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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童 第4节

作者:陈灯 字数:26380 更新:2021-12-31 06:15:53

    电话那头关临风似乎在解释,萧恪冷冰冰道“别和我解释这些童装不是借口事实就是他们违约了合同上没说我看过合同没有泳装才签的谁知道童装他也这么有创意他是未成年人拍这种照片就该经监护人同意样片为什么也不给我们审叫刘广打电话给我,我要告他们”

    、第章

    萧恪从来稳重沉静,不动如山,这么生气失态我是第一次见到。

    我试着去安抚萧恪,却看到他暴戾冰冷的眼神从我脸上扫过,他咬着牙,胸膛剧烈起伏,打电话给律师“未经监护人同意,擅自改变拍摄内容、诱使未成年人拍摄裸露身体的照片,刊登前也未让监护人审查,我要告他们让他们立刻收回所有刊登的广告赔偿金多少往最高的违约赔偿金索赔”

    我吓了一跳,这样会影响到宁寅的他期待了那么久,虽然我也对他这么小就要进时尚圈有些不赞同,但是他真的付出了很多努力啊,我坐到萧恪身边,抱了他没有拿电话的手臂晃了晃,他表情冷漠地要抽出手臂,我抱紧他的手臂,抬头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他,他目光和我相触,紧绷着的脸渐渐软化了些,和手机那边又说了两句,让他拿出章程来给他看过,挂了电话,有些无奈地看着我“小芜,这事你别管,你还小不懂,这事不能轻轻放过。”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从关临风的劝说失败来看,和他争辩那照片没有情色含义是行不通的,我试着从其他角度来说服萧恪“这事本来挺小的,你如果非要闹上法庭去,闹大了不是让更多人关注那照片了吗,本来不出名的事”我看着萧恪脸上的神情,连忙在他否定之前继续恳求“再说了这事还牵连着宁寅呢,你这事闹出来,和工作室那边肯定闹僵了,其他工作室以后肯定也不敢再用宁寅了,那不是连累了他么,我和他这么多年朋友,你不想我们就为这事做不成朋友了吧”我抱着萧恪,整个人几乎都蹭到他怀里,开始撒娇大法“你就别把这事闹这么大了好么协商一下,我下次一定不做了不,我再也不去拍广告了,好么好么”

    萧恪阻止我继续蹭,把我在沙发上摆端正了,皱着眉头问“宁寅就这么重要他还小,这事也该给他提个醒,这些事情要防微杜渐,他如果以后要走时尚圈,就更要端起架子,衣服脱下去就穿不上来了,底线不掌握好,他走不到最高处。”

    我看萧恪口气有所软化,心下一喜道“他努力了很久,很希望能脱离宁家有自己的事业,虽然着急了一些,可是他这么努力,我不希望最后变成这样一无所获。”

    萧恪想了想才松了口“好吧,可以协商处理不闹到法庭去,但是那广告照是一定要撤回的,这是原则问题,不能降价,我们这样人家的孩子,怎么能流出这样的照片将来等你长大有了职位,被别人拿出来说,很好看么”

    我看萧恪终于松了口,心下也松了一口气,当然对萧恪说的话不以为然,我就是一平凡人,谁会在意我拍过什么广告更别说那就是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童装照,没多久就会被人淡忘,他还真是危言耸听。我放了心,讨好地抱着萧恪的手臂笑着说“谢谢了啦,我会提醒宁寅的,我以后再也不拍广告就是了,本来我也不喜欢的,只是为了陪宁寅而已。”

    萧恪轻哼了一声“你就和他那么好”

    我将头放在他肩膀上“嗯,同病相怜嘛。”

    萧恪那边静了一下,转过脸来伸出手抬起我下巴,直视我的眼睛“你说什么同病相怜”

    我看到他眼睛里又隐含着暴风,连忙去握他拿着我下巴的手“没有啦没有啦,我就是觉得他可怜罢了啦,他们宁家听说除了他爸爸,没人和他说话,连保姆司机都和他说话很少。”

    萧恪松开我下巴,忽然将我抱上他的膝盖“你和他不一样,萧芜,我保证。”

    自从我长高到一米七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像抱孩子一样抱着我了,我有些贪恋地将头靠上他的肩窝,轻轻道“嗯。”

    萧恪宽阔的臂弯紧紧拥抱着我,身上是熟悉的松香,我是不是,可以对我们的未来抱一丝微薄的期冀我很快就能长大了。

    萧恪后来怎么和工作室那边谈的我不清楚,只知道那张照片登的杂志真的进行了召回,不过宁寅那边依然还接了其他的广告。

    我看到没有影响到宁寅,就松了口气,找了个时间和宁寅委婉地把萧恪说过的话说了一次,劝他“你没有专业的经纪人,这方面容易吃亏,还是小心一点,我觉得你还是长大一些了再考虑这些事好一些,咱们还是专心学习吧”

    宁寅凉凉地看了我一眼“你还真是把你那养父的话当成圣旨来听了,行了,张冀那工作室是行内非常正规的,是你那养父反应过激了,他把你当女孩儿养了吧还有你腰上那纹身是怎么回事他给你纹的你确定他脑子没毛病”

    我听不得宁寅诋毁萧恪,连忙维护他“不关他事是我自己贪玩去纹的。”

    宁寅挑了眉毛“你什么时候去纹的看你一副每天要好好学习的乖宝宝模样,居然也有这么闷骚的时候和你这么好,你居然也没和我说过”

    我顾左右而言他,搪塞过去“你上次月考成绩已经比我低了哈,你拍广告的时间真的太多了,少接点不行么”

    宁寅拍了一下我的头,冷冷道“少管闲事,你纹身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说,现在也不许管我的事了。”

    宁寅就是这样的脾气,得哄着来,我软化了口气“那不是一时冲动么,纹完了就后悔了,觉得好羞耻,更加不好意思告诉你了么,你别生气了好吗是我不对。”

    宁寅脸上虽然还是一副紧绷着冷冰冰的神气,眼睛却已泄露了笑意“想要我不生气,那要给我再仔细看一下你那纹身,那天我都没看清楚。”

    我满脸为难“有什么好看的,我都后悔了。”

    宁寅哼了声转过脸,啪的一下把凳子往旁边拉开,不好,这是要冷战的节奏啊我连忙顺毛“好吧教室里不行啊,我可不想给人看猴。”

    宁寅转过脸,一副恩赐我的神色“那就午休的时候宿舍里给我看看。”

    午休吃完饭回了宿舍,章令元和另外个同学去了老师办公室还没回来,宁寅反锁了门,向我抬了抬下巴“脱了上衣趴床上去。”

    我愁眉苦脸“真看啊,有什么好看啊。”

    宁寅冷哼“麻利点儿,等会章大班长就回来了。”

    我脱了校服,趴上了我的床上,宁寅站在床边居高临下,伸出手扒拉了一下我的裤边,低下头看了一会儿,还伸出手指摸了摸,我觉得好痒,笑着去抓住他的手“别摸,好痒。看完没”

    宁寅忽然一巴掌打在我屁股上“娘们兮兮的”

