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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童 第5节

作者:陈灯 字数:26633 更新:2021-12-31 06:15:54

    我们两人吻了许久才放开,他到底是醉得厉害,还是睡着了。

    这次我做了亏心事,没敢留在他床上,回了自己床上睡。

    第二天起床,萧恪已经在厨房忙碌,我在健身房先练了一套动作,洗了澡才下去,看到萧恪端了粥放桌上,我喊了声“早上好。”

    萧恪嗯的应了声,和从前一样将粥盛好放我面前,我吹了吹,萧恪坐下来,迟疑了一会儿和我说“我想了下,觉得还是去s市好,今天我就去联系,好么”

    我有些不舒服,毕竟中间夹着个关临风让我膈应,我嗯了声,埋头喝粥,他轻声说“烫,慢点。”

    我抬头看到他脸上粘着根葱花,忍不住笑了,伸手去替他拿开,没想到他居然脸色一变避开了,清晨的阳光很明亮,我清楚地看到他瞳孔急速的收缩,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他在紧张。

    我顿了下,轻声说“你脸上有葱花。”

    萧恪僵硬的脸似乎才放松了下来,伸手碰了下“哦”

    我垂眸看着肉粥,碧绿的葱花点点,色香味俱全,我终于反应过来“你还记得昨晚的事”

    他脸色一僵,不说话,我看着他的双眼“你想打发我远远的”

    萧恪脸色很难看,过了一会儿才看着我轻轻说“我昨晚喝醉了,把你当成了别人我也有错,我会尽量忘了这事,和你和以前一样萧芜,你还小,可能从小你跟着我,对我产生了一些倾慕和依赖,而你错把这依赖当成了一些别的感情”

    我拿着勺子搅动着粥,勺子碰到碗壁发出清脆的声音“所以这是你的处理方法把我远远送走”

    萧恪按了按眉心,很疲倦地说“萧芜,我和你只能是父子关系,我和你父亲是好友,我把你当成亲生儿子看待,你还小,冷静下先去s市读书,过一段时间认识了新朋友,就会忘记了,还有性向方面,很多时候男孩子年纪小的时候会误以为自己对男性感兴趣,你从小朋友少,都是男孩子,你尝试一下,和女孩子交往一下,当然我不是歧视同性恋,我是希望你在成年之前,不要轻率地决定自己的感情和性向那是一条很艰难的路。”

    我看着他絮絮叨叨努力地说服我,一股委屈渐渐从心底升上来,他是我的,他本来就是我的,为什么他不能再等我几年再几年我就长大了我的眼泪落到了粥里,萧恪显然手足无措起来“萧芜,我不是嫌弃你,只是你这样总依赖着我,对你没有好处,你年纪小接触的人太少,是我不好,没有注意到教育方式,关临风早提醒过我。”

    又是关临风,这个恶人先告状的垃圾我怒气填膺“关临风才是对你觊觎的那个”

    萧恪无奈道“没有的事,萧芜,我明白你对我有独占的心理,这和很多孩子想要独占父母的心理是一样的,你不要混淆错认了,你从小没有亲人,缺少安全感,我有错,应该让你接触一些别的女性长辈”

    我面红耳赤,又气又委屈“你是我的你本来就是我的他在挑拨离间”我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热气填塞在喉咙中,居然哽咽起来。泪水不断涌出来,我终于口不择言,说出了堵在心口多年的话“我就是林观生”

    萧恪震惊地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萧芜我不知道你知道我和你父亲的什么事,从什么地方知道的,虽然你很像你父亲,但是对我来说,你是他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我想,你可能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第章

    他不信我,我声音颤抖“我是林观生,你知道的我的纹身,我的相貌那次洪水出了意外,我变小了你说过的,不许我再纹身我们大学的时候见面的那一天,我骑着自行车,你和关临风在一起后来你请我去看音乐会,那天我们坐在楼上,我还睡着了我们第一次接吻是在湖边,那天很冷,你给我披了你的衣服,结果自己第二天却感冒了”我语无伦次地说着过去的事情,试图证明自己就是林观生。

    萧恪深吸了口气,看我眼光里全是惊讶和惧怕“萧芜我会给你请个心理医生,你在家里等着我不知道观生从前给你说了什么,还是给你留下了日记什么的东西,让你臆想自己就是他”他的声音也开始颤抖,一向沉稳的他似乎被我吓到,他几乎不敢再直视我,收了碗仓皇的离开了厨房。

    然后我听到他在打电话,要人介绍个心理医生。

    我会被他送去精神病院的。

    我忽然意识到这一点,我难道要告诉心理医生我变成了儿童精神病院和送去科学院研究,我估计前者的可能性更大,我忽然发现,就算我证明我是林观生,又能怎么样

    如果萧恪已经决定和关临风在一起,他难道会回头过来,和这个身体未成年的天山童姥在一起么他说他把我当成儿子,说的是实话。如果他没有决定,他又要如何面对我重要的不是我是不是林观生,重要的是,萧恪真的会接受我是林观生么因为我死了,他才这样愧疚怀念

    我何必非要撕下这最后的遮羞布没揭穿我还可以一厢情愿的幻想他还爱着林观生,万一最后的现实残忍的证明,他已无法再和我在一起,到时候我又何以自处

    这些年,不过是我偷来的赖在他身边的一点温情而已。

    我泪水一直落着。

    心理医生来的时候,我的眼睛是肿的,萧恪看到,默默去拿了个冰毛巾来给我敷眼睛。

    我拿了毛巾按在眼睛上,萧恪给我介绍了那医生,然后就出去了,让我和心理医生单独交谈。

    我很冷静地对心理医生说,我只是和父亲吵架闹别扭,开玩笑吓他而已,因为我前几天看了个恐怖片,里头一个女孩被老鬼附身,很吓人。

    心理医生将信将疑,和我交谈了一会儿,我尽量让自己符合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的形象,如常交谈,谈了一个多小时,他终于出去了。

    萧恪送走心理医生的时候,用很复杂的目光看着我,我没有再看他,走回了房间,开始收拾行李。

    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轻声道“萧芜,对不起。”我不说话,他终于忍不住问“你爸爸有日记留下”

    我冷冷道“他夜夜入我梦告诉我的。”

    萧恪默然,过了很久才轻声说“我明天送你去学校,你好好冷静一段时间,认识些新的朋友我保证,绝不会因为这个事情对你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你,也别生我的气了,好么”

    我不再说话,第二天他亲自开车送我去了s市临海高中,全封闭式的寄宿学校,替我办理了入学手续,我一直一言不发看着他替我拾掇,走的时候,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给我留了张卡和一叠现金,我接了过来,没说话。看着他的车开走,我心里一片冰冷。

    很多年前,我一夜之间失去我的父母,但是那时候我还有小姨姨丈,还有萧恪,后来小姨姨丈从我生命中撤退,萧恪又和我重逢,后来分分合合,直到今天,我发现我的生命总会留一丝希望给我,然后再亲手掐灭。

