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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明逸史 第9节

作者:万人非你 字数:20675 更新:2021-12-31 06:07:08

    乔君越就喜欢陆野这样子,也不再计较,伸手把严实合缝盖在脸上的面具揭了下来,露出那张精致苍白的脸,冲陆野一挑眉,笑道“不知陆小将军可还记得我”

    陆野当然记得,同时他总算开悟,似乎明白了周南与乔君越两人正在合计的事情,他问道“我这里也许有些事情可说,不知道有没有用处。”

    周南自然是愿意听的,他专注地盯着陆野,静候下文。

    乔君越用眼见余光瞥了瞥周南这样痴迷的眼神,眼底笑意加深,便也专注地看着陆野等候下文。

    被虎视眈眈看着的陆野有些心慌慌,他抿抿嘴,说道“这是宛川一战时的事情了。元耒攻下城来时,我们第一战优势全占,轻松赢了一局,抓了不少俘虏,其中有个将军觉得他惨败是因为被人误导以至于战术失误,临死前还大呼苏钦是汉人细作。”

    “我也好奇,就重点拷问剩下的俘虏有关于苏钦的事情,发现那人似乎是东明有人特意派去帮助元耒的。”陆野表情十分严肃认真,两道细细的眉毛拧在一起,在周南看来可爱得紧。

    “若这人正是这来历,那就很有可能是太子派过去的。”乔君越觉得很有必要派人好好查查苏钦的底细,以太子和元耒的计划,中间必然有人员往来,这是搜集证据最佳方向。

    陆野又有点懵,这怎么又和太子扯上了关系莫非太子才是通敌叛国贼这是在有点不可思议。

    周南说“这件事可以交给称意阁,他们要合作,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三日后,周南一行人到达凉州楼繁城,乔君越称有事在身请辞,终于另乘一辆华丽的马车离开。

    陆野长呼一口气,瘫倒在软垫上,躺得四仰八叉,如释重负地说道“终于走了”

    周南从善如流地帮陆野托着无处安放的腿,无奈笑道“你和他这样合不来,难不成真是因为一口酒”

    陆野被周南捧着脚跟,有些痒痒,轻轻蹬了蹬,又自由自在地翻了个身,伸了个懒腰才说“当然不是为了酒,只是那三皇子老是笑得阴阳怪气,”还老是跟你说话,这个不能说陆野心里悄么悄嘀咕着。

    “三皇子若是诚心跟我们合作,那将是个很强的助力,说起来,他也是个可怜人。”周南念及旧事,又有点愧疚。

    “可怜什么他那马车可比我们奢华了不知多少。”陆野动个不停,这时背对周南趴着,又拿起失而复得的兔子仔细观察赏玩,思绪渐渐飘远,觉得这兔子活灵活现,用来做定情信物也不会亏待心上人。

    “这是他母妃娘舅丰州刺史派来的。”周南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三皇子的母妃枉死,后来全靠着母家凉州刺史在朝廷撑着场面,才让他不至于落为平庸。后来他娘舅为了让他名正言顺接受太子太傅教导,又想法子让当今皇后收他为子,从小在一个完全漠视他的母后身边长大实属不易小野”

    周南说到这才发现陆野已经目光呆滞,完全进入了神游状态。

    陆野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居然又对定情信物这件事想入非非,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起身努力做出方才认真听话的样子,眨了眨眼,问道“那我们为什么要参与他和太子之间的皇位争端自古将听军令,我们只要按兵不动静候结果不就行啦”

    周南听得心里涌起一阵阵无力感,他这才想起,一直以来为了保密,他和陆将军根本将没有他的身世透露给陆野。

    如果他们的计划步步实现,支撑周南的骁骑营必然也会被卷入皇位争端中,让陆野清楚状况是必须做的事情。

    周南在心里纠结,要现在说吗陆野又会怎么看待自己长久以来的隐瞒

    一定会生气的。

    周南摇摇头,决定现在不告诉陆野实情,至少不能由自己开口告知。

    周南勉强笑道“其实不是这样,这朝中局势变化诡谲,静守则生变,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

    陆野追问“那爷爷的意思是支持支持三皇子吗”

    周南迟疑地点了点头,答道“算是吧,等到了祈云陆将军会和你说清楚的是到客栈了吧”周南感觉车子正缓缓停下,估摸着该是到了今天的住处了。

    果然,外边的车夫喊道“周公子,陆公子,昭福客栈到了,外边正飞小雪,您们多穿点。”