    那一巴掌好响亮,我捂着屁股嗷了一声转过脸“怎么打人呀我都说了不好看的是你非要看的”

    他却已起了身快步去了卫生间“别给别人看到了,一定会笑话你娘的。”

    我擦呀能不能别老把娘放在嘴上啊作为一个受,很不爽的好不好我郁闷地爬了起来把裤子拉好。

    、第章

    虽然这事就这么过了,但是我还是感觉到宁寅和我好像有些疏远,他接了很多广告,每天忙得很,经常请假,我看着他的成绩下滑,很是心痛,忽然好理解那些父母们忽然面对孩子成绩明明很好偏偏忽然跑来说要去踢球的那种心塞的感觉。非常惋惜,他那样的天赋,我还是希望他踏踏实实的读书,考大学,走一条相对平稳踏实的路。

    兴许是其实我也已经老了吧,没有冲劲了。

    大概是我一有空就忍不住要念叨他学习为重,他不耐烦,加上晚上我又要回家,偶尔在课堂上见面,两人交谈的话少了许多。

    冬天的时候初中部要开篮球赛,我因为个子还算高被选文体委员的萧维琳逼着去了篮球队,宁寅却一口拒绝了萧维琳,他要拍广告的事大家都知道,萧维琳本来也就是随口问问,没抱希望,不过之前让我劝宁寅,我劝过,宁寅当然置之不理,唉,小孩子似乎到了叛逆期的感觉,满身都是刺猬一样的刺,我动辄得咎,好像说什么都错。

    之后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更确定他进入了叛逆期。

    他居然交了女朋友

    他才十二岁

    然而萧维琳章令元他们都一副很淡定的样子,按章令元的口吻,女孩子就喜欢这种冷酷劲儿,又是拍广告的,看起来就是酷酷的明星范儿,自然有女孩子趋之若鹜了,所以说真的是我落伍了

    晚上吃饭我忍不住和萧恪吐槽,在我心里,我还是和萧恪一个时代的人,这些年他对我呵护宠爱,不知不觉我和他的相处模式让我有回到从前热恋那会儿的错觉,我极度缺爱,所以分外贪恋他对我的宠溺,在他面前我不知不觉的放松、幼稚、撒娇,而自从变成孩子身躯后,这些事做起来更没有心理负担了。

    萧恪高高挑起了眉毛“宁寅有女朋友了”

    我丧气“简直是令人糟心的小屁孩,才年纪多大,拍广告,谈女朋友,他的成绩一路下滑,简直惨不忍睹,他本来可以很轻松地当学霸的,为什么要糟蹋自己的天赋呢而且谈了女朋友都不和我说,我们可是这么多年的好哥们啊,他真的知道女朋友是什么意思么”

    萧恪深思“你到底是郁闷他谈女朋友,还是郁闷他谈女朋友不和你说你是嫉妒了吧没有女孩子追你”

    我反驳“我怎么会嫉妒他这些东西啊,要不要那么幼稚,我打球的时候好多女生来看的好么都在那边给我喊加油呢”

    萧恪笑起来“他女朋友和你们一个班”

    我摇头“不是呢,比我们还高一个年级,长得很漂亮的,短发大眼睛,个子高,喜欢穿短裙子,一双腿特别长,很有性格的样子,听说是她倒追宁寅的。”

    萧恪忍着笑“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子”

    我看了萧恪一眼,吃饭不说话,我就喜欢你这样子的。

    萧恪给我夹菜“不肯告诉我呀。”

    我轻轻哼“要会做饭的,要特别温柔安静的,要特别有主见的,要特别特别爱我的,要能和我走一生一世的。”还要你这样的眼你这样的鼻子你这样的唇你这样的手臂你这样的胸膛。

    萧恪笑微微“细节这么生动,难道已有现成的人了看来我也要好好注意你的考试成绩了”

    我哼了声不再说话,萧恪后来一直逗我,我都没理他。

    寒假快到来的时候篮球赛终于开赛,循环赛里还好办,我练跆拳道多年,身体和从前那真是强太多了,灵活又有耐力,很快成为明星选手,每天都有女生闻风而来在场边看我打球,我的虚荣心得到极大膨胀,想当年我都只是做后勤的命,现在我却可以在场上驰骋运球,挥洒汗水。

    结果到了半决赛的时候,我就开始因为过于招眼被对手班级紧迫盯人,包围封杀,有时候一场球我都摸不到球皮几下,搞得我十分郁闷,不过因为我牵制了对方不少人,咱们班还是杀入了决赛。

    决赛那天战况越发白热化了,我被对面一个大个子全程追着,到下半场的时候,比分依然十分接近,两边的拉拉队都疯了一样的叫着,我看到宁寅居然也来看球了,忍不住对他笑了笑,他伸出手给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我很高兴,上场的时候状态非常好,一下子就截到了一个球,开始长途奔袭对方球篮,场外震耳欲聋地加油声,叫得我全身都激动起来,前所未有的跑得快,终于投得一个三分球,全场都沸腾了,女生们在尖叫“萧芜我爱你”

    我得意洋洋,结果下一次我就乐极生悲了,对方简直是恼羞成怒,竟然两个人来拦我,结果我被那大个子迎面撞上了,脚踝居然被他一脚狠狠踩上,剧痛万分,似乎是被扭到了。

    场中叫起来,我站了起来,感觉到脚踝一阵阵的热痛,应该没办法再继续打下去了,扭伤可不能小看,不小心就是习惯性扭伤,我毕竟不是中二热血少年,还得为自己未来着想,我申请了下场替补,宁寅过来扶住我“怎么样了”萧维琳也跑过来慰问我,帮我喷了云南白药,然后要扶我去医务室。

    宁寅主动道“我背他去,你还要跟进球赛呢,章令元也还在场上,我背他去医务室后再带他回宿舍好了,男生宿舍你也进不去。”

    萧维琳犹豫了一会儿同意了,扶着我趴上宁寅的背,宁寅便背着我小跑起来,他其实真的身体素质很不错,我听说他现在还办了健身卡,坚持定期健身的。

    我趴在他背上,感觉到他热热的背,一边嘀咕“你这么有力气,怎么不来打篮球,如果你来打,我们两人肯定没人拦得住我们。”

    宁寅说“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

    我忍不住又开始说教“是啊,你做什么事都能做好,其实天赋超级好的,能不能把心多用在学习上一下啊,马上就期末考试了,你还在接广告,课都不来上。”

    真难得这次宁寅没生气,他笑了下,我感觉到他的背部的震动,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好吧,期末考试如果我考过你,你就请我吃烧烤。”

    我哼了声“只请你啊,不请你女朋友的。”

    他又笑起来“好的,那你也不许带上章令元萧维琳啊。”

    医务室里校医替我处理了一下,宁寅又把我背回了宿舍,距离挺远,我也比较重,他出了一身汗,在宿舍里掀了衣服擦汗,我也是出了一身汗黏哒哒的,便让宁寅替我拿个湿毛巾来擦擦。

    宁寅一边拿毛巾一边问我“谁告诉你我有女朋友了”