    我本来以为我还有机会的。

    很快就开学了,我回到了从前那独来独往的生活,这个学校是小班教学,一张桌子一列,没有同桌,这挺不错,我其实有点不习惯旁边的同桌不是宁寅。我和宿舍的人保持距离,和同学保持距离,他们本来就比我大,看不起我年纪小,又是正狂傲自大的青春,看我不爱说话,自然也懒得搭理我,倒让我得了清净。

    我还记得萧恪说过的话,要我去接他的家业,多认识些权贵子弟,呵呵,他现在还敢这么说么我如果真是他儿子倒好了,没别的想头,专心做父子也挺好的。偏偏我对他心生妄念,所以才这般痛苦。

    开学一个月后萧恪来探望我,宿舍老师电话通知我,我直接说不见,关了手机,然后宿舍也不回,一个人拿了本历史书跑到校园找了个角落背,从头背起,原来背书可以让人心情得到平静。

    晚上开了手机,发现接到一条短信,萧恪发来的“钱够用么卡上的钱怎么没有用不要苦了自己,想吃什么就买。”

    我没回,我把他的钱和卡都放在一起锁起来了,这些天我吃的都是自己的,还去和图书馆那边的老师说了说,要了份下课后去整理书的勤工俭学的工作,每个月钱很少,也就三百块,工作很简单,就是将学生还回来的书按编号放回去,就是我的皮肤接触那些书本上的灰尘会有些过敏,书棱硌到的皮肤会留下一条一条红色的痕迹,微微有些痒,大概几个小时后会消失。那老师很感动,这所私立学校学费不菲,学生大概都是非富则贵,要么都是所有时间都憋着一口气要考大学的学生,没人愿意勤工俭学的。

    我笑了笑,这学校的全封闭管理很合适我现在要避开萧恪的心情,家长要看学生都像探监一样,学费不菲,我暂时手里没钱支付,但是就从伙食费开始吧,我再也不想做由他养的“儿子”了。

    很晚以后,他又发了条短信“还在生我的气么就是生气也不要拿自己身体报复”

    我依然不理他,他也再也没有发短信来。

    但是图书馆那边的老师很尴尬地和我说因为新招了个助理,所以学校还是决定不请学生了,毕竟高中生的学习任务还是很重,让我好好念书,如果经济有困难可以向学校打报告申请助学金。

    我当然不会打,心里知道是萧恪做了手脚,也没生气,算了,那点钱其实不算什么,我只是想让自己忙起来而已,我拿了历史书来,一页一页的将课本硬生生的背下来。

    期中考试的时候毫无意外我考了年级第一,不过优势不算明显,这些孩子真的挺厉害的,晚上收到萧恪庆贺的短信。我看了很久,想起从前我考过了一门非常难的学科,萧恪带着我去吃海鲜大餐说庆贺的从前,心口微微有一点痛。也不知道他和关临风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关临风那个人鬼心眼多多,可惜这么多年都没有攻克下来,未必就能如了愿,我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喉结,再次很没出息的起了一丝微微的期望。

    、第章

    这天上体育课,我在操场热身跑了一会儿步,就觉得好像有点不舒服,喉咙有点疼,前些天天还热,我胃口一直不太好,忽然天气直转急下,忽然变冷了,我一时没想到要给床上上垫被,结果晚上大概有些着凉了。

    果然还是被照顾习惯了,人都变娇了,我没有逞强,和体育老师请了假,回了教室想收拾下书就回寝室吃药休息。回到教室走廊,看到一个隔壁班的男生站在门外,我有些奇怪,他不上课么看了他一眼,那男生叫罗飞,长得特别高大,和我们班一个女孩子叫朱美琪的经常出双入对的,所以我有点印象,罗飞也看了我一眼又漠然转过了脸去,我推门,结果里头正有个女孩往外走出来,小脸杏眼,正是朱美琪,我一愣“你没上体育课么”

    朱美琪瞪了我一眼“生理假”

    好彪悍的女生,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我不敢再说话,走进教室,忽然感觉到不对,立刻退了出来叫住朱美琪“美琪,你拿了贺云的东西吧”

    朱美琪已和罗飞会和,听到我这么说,柳眉竖起“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很肯定,因为刚才去上体育课,我是值日生,要擦黑板,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因为走之前看到前桌的贺云把他的aeatch顺手放在桌面的书本上,他那东西我曾听别的同学惊呼过,今年春季才最新发布的产品,说是高端定制的,要十几万,他出身权贵,平时也不是很在意。但是我当时想了想觉得不安全,还专门检查了一下把前门后门都锁上了才离开的教室,现在我一进去,第一眼就发现那东西不见了,体育课才上了一会儿,就算朱美琪去了请假,我也是跑了个热身就请假回来了,我们俩就是个前后脚的时间差,一定是她拿的。

    我温和地说“你现在放回去,我可以不说出去。”

    罗飞早怒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美琪是回来拿卫生巾的,她家比你有钱多了,会干这事”这我相信,因为如果是专程偷的,罗飞刚才看到我不会这么坦荡,也没有提醒里头的美琪,她应该是看到机会难得,顺手牵羊。

    我看着美琪“我知道你是一时糊涂,放回去吧,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朱美琪满脸通红,泪水居然就出来了“你不要胡乱冤枉人你有证据么该不会是你自己拿了,现在反咬一口吧我记得了,刚才体育课前你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

    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拦住她,否则这嫌疑就落在我身上了,我拦在走廊出口这儿,他们要走出去下楼梯,必须要经过我这里,我耐心地说“趁现在还没下课,你最好放回去,我就当这事没说出去,不然一会儿下课了事情闹大了,这东西如果从你身上搜出来,你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朱美琪脸色一白,泪汪汪看向罗飞“我没有”一边一只手按住了腹部,罗飞早怒气填膺了“我看就是你小子偷了的吧你让开美琪她痛经,我们要去医院”

    我摇了摇头“你放回去我就让你们走。”

    罗飞怒道“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我不再废话,只看着朱美琪,现在着急的是她,我不能放她走,她一走绝对会立刻销赃,到那时候我就讲不清楚了。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时间慢慢走过去,眼看就要下课了,美琪抽抽搭搭地哭了,推着罗飞道“这是什么无赖呀。”

    罗飞撸了袖子起来,怒道“你再不让开我不客气了”他伸手来推我肩膀,我反过来抓住他的手臂一拧一放,反而把他推了个趔趄,仍然牢牢拦在走廊那儿,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恼羞成怒,居然一拳直接往我胸口打来。

    来得好,我直接扭住他的手臂,给了他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很好,虽然一个学期没练了,还没丢下,他高大的身体重重摔在走廊水泥地上,想必很疼,他好一会儿都没起来,朱美琪一跺脚,一边抽搭搭一边居然是捂脸往我身后冲去,我抽了抽脸男朋友倒了,不是去扶,反而第一反应是要跑,她没偷我才不信

    我伸手一推,她被我轻而易举地推了回去,这时候下课铃响了,她脸色苍白,忽然身一转,我看到她从包里迅雷不及掩耳的拿出了那个aeatch,直接往楼下一扔然后怒指着我骂道“明明是你偷的被我们抓到了就扔下去了”