    周南从善如流地抱出厚厚的狐裘毛披风,将陆野捆成一个球后才满意得领着人下车。

    外边寒风料峭,街口夹带着雪花的风呼啸着往人脸上冲来,刮得人鼻头通红,面颊刺痛。

    陆野天生体弱,受不得这样刺骨的凉,登时冻得一哆嗦,只得收紧披风将脸埋在细密柔软的狐裘毛领中,整个人显得瑟缩又可怜。

    周南则完全不受影响似的,只是一手护着陆野,一手稍稍牵起披风挡住冲陆野而去的寒风。

    周南早就习惯了军旅苦寒,披风习惯性地从双肩处往下并往后绑带,这样的系法轻便,不会让披风影响到骑马和行军,但这样正好露出周南只穿了几件单薄衣物、宽厚紧实的胸膛,整个人一眼看去利落而健勇,仿佛随时能与人举剑厮杀。

    两人一打开客栈的门,一股温热的酒气和着杂乱的汗味迎面扑来,陆野因回到温暖环境有些松懈的头皮再次有些发麻,他小心地屏息,不想吸入混浊的空气。

    一个短小精悍黑瘦的店小二笑着热情地迎上来,说话还带着些许南方口音“二位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周南不动声色扫了一眼那人轻快的走路姿势,说道“打尖,要两间上等客房,外边的马车给我们照料好。”

    “好嘞,两间上房,上好马料”这人眉开眼笑拉亮嗓子给站在柜台里的花白胡子的老头子报账,转身出门料理马车的事情去了。

    柜台中站着的那位大概是这客栈的账房先生,相比那店小二来说沉默寡言,但好在动作利索,等周南两人走到里堂就已经迅速记好账,并将两块刻了房号的竹板放在了摆了几坛酒的柜台上。

    随即有个看上去不过用红布条扎了两个羊角髻的小男孩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抬头用水汪汪的大眼望着周南,声音脆生响亮地说道“两位客人请拿着竹牌跟我来”

    陆野就喜欢这样长相可爱讨喜的孩童,想着待会儿兴许能从包袱中找到个把沿路买来的小糕点赏给这孩子吃。

    那孩子看上去年纪不过七岁,走路却很稳,一点不像某个皮猴儿长到十几岁还一步三跳地走路。

    这孩子带着他们打开了两间看上去一模一样整洁温暖的房间,陆野看周南把东西放下,正想带着自己的行李去另一间房。

    周南一把扯住陆野的披风,问道“你上哪去”

    “去隔壁房啊。”陆野理所当然地回答。

    周南有些好笑,问道“隔壁房是留个那位一路护送我们的那位西凉禁卫的,你去了他上哪住去还是说你想和他住”

    陆野这才想起那位风雪兼程帮他们赶马的汉子来,放下东西讪讪说“我这不是以为另一间是给我的嘛”

    周南接过陆野的东西放下,故意有些不满地说道“我们两人小时候又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还需要生分地另定一间房吗”

    陆野摸了摸藏在袖口的小兔,心又开始乱跳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八声甘州寿阳楼八公山作叶梦得

    想乌衣年少,芝兰秀发,戈戟云横。坐看骄兵南渡,沸浪骇奔鲸。转盼东流水,一顾功成。

    这首词太长了,就截我喜欢的,要是感兴趣就去看看,有点蒋捷的听雨的味道。

    下一次我把听雨贴出来,就是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账 那首

    啊,我又来打滚卖萌求收求评论惹onno,要是喜欢可以戳个收藏哟

    对了我专栏有门可以直接穿越到微博找到我你们知道吗哈哈哈

    不过微博并没有肉也没有段子,嗨呀不过以后就不一定了,毕竟我脑洞总是很多

    第35章 昏罗帐

    若是放在以前,陆野对能和周南黏在一起这件事求之不得,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门边,手脚无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幸亏很快那位老实憨厚的西昌汉子推门进来,手里拎了一个小酒壶,说“我从柜台要了壶酒,刚温过还热乎,两位公子喝两口暖暖身子吧。”

    “有劳,你的房间在隔壁,这是牌子。”陆野高高兴兴地接过酒壶,并将竹牌交给那人,深以为这人来的非常及时,正好打破刚才他和周南之间的尴尬氛围。

    周南自然注意到陆野如释重负的表情,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安慰自己不能操之过急。