    我哼了声“谁不知道啊,你太不把我当哥们了,这么大的事,你根本都不和我说。”

    他笑了笑拿了毛巾给我,奇怪,看来谈恋爱真的会让人变化,他从前老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现在脸上居然柔和多了,他轻声说“怕你笑话我么,也怕你又说教我,什么早恋不好啊,影响成绩啊。”

    我伸了伸舌头“那也要和我说啊,你都不把我当兄弟了”

    他接过我擦汗的毛巾,去了卫生间,一边轻笑“怎么会呢,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番外之重逢

    萧恪没想到会在大学里头和观生重逢。

    他到了学校,因为家里有司机帮忙安顿,很快就都办理好手续,入住公寓了,和父母在学校吃了个午餐,父母亲还有事,就由司机开车先回去了。他闲下来就在学校里头四处逛逛熟悉环境,正好遇到关临风,关临风是他高中同学,还算谈得来,拉着他说约了几个同一个学校的师兄一起吃饭,算是为他们接风。

    他其实并不热衷这种联络,但是关临风是个分外热情外向的人,反正无事,他也就同意了,走在校园里,金秋时间,梧桐树纷披着缤纷黄绿相间的大叶子,校园里头黄灿灿的到处都是青春的味道。

    他们正走着,忽然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生骑着自行车从对面骑过来,短发薄唇,眼睛大而黑,皮肤白净,相貌挺好,就是神情和旁边充满了兴奋朝气的大学生有些不同,有一种漠不关心的淡然。

    他第一眼只是觉得那男生长得挺出众的,第二眼就开始觉得眼熟,自行车从林荫道上轻巧地掠过,他忽然伸手拦住了那男生,嘴角笑起来“观生。”

    林观生一愣,一脚支地自行车微微一侧停了下来,他看了眼萧恪,眼睛乌漆漆的,和小时候一样,萧恪嘴角含笑“不记得我了”

    林观生笑了,之前那淡漠出尘的神情就犹如冰雪在阳光下一般融化了,眼睛弯了起来,整个脸忽然就有了世俗之感。

    他轻轻说“是你呀。萧恪。”

    还是和以前一样,连名带姓的叫他,长辈怎么教他叫哥哥,他都只是抿着唇连名带姓的叫他。

    萧恪笑起来“想不到这么多年了咱们还能遇到,你也是这个学校的”他一眼看到观生自行车架后的行李卷,笑起来“新生哪个系的我在经济学院。”

    林观生点了点头“我在工学院。”

    萧恪问他“你这是才到手续还没办么”

    林观生嗯了声,萧恪满肚子话想和他说,关临风笑道“马上宿管处和教务处就要下班了,萧恪你还是让你这朋友先赶紧的去注册办住宿手续,不然今晚可就没地方睡了,先留个手机以后好联系吧,师兄们已到了呢,不好让人久等。”

    萧恪看了看时间,确实四点多了,自行车,来这么晚,观生这是住在本市他都不知道,他只好问观生“你手机多少我给你打个电话存一下。”

    林观生摇了摇头“没手机,平时用不上。”

    萧恪顿了下,袋子里拿了支笔来,拉过观生的手在他手背上写了一串手机号码“安顿下来给我电话,你赶紧先去注册了。”

    观生笑了笑点点头,挥了挥手,带着那卷行李轻巧地掠走了,背影看得到他白衬衣湿得透明的一小块,天气真热。

    萧恪望着观生转过弯不见了,才转过来和关临风走,关临风笑道“朋友我初中就和你同班了,怎么没见过。”

    萧恪呆了呆,才发现和观生之间居然隔了这么多年,可是他刚才见到他,却觉得他一点都没变,还是从前的样子。他点点头“小时候的玩伴,小学是同学。”

    关临风夸张地笑“这样你都还认得出来我小学的同学已经快忘光了看上去是个不爱说话的,和你怎么玩得到一起的我觉得你也是个闷葫芦啊。”

    萧恪回忆了一会儿“小时候他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很活泼,大人都喜欢他,后来他父母先后过世了,他被他亲戚接走,慢慢变得话少了的。”

    关临风点点头“难怪了,别人都是一家子送来入学的,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的。”

    萧恪没再说话。

    之后他一直在等林观生的电话,开始两天都没有,他安慰自己大概是宿舍的电话还没装好,结果一个星期过去了,他有些不悦,下午下了课径直跑去了工学院的公寓楼,结果问了一轮,都是新生,人还不熟悉,一连跑了几个宿舍都没找到人,终于有个想起来“听说咱班有个男生是住旧楼那边的,啊对,林观生,旧楼3栋那边的,你等等我查一下班级通讯录,609,就这个宿舍,你去那儿找他就好。”

    他呆了呆,旧楼那边都是十二人一间的老宿舍,价格便宜,500元一年,没空调没有独立卫生间,一整间楼公用厕所和洗澡房,现在的孩子大多数是独生子女,z大又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名校,没哪个父母舍得刚过高考考上名校的孩子受这个罪,差不多的工薪家庭都会让孩子去住四人一间的公寓楼,像他这样条件好些的,直接和关临风住了两人一间的研究生宿舍。

    他无端就想起那天骑着自行车,背上洇着汗迹的观生,他慢慢走到了旧楼那儿,爬上了六楼找到了宿舍,进去就一股子憋闷味,黑洞洞的,两旁各三张上下棕绷铁架床,每张床上都歪歪斜斜拉着五颜六色的帘子和帐子,床上乱七八糟,到处挂着衣服,满地的鞋子凳子,行李箱见缝插针地摆着,中间满满当当的一列两排桌子磊着书,他敲了敲门问“请问林观生在这里么”

    临近门口有个人在吃凉面,一股子大蒜味,他抬了头,倒是笑脸迎人“在睡觉呢。”一边扯了嗓子喊“观生观生有人找”

    靠里上铺动了动,一张床帘掀开一角,观生那下颔在阴暗中显得特别尖,眼睛还有些迷蒙,看了眼萧恪,焦距还有些没对上,过了一会儿才迷迷糊糊坐了起来“萧恪啊。”

    萧恪走进去,抬起头看他,本来满肚子的兴师问罪的词,都忘光了,他只是轻声问“怎么这个时候睡觉晚上没睡好么”

    观生有些赧然“没什么,就是有点困。”他动了动,从床上的阶梯爬下来,身上只穿了件宽松的短袖t恤和一件内裤,露出双腿白皙的肌肤,光着的脚踩在铁梯上,显得分外白净。他从床尾拿了件裤子套了上去,理了理蓬松的头发“怎么有空来找我”

    萧恪一时哑然,观生这样完全没把给他打电话当成一桩事的态度,让他隐隐有些失落,然而他这样理所当然的失约,他却完全没办法责怪他,想了一会儿总算找到个理由“有人送了我两张音乐会的票,美国一个蛮有名的乐团,这个月都在演,一起去看吧”

    观生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去洗个脸,你等等。”然后去了水房,洗了脸回来,两人就一起慢慢走出了校园。萧恪问观生“你吃过饭了吗”

    观生点了点头“吃过了。”