    这真是令我大开眼界,现在的学生已经这么成熟了

    罗飞躺在地上,大概没看清她的动作,扶着肩起来,怒道“告诉老师就告诉老师美琪你没拿别怕我给你作证我陪你进教室的这萧芜是个穷鬼,大家还看到他去图书馆打工来着,肯定是他拿了要栽赃给你”

    已经有隔壁班的同学围了过来,下课的同学们也陆续回来了,贺云回来,朱美琪居然第一时间冲上去和他泪涟涟说我怎么偷拿了他的东西,被发现后就把手表扔下楼,然后反咬一口,还打人,把罗飞打伤了云云,演戏天赋几乎点满。贺云只是抱着胸,看了我一眼,只说了句“那东西偷了也没用。”我一直沉默不说话,隔壁班的老师叫了个同学去把我们的班主任喊来,又让人下去拣了那摔下四楼的aeatch上来,过了一会儿班主任来了,把围观的同学都赶走,把我们包括贺云都一起叫去了教务处办公室。

    朱美琪依然是一口咬定她痛经回教室,却被我反咬一口说偷东西,被她识穿后就把东西扔下楼,罗云则为了证明他女朋友的清白,坚持说是陪着朱美琪一起进的教室。贺云没什么好说的,只说是因为嫌那东西体育课打球碍手,就脱了放在桌上。

    我懒得和她对口解释,只说了一句“不知道教室有没有监控,楼道肯定有,调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朱美琪脸一下就白了,手微微发抖。可怜的孩子,作为女生,大概没注意过楼梯那儿一直有摄像头监控的吧这样全封闭教学的学校,我猜教室里头都应该有隐蔽的摄像头,避免教学事故出现的时候没有证据。

    贺云听我说话,看了我一眼,眼神颇为意外的样子。

    班主任叹了口气,教务处的人也来了,因为罗飞坚持说他的肩膀被我摔倒,很疼,内脏也很疼,全身都疼,怀疑被摔伤了,要求要告我,告学校,所以教务处先让老师陪着他去医院了,一边又去叫了保安调监控,另外又通知了各自的家长。

    、第章

    调监控需要时间,朱美琪说她痛经得厉害,老师便将她送去校医室休息了,贺云是苦主,没他什么事,就先回了教室,只剩下我一个人坐在教务处里等结果。罗飞的家在本市,他的父母来得最快,一来就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说罗飞的骨头如果出了问题影响了学习一定要告我告学校云云,朱美琪的父母也来了,一口咬定家境宽裕,孩子从小就很乖,绝对不会做贼。

    萧恪赶到的时候教务处里只有我和班主任和教导主任。他一身深灰色西装,打着领带,气势凛然,看起来像是刚从某个重要的谈判桌上刚赶过来,后头带着我见过的律师,他进来眼光就立刻锁在我脸上,我和他四目相对就立刻移开了,打架被叫家长,这实在不是啥可以骄傲的好事,更何况这位还不是我家长,简直是黑历史。

    教导主任和班主任看到他这气势都不自由自主的站起来和他握手,介绍了下情况。

    萧恪默默听完以后,看了下手表,沉声道“从接到电话到我赶过来已经两个多小时了,你们的意思是说,同样是有嫌疑的学生,同样是因为不舒服体育课请假,那女生已经去休息了,你们却让萧芜坐在这里一杯水都没有这么久”

    校方的老师脸色都变了,班主任忙笑道“陆续有学生家长过来,我们忙着调解,一时没有顾到,萧芜也沉默寡言的一直没提出要求,所以”

    萧恪打断了班主任的话“我要求三方家长学生包括校方立刻开会看监控,不要告诉我两个多小时我都从h市赶到了,你们的监控还没剪出来。”

    教导主任连忙道“应该的,我们立刻通知各方家长到会议室开会。”一边关心地倒了杯水递给我“萧芜同学要不要先去宿舍休息一下罗飞的家长要从医院那边过来可能需要点时间。”

    我嗓子确实不舒服,但是这事早了早好,现在回宿舍不知道要看到多少奇怪的眼光,我摇了摇头,接过水一饮而尽,萧恪从我手上拿过空杯子,一只手摸了摸我的额头,问我“饿么哪里不舒服”

    我摇头,不答话,萧恪显然有些焦躁,对校方说“早点看完监控处理完我们就去医院,麻烦你们催一下。”

    他说话沉稳而充满了威慑力,老师们下意识地服从了。

    会议室很快准备好,校长、教导主任、班主任、体育老师都到场了,朱美琪的家长带着朱美琪过来的时候,仍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看来对自己女儿的品行很是相信,罗飞的家长过来了,据说罗飞住院观察,还在等拍片结果,他母亲一进门又气势汹汹指着我鼻子要骂,结果萧恪立刻站起来挡在我面前冷冷看着她,罗飞的父亲拉住了他妻子,轻轻说了几句话,终于忍了下来,却时不时剜我两眼,萧恪伸手覆盖在我的手上,轻轻握住,低声和我说话“没事的。”

    当然没事,我很清楚自己手下的力道。但是自从那天事发,他再也没有和我有过身体接触。

    我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萧恪没再说话。

    贺云的父亲带着贺云作为苦主也过来了,贺云的父亲来得很匆忙,看起来也是个忙人,不过一进门看到萧恪就笑了,伸出手和他握手“萧总怎么也在这么巧令公子和犬子一个班”一口标准的京腔。

    萧恪客气地和他握了手,叫了声贺总,贺云的父亲笑道“这样小事校方还要大惊小怪一次叫家长,是我们贺云不小心东西乱放,小孩子大概闹着玩儿,这事儿我们就不追究了。”

    萧恪看向过来和贺云父亲握手的校长,沉声道“还是先看监控视频吧。”

    灯光暗了下来,转眼监控视频放完,虽然不太清楚,但是足够了,一共两段视频,一段视频是教室内,光线有些暗,朱美琪在教室停留不久,确实是打开桌肚拿了卫生巾,然而路过贺云桌子的时候,显然停留了一下,然后很快在桌上拿了个东西放在包里;另外一段走廊上的视频则很清楚地看到朱美琪从包里拿了东西往楼下扔,而我一直站在走廊靠里的位置,没有扔过东西。视频里声音都十分清晰,之前我劝朱美琪放回去的话,罗飞被我过肩摔拉翻放倒在地的声音,朱美琪污蔑我的那些话也都被大家听得清清楚楚。

    灯光亮起的时候,朱美琪的父母脸色都不太好看,朱美琪只是落泪,两只眼睛像桃子一样,萧恪面无表情,罗飞的父母则面上微微有怒色,显然是看到儿子被揍有些不爽。

    贺云父亲看着小姑娘估计有些不忍,笑道“我也说萧总家里宽裕,不至于看上这点东西,手表可以送去保修,不过小姑娘大概是一时糊涂,我们这边就不追究了。”