    “阿南,我”陆野还没说完话,肚子就咕咕叫起来,他摸摸肚子,不好意思地傻笑。

    周南忍笑道“我去唤店小二给我们准备些吃食,你先从包袱中找点干粮垫垫肚子。”说完推门出去了。

    被留在房中的小吃货好不矜持地扒开了周南随身带的包袱,翻找之下收获了几个用小布袋装着的芝麻饼。

    他记得周南应该还有一袋硬邦邦的牛肉干,一边咬着小饼一边继续翻找。

    咦这是什么陆野意外发现一个老旧的锦囊,这样的东西看上去不是周南的。

    他隔着锦囊捏了捏,感觉里边似乎有被折叠整齐的纸张。

    莫非是爷爷私底下交给阿南的战术图陆野终于抑制不住好奇心打开了锦囊,果然看到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泛黄纸张。

    他瞄了一眼门口,决定看看里边写了什么,还没等拆开纸条

    周南已经吩咐店家回来,刚进门“小野,你在干什么”语气是少有的严厉,陆野吓得一抖,差点把纸条扔了。

    “我刚才找牛肉干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我就是想看看”陆野有点心虚又有点委屈。

    阿南从来不会这样吼我,╥﹏╥

    周南大概也发现了自己反应都点过激,于是他走到陆野面前,看着陆野盯着地面的眼睛,放缓语气说道“我知道是我不该凶你,这是秦奕爷爷临终前留给我的,你要看,我们就一起看吧。”

    “秦奕他爷爷”陆野惊讶地抬眼看着周南,眼底疑惑不浅。

    虽然猜出秦南观来历不凡,但想不出他为什么要留锦囊给周南,因此陆野更加好奇里边写了什么。

    周南把陆野牵到桌前,与他并肩坐着,展开那张纸。

    这是一张能铺小半张方桌的陈年旧纸,但里边的字迹依旧图画仍然十分清晰,可见原主将它保护得很好。

    上边主要是祈云附近一个山谷的地形图,途中多添注路线以及重点标记,右下角有一行小字暗度陈仓,风起石动。

    “这”陆野觉得这八个字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周南沉思片刻,问陆野“小野,你还记得章夫子教过我们,狭处风急么,你看这山谷是葫芦形的,开口朝北,且南高北低,此处又有一道较狭窄的,如果”

    “就算这个地形很埋伏,可元耒也不是傻子,他们怎么可能自愿进谷成为瓮中之鳖”陆野似乎理解周南所说,以为是要想办法把元耒他们引进山谷然后伏击。

    “不是,”周南摇头,点了点图纸,说道,“我们只要把人引到北边的开口处就行。”

    “哦,”陆野恍然大悟,原来风吹石动是这个意思,“但是暗度陈仓什么意思”

    周南又细细扫视了一遍图纸,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单但是这总归不可能是废话吧。

    他想了许久,终于放弃“罢了,这件事之后再想清楚再说,你先吃点东西吧。”

    陆野这才想起自己翻出锦囊前的重要目的,笑眯眯地问“阿南,你的牛肉干呢从我们路过一个小城的时候买的那些,我怎么找不着了”

    周南默默找到陆野的包袱,郑重地放到陆野面前,好笑地说“你总喜欢拿着啃,我就把剩下的全放到你这里了,你又忘了”

    陆野很浮夸地皱着小脸,然后放松地张嘴“啊”了一声,笑着说道“我真忘了,嘿嘿,阿南对我真好”

    周南屈起食指轻轻敲敲陆野的额头,故意板着脸问道“我对你好,你要怎么报答我以身相许吗”

    陆野终于如愿以偿啃上牛肉干,心情很好不计较周南又调笑自己,顺势点点头答应道“好,将来你娶不到妻子我就娶你”

    周南眼神一暗,随后笑眯眯地看着只顾吃的小野,说道“这可是你说的。”

    许是舟车劳累,当日陆野很早就睡下,并且睡得很熟,他闭眼前隐约感觉周南动作很轻地掀开被子下了床,但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儿便眼皮一沉,随即坠入了黑甜的梦乡。