    萧恪有些不满“吃过晚饭就睡觉不好。”

    观生哦了一声,萧恪又想起了之前的疑问“你和你小姨姨丈一起住在h市”

    观生点了点头,萧恪笑道“那我有空上门拜访下吧”

    观生沉默了一会儿说“他们不在了。”

    萧恪一呆,观生继续解释“前两年,飞机失事不在了。”

    萧恪吃了一惊,过了一会儿才说“对不起。”

    观生摇了摇头“没事,都过去了。”

    萧恪不敢再乱问从前的事,怕一不小心又问错话,然而他们之间隔了太久,过去那些小时候的事情太遥远了,说起来只会觉得奇怪。

    观生也并不觉得沉默会尴尬,只是默默地走,到了校门外,萧恪却不敢叫出租车,记忆中的林观生骄傲、敏感,失去父母后沉默和多思,而如今的林观生,他拿不准性格,万一他和自己要抢着付出租车费用,会不会很尴尬。

    他和观生走到了公共汽车站,好在这里有直达影剧院的公车,他松了一口气,公车上很嘈杂,这让他们之间沉默变得理所应当而不会更加尴尬。

    音乐会很不错,其实这本来是他托了熟人帮关临风买的贵宾票,关临风看上文学院的一个美女新生,想邀请她去看,结果这音乐会的票很紧俏,关临风知道他在文化局有亲戚,叫了他帮忙的,结果票才拿到,他却拿来请了观生。

    他听了一会儿,有个小提琴独奏很不错,他想起林观生从前是学小提琴的,也不知道这些年他还学没有,他转过脸,却看到观生靠在靠背上,脸微微侧着,已酣然入睡,长长的睫毛覆下来,整个脸庞在柔和的光线下犹如玉一般恬静。

    他怔了怔,怎么会困成这样子

    掌声都没能吵醒他,观生几乎睡过了一整场的音乐会。

    音乐会结束后他们还是搭了公车回去,车厢里他看到观生坐在前边,过了一会儿,头又开始一点一点的,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过了两天,关临风和他说“我昨晚看到你那个小学同学了。”

    他呆了呆,关临风说“就是入学的那天遇到的那个。”

    萧恪问“在哪里遇到了”

    关临风说“那天文学系那小美眉非要去湖边逛,逛到三更半夜,自己累了,我们去了个麦当劳的24小时餐厅,结果他居然在那里打工,我还和他打了招呼呢。”

    萧恪忽然明白那天观生是怎么困成那个样子的。

    他忽然心里微微的疼,一股陌生的感觉涌上来,他想照顾他。

    很多年以后,萧恪才明白,那一刻就是他的心全面沦陷的开始,他心疼他,想要照顾他,却没有照顾到最后,他放开了他的手,最后在异国他乡,他再也没有找到那个人,他才知道自己想要照顾他的愿望,原来是别的东西都不可以取代的。亲情、事业、家庭,这些别人眼里的幸福,都不及那个人在自己怀里安然入睡到天亮的一个晚上。

    、第章

    球赛过后就是考试,考完试出了成绩,宁寅真的比我高一点点。这叫我更加惋惜,我是个喜欢走传统路的人,只有性向天生,没办法改变,而正因为如此,我更加希望有平凡的生活,我十六岁的时候,一个亲人都没有了,那样沉重的打击下,我还是考上了名校,非常艰难的时候,我一边打工一边背单词,却没有放弃过读书。

    我何尝不知道各人有各人的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是我有些看不得宁寅这样糟蹋天赋,他明明可以很轻松就超过许多人,他却太过着急地想跳过累积知识的人生阶段,揠苗助长。

    寒假过后,宁寅还是那样经常请假,大抵我那爱说教的毛病还是让他有些烦,我们渐渐有些生疏起来。

    初一下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宁寅和萧维琳闹翻了,因为他把女朋友甩了,萧维琳不知怎么的和那女孩子好像都是学生会的,交情比较好,就和宁寅拌了嘴闹翻了。

    而我作为宁寅的好友,也受了萧维琳的迁怒,也不肯和我说话了,这真是青春多彩的少年时光,他们总是在为一些小事愤怒、烦恼、斗嘴和翻脸。

    那天午休和章令元在宿舍里说笑话,不知怎的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章令元伸了手来咯吱我,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躺倒在床上,面红耳热喘息着缩着身子一边喊“别闹了,我怕痒”

    还没说完门口忽然推开,宁寅回来了,他看了我们一眼,表情冷漠,直接往他床边走去,拉了个行李包出来将衣服往里头塞,一副好像又要远行的样子。

    我推开章令元,坐起来整理皱巴巴的t恤,和宁寅说话“小寅你都几天没回来了,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

    宁寅忽然爆发了“考试考试,你能不能别那么烦”

    我呆住了,宁寅黑漆漆的眼眸注视着我,里头居然有着厌恶“萧芜,我本来以为你和我一样,在这世界上没人可以依靠,所以只有努力向上,但是我没想到你却甘于过寄生生活,贪图安逸,毫不羞耻的使用别人的钱物,胸无大志,浑浑噩噩,一生都受人摆布。这也罢了,人各有志,但我以为至少你应该理解我,结果你真是烦死了你知道吗啰啰嗦嗦的像个女人一样自以为好心每天说着令人厌烦的大道理你以为你是圣人要拯救一切么你以为你可以干涉控制别人的生活么别自以为是了你该去教堂传教”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脸上通红,我从来没有想过宁寅会这样厌恶我,宁寅冷淡地看了我一眼,拿了行李包直接推了门出去了。

    章令元看了看我,小心翼翼地说“他大概是别处受了气,你别放在心上。”

    我看着他,解释了一句“我不是要干涉控制别人的人生啊我只是觉得他天赋很好,不读书很浪费。”

    章令元安慰我“我知道,你心好,也不是那种爱指手画脚的人,平时你和外人都不爱说话,你是对自己人才是这样的。”

    我很难过,章令元的安慰并不让我好受,兴许我把宁寅当成是最好的朋友,他却不是这样想的。

    宁寅之后一连半个月都没有回来,连期末考试都没有参加,一直到暑假即将到来,听别人说是出了国去拍广告其实他真的越走越远了,也许真的是我管得太多了。

    我反省自己,每天看着空荡荡的另外半边桌子,却总是觉得心里难受。

    然后章令元这天也来找了我“小芜,我要出国了,来和你告别。”

    我吃了一惊“你这么小就出国了”

    章令元点了点头“先去美国读两年语言学校,然后就直接考那儿的高中了,这样比较容易融入,本来留在这里读小学,也是因为爸妈觉得国内的小学氛围好,让我也熟悉传统文化,不过高等教育还是外头的理念先进些,更有创造力些,其实小学毕业就该去了,我当时舍不得,又多留了一年,现在还是该走了,小芜,我很舍不得你的。”

    章令元眼圈都红了“你别忘了我,到了美国,我还和你视频聊天,好么”