    校长这边显然松了一口气道“孩子犯错情有可原,毕竟年纪还小,我们作为老师和家长,还是倾向于给她一个改正的机会,这事我们打算还是以调解为主,既然贺云家长这边呢已经答应不追究,朱美琪同学呢,向贺云同学和萧芜同学道个歉,萧芜同学毕竟伤了罗飞,也向罗飞道个歉医药费这边,萧总看起来经济条件比较好,建议承担一下”

    萧恪忽然开口斩钉截铁打断“我不同意。”

    罗飞母亲跳起来道“你儿子打伤我儿子影响学习,还想混赖他现在还躺在医院观察”

    萧恪冷冷道“罗飞一个十六岁这么高大的男生首先动的手,萧芜才十四岁,他是自卫,要不是他练过跆拳道,现在躺在医院的现在就变成他了,而且当时如果他没有拦住朱美琪,朱美琪找到机会将盗窃的物品销赃,那他的名誉也会受损,所以我们没有任何站不住脚的地方,医药费和检查费我只会出一半,道歉,也绝不可能”

    校方那边对萧恪强硬的态度有些意外,萧恪却冷冷地继续道“并且,朱美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污蔑萧芜偷东西,已经严重影响了萧芜的声誉,我要求她必须要在全校师生面前向萧芜公开道歉”

    朱美琪父母那边激动起来“孩子还这么小,你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么谁没犯过糊涂”

    萧恪冷冷道“萧芜也才十四岁,她信口污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不会逼死萧芜现在恶劣影响已经造成,视频里那么多围观的师生都认为是萧芜偷的东西,应该怎么消除她犯的错误,她就该自己承担后果,那个苹果手表我没记错的话,今年发布的新品,定制的价格应该要十几万,算是数额巨大了,她已满十六岁,虽然还是未成年,但是盗窃这么贵重的物品加上污蔑诽谤,真要闹上法庭未必能脱罪,赔偿金和道歉是肯定要的,现在只是让她公开道歉,已经很轻了。”

    朱美琪的父母脸色都变了,她父亲口气软了些说“我们可以给予萧芜同学一些经济赔偿作为道歉,并且让美琪郑重和萧芜道歉,公开道歉就不必了吧,到底是女孩子,是我们没教育好”

    萧恪断然拒绝“多少钱都买不回清白,况且我也不缺钱,没义务替你们教育孩子。”

    朱美琪哭声大起来,萧恪却不为所动,校长这边显然有些头疼,尝试着劝说萧恪“女孩子面皮薄,到时候流言蜚语也要影响学习,到时候一辈子就毁了。”

    萧恪淡淡道“难道萧芜没犯错就该要在流言蜚语中学习她怕流言蜚语,可以转学,我却不能让萧芜仗义反而吃亏,这世上没有这样道理的,犯了错只要哭一哭就可以抹平,她一点教训都没吃到,以后谁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我又不是她父母,凭什么要给她机会全校的同学们看到偷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还信口污蔑同学,让男朋友打比自己小的同学,品行这么恶劣你们校方都不惩处,不拿来做警示,以后你们还怎么管教学生大家都随便偷好了,我很怀疑你们学校的声誉真的和对外宣传的一样好么我对校方感到失望,并且要慎重考虑是否还让孩子继续在你们这里就读,但是不管如何,这事都必须要严肃处理,消除影响。”

    校长哑口无言,萧恪拉着我站了起来,把手放在我肩膀上,冷冷道“事实已经清楚了,萧芜不舒服,我先带他离校,罗飞的医药费单子到时候寄过来,我只承担一半,不满意随时可以告,我接着。我只给校方七天时间,七天内朱美琪不在全校师生面前公开道歉,萧芜就不返校,当然她如果实在不道歉要转学,那么学校必须出公告,开除朱美琪,消除不良影响,我要全校的人都必须清楚明白,包括他班上的每一位同学都必须清楚,萧芜没有偷东西,他是见义勇为,七天时间,校长如果不处理,我就先找你们校董,如果校方坚持不处理,这事就闹法庭上去吧,这事上我绝不会让步。”一边看向贺云的父亲“到时候,大概还要麻烦贺总了。”

    贺云的父亲笑道“萧总真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我们有空可以找个时间聚一聚聊聊小孩教育的问题。”

    、第章

    从学校出来萧恪就把我塞进了车,一路都没说话,脸色沉沉,吩咐司机先去了一家私立医院。

    我本来只是有点感冒而已,看到萧恪一口气拿了好几张检查单子来,有点扛不住,终于绷不住了,主动开口说话“只是有点喉咙疼,喝点水睡一觉就好了。”

    他看了我一眼“你瘦得太厉害了,检查一下有没有别的问题。”

    我身体非常健康再说入学才体检过好吗。我看着那检查单子要抽血要拍片,有些胆寒,连忙转移视线“可是我现在肚子饿了。”

    他果然有些软化,我再接再厉“只想吃了东西,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体育课的运动服都还没换呢,明天如果还没好再检查吧。”

    他终于被我说服,这太难得了,他收了那些检查单子,和来引导的护士解释了一下,去内科看了个医生,量了下体温,看了看我的嗓子,只说是上呼吸道感染,扁桃体有点发炎,也是多喝水多休息,开了些药,不是特别难受最好不吃。

    我松了口气,萧恪虽然有些不满,仍是拿了药带着我出来,又上了车,问我“想吃什么”

    其实我并不饿,在办公室等候的时候班主任叫过外卖,虽然油腻腻的不好吃,我多少吃了点,不过为了转移萧恪注意力,我随口说了句“随便找个餐馆就好了。”

    萧恪又不说话了,唇角紧紧抿着,为什么会这样,之前明明是我发起的冷战,现在感觉倒过来了,偏偏我还忒没出息,看到萧恪生气,就总忍不住想像从前一样去哄他。

    我一边心里自嘲,他现在肯定拿我这个恋父的精神疑似有问题的养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疏远了又怕我受刺激,亲近又怕我误会,要替我治病又要舍身饲虎,这真是难为他了。

    不再说话车里的气氛就很尴尬,我闭了眼睛打算装睡,结果大概真的是累了,这具年轻身体无论什么欲望都很直接体现,困了就会排山倒海,我靠在椅背上,不一会儿居然迷迷糊糊起来,还要控制着自己不往萧恪那边倒,只有把头往车窗上靠着,年轻真是好,这么恶劣的环境,我还是睡着了。

    醒起来的时候,我居然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不会吧,我怎么从车里到床上,居然一点都没醒的,我回忆了一下,好像萧恪是有叫过我,我困意浓重,也不记得回答了什么,后来就没声音了。

    我看了下,居然没有在酒店,房间色调以浅灰色和白色为主,家具很少,窗帘拉着,我过去拉开窗帘,看到外头万家灯火,看起来像是市中心的某个商业楼里的公寓,也不知道多少点了,去医院的时候都已经是傍晚了,现在大概是深夜了吧萧恪睡了么

    可是我现在真的饿了,睡了一觉起来,饥肠辘辘,我推了门走出去想看看这里有没有厨房,客厅很小,我却吓了一跳,因为一出来就看到萧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屋里烟味很浓。