    寒冬统治之下的楼繁城夜晚一片寂寥,寻常百姓都早早吹熄了灯火舒舒服服地窝在温暖的被窝里。

    但是这座以边贸闻名的小城总是会有些特别之处,比如享誉东明的疏月楼此时仍然灯火阑珊人影绰绰。

    这疏月楼是东明国淮州第一富商宋景的产业,实际上,东明四大名楼中的望北楼、清影楼以及这疏月楼都是这位奇才的产业。

    这些楼以聚美为名,博聚天下之美,美人、美酒、美食,凡是耽于享乐的富家公子,没一个不曾进过宋记楼。

    疏月楼是茫茫大西北最好的青楼,着实是个风流快活的天堂。据说这里的姑娘个个多才多艺能歌善舞美若天仙,而且各类美人燕瘦环肥应有尽有。

    周南马车刚刚停在门口,就有一个姿色上等年龄偏大些的美人,绽着涂得红艳艳的朱唇,弯着勾人的桃花眼,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欢天喜地迎了上来,亲自将人引着上了楼上接待贵客的房间。

    楼里玩乐的大爷们见惯了这疏月楼里迎接贵客的架势,甚至都对被大战旗鼓引进楼的贵人是谁都不感兴趣,只是一边在心里幻想着自己有钱有势后再来疏月楼,被貌若天仙的花魁伺候的美妙场景,一边张嘴喝下了怀中姑娘捧上来的酒。

    那位接客上楼的美人进来后便敛了笑容,仿佛刚才亲切娇媚的样子只是一张面具,进门之后便轻而易举撕了下来。

    周南环顾四周,见这房里的摆设一如望北楼的风格,奢侈华丽精致铺张,泛着冷光。

    周南见要等的人还没有到,也不着急,安心坐下。站在后边的女子殷勤地帮周南斟茶,但没有说话。

    周南问“你是称意阁的人”

    那人没有开口,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清冷而漠然。

    突然间,摆在北侧的侍女赏月图屏风那传来三声扣门声。他们两人都下意识转头看向那里。

    紧接着后边走出来一个气质沉郁,身形精壮的男人,那人身上还系着银云细纹走边的黑披风,看上去有点凌乱,似乎刚从天寒地冻的哪里赶马过来。

    这女子一见那男人,便恭恭敬敬地站起来,叫了声“阁主。”那男人冲她点了点头,她就乖乖地退在一边,低头不语,乖顺得像谁家豢养的小兽。

    被称为阁主的男人沉默着走上前来,脚步稳健而有力,带着明显的军营作风,他对周南淡淡一笑,说道“周将军见谅,我收到消息时正在东都,路途略远,迟到了半个时辰,还请公子不要怪罪。”

    那人的笑容极敷衍,周南甚至清楚地看到对方眼里没有笑意,仿佛万年不化的冰山在烈日下闪闪发光,那光芒却没有一分温暖,甚至冷得直冒寒气。

    周南细细打量眼前人,对方长相也没有特别出奇,适合隐藏在人群中。

    但他眉目间那种淡漠阴郁,似乎是由无数噩梦凝聚而成,令人心生畏惧,只看一眼,便让人觉得身后发凉,终身难忘。

    周南不禁想这人一定是见多了杀戮的人。

    可经历过战争中杀戮与鲜血的人,最多像周南与陆崇邦一样,眼神越发犀利,气场越发威严不可抗拒,周身的气场威压是光明正大正气凛然的,而不会像眼前人一样阴鸷。

    那人任由周南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乱转,没有胆怯也没有没有半点气恼的意思,连表情都没有变动半分。

    周南终于停止打量,主动开头说道“向来阁主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那么我又该如何称呼阁主”

    那人凌冽的鹰眼望向周南,回答“在下何步欢,是皇上派来协助周将军的。”

    周南这才注意到这人左眼眼角偏下有一个鲜红的小痣,仿佛是流多了血泪凝成的小点,这使一点颜色使何步欢看上去生动了很多,不再像是没有生机的木偶。

    “我暂时没有什么需要称意阁的协助,一切都要等我回到祈云大营再说到时候你们怎么联系我”周南接着问道。

    何步欢毫不隐晦地回答“我们在祈云军营中有递信的人,到时他回去找您。您有事就吩咐。”

    周南被称意阁如此广泛的消息来源惊了一下,若不是云谨此时为了扳倒元耒和东明合作,恐怕这场战争东明会败得很惨,称意阁这样的组织实在是太危险了。

    但是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地说“这是自然,对了我听人说如今元耒身边有一个叫苏钦的人,此人很有可能是我国太子派去的,你们尽快把这人的身份查清楚。”