    我点了点头,心中着实难舍,这个孩子心胸宽厚,脾气温和,这些年下来,我还记得他第一次见我,要带着我玩耍的小小绅士模样,包子脸粉嘟嘟的,努力摆着大人的表情对我说“你爱玩什么我陪你玩。”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么小就各奔前程,我忽然想起当年萧恪的父亲提拔到别的市,他来和我告别,那时候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人生中的舍不得,这世界上什么都强求不了,亲人、朋友、爱人,统统都不由人,什么都留不住。

    晚上回家,我垂头丧气,看到萧恪,又想起宁寅说的我甘心做寄生虫的话来,忽然隐隐觉得,这些年我贪恋留在萧恪身边,随波逐流,身子变成孩子,性格也变成了孩子,这么多年毫无建树,的确,还不如宁寅这样一个自立自强的小孩子。

    萧恪看出来我心情不好,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听说章令元要出国了心情不好你要真的舍不得,放假我带你飞去那边见他就是了,这都现代科技了,哪怕每天视频也是使得的,别沮丧了。”

    萧恪对我温柔,我就没了骨气,如今看来我的身体是看不出能变回去的迹象,只有慢慢长大,难道以后我就真的这样仰人鼻息,什么都由萧恪安排,让萧恪当儿子一样宠着就行了难道我不是想站在他身边,成为和他平等的爱人么如果我事事都依赖他,让他长大,将来有一天他知道真相,他还会喜欢我么他一定会恨我吧

    我不能再这样依赖萧恪下去,必须尽早独立,我连宁寅都不如。

    我抬了头对萧恪认真地说“我想直接参加初三的中考,跳级上高中。”

    、番外之少年的烦恼

    宁寅发现自己会对男孩子有反应的时候,十三岁。对象是那个一直当成最好的兄弟,最好的朋友的同桌。

    他七岁的时候遇到他,小小的个子,双眼皮大眼睛,唇红齿白,才六岁就跳了两级读三年级,刚成为同桌的时候,他很满意,因为这个新同桌和其他同学不一样,问长问短的烦人,他很少说话,对别人大多数沉默,不说话的时候总能看到他有一丝忧郁。他从小很讨厌交朋友,因为对方总会叽叽喳喳地问他“你爸爸是做什么的你妈妈是做什么的你们家住在哪里”等后来从别的地方知道他是私生子后,就开始嘲笑,嫌弃,排挤,他后来打了同学,转了学,他的父亲花了钱给他换了个据说最好的学校,他总是在物质和条件上没有亏待过他的,可是他想要的不是这些。

    他知道他和另外的兄弟是不同的,当父亲的妻子和她的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刻意疏远他,绝不会抱他,而对那两个孩子特别好。之后大概是内疚,私底下又会给他买礼物,买糖吃,他从小就随便吃糖喝饮料,而他那两个兄弟却被父亲的妻子严格管教着,不许乱吃东西。家里很少有人主动和他交谈,即使是司机保姆,也在尽量忽视他,他考再好的成绩,再受老师夸奖,也没人在乎。

    他没有朋友,没有父母,没有爱他的人,名义上的监护人外婆当他是摇钱树,偶尔回去看她都是在念叨让他和“爸爸”要钱,要讨好新“妈妈”,直到萧芜的出现。

    他后来无意间听到别的同学说八卦,才知道,原来萧芜和自己一样身份尴尬,是收养的孤儿,萧家人并不欢迎他。难怪也不爱说话,他还那么小,他看着他上课的时候明明很厌烦却依然勉强自己端端正正坐着的小孩子,有了点同情。

    后来他发现这孩子对自己似乎分外好一些,削铅笔会顺便替自己削了,上去领作业本必定也会替自己领,吃水果也经常会问自己吃不吃,如果自己点头,他就会把一整碟水果都递给自己,轮到两人值日的时候,他明明小自己一岁,却分外勤快,洒水扫地檫黑板全都做完,不像别的桌子值日,都是要一人一半做的。

    别的同学开始有难听话,说他是哈巴狗,他却似乎完全不在意,他仔细观察,发现他并不是讨好他,他并不在意自己给他冷脸看,他做那些事情的态度十分理所当然,并不认为是什么大事,他居然是在照顾比他大的自己。

    他稍微放下了点架子,发现那孩子和他也亲近起来,渐渐他才发现,那孩子和亲近的人,会呈现出另外一种样子,而对自己,似乎分外讨好唠叨些。不爱和其他同学交谈,却独独对自己说话特别多,对自己特别温柔些。

    很长时间内,他是喜欢这种只对自己不一样的特别的,他甚至希望那个朋友只是他的朋友,不想他和别人交朋友,不想他和别人说话,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是他真的就是这样想的。

    他后来才知道,从小就有这样偏执的占有欲,是因为他缺乏安全感和归宿感,没有什么东西真正属于自己的原因,他的母亲是被人鄙夷自甘堕落的情妇,他的父亲是别人的丈夫和别人的父亲,他抚养自己,却拒绝和自己产生法律上的关系,所以,他渴望一些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和感情。

    发现有反应那天,是好奇想看看萧芜新纹上的纹身,他从来没见过别人纹身,更万万想不到看上去乖乖而沉默的萧芜会去纹身。

    那一天午间金灿灿的阳光照入寝室,少年青涩的尚未长成的身体卧在被上,因为常年练跆拳道而显得分外柔韧结实的腰臀线连成了个漂亮的弧度,而在那光滑紧致的背脊最下方的凹陷处,一簇蓝玫瑰绽放在白皙细腻的肌肤上,他当时就感觉到一股热气往下腹涌去,他伸手去触摸了一下那玫瑰,下腹明显的变化让他惊吓到了,他拍了一下那纹身,为了遮掩变化赶紧去了卫生间,他有些生气的想,自己怎么会对男生有反应不对一定是因为只看后边,萧芜太像女人了一定是这样的

    晚上他做梦了,再次梦到那诱惑的腰窝和饱满的弧线,醒过来的时候,他满头大汗,被单湿了。

    他被自己是个gay的可能吓住了,他并不是不懂,模特圈这样的人多,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也是。

    他疏远了萧芜,很快找了个女朋友,高而苗条的个子,腿长腰细,短发大眼,有同学打趣他在模特圈混,所以喜欢平胸高个的女孩,其实他知道,那么多对他表白的女孩子里,这一个,最像萧芜。

    他和那女孩子牵手散步,在花树下接吻,陪她去逛街,看电影,做一切男女朋友该做的事情,他告诉自己,自己是正常的,那只是一时迷惑,自己大概喜欢萧芜这种类型的女孩子。

    然而某个午后的自习课,萧芜趴在课桌上困倦地睡着了,侧脸酣然埋在手臂里,红扑扑的,睫毛长长的,红润嘴唇微张,白衬衣往上拉,露出了一截白皙紧致的腰,他再次有了反应,强烈而直接的反应让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他和女朋友在一起,哪怕是接吻,他都没有反应,而看着睡着的萧芜,他却有着吻上去的冲动。