    他抬头看到我,摁了烟,问我“醒了要吃点东西吗”

    我嗯了声,看了眼烟灰缸,里头好几个烟头,他已经戒烟很久了,他在为我心烦吗其实不用心烦的,他只要想和别人在一起了,我就会自己走开,远远的,和很久以前他要结婚一样。

    他站了起来,去打开了窗子散烟味,然后去了厨房,端了个汤盅出来,给我盛了碗汤“你先喝汤,我去炒两个菜,很快。”

    我到餐几边坐了下来,点了点头,拿了调羹喝起来,他去厨房鼓捣了一会儿,果然端了几碟子菜出来,荤素都有,想是早就洗好切好了等我醒来,都这么晚了,我心又软了,心想他也没什么错,明明是我自己的问题,偏要迁怒于他,也没什么意思。

    我拿了饭碗专心吃起饭来,我饿得厉害,加上许久没有吃到萧恪做的菜了,一想到也许以后就吃不到了,更是心塞,于是风卷残云,我居然将那菜吃了个见底,忽然反应过来“你吃了么”

    萧恪一直坐在沙发上看我吃,脸色暗沉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我问他,看了眼桌上的菜,大概被我前所未有的战绩吓到了,顿了一会儿才回答我“我吃过了,你饱了么还要再炒个菜么”

    我放了碗,感觉到胃的确有些撑着了,摇了摇头,便去收碗,萧恪说“放着吧,有钟点工的,这里我们有个分公司,我经常要过来,所以置了套公寓,你这几天现在这里住着,等学校出了结果再说。”

    我把空碗叠起来放到厨房水槽里,洗了手走出来“其实回学校也没什么的,我也没那么脆弱,你工作很忙吧,还是送我回去吧。”

    萧恪深深看了我一眼“我们回h市读吧我看你在这里过得不太好,人都瘦了。”

    我摇了摇头“老师们挺好的,这个只是意外罢了,转来转去的麻烦我打算高二文理分科读完后我就参加高考了,不会很久的。”

    萧恪不说话,看他摸了摸烟盒,显然又想抽烟,还是忍住了,我心平气和地坐在他身边,既然已经决定放手,又何必让他挣扎为难呢,我和他说话“你不要这么一副为难的样子,你不喜欢我不接受我,我也不会勉强,现在这样挺好的,我读完高中去读了大学,就算可以自立了,你对我也算尽了责任了。”

    萧恪抬眼看我,眼里黑沉沉的酝酿着风暴“你这是要和我撇清关系了”

    我斟酌了一下,尽量委婉地说“我是不会和你做什么父子的,但是你又不能接受我,那我们分开各过各的也是顺其自然的。”

    萧恪胸口起伏了几下,咬了牙“你倒想得开,这些年过来,我看着你从那么一丁点一天一天长大,花了多少心血,你说不做父子,就不做了”

    我哑然,这些年来我把他当最亲密的人,享受着他的照顾和宠爱,他却只是把我当成儿子来养育。

    我心里有点苦涩,仍是坚决地说“你既然不接受我,就不可以再给我期待,一开始要把我送走的也是你做的决定,你现在这样,只会让我误会。”

    、第章

    萧恪眼睛一眯,身上怒气昂然,双手握成拳,拳头上青筋突起,我身上感觉到一凉,忍不住往后挪了挪,萧恪身上隐藏着很深的暴力因子我是知道的,这是他们家老爷子从小棍棒教育出来的,小时候他们家的孩子经常一个一个的并排着跪门槛,老爷子拿了戒尺一个一个的敲手掌过去,当怒火累积到一定程度,他找不到发泄的渠道,就会忍不住动手,从前我就吃过他几次打屁股

    萧恪看到我往后躲的动作,仿佛一根弦紧绷着忽然断了一样,他忽然伸过手把我拉到他怀里,恶狠狠道“你就是我儿子看了些电影杂书就在那里胡思乱想把正常的对父亲的依赖的感情搞错了”

    我全身僵硬的趴在他宽阔坚硬的胸膛,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心下忽然一酸,和从前一样,反手抱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处,安静地不说话。他手臂收了收,低低说“乖乖的,以后我们还和以前一样相处。”话还没说完,他的身体忽然一僵,我轻轻笑起来,我说过,这具身体太年轻了,什么反应都直截了当。

    我低声在他耳边说“你还确信,我搞错了吗”

    哪一个儿子会在爸爸的怀里有反应

    当年我和他好了四年,什么都做过了,我一闻到他的味道,接触到他的肌肤,就会想起他坚强有力的臂膀曾经将我紧紧拥抱,火热的掌心将我像烙饼一样翻覆,摆弄我的四肢,灵活的手指揉捏挑逗所有敏感的地方,热情柔软的唇啃噬过我的每一处,整夜整夜不知疲倦的索求填充和撞击,让我全身脱力茫然的带着泪水只会张着嘴喘息不知身在何处,那些强烈的体验,即使离开了他多少年,依然会让我在自渎中轻而易举的释放,然后感觉到更大的空虚。

    更何况是能够亲手触碰他的肌肤,在他久违温暖的怀里,闻到他熟悉的体味

    萧恪僵硬着身子,一直沉默,由着我从他的怀里挣脱,站了起来,所幸我身上的运动服宽大得很,没有让我更难堪,我轻轻说“我明天就回学校。”我忍着泪水走回了卧室,将门关上,进了浴室脱了已经穿了一整天的运动服,打开热水,让水珠子从头淋到脚,闭上眼睛,一个人开始抚慰自己,忍了许久的泪水却滑落了下来。

    第二天我在床上赖了很久的床,直到听不到外头的响动了,才慢吞吞的起了来,出去看到果然留着早餐,萧恪已经出去了。和那天早晨一样,他现在一时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吧。

    我吃完了将碗筷都洗干净,自己一个人下了楼,打了个车回了学校。

    回宿舍的时候碰到贺云,他看到我回来有些意外,仍是和我说话“那天谢谢你了。”我摇头“不客气,我是为了我自己。”

    他忽然笑起来“我还以为你是个只会用功的小孩子,没想到你还挺个性的,跆拳道使得挺溜的嘛。”

    这就是青春期少年的中二病,苦读的乖孩子在他们眼里乏味无趣不值得深交,只有锋芒毕露个性突出不同凡响才能得到同龄人的注意。

    我嗯了一声,刚被打击过,我心情不好,没什么心情和小孩子打交道。

    贺云笑了下“想不到你就是天阳萧总的那个养子,他对你不错呀,有谣传说他把外头的私生子带回来养了,一直没再婚。”

    戳中我的痛处,我冷冷道“私事不劳你费心了。”我进了宿舍关了门,私生子个鬼啊我拿了本书拿出来背,恨不得立刻参加高考远走高飞。

    才到宿舍就接到萧恪的电话,我没接,由着它响了许久后,我发了个短信给他,告诉他我已安全回到宿舍。

    大概是萧恪那边给了压力,校方这边的决定出得也很快,朱美琪到底还是没有公开道歉,而是选择了转学。校方则出了个公告开除朱美琪,而罗飞也很快就返校了,看到我还是怒目而视,坚称是我们萧家用钱权迫害了朱美琪。