    何步欢习惯性地垂下眼帘,不和周南对视,谦卑而傲气地说道“我们对这人也有所怀疑,现在正在追查他的身份,一旦查明,会尽早通知您。”

    不知为何,这人能把谦卑与傲气同时表现得淋漓尽致,仿佛佛像手上捧的野草,生而卑微,居高自傲,但又偏偏不让人讨厌。

    周南说“那就这样吧,日后再有什么需要你的地方我会想办法告知对了,你能帮找到祈云附近,一个叫寒风谷的山谷地形图么”

    “可以。”

    “那尽快送来,时候不早了,今日的谈话就到这里吧,日后有机会再详谈。”周南站起身准备离开。

    “周将军不必担心我们会将你们军队的信息泄露,我们称意阁虽然属于西昌皇室,却也是一个独立的江湖组织,不到万不得已不干涉朝廷是我们的规矩。”正当周南即将推门出去时,清清冷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周南顿了一下,回头礼节性地微笑道“那最好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得这文视角好难把握,感觉这样写出来的小野很弱鸡,可是人家其实还是个蛮厉害的小将军,看他宛川一战的英勇表现就知道了然而主攻文视角有限没法写,嗨呀,笔力尚浅仍需进步。

    听雨蒋捷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蒋捷又被称为樱桃进士,,这就要提及他另一首词了应该很多人听过,刚好下次贴吧。

    ia各位觉得我写得不错的菇凉顺手给个收藏呀onno

    第36章 守流光

    十二月中旬,两人的马车到达祈云大营,刚到营区门口就被王副将急匆匆带进了主帐。

    陆崇邦病情又加重了,相比之前周南见到的模样苍老虚弱了许多,躺在床榻上不能起身。

    陆野一进来看见这场景,连忙冲到床边,半跪在床边握着陆崇邦的手激动地问道“爷爷你怎么病了”

    陆崇邦见到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活蹦乱跳的孙子,心里憋着的那口气终于舒出,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好多了。

    这位老将军病中虚弱的样子几乎盖住了他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凛冽气场,仿佛终于变成了一个和善可亲的老爷爷,他摸摸陆野的头,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不过小病一场,很快就能好转。”

    周南冲在帐中看守照顾元帅的军营使了使眼色,两人撇下正温情脉脉的爷孙俩,来到营帐外。

    “陆元帅的病到底怎样了”

    “陆元帅这是忧虑过重,加上宛川之战陆小将军噩耗让他受了过度刺激才病倒的。”

    “但陆元帅今日的状况似乎比我离开前要差许多。”

    “这周副帅不必担心太多 ,陆元帅这病主要是心病,您离开去找陆小将军,这让元帅过度牵挂,没能好好休养,这才看上去虚弱了很多。但如今小将军完好归来,只要好生休养,陆元帅的病自然会好。”

    周南点点头,不过还是不放心地问“军中可有助养的药材了”

    军医说“陆元帅不能用太多助养的药,他需要静养。”

    周南皱了皱眉头“军中事务繁重,劳神的事也多,需要将元帅送回东都休养吗”

    “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但是现在战事吃紧,恐怕元帅不会乐意。”军医显然也有顾忌。

    “我试着劝劝他,这件事再说吧。”周南转身走进营帐,见陆崇邦已经起来,靠坐在床沿,正和陆野亲亲热热地说着话,精气神瞅着好了许多,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看来真是心病。周南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劝老爷子暂离战场回去休养,顺手倒了两杯水送到两人手上后便在一边默默看着这祖孙俩。

    陆野正说道三皇子和周南的对话,有点委屈地瞟了周南一眼,说道“阿南也不知瞒着我跟三皇子合计什么,我竟然半点都听不懂他们那时在说什么。”

    陆崇邦的表情一时凝重起来,他与周南对视一眼,感觉有些事情是时候该跟小野讲清楚了。

    皇上御封陆野小将军就已经把陆野卷进来了,陆野早些知道这件事才会有所防备。

    “修宇,这件事你来说吧。”陆崇邦抬头看着周南说道。

    周南点点头,从当年深宫大火开始将这些年来的主要事情以及他们的计划通通说给陆野听。

    陆野听得一愣一愣的,震惊如夏日雷雨中的闪电般一阵接着一阵。

    周南原来是我表兄。陆野听到最后已经惊讶到内心麻木,最后脑海中只剩这个念头,一阵阵不合时宜的恐慌和不甘袭来。

    他突然有点头昏脑涨,于是端起杯子想抿一口水,却发现杯子里的水早就被他无意识中喝光了,他只好咽了咽口水,有点心不在焉。

    “小野你”周南正想问什么,却被陆崇邦一个眼神阻止了。

    陆崇邦晃了晃陆野的手,把人从走神中带回来,吩咐道“你和周南一路回来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我也乏了,想清静清静。”

