了一层汗,勉强想定下心来,却依然心慌意乱,我哑声道“萧恪从来不关机,也从来不会有没电的时候,他为人谨慎,身上永远会带有备用机和备用电池……不会无缘无故失联,让你们队长,立刻报警!现在兴许还能在会场找到人……”我心里一阵一阵地慌,这些保镖不知道,这种有军方、政府掺合的高级场合,才是萧恪父亲的主场……这个时候,钱是起不了作用的。我低喝“让他们在那边立刻联系在场的安保和警察系统,赶紧找人!”

    我匆匆忙忙地换了件外套“叫上你们公司能动用的所有人,一起过去替我找人,所有费用我都会承担,我们现在立刻过去,你另外替我找几个人去监视两个人,一个萧仪,是萧恪的父亲,一个萧恒,又叫李恒,是萧仪的私生子。”

    我一边走下楼一边打电话给关临风“萧恪失踪了你知道了没有?”

    关临风那边回道“我已报警了,我现在就在展会现场,他们正在找。”

    我截口道“你知道前些天他查萧恒的那些资料么?”

    关临风叹了口气“他这些日子都在疏远我,萧芜,除了公事,这些事情他不会和我说的。”

    我眼圈发热“你知道那人住在哪里么?我需要他们的具体资料,还有今天萧仪是不是也在展会现场?”

    关临风道“是在,可是一直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是军工企业的负责人,位高权重,你懂的,如果真的有军方参与进来,我们一点都查不到。”

    我身上汗一层一层的出,几乎一点力气都没有,头目昏昏,心跳惶惶“我会派人全天候监视他们。”

    关临风沉默了一会儿道“萧芜,你一直被萧恪保护得很好,不太了解权力的可怕,有些地方,平民是进不去的,你请多少人,有多少钱,都没用。”

    我上了车狠狠拍上车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就不信他能只手遮天!”

    关临风压低声音道“你冷静点,未必那么坏,萧恪之前签过遗嘱,只要他有意外,哪怕是失踪,超过法律规定时限,所有财产都会转给制定继承人或者捐献出去,他们大概只是会威胁求财或者只是一个简单的绑架勒索的案件,我们复杂化了,总之……你不要太着急了,家里的电话你转接到手机上没有?我怕如果是绑架,绑匪会联系你那边。”

    我喉咙发热“我留了人在家里值守……老关……你赶紧想想有什么可疑之处。”

    关临风叹了口气“你冷静点,我在想办法。”

    我感觉到心揪得紧紧地“麻烦替我找一家信得过的侦探所。”

    关临风嗯了声,过了一会儿道“萧芜,我国情况特殊,侦探不会像电影和小说上写的那么出神入化……这个职业一直是灰色的边缘的,你不要……寄希望太多。”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的,还要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我又打电话给宁寅“宁寅,萧恪失踪了,麻烦和萧佑说一下,让他关注一下最近萧仪的动向。”

    宁寅一惊“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多久了?”

    我道“以后再和你解释,麻烦你和萧佑说一声。”

    那边手机传过来了萧佑的声音,看来萧佑和他在一起“小芜?我那天和萧仪翻了脸,他当时说只要我还和小宁在一起,就必须踏上他家的门。”

    我心一堵,原来这就是那天忽然当众翻脸的目的?萧佑和宁寅结婚,和萧恪平时关系也好,所以翻脸以后萧佑就难以再接近打探消息了,这就是目的么?我心里隐隐总觉得哪里不对,却一时想不起来。

    我赶到会场的时候,博览会已经基本散会了,偌大会场展馆里只有警察和收尾的工作人员,关临风和几个警察在那里,还有萧仪和萧恪的母亲,包括萧恪的姐姐妹妹等等一大家子多赶过来了。

    我走过去,瞪着萧仪,眼睛几乎能冒出火来,萧仪居然还能对我点了点头,严肃道“警方已经调动警力在查了,我已让他们调摄像头在查了,这样大的会议,居然会有人失踪,这必定是让歹徒混了进来,只怕是要绑架勒索,这是大案子,你们放心,警方集中,一定能早日侦破的。”

    萧母神情阴郁,抽泣着道“这孩子是犯了什么了,流年不利……”一边时不时瞪我一眼。

    一个警察上来问我道“请问你是萧恪的什么人?可以和我们去做个笔录说说你了解的情况么?”