    他去了卫生间,闭上眼睛,想着萧芜,释放了出来,眼里也流下了泪水。

    萧芜如果知道自己对他有这种想法,一向温柔对待自己的那张脸,会不会变成厌恶和害怕

    他单方面和女朋友分手,那女孩子很不理解,闹了一通,还联合了姐妹们,那个傻瓜还傻乎乎地帮堂姐来问分手的原因,他当然没理他,他讪讪的自己去看书了,却根本不生气。

    他好像没脾气一样,对自己特别宽容,整天唠唠叨叨像个老妈子一样担心他的学习,可是如果他知道自己是同他还会对自己这样无限度的包容么他还会这样好脾气地对自己笑吗

    他每一天都告诉自己要做兄弟,不要乱想,自己还小,最重要的是要自力更生,早点脱离宁家,他要挣许多的钱,拥有自己可以决定的人生,然后然后呢他很希望有那样的未来,有萧芜的未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有温暖的只对自己好的人,那个人,是萧芜,6他胸中第一次有了渴望,那么渴望拥有这样一个人,完全属于他的人,只对他笑,只对他唠叨,关心他,爱护他,为他担忧,为他着急。

    那天在拍摄场地,他看到一个同事被一个女人带了人冲进来围殴,辱骂他勾引别人老公,男狐狸精,娘娘腔,袖手旁观的人很多,他上前拉开了那些泼妇,却被人指着鼻子骂是一伙gay,他心情极为恶劣。

    为了避开萧芜,他躲了他很久,那天他带着低落恶劣的心情回了学校,办理请假手续,回宿舍收拾行李出国,回宿舍却看到章令元按着萧芜在笑闹,那孩子笑得满脸通红,眼泪汪汪,喘息着说不出话来,衣服完全揉皱了,露出了白皙紧致的肌肤,天然的引诱着他,他嫉妒章令元可以心无芥蒂毫无心理障碍的和他笑闹,而他却不得不一再压抑自己的情感那么久时间压抑着的感情,反复煎熬的痛苦让他口不择言地对他说出了伤人的话,盛怒之下他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他只看到那张还带着没来得及收回笑容的脸慢慢涨红了,眼睛里带着惊吓和委屈,不知所措地盯着他。

    他不敢再看他受伤的眼睛,他胡乱拿了行李逃离了教室,在泰国一呆就是一个月。

    回学校的时候,他的心已经平静下来,他想和萧芜说声对不起,没关系的,那孩子对自己一向宽容,他不会生气的,虽然那天,他说的话是过分了些,可是他一定能理解的吧他们还是可以做好朋友的,和以前一样,他那么小,对自己毫无防备心,他们可以回到过去的日子的。

    他心虚地想。

    然而命运再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学校已经放假,那个暑假,他鼓起勇气打过电话,那个人却已和养父出国旅游,手机打不通。

    再次开学的时候,他才知道,他的同桌已经参加了中考,连跳两级,直接去上了高中他一向成绩很好,跳级也不奇怪。

    只要有心,当然还是可以联络上他,他却有些茫然的看着另外那半边空荡荡的桌子,想着,就这样吧。

    只是,他还没有告诉他,他其实不讨厌他的唠叨,他喜欢有人关心他的感觉,他好喜欢他,他曾经在他的未来里大胆地幻想过有他的生活,他知道未来不可能掌握,变数太多,可是他真的,非常非常,喜欢过他。

    可是在他才十四岁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失恋。

    、第章

    中考我考出了相当不错的成绩,为了表示庆贺,萧恪带着我去希腊游玩了一圈回来,然后便开始给我着手选个好高中。

    本市最好的高中是私立的红枫国际中学,全双语教学,全是名师执教,针对留学班高考班分类教育,分别有外教以及有资格高考出题的老师来执教。章令元出国的时候,萧恪问过我有没有意向出国留学的,我拒绝了,异国他乡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然而红枫高中的高考升学率也是十分配得上昂贵的学费的,所以萧恪也有意向让我去那里就读,但是却有一条令萧恪不太满意,这所高中有着严格的寄宿制度,入学以后没有特殊理由不许回家,家长例行探望一个月也不许超过一次。

    萧恪显然舍不得让我直接住校,于是犹豫着想找别的学校,但是别的学校又有这些那些的问题,不是校址太远,就是生源太复杂,升学率不够稳定,师资过于老旧等等问题,他犹豫着没有下决心,整天对比着。

    我无所谓,其实我也有点舍不得萧恪,但是寄宿又不是没有假期,萧恪那一种紧张兮兮觉得我住宿就会吃苦的态度,教我挺稀罕的。

    记得从前就是,大学那会儿,我才认识萧恪没多久,他约了我几次看音乐会看电影什么的,我当时又要打工挣学费又要上课修学分,忙得很,开始还勉强陪他去了,后来就拒绝了几次,后来有一天他跑去我打工的餐厅,一直坐在那里直到我下班,问他有什么事他又不说,默默地看着我,他外貌出众,一起打工的同事们都笑话我,搞得我很尴尬,下班的时候,他陪我回去,我摸不着头脑,他却忽然红了眼圈“观生,你辛苦了。”

    我当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的反应好像是我吃了多大的苦,可是其实我真的不算辛苦啊,小姨和父母还是给我留了房子和一些存款的,只是我舍不得卖,就一直留着,但是总不能坐吃山空,我去餐厅打工,只有周末才选的通宵夜班,其他时候其实也很轻松的,收拾桌子,配配餐而已,辛苦什么

    他却一副十分心疼的样子,天天中午晚上打了饭给我,后来又在外头租了房子,强烈要求我去陪他住,说他打算创业,要经常跑外头,住学校不方便,让我去给他做个伴。我开始也不想占他便宜,但是住外头的确方便些,打工方便,出去实习也方便,不用赶着在门禁前回学校而急急忙忙地交班让领班黑脸,后来就答应了。说是让我包了所有家务当租金,其实两个人脏乱不到哪里,他又买了洗烘一体的全自动洗衣机,做饭我做了几次,手艺不太好,他显然有些嫌弃,自己上阵,我也就打打下手。

    想起从前萧恪那些无微不至的温柔,我十分怀念。

    晚上萧恪出去应酬,很晚才回来,我已睡着了,依稀听到门响,过了一会儿听到关临风低低笑的声音“美女敬你酒你就畏如虎,怕人纠缠喝得这么干脆,以后别人知道你这个弱点,专门派美女公关来了。”

    萧恪没有回答,听得到沉重踉跄的脚步声从门口过去,似乎是关临风扶着萧恪走到他房间去了,大概是醉了我有些担心,坐了起来,推门出来,月亮甚是明亮,所以我没有开头,直接赤着脚走到萧恪门口想看看去看。

    门虚掩着,房里开了灯,我看到萧恪被安置在黑色床单上,闭着眼睛皱着眉头,脸色通红,额上有细汗,碎发打湿了贴在额上,显然醉得厉害已经不清醒了,关临风正背对着门替他脱下揉搓得皱巴巴的衬衣,我推门刚要进去,却看到关临风忽然手顺着萧恪的赤裸胸脯摸了一下