    这种因为没看到视频所以就能我即世界的脑补的中二少年也挺有意思的。

    总之日子再次回到正轨,只有贺云会偶尔来和我说两句话,可惜我记恨他那句私生子,再说我对萧恪的家业也没什么兴趣,不想和他们这些权贵子弟有什么交集,一直对他都冷冷淡淡的,他本来也是个傲得很的人,见状也没理我了。

    期末考试结束后放了寒假,我申请了留校,然后轻车熟路的出去麦当劳餐厅做了个兼职接待员,经理一看到我娴熟的笑容就同意了,毕竟我是能除夕都上班的,不错,今年我没打算再陪着萧恪去萧家过什么年。

    萧恪大概知道我不想再见他,也再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只有过年的时候让司机给我送了些衣服和水果、营养品。其实我一向知道他对无意的人是很无情的,绝对不会给别人任何期待。以前大学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同学,患了绝症,已确诊不治,在校园接受采访的时候,说生命的最后希望能当萧恪一天的女友,全校都轰动了,希望他能实现别人最后的愿望,给她一段美好的回忆,他却直截了当的拒绝了,没有任何解释,当时受了许多谴责,可他无动于衷。想来这也是萧恪和我好以后,关临风一直装着对前女友念念不忘,遮掩得很好的原因,一旦被萧恪发现,大概朋友早就没得做了。

    但这无情用到我身上的时候,着实有些伤心。

    、第章

    在麦当劳忙碌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我送餐到一个商业楼,居然遇到了宁寅。

    那天天气挺冷,我骑着自行车送餐,刚进那商业楼就被暖气熏得觉得非常闷,有些不适应,收了钱拿了快餐篮就忙忙地往外冲,结果没防到从安全楼梯居然有人出来,差点撞到,一个女白领尖叫道“干什么呢注意点啊。”

    我一抬眼就看到了宁寅,穿着一身雪白崭新的西服,好像比从前又长高了些,整个人精雕细琢得像冰雪雕像一样,一双眼睛还是和从前一样像泡在水里的黑石头,清澈冷静,他看到我一怔,上下打量了我身上的麦当劳制服一眼“萧芜”

    看到宁寅,我心里其实是有些高兴的,我笑了笑“小宁拍广告”

    宁寅皱了皱眉“你不是去读高中了么怎么在这里送餐”

    我笑道“这不是放假打工么。”

    宁寅又怔了怔,正想说什么话,他旁边那女子已说道“约好的时间要到了,小宁你这是同学么改天再叙旧吧。”

    我连忙笑道“我也还有餐要送,有空我们电话,我手机没有变的,倒是你的手机好像换了,打不通。”一边伸了手摆了摆示意他先走,宁寅顿了一下,才慢慢说“晚上吃个饭吧你在s市么”

    我迟疑了一下,放寒假的时候,学校虽然不像从前那样全封闭,却也是过了十点就不许人进出了,宁寅看我迟疑,眼睛看上去很失望,我有些不忍,心想大不了去住酒店一晚上,忙一口答应道“好的,一会儿你给我短信定好时间地点。”

    宁寅眉眼带上了淡淡的微笑,我挥了挥手,拿了餐盒赶紧跑了,送餐要来不及了。

    过了一会儿果然接到短信,还好地方离餐厅挺近,时间也合适,我交了班就骑着自行车过去了。

    进去的时候宁寅已经等在那儿了,换了一身柠檬黄的休闲羽绒服,眉目清晰如画,看过去好醒目,我笑着跑过去问“久等了”

    宁寅还是从前那副矜持的样子,不过还是赏了我个微笑,推了杯热姜茶过来给我“给你点的,估摸着你就是这个时候到了。”

    我坐下来喝了两口,外边寒风凛冽的,这一杯热腾腾香喷喷的姜茶喝下去还挺舒服的,我问他“你现在应该也快初中毕业了吧还在拍广告我看今天那个是你的经纪人吧你签约了”问完了又有点后悔,我还记得当年宁寅骂我多管闲事。

    宁寅居然耐心地回答了“我打算去读艺校了,就在s市,模特专业,那边已经同意录取了,明年就去,已经和天舟公司签了约,他们给我派了个经纪人。”

    我看着这沉稳得不像是孩子不得不及早出了社会的少年,心里有点点心疼,但是,每个人总有每个人的路要走,我想了会儿憋出一句话“自己注意保护自己。”宁寅笑了笑,问我“你好像变了好多,瘦了些,你在哪个高中读书怎么会跑到s市来”

    我回答“临海私立高中。”

    宁寅笑了笑,嘴角带了丝讥诮“原来是这个学校,贵族中的贵族,多少人塞大把钱进去读只为了能和那些富三代官三代做同学,难得你那养父之前把你捧在手掌心,连食堂的饭都不舍得让你吃,居然舍得放你读这全封闭的寄宿学校,算得上用心良苦了。”

    我不说话,其实我在学校见过宁寅的异母哥哥,已经高三,据说是品学兼优,一看就是未来商业精英范。

    我其实和宁寅一样,对他们这些人有着天然的嫉妒和不能明言的怨恨,因为都被这些人因为这些那些冠冕堂皇的家庭责任而变成放弃的那一方,无论什么都不能弥补那种被遗弃却没有任何理由能抱怨的感觉,因为对方是那样的正大光明无可指摘,更显得自己的卑弱无理,与生俱来的原罪令我们沉重敏感,犹如被人群遗弃的黑羊。

    宁寅看我脸色,很敏感的觉察到我的情绪的低落“你倒是和以前那没心没肺的样子不同了,怎么会想到打工过两天就过年了,你不用回萧家的”

    我呼出一口气“你呢怎么这时候还在拍广告,过年也不休息么”

    宁寅抿了抿嘴“有个重要的广告要拍,那边巴不得我不回去。”想了一下又拙劣的安慰我“想开点,至少还愿意出巨资供你读书,将来总不会什么都没有,你好好努力,将来没准我还有求于你,那天舟公司的老总,就是你养父的小叔,听说你养父也是里头的股东。”

    我有些意外“这样么。”

    宁寅笑了笑“你这样茫茫然迷迷糊糊的样子,真难想象是萧家的人。”

    我反驳“我本来就不是。”

    我们吃了些菜,聊了许多话,说到萧维琳和其他同学的现状,最后还交换了手机号码,分别的时候,宁寅踌躇了一会儿才和我说“萧芜,对不起,那天是我说错话。”

    我笑了笑,那些属于午后阳光下的翠绿,长廊外的风吹过,小小少年一起在桌子上拿着书看的美好回忆,因短暂而更使人印象深刻念念不忘,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每一句我可都还记着呢,要等你用行动来慢慢道歉,以后再嫌弃我,我就再也不原谅你啦。”

    宁寅眼睛好像有点湿,嫌弃地拍开我的手“别蹬鼻子上脸。”招了个出租车,和我挥了挥手走了。

    哈哈,还是这样的傲娇脾气,我取了我的自行车,抬腿上车,便听到手机铃声响,我拿起来接听,那边却传来了熟悉而低沉的声音“你在哪里”