    我深深吸气道“我是他儿子……”

    一旁萧母已打断道“他只是养子,而且已经脱离监护关系了!”

    警察好奇地看着我们,萧仪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一边对警察道“他从前是我儿子的朋友遗孤,曾经收养过,成年后已经解除了监护关系,前些日子我儿子腿脚出了问题,他念着旧时情分回来照顾我儿子的,这些天也一直住在一起。”说话倒是不偏不倚,可惜我心里一阵一阵地犯恶心,我和那警察往临时征用的办公室走去,还听到萧母在后头悲愤地数落“就是他克得我们全家不宁……连阿恪都倒霉连连……我早说过这丧门星不该留在身边,命硬……”

    萧仪低声安慰他,我胸膛几乎都要爆炸出来,这女人是蠢的么!她的儿子被她身边的老公给害了!她居然还相信那个已经在外有了私生子的薄情寡义的男人!从前我只觉得她目光短浅,庸俗势利,如今才发现愚蠢二字尚不能形容她之可恨,她是没有脑子么?

    一个姓罗的中年警察接待了我,问了些问题诸如萧恪平日有没有仇人啊,这些日子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今天出门有没有说过要去哪里,萧恪失踪的时候我在哪里等等,问得很细,看得出警察压力也很大,这样大的外交场合上发生案子,不管怎么样上头压力肯定不小,但是……如果真的是萧恪的父亲做的,他们按绑架的方向去查,肯定会一无所获,又是这样大型的博览会,进出人流量就有上万人,能将萧恪一个大活人送走,这其中必定有安保的配合,他们如果在浩如烟海的进出人上排查,那几乎可以说可以预见到无功而返的结局。

    我开口道“我养父这些天因为父母亲离婚的事情一直很头疼,听说为此还和父母口角了,他父亲在外头有个私生子,一年前他遭遇车祸,双腿瘫痪,他父亲便有扶正私生子的念头,又逼迫他将股份分给那个私生子,那个私生子叫李恒,在z大经济管理学院念书,大三了,你们可以去查一下。”

    那个罗警官目光闪了闪,和旁边的人对视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

    我淡淡道“你们查一下就知道我养父的资产到底有多雄厚了,若是他出事,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他的所有遗产都将会留给谁?到时候谁得利最大?一年前的车祸,也来的蹊跷。”我不管不顾地引导着警官怀疑他,不管怎么样,能让警方将视线放在萧仪身上,他们会不敢轻举妄动,也许能更保证萧恪的安全,虽然他级别高,却到底不是政府线的,在警察、政府这边的能量有限,我只能靠这个来牵制他,延缓时间了。

    我的心痛得无法呼吸,却仍在努力地说着一些萧恪和他父亲的小矛盾,而且大部分都是有据可查的实话……

    笔录做完后,我有些急切地问罗警官“你们今天找人进展如何了?”

    罗警官叹了口气道“人太多了,更糟糕的是整个展馆、会场的场地太大太复杂,监控摄像头并不能覆盖所有的角落,现在正在一边排查监控,一边在寻找他出现在人视线里的最后的时间,接下来你公寓那边,警察也会过去调查一遍,同时守候看有没有绑匪的电话打进来。”

    我身体微微发着抖,我几乎十成把握这事就是萧恪的父亲做的,萧恒那天意有所指地讽刺,婚礼时完全不符他性格的突然翻脸。萧恪和他这么多年父子,肯定也觉察到了不对,所以无端端才加强了警备,但是他还是疏忽了,不,是我们都疏忽了,我们都以为遗嘱已经修改过,现在已经不可能还翻脸,拿了好处离了婚,应该就能相安无事互不打扰,万万没想到在离婚的事似乎也谈得很顺利,大家精神都有些松懈的时候,萧父却忽然发难了,怀着捉摸不清的目的,是要伪装成绑匪,勒索一笔巨资给他的小儿子?威胁萧恪修改遗嘱?