    我浑身汗毛竖起来了,屏住了呼吸,然后我看到关临风低下头,吻住了萧恪的唇

    我胸中仿佛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难怪关临风这么多年一直单身,难怪创业时他一直守在萧恪身边再艰难都没有离开他,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僵立在那儿一动不能动,看着曾经属于我的那柔软的唇被关临风含在嘴里吮吸,灯光下,关临风的手指顺着他的眉骨摸下去,又到耳际,再顺之滑到下颌,然后在胸膛流连,我的呼吸急促了,那是我的那是我的人

    关临风仿佛察觉到了我的视线,转头看到我,显然吓了一跳,我们在房间里无声地对视,我的眼光里一定充满了怨恨和毒辣,那一刻我恨不得冲上去将萧恪抱入我怀里宣告主权那是我的萧恪是我的就是在学校,萧恪也是只和我好的就是论认识,也是我在先萧恪从小就和我一起玩

    关临风忽然笑了下“照顾下你爸爸,他喝醉了。”

    他居然能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拉了张薄被盖住了萧恪的身子,我这才发现他居然连裤子都替他脱了,只穿着件内裤。

    关临风走了过来,要拍我的头,我闪到一边怒视他,他笑起来“别这样,你爸爸单身了这么久,他本来就是同性恋,你该理解他,支持他,嗯”

    我胸膛都要气破了,他这什么意思关临风从我身旁走过,一副轻松的样子,一边道“你爸爸顾忌着你,所以不敢在你面前谈朋友,但是你也要读高中了,是个大人了,不要阻碍你爸爸的幸福了他总不能一辈子没个伴儿。”

    我冷冷道“就算他要找伴,也不是和你。”

    关临风笑起来,看了我一眼“当年要不是你爸爸,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如今你爸爸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他也该守身结束了,男人是欲望的动物,只有我最了解他,把你养大是他的心愿,你能够独立的时候,就是他对你父亲的愧疚偿还完毕的时候嗯,你是知道你爸爸和萧恪的事的吧只有萧恪才以为你天真烂漫。”

    他走到门口,转过脸看了我一眼“他对你的好是因为你父亲死得早,他有愧疚,但是你不能因为这愧疚,就绑着他一辈子,说到底他根本不欠林观生什么,这些年对你无微不至总扯平了,你也总会有你自己的人生,别那么自私。”

    、第章

    关临风走了,我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去卫生间拧了把热毛巾替萧恪擦脸,着重将刚才关临风碰过的地方都狠狠地擦了一遍,萧恪的嘴唇被我擦得红通通的,期间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我,笑了笑,喃喃了声“观生。”

    我满腔怒吼登时都消散了,呆呆看着又闭上眼睛陷在柔软被子里的萧恪,心中酸楚无限,都这么多年了,到底还是要守不住了么

    关临风在萧恪心目中和其他朋友是不一样的,他们当初刚成立公司的时候,关临风将自己的钱全投进去了,结果第一年血本无归,但是依然坚定不移的陪着萧恪,三更半夜都在外头跑业务,还有过一次拉业务喝酒喝多了胃出血进了医院,是真正的死党,患难之交。

    从前我还有些羡慕他,我什么都帮不上萧恪,他们公司专业性太强,初期骨干基本都是招的技术人员,一个顶两个用,关临风认识人多,家里也算富裕,萧恪的家庭背景在那儿,他们又从初中起一直是同学,学的也是同一个专业,共同语言多得很。

    我曾问过萧恪要不要我去帮他忙,那会儿我们已经好了,他抱着我说才舍不得我吃苦,等江山打定了,就请我去公司监督他,夫妻档。

    我当时为了这个词还和他打闹了一回,谁知道他江山大定的时候,是和我分手呢

    反而是一直和他并肩作战的关临风,和他一直走到现在,我现在又变成这个样子,连袒露身份都做不到,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寄生虫,想到此处,我忽然自惭形秽,我的大部分遗产都在萧恪手里保管着,这些年怕他疑心我从来不敢问,手里能动用的钱,我也只是在网上买些基金股票,小打小闹,不妙就割肉,只能说是小赚,在萧恪眼里,大概连苍蝇都不是了。

    我不如关临风。

    我甚至在想,若是当时和宁寅一样去拍广告了,现在会不会做出些成绩,在他面前更有脸面些,而不是被衬托得渺小卑弱。我忽然理解宁寅那种急切的心情,如何能等到按部就班的大学毕业再工作那些是幸福安逸人家的孩子应该过的生活,不是我们。

    萧恪已成长成为他亲手创立的王国里头的君王,而关临风则是这么多年追随着他,胼手砥足地走过来,又是痴心一片一直单身,萧恪都独身这样多年了他,大概会接受他的吧

    尤其是方才关临风说的话,萧恪是因为愧疚才收养了我,然后独身这么多年,但是我又凭什么让他一直守身呢当初分手,不也是因为大家都觉得分手会更好么

    我和萧恪的缘分,早在那一年我们决定分手,就已断了。

    萧恪躺在床上无知无觉地睡着,睫毛密密地垂着,嘴角还含着笑,仿佛很幸福。我替他盖上被子,忍不住也轻轻躺到他身边,隔着被子轻轻拥抱他,将头埋入他的枕头内,我的爱人,我的珍宝,我不得不将你拱手让人,因为我已配不上你,因为我已不再是你名正言顺的拥有者,如果你选择了他,我将沉默地离开你

    天亮的时候,我被萧恪弄醒,我才发现我居然躺在被子上依着萧恪睡了一夜,萧恪显然还有些宿醉后的头疼,眼里却全是嗔怪“怎么回事也不盖被子,就这样躺在床上睡,穿得这么少,都入了秋了,昨晚还下了雨,凉得很,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他一边将我拉进被窝里,摸了摸我的额头“你再睡一会儿,我还要去公司,有个重要合约今天要签。”一边起了床,拿起床边的浴袍披上,一边问“昨晚是关临风送我回来的”

    我含糊地嗯了一声,发现自己喉咙有些疼,赶紧不再说话,感觉着被窝里萧恪的体温,眼窝发酸。

    萧恪已去了卫生间,开了热水唰唰唰的洗澡,我想到昨晚看到萧恪修长矫健的身体,强韧漂亮的肌肉,吞了吞口水,夹紧了双腿,抱住被子,将头都埋了进去,舍不得,真的舍不得让给别人。

    过了一会儿萧恪走了出来,一只手拉开遮住我脸的被子,满脸好笑“又不是小孩了,别埋在被窝里空气不好。”他一只手拿着浴巾在擦头发,水珠子还在往下滴,上身赤裸着,露出宽阔厚实的胸膛,我闭了眼睛,开始诅咒这开始到青春期禁不起诱惑的身体。

    萧恪以为我还想睡,一边笑一边转过去打开衣柜找了衣服穿,我又悄悄睁开眼睛偷窥他的裸背和挺翘的臀部,简直是看一眼少一眼的感觉。

    他穿好衣服下了楼,过了一会儿上来和我说了句“早餐在桌上,别赖床太久。”然后就匆匆走了。

    我一个人呆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觉得自己非常愁苦,喉咙渐渐越来越疼,我爬起来找了些水喝了,去吃了萧恪做的早餐,就去吃了粒感冒药,又回自己房间睡了。