    是萧恪,我一愣“什么”

    那边顿了顿,慢而清晰地说“学校已经关门了,你们管宿舍的老师告诉我你还没有回宿舍。”

    、第章

    我一愣,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不知不觉过了十点但是,就算他是我的监护人,也太紧张了吧,居然还勾结了宿管老师,我心中一边嘀咕,一边解释“哦我在外头打工,一个同事今天有事,我代班,今天就不回宿舍了。”

    我没说遇到宁寅的事情,因为如果说是聊天晚了回不了宿舍,他大概又要追问我要去哪里住,没准又要瞎操心一轮,我现在和他关系微妙,不想和他解释太多,随便找个青年旅馆住一夜就是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挂了电话。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大概是他决绝的态度让我有点不习惯吧,我一边唾弃自己还是没出息,一边骑着自行车在打工的餐厅附近找了家还算干净的旅馆,初中去拍广告的时候,我顺便要求去办理了身份证,当时萧恪知道,什么都没说,拿了户口本给我,有了身份证方便很多,至少现在开房就很方便。

    因为没有换洗衣物,我去隔壁超市买了包一次性内裤,洗澡过后便将暖气开大,穿着内裤趴在床上睡着了,天冷送货的人少,白天累得我够呛,虽然旅馆条件差一点,我还是入睡得很快,睡得很沉。

    结果睡得正深沉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身上被子被人掀开,我吓了一跳被惊醒了,房里灯打开了雪亮一片,我下意识用手将眼睛挡住,缩起身体,几乎要尖叫起来,一只手按住我肩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

    我眼睛适应了亮光,看向萧恪,这一吓真的把我吓得不轻,我捂住剧烈跳动的心脏看向他,他穿着件呢风衣,上头还带着外边的寒气,脸色深沉,一双眼睛却紧盯扫视着我的身体,我愕然问他“你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萧恪脸上很是难看“我问过你们经理,你是按时下班的,根本没有代班。”

    我一噎,之后怒气升起“所以你就驱车过来,三更半夜来我房里吓我”我站了起来,去拿床头的衣裤套上,没办法,他目光炯炯,我只穿着一条内裤,实在很尴尬。

    萧恪冷哼了一声“你撒谎,然后我让人查了下你的身份证,发现你开了房。”一双眼睛仍然打量着我,总往腿上瞅,我觉得不对劲,渐渐回过味来“你以为我和别人开房你这是来抓奸”

    萧恪不说话,我怒视他“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萧恪目光移开了没有和我对视,但是口气依然很硬“我是你的监护人你无端不回宿舍在外开房,又不说实话,你年纪还小,我当然担心”

    我冷笑“所以三更半夜像抓奸一样冲进我的房间掀我的被子没发现有人很失望吗你是希望看到男人还是女人”

    萧恪沉默了一会儿,有些疲倦地说“好吧,我道歉,我反应过激了,我是真的担心你。”

    我穿上外套,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看着他带着血丝的眼睛和阴沉的脸色,他打给我电话的时候是十点多,连夜想必是自己开车赶过来的,大概是真的很担心虽然这担心以后的举动,实在有点奇葩。

    我有点愧疚,解释道“是我不对在先我只是送餐的时候遇到了宁寅,和他吃了个晚饭,错过了回学校的时间,干脆就在外边住下了,怕你问多,就撒了谎,但是你不该私下查我,查了也不该不直接问我,你如果问我,我会解释。”

    萧恪揉了揉眉心,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以为你赌气。”

    我不说话好吧,假设我是一个十四岁恋上养父的而且精神似乎还不太正常,如今和养父决裂冷战,这下一步开始进入叛逆期滥交乱搞,好像也不是不可能,进了房还看到我疑似没穿衣服的躺在床上我有些啼笑皆非,摊开手“好吧那现在误会解除,我只是单纯要找个地方过夜而已,你打算去哪儿睡”

    萧恪看了我一眼,把我床头的背包和手机拿起“这里太脏,你和我去公寓睡,钥匙我会给你一把,你有需要就在那里住。”

    关键道具已经落入对方手里,这个时候犟没有什么意义,更何况萧恪是个多么有行动力和控制欲的人,我太了解不过了,我默默地跟着他出了旅馆,旅馆的员工看着我们很是惊骇,一个员工对我解释“这位先生说是您父亲,有急事,还给我们看了证件所以”

    我不说话,下次绝对不会再来这家旅馆,真坑人,什么都没有,还这么不安全上了车,他还真的是一个人开车来的,没带司机想必当时知道我撒谎开房的时候,已经气昏了头。

    车上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萧恪开口打破了沉默“宁寅现在怎么样”

    我说“说是要去读艺校,他和天舟公司签了约,已经是那边的专属模特了,有了专门的经纪人,听说还挺受欢迎的,收入还可以。”

    萧恪顿了一会儿说“天舟那边还算正规。”

    我问他“听说是你小叔开的公司”

    萧恪看了我一眼“萧佑是总裁没错。”

    为了宁寅,我还是开口道“那你应该能照应他一下吧听说你也是股东来的。”

    萧恪脸色淡淡“开公司的时候资金有困难,我注资入股过,不过那边的事我一向不干预。”

    我看向他,他脸色软化了点“我可以和萧佑说一声合同上给他优惠些,他还未成年,虽然模特演艺这些都是吃的青春饭,但是过度包装红得太早更容易跌倒,还是好好读书做好积累厚积薄发好一些。”

    我不说话,其实我和他意见一样,但是宁寅急得很,他选择了这条路,挣扎着要向上,我唯有希望他能走得顺当一些,受到的伤害少一些。

    萧恪直视前方,又说了句“年轻人要锻炼什么的我也支持,但是应该选择一些对未来有帮助的,能写在履历表上的工作,比如去一些公司做行政助理都不错而不是去一些简单的体力劳动重复劳动的岗位,对身体还没好处,万一生了病得不偿失影响学习。”

    我反应过来,这是在教育我不该去麦当劳,而是该去他那些什么公司里头锻炼

    天知道我对他那些公司一点兴趣和好感都没有,我不说话,假装没听懂,萧恪也没再继续说教,想来我们两个人自从那天事发后,再也没有这么心平气和交谈过,他大概也很克制自己不要和我吵起来。

    其实如宁寅所说,他真的很努力在把我当成林观生托付给他的养子在养育,事事替我着想,用心良苦,若我真的是萧芜,会非常感激他这样视若亲子的抚育,并且努力按他给我规划铺设的道路走下去,偏偏我是林观生,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规划和方向。

    、第章

    到了公寓因为夜已经很深了,我一头扎进被窝里就没起来,萧恪进来替我开了暖气才出了去。

    第二天醒起来的时候,我果然睡过了屋里遮光帘拉得好好的乌漆墨黑,可是墙上的钟告诉我已经早上九点半了

    上班要迟到了作为一个以守时为最大美德的我,这简直是难以忍受的玷污为什么我的闹铃没有响我拿起手机看,发现昨晚萧恪拿过去的时候居然顺手替我关了机

    我爬起来穿好衣服,匆匆忙忙地打了个电话给经理,打算解释一下,经理却笑道“萧芜啊你父亲说了还是要接你回去过年,已经和我这边辞职了。”