    陆野有些呆愣地点点头,起身就往外走,似乎忘记周南被落下了。

    周南看见这样的小野有点心酸,同时也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慌和失落。

    陆崇邦说“跟去劝劝他吧,我们瞒了他这么多年,这会子说透了,他那一根筋可能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周南听话地追了出去,发现陆野已经走远,没有系上披风的背影在寒风中看上去有点单薄。

    周南一阵心悸,那股恐慌又从心底冒出来,他总觉得陆野似乎从此以后真的要甩下他越走越远了。

    于是他飞奔上前,不容抗拒地将人拽回了自己的营帐。

    细心的王副将已经差人帮在周南的营帐里置了一个炉子,炭火烧得很旺,帐中还算暖和。

    “小野”周南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该说的刚才已经说得够清楚明白了。可是周南总觉得现在必须要说清楚点,可是具体想说清楚什么事情他自己也有点含糊不清。

    陆野刚才在外边受了冻,脸色发白,到现在也没缓过来,他用隐隐有些水光的眼睛定定注视着周南,喃喃自语似的问道“阿南,你一直知道我们是兄弟,所以才对我这么好的,是不是”

    周南心里一直抗拒想明白的事情被陆野这一问直截了当撕去了伪装,他感觉自己的心剧烈跳了几下,回答道“是,但”

    “不说了,我饿了,你去帮我找点吃的吧,要热乎的。”陆野转身背对周南,声音微不可觉地有些颤抖。

    周南此时的心也是乱成一团,混乱不堪,只好一转身冲进凛冽的寒风中,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以前大概是没有顾忌的,周南甚至在明白自己心意后想过有一天和陆野讲明。

    现在不可以。

    有悖伦常。

    这些想法紧紧压住周南跳动的心,把他压得心闷不已。

    他面色阴沉,如同万年不化的坚冰,原本就如刀劈斧凿的侧脸轮廓更加锋利,周身的温度似乎比寒风还低。

    伙头兵见副帅脸色铁青、凶狠肃然的样子,差点把手里的汤勺扔了。

    陆野此时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南才好。

    阿南这么久以来把我当亲兄弟,我却对他存了不可见人的小心思。

    发现这种事情真是

    就像被人狠狠捏了心脏一样,透彻肺腑的疼席卷了陆野全身。

    陆野盯着晃着蓝色火焰的炉火,恍惚间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他故作镇静,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迎上去接过周南带来的米粥和小菜。

    “好久没吃军营的东西都快忘记是什么味道了。”陆野笑容洋溢地舀了口粥,正要往嘴里送却被周南握住了右手。

    周南哪能看不出陆野其实心不在焉他心里涩涩的,无奈说道“再好吃你也要等粥凉一些再入口啊,不然可把你的舌头烫伤了。”

    陆野无端委屈,心想我就要烫伤自己,管你什么事,才不要你像哥哥一样管着我。不过这话他终究没说出口。

    而后两人吃了一顿相识以来气氛最沉闷的饭,两人都各怀心思,随意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

    夜里两人照例同床睡,但总觉得两人之间隔了一道深壑,彻骨的凉风从中席卷而上,令人心冷。

    周南毕竟是第一次正大光明领全军,陆老将军难免担心,因此怎么也不愿意回东都,坚持拖着有些虚弱的病体坐镇祈云,同时帮助周南更快熟悉军中事务。

    年关时候西昌的军队似乎停止侵扰,战事暂休,祈云大营中挂起了红灯笼,一片祥和氛围。

    周南和陆野冷战了许多天,终于受不住小野每天对他冷漠又凄凉的小眼神,特意托人从祈云集市里买来几串糖葫芦。

    年三十 ,战场紧张氛围总算缓和,皇上特意派人送来了犒赏,陆元帅用一部分买了不少食材,打算犒劳士卒们。

    军营中飘着牛肉汤的香味,来往走动的小兵们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的笑容,周南口袋了揣了两串糖葫芦往回走,正准备让小野解解馋,顺便缓解一下两人之间现今有点僵的关系。