    不管是哪一桩,大概……不会伤着萧恪吧?我怀着一丝侥幸心理想着。

    ☆、第77章

    我不知道是如何回到公寓的,除了等,我似乎什么都做不了了,警方那边我留了电话,也要了负责的警察的电话,聘请的侦探一听说要跟踪的是什么人,去查了没多久就回来婉言谢绝。保全公司的保镖倒是尽心尽力替我去打听着消息,毕竟作为雇主的萧恪,是在他们手里弄丢的,他们也觉得惭愧吧。

    屋里处处都是萧恪的影子和味道,书架上玻璃罐静静候着周末,厨房里我做了一半的菜,还有一半最难打理不容易做好吃的是要留给萧恪回来打理的,洗衣机里已经将洗干净的衣服烘干,用的是萧恪最喜欢的精油香味。这屋子缺了一个人,竟然如此宽大寂寥,令人恐惧。

    我一个人缩在了沙发上,将头埋在膝盖里,无声地抽泣起来。

    萧恪失踪的第一天,精神疲倦到极点,却总是在意识混乱的时候,被噩梦吓醒,完全没有办法入睡。

    萧恪失踪的第二天,我在寝食难安的等待以及无数个电话确认消息中度过,我烦乱地不断拨出电话,打给警察,打给关临风,打给保全公司负责打听消息的保镖,所有的消息都是没有消息。保镖那边说是远远监视着萧宅,萧仪却一直守在家里,似乎真的在等消息一样,他们没办法靠近,萧恒那边也没有去学校,听说已经住进了萧家老宅,以家里有事的缘由请了假。萧佑那边带了宁寅过来看我,表示被萧仪拒之门外,他给我打了一笔款子,说让我统筹调配,也拜托了他认识的警察朋友,全力查案,甚至还找了道上的朋友,可惜没什么线索。

    当然不会有什么线索……这是处心积虑的一次绑架,目的不明。

    宁寅对我的状况表示了深深担忧,想留下来陪我住,被我赶走了,这样无能难堪丑陋的我,不想被任何人看到。

    萧恪失踪的第三天,我开始联系所有我能想到的可能有帮助的人,接到电话的贺云有些意外,但是除了安慰我,似乎也没有什么帮助,只是用他的关系去打听了下案子内情,据说警方那边是受到了很大的压力,但是依然没有线索,这和别人的解释没有什么区别,打给萧恪的舅舅,他倒是对萧仪也有怀疑,但是,没有证据,他很无奈地安慰我,兴许只是破一笔财消灾,至于萧恪的母亲,他们会想办法让她相信萧仪的真面目。

    对于萧恪母亲的智商,我不抱指望,多年可悲地寄生在丈夫和儿子身上的生活,让她拥有了荣耀和金钱以及随之而来的高高在上的地位,她舍不得失去这种生活,所以掩耳盗铃一样地相信萧仪的话,深信不疑地希望丈夫和孩子和从前一样没有变化,让她保有那幸福无忧的生活。

    这些是萧恪的至亲之人,这些是萧恪曾经为之放弃自己一生所爱的血脉相连之人,他的父亲谋害他,他的母亲只会索取。

    而他最爱的人,我,现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每一步都焦灼,却毫无头绪和方向,相比萧恪的父亲和母亲,我更恨的,是现在这个无能的我。是这个享受了萧恪所有用尽力量来宠溺着保护着的,懦弱无能自私的我,从某个意义来看,萧恒没有说错,失去了萧恪,我的确一无是处。

    萧恪失踪的第四天,我拨通了一个电话,那是我父亲当年的朋友刘老,如今身居高位……也在军方,父亲却在政界有着不小的影响力,他一贯喜欢韬光养晦,却在数次风波中屹立不倒,比我父亲是更有政治智慧的人。秘书接了我的电话,却只是客气地问了我的身份,以及记录下了我需要说的话,例行公事的告诉我会转告首长。看起来是一个非常常见的领导从前的故旧之子有事相求的桥段,虽然我告诉他我是林高柳的孙子,林观生的儿子,果然我一直没有等到回电,在之后的电话中,我得到礼貌的答复,首长有空会致电我。