    结果一睡睡到下午,醒过来发现额头上枕着冰袋,萧恪看到我醒了,过来从我腋下取出探温针看了看,问我“难受么保姆打电话过来说你发烧了,把我吓一跳。”

    我有些不好意思“你不是要签合约么有没有打扰到你工作。”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有些奇怪“没事,我让关临风在那里顶着了。”

    我听到关临风的名字就心烦,缩进被子里闭上眼睛,嘀咕“又是他。”

    萧恪问“你不喜欢他”

    废话,谁会喜欢情敌,我总算是知道从前关临风一直和我不对付是啥情况了,亏我还以为他是毒舌嘴贱属性,原来他一直把我当情敌看待来着,当年我是懵然不觉的胜利者,经常在他面前秀幸福感而不自知,现在该轮到他笑傲江湖了。

    我有些丧气地嘟囔“我喜欢不喜欢都不重要。”

    萧恪拿了毛巾轻轻替我擦汗,柔声道“关临风是我重要的事业伙伴,不可或缺,也希望你能和他好好相处,他可以有很多东西教你呢。”

    我不说话,紧紧闭上眼睛,谁要他教,我要去读高中,我要离他们的幸福远远的,他如果选择了关临风,我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第章

    到了晚上我烧退了,萧恪给我煮了好消化的肉粥,我病好了就肚子饿了,吃了两大碗,白天睡多了,现在退烧了人登时就觉得精神了,便半躺在沙发上看杂志,萧恪在那里翻着学校的资料,显然还没有拿定主意,他拿了份资料给我道“你看看这个学校。”

    我拿起来,愣了一下,这是隔壁s市的高中呀,也是一家十分有名的私立高中,s市严格来说离h市也不算远,是直辖市,h市和s市一衣带水,经济息息相关,那边的学校自然比这边的质量要好一点点。

    但是萧恪不是前天还舍不得我去读红枫么那还是本市的呢,不过是寄宿,他就心疼成那样,我纳闷地翻了翻“怎么想到去s市回来多不方便啊。”

    萧恪笑了笑“高铁30多分钟的车程,我开车去看你也方便的,其实就是听说这学校很好。”

    我更奇怪了“高中学校其实都差不多的啦,这其中的差距其实很微小的,还是得靠个人的。”当年我高中可是苦读过的,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数理化基础还在,而且这次我想读文科,应该更简单些,毕竟我在国外生活过,英语不差,文史地这些,这几年我刻意关注了一下,似乎应该不是很难考。国内毕竟还是脱不了应试教育的框框,我背东西记忆强,如今重来一次,忽然想弄个文学专业来读一读。

    萧恪看了我一眼,“舍不得我”

    我还真是舍不得,谁知道他和关临风什么时候成,我坐过去,抱着他的手臂,将头枕在他肩膀上“是啊,舍不得。”

    他顿了顿,拍了拍我的头,隔了一会儿轻声说“我是将你当我亲儿子看待的,以后应该也不会有孩子了,自然是希望你好。”

    我心凉了凉,不出声,谁要做他亲儿子萧恪却继续道“这学校是关临风推荐的,说他朋友的孩子读过,老师都很不错,也可以认识很多s市和h市的企业老总以及高官的子弟,你现在年纪不小了,将来我希望你来接我的事业,和这些人做同学,对你将来有好处”

    我根本听不到他后头说的话,我只听到他前头说的,关临风推荐的好你个关临风,我不惹你,你倒来惹我,好端端为什么推荐一个这么远的学校萧恪之前还一个劲的心疼我年纪小,不舍得我住宿,怎么就被他劝服得让我去读个外市的高中

    我跳了起来,双眼干涩,我气冲冲道“我不去关临风算什么凭什么来管我读哪个学校”

    萧恪愕然“他只是好心,不是管你”

    我怒火炽盛,他们这是快要成了关临风这是想要过二人世界,所以要把我支开萧恪这就要帮着他了我咬牙切齿“我说了我不去”噔噔噔冲上了楼,直接冲进了健身室,对着沙包一连踢了好几个回旋踢,还是吞不下这口气。

    我都想着要退让了虽然我满心不舍,但是,如果是萧恪自己的选择,我尊重他,可是不是现在这样,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就想着把我赶走最关键的是,连萧恪都听他的

    我吃醋了,虽然冷下来以后,我觉得其实去哪个学校读都无所谓,我不爽的只是关临风太欺人太甚了。

    为着这一点,我单方面和萧恪冷战了,早晨也装赖床不起来,感觉到他进了门,摸了摸我的额头,应该是看我还发烧不,轻轻叹了口气,出去了。

    等我起来的时候,屋里静悄悄的没人,保姆过来打扫过就走了,早餐还放在桌子上,都冷了。我有一点点后悔,也觉得自己有些没风度,明明都下了决心的不是吗晚上萧恪回来,吃晚餐的时候,我终于开口“去哪个学校都行,随便你安排了。”反正改变不了什么。

    萧恪叹气,给我夹了一筷子的菜,隔了一会儿才说“我也是在犹豫,这不是和你商量么,总是以你意愿为主的,我没有别的意思,不是想把你送走,对不起,忽视了你的感受。”

    我低头吃菜,忍住了泪水,简直是孽缘,为什么在我这具身体快要长大的时候,上天又来整我。

    暑假已快结束了,萧恪似乎陷入了选择困难症,迟迟没有做决定。这天晚上他又出去应酬喝了酒,不过好在这次他早有准备带了司机,司机把他送回来了,还好,我现在可不想再见关临风。

    打发了司机,我去厨房榨了杯鲜梨汁,端了上来,扶着萧恪让他喝了进去,他还有些神智残留,睁开眼睛看了看我,乖乖地喝了又瘫倒在床上,我替他脱了衣服,想了想,把西裤也脱了,皮带扎着多不舒服啊,他整个人死沉死沉的,费了我老大劲。然后去浴室拿了毛巾继续替他擦了一轮,盖上了被子,坐在旁边看他闭着眼睛睡觉,忍不住就想起那一天关临风趁他醉揩油来。

    萧恪真的是好看,我注视着他好久,他快要三十四了吧,看上去还是年轻得很,睡着的时候眉头都锁着,五官犹如雕塑的一般,睫毛长长的,高挺鼻梁下的嘴唇红润,灯光下叫人垂涎欲滴。

    他睡着了吧我轻轻低下头,用手指轻轻抚摸他的嘴唇,他一动不动。

    我终于忍不住,垂下头,去含住了那阔别多年的唇,还是那样柔软得令人落泪,我伸出舌头舔舐,重温许久以前的接吻技巧。

    萧恪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看着我,我吓了一跳,他却含糊地又叫了声“观生”又低低地嘟囔“我很想你。”我伸手去搂住他的头,再次深入地吻他,他迷糊中仍然有些回应,却十分笨拙,叫我占尽了便宜,胸中那股热流仿佛随时可以涌出,最后找不到出口,从眼眶里化成热泪不断涌出,我是这么的爱他,我的萧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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