    我“”

    萧恪打开门,和刚挂了电话的我四目相对,他沉声道“起来就下去吃饭,吃完早饭我们回h市。”

    我昨晚那一点愧疚之心已经被萧恪擅作主张给气飞了,我呛口道“等等,你凭什么替我辞职了”

    萧恪淡淡扫了我一眼“凭我是你监护人,凭你还未成年。”

    我气得跳起来“我不回去”

    萧恪深呼吸了一下,缓缓给我解释“不回老宅,我陪你在我那里过年,工作不可能的,寒假也没剩下多少天了,你要好好休养,你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我看你寄宿后就没好好吃过东西,我不想你因为营养不良跟不上学习进度。”

    我被营养不良这个词吓了一跳,他却关了门退出去了。

    我去浴室洗脸照了下镜子似乎也不是很瘦,其实和我从前比有些相似了,只是这一次我比以前高了一些,大概,萧恪是把我和初中的时候比吧,那会儿婴儿肥还在,练跆拳道吃得多,整个人是胖一些,来读高中后跆拳道就放下了,食堂的饭菜有些吃不惯,天气又热。

    也不至于到营养不良的程度,是萧恪太紧张了。

    我心里酸软,其实萧恪对我真不错,正因为这样,我才那么急着想避开他。

    吃完早餐,我还是被萧恪押上了车回了h市,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密闭的空间尴尬的气流,外头又天寒地冻灰扑扑白茫茫暗沉沉一点风景都没的看,我坐在副驾驶位几乎要闷死。

    晚上又睡得很沉,以致于现在精神奕奕睡不着。

    萧恪忽然开口“我和你父亲,是恋人。”

    我一愣,看向他,他漠然看着前方的路,并不看我“这点想必你已经清楚了,虽然我不知道观生留下了什么东西给你。”

    我默默无语,萧恪接着道“大学的时候和他重逢,他就像你现在一样,瘦而冷漠,虽然对人也会笑,却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很努力,才接近了他。”

    原来他是那样看我的可是我不觉得我很冷漠吧主要是,我不知道和别人说什么话,同龄人的话题我总是接不上,玩什么好玩的游戏,去哪里旅游了,父母亲管得严,打算去哪里,这些话题我都接不上,我是一个多么乏味无趣的人,只有萧恪不嫌我乏味,常常很专心的听我说话,他明明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却能够引导我的话题,让我不知不觉说很多话。

    萧恪淡淡道“但是真的打开了他的壁垒,他就会全新接纳,毫无保留,毫无底线,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亲手捧给我,用尽他所有的真诚来爱着我。”

    我耳根微微发红,我什么都没有,说实话,两人一起的时候,都是萧恪宠着我,我似乎什么都没有做,我是真的喜欢他,可是我一无所有,只有一颗心,这颗心对很多人来说,却完全没有用处。

    萧恪轻声道“我最后没有珍惜他,他是一个敏感而自尊的人,我决定结婚对他已经是一种侮辱,他离开了我,我也并没有期待能得到他的谅解,只是希望他以后的生活能过得好一些可是他没有,他把你留给了我,我愿意尽我所有能力,来完成他的交托,但是这其中并不包括感情,我的所有爱都已给了他。”

    我双眼发热,不敢看他,他却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你明白了吗你从小就早熟,我不该用对孩子的思维来简单粗暴的处理你的感情问题,这是我的不对,我和你道歉,现在我将你作为一个成年人来看待,希望你能了解,我已心有所属,我之一生都已交托给你父亲,即使他已不在。我和你的定位只能是父子,我希望你也以一个成熟的男人的角度,来处理这段感情,我不能接受你,你也不会为此而自暴自弃,疏远于我,放弃这些年来我们相守的亲情。”

    我久久以后才哽咽着说“既然如此情深,为什么你要放弃他你明明是假结婚,不是么”

    他转过脸看了我一眼,显然很意外我知道他婚姻的实情,但是他没有追问,过了很久才解释“因为我当时还太弱小,没有办法保护他,捍卫我们不能容于世俗的爱情。”

    我一愣,他继续解释“我之地位,承袭自我的祖辈,我努力想用我自己的能力来证明自己在不需要他们的帮助下也能自立,然后婚姻自主,但是那时候我们还太年轻,我做不到。一旦我决定和他在一起,那么作为弱势的一方,他必然会受到我长辈的迁怒和报复,而我没办法保证他一点伤害都不会受到,当我的爱只能带给他伤害的时候,我已经没有权利站在他身边。你大概不明白,走上这条路,会有多少伤害出现,除了社会舆论,很多压力会让我们不堪一击,简单的说,他有可能再也没办法找到好一些的工作,声名狼藉,莫名其妙地遇到诬陷、陷害等等事情,权力可以非常轻易毁灭他的所有前程只为逼他放弃,而当他发现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时候,我们这段感情最终也是走向破灭。当然,除非我成为强者,无所畏惧,可是那时间太漫长了,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所以我们分手了,与其让他恋恋不舍,不如让他以为我真的结婚了,绝了他的希望,兴许他能更快的开展新的生活。”

    我不再说话,很久以后才问了句“那么,你也不会接受关临风了”

    萧恪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关临风只是我的好朋友,事业上的伙伴,他对同性没兴趣的。”

    、第章

    我本来心里挺难过的,听到萧恪这句话忍不住都想笑了。

    犹豫了一会儿我才轻声提醒他“我觉得他对你不一般,你自己注意把握吧。”关临风毕竟是他的事业上的臂膀,打天下的老臣子,若是萧恪忽然疏远他只会被人说他苛待老臣子关临风必定也是发现对萧恪没把握,才一直隐藏着不说破,如今我说破了,没准反而帮了他告白,萧恪现在对我似乎依然深情,但是关临风不同啊,养子和过去的恋人相比,那自然是死去的恋人占上风,毕竟有个伦常横在那儿,但是死去的恋人和陪伴多年的老朋友相比这就很难说了说到这里我觉得他也挺可怜的,这都有十来年了吧

    萧恪有些不以为然“我知道的。”

    但是想到关临风偷吻他的事情,还是有一种深深地自己所有物被人玷污的事情,忍了忍我补充了一句“不许喝醉酒了和他单独在一起,不许和他勾肩搭背有身体接触。”

    萧恪忽然嘴角微微翘了翘,转过头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好的,一定替你爸爸守住贞节。”

    我嘴角抽了抽,转过头去不理他。

    他果然真的除夕只过去了一个小时不到就回来了,一直陪着我,买了许许多多的新鲜食材,在家变着法子不厌其烦地给我做很麻烦的菜。从小爸妈就给我说,过年不许生气,生气就会生一年的气,也不许吵架,过年就得开开心心的,再严厉的人家,过年也不会打孩子招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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