    萧恪失踪的第五天,关临风上门来看我,告诉我目前公司还算正常,失踪的事情并没有公开报道,股票稳定,已经咨询过几家萧恪从前有过联系的律师事务所,想知道到底是委托的哪家事务所订的遗嘱,结果得到的答复是客人的隐私不变透漏,只有达到委托人所定下的条件,他们才会公布遗嘱,他甚至连是哪一家事务所有遗嘱都不清楚。关临风叹着气“这也是萧恪谨慎之处,他担心继承人过早曝光,会不安全……”他目光复杂地看着我,他大概也能猜出来遗产继承者是谁了,然而他到底没说,只说“你瘦得厉害,还是好好休息吧。”

    我哑声道“你又好到哪里去……你自己去照照镜子吧。”这种时候,我哪怕翻报纸看到哪里有无名男尸,心里都要抽紧出汗。

    关临风沉默着,眼皮浮肿,过了很久才道“我到现在才理解萧恪当年接到观生失踪的消息,连夜赶去哥伦比亚的心情。”

    我感觉到心脏瞬间被千万根针刺到,过去种种飞速浮现,浓重的内疚感让我几乎要晕厥过去,我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逼迫自己不能被打倒,萧恪还在等着我去营救。

    关临风走之前对我说“若是这次他能回来,我不会再奢求从他身上得到回应,我只求他,好好活着。”

    我喉咙哽咽,一言不发。

    我现在才知道我当时眼睁睁地看着他在痛苦的深渊挣扎,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这一定是报应,可是上天要报应我,为什么要惩罚他?他的错,不过是和我相爱而已,所以,我真的是……寡情缘,克亲友的命么?

    萧恪失踪的第六天,不管哪一方仍然杳无音信,我已经开始失去理智,考虑聘请杀手的可行性。

    萧恪失踪的第七天,我再次打电话给罗警官,他闪烁其词了一会儿大概觉得我可怜,终于告诉我“昨天夜里,听说萧先生被发现晕倒在荒郊,已经被他家人接回就医,因为家属的要求,我们不能对任何人透漏细节,小萧先生,对不住了,说这个只是觉得你确实是真心地在为萧先生担心,但是我们这里受到的压力很大,案子疑点很多……却完全不能按正常的思路查,那边也特别交代不许和你说细节,你还是想办法和萧先生的家属取得联系,想办法去看看他吧……”

    我大吃一惊,忙追问萧恪现在的情况以及就医的医院,罗警官却再也不肯说了,挂了电话。

    我的手颤抖着,立刻叫了几个保镖跟着我,直接赶去了萧家老宅,却被门口的值勤的哨兵拦住了。在经过通报以后,哨兵依然没有放行,只转告了里头的态度“首长说了,人已找到,正在全力治疗,叫你不用担心,因为首长夫人不想见你的原因,病人也不想见你,所以希望你先回去。”

    我想硬闯,被带去的保镖拉住带走了,他们低声告诉我闯哨有可能直接会被对方逮住短处送去拘留……毫无疑问,我相信萧仪一定做得出来,在这个时候,我不能冲动,反而给萧恪拖后腿,即使恨意磅礴,我只有带着人回家。

    我从来没有这样恨过我的无能和弱小。

    萧恪到底怎么样了?萧仪放他回来,是他已经做了妥协么?不肯见我,是害怕牵连到我么?在失踪的七天里,他到底受了多少苦?种种可怕的猜想在我的心中揣测,却每一样都不敢想深。

    我打电话问萧佑,他依然被列为往来拒绝户,听说的消息同样是萧恪已经回来,正在治疗,没有生命危险。

    我不信萧恪会舍得让我这样煎熬,唯一的理由只是他现在依然在受胁迫当中。

    关临风那边也是一筹莫展。在这样的场合,我们这些真正关心他的人,反而被血缘这道隔阂,远远隔开。我,算不上是他的家属,我试着打电话给萧维琳,没有接我电话。

    这一天深夜,仍然无眠的我接到了萧维琳的电话,她压低了声音,似乎在棉被里给我电话“小芜……你想办法明天去机场见小叔一面吧……”她的声音颤抖着,几乎是在抽泣“他们明天就会将他送去美国治疗……小芜,他已经认不出人了……医生已经开出了精神疾病的医学鉴定书……”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我已被这骇人听闻的事实给惊呆,萧维琳那边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完全反应不过来,愤怒已经冲晕了我的头脑,汹涌的仇恨充斥了我的胸膛。我以为杀人已经是萧仪最下限的禽兽行为,没想到原来还有更突破下限的举动,竟然当真有如此禽兽——在所有方法都已不能改变儿子的想法,取得儿子的财产,于是导演绑架,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囚禁折磨逼其精神崩溃,就为了一纸精神疾病患者的诊断书,之后萧恪会被作为精神病患者以治疗的名义送出国外,被合法地禁锢在精神病院内,而作为萧恪的直系亲属,他们当之无愧地成为监护人,代管他的所有财产……之后再慢慢转移财产……而萧恪将会在精神病院内度过下半生。

    所以这才是萧仪的真正目的,他隐忍多时,假装已经放弃纠缠,假装准备离婚,就为了麻痹萧恪……萧恪如何会想到,自己的父亲,除了要杀自己,还能有如此阴狠毒辣,完全已经丧失人性的举措?谁会想得到?还有那些亲人,萧恪的姐姐妹妹和母亲,她们到底又是怎么想的?她们是怎么漠然的在这样的疑点下,仍然坐视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兄弟被送去精神病院?她们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是蒙在鼓中愚蠢的无辜者,还是利益分享者?甚至……是共谋者?

    天太冷了,我全身都发抖起来,泪水不知何时已经疯狂涌出,萧恪……他还好么?他到底在那七天七夜里经受了什么,才会神智混乱到认不出人来被确诊精神疾病?还是被用了什么药物?他还有可能恢复么?

    我手指几乎按不住电话,眼睛已经看不清手机上的键盘,泪水一直停不住,我打通了关临风的电话,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才复述了萧维琳的话,我告诉关临风“请你去联系律师事务所,看看法律上有什么途径……萧恪的遗嘱在失去民事行为能力的情况下能否立刻实施……我立刻带人去截人,无论如何都要将人给截住……”

    ☆、第78章

    我从来没有这样清醒的明白我的确是配不上萧恪的,我很爱很爱他,但是我的贫穷、卑微、怯懦,都成了原罪,因为内心自卑,所以一直故意回避萧恪的复杂而位高权重的家庭,无视萧恪肩上的责任,一厢情愿地躲在萧恪给自己架设的风花雪月的小天地里,享受着所谓的相守——而完全忽视了萧恪要撑起这一方纯白天空原来是这么辛苦,这个世界残酷而现实,从来都不可能让人永远像孩子一样活着,我被萧恪当孩子一样宠了那么多年,早就该长大了,要站在萧恪身边,需要变得非常强大。

    站在深秋夜里萧宅往机场必经的路上,我已经没有时间去伤春悲秋,萧仪选择凌晨起飞的班机,说明他一样心虚,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一手遮天,所以需要快而隐秘的尽快将此事做成。而我所需要做的,就是延缓他的行动,打乱他的脚步,将事情闹大,闹开,光脚不怕穿鞋的,他身在高位,比我需要顾忌的东西多得太多。

    接到守在萧家附近的保镖给我发来的短信,知道他们车子已经出发,往这边行来,我打了个电话给110,报警说星湖路段有大概两伙几十人在械斗,有枪击声,请速出警。

    萧家的军牌车子过来的时候,我带着人直接站在了路中间,前边放着几个路障,路中间横着了几台车。车灯照过来,雪亮的,我眯起了眼睛,看着车子停了下来,两个虎背熊腰的士兵下了车,然后萧仪一个人下了车来,带着人过来,他两鬓斑白,面容冷酷,表情难看的对我说道“萧芜,你这是做什么?”

    我淡淡道“我要见萧恪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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