    刚走到营帐边,就有一个传信兵步履匆匆地窜到周南面前,一手指向西方天空,惊慌喊道“敌军攻城了”

    周南停下脚步,顺着那年轻士卒的手看去,果真有浓浓的狼烟升起,不祥笼罩昏暗的天空。

    这一个不好过的年,周南刚作为副帅暂领事务不久,元耒就不管不顾选在这么一个东明军队警惕性低、防御最弱的时候大举进攻祈云主城。

    元耒的主要兵力都在里大营较远的西面,周南与诸位将军紧急制定战术,将精箭队派往祈云城东,绕过一个山谷斩断元耒的后续队伍,然后派人分别守住西、南两个城门,一有异动,立马尽全力反扑,同时急令楼繁的守军火速支援,防止精箭队兵力不足。

    如此虽不算绝妙计划,但至少有利于保持兵力等候支援。

    当晚,元耒似乎一早就知道骁骑营的计划,提前在山谷一带埋伏,周南派出的精箭队一入谷就被打得措手不及,根本等不及楼繁的援兵就已经失去战略先机,被敌军包抄围打,伤亡惨重。

    同时,祈云南城门守军突然被中毒昏厥,防御骤然减弱,元耒顺势向那处突破点调入大量兵马,企图一鼓作气攻下祈云城。同时,西昌分支军队也蠢蠢欲动,往楼繁、古丽、北川等地增派人马。

    一时间,多处战略要地告急,西昌军队如狂潮般涌来,强势攻击东明凉州、宁州的守边军队。

    同周南一起制定战术的将军没怀疑大营中出了细作,在关键时刻要求周南火速将所有派出的军队调回,并要求其他营区死守不出,只求守住各重要主城。

    这一战一直僵持到大年初三,东明坚持防守终于让元耒停止了这场出其不意的战争实际上,由于骁骑营主力消极防守主城,西昌军队乘机攻下不少小城小镇,元耒已经将势力范围扩大不少,也算收获颇丰 ,自然就不再强求。

    几乎所有东明将士听说元耒退军都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同时不少人联系此次蹊跷的败仗,开始赞同某位将军的细作之说,纷纷要求周南尽快找到军内奸细,以叛国罪惩之,以儆效尤。

    周南自然也想找到在其中作祟的人,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何查起。

    座中不知哪位冷不丁提起“都传言陆小将军宛川之战战亡,如今却是被西昌贼子救下,在高京养了近四个月的伤后重又回到祈云,谁知道陆小将军是不是真的陆野,还是奸细假扮的”

    在场不少人在听到这句话时心中警钟轰响,目光纷纷汇向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面色憔悴的陆野。

    作者有话要说

    一剪梅舟过吴江   蒋捷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

    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各位宝贝们放过我吧,我写这一段卡得都要哇的一声哭出来了,你们只要知道周南败仗就行,嘤,我现在写得真是咋的,但相信只要坚持,以后会变好的tot

    各位看文的菇凉要是觉得我写得还不错就收藏一下下嘛

    第37章 糖葫芦

    其实陆野临时回来,大营中暂时还没有安排他的职务。

    但是他也真是担心战事,每天跑进跑出了解战况清点士兵帮助安排防御,甚至连军膳也要管一管,可说是鞠躬尽瘁为军营。

    再加上这几天陆老将军急火攻心,病情加重,陆野跟着煎汤熬药、床前照顾,两头兼顾忙得脚不沾地,整个人都虚了一圈,脸色白得像张薄纸,看上去随时都会被累得昏倒。

    这位一向爱臭美的小将军今天甚至还没来得及整整自己的仪容,一听说主帐在讨论这场战事就匆忙赶来,有些蓬乱的头发上还沾了一点柴草燃烧后飘飞的白灰。

    众人望向他的视线充满了质疑,如同一根根烧红了的钢针,扎在他心上

    热血奔流的心顿时被扎得噗呲噗呲冒着恶意的蒸汽,灼得人眼睛发酸。

    陆野咽了口口水,发现自己已经忙得许久没喝水了,口干舌燥,干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看向周南。

    所有人都不信我,他们有眼无珠,可你总该认得我的,你总该相信我的。

    周南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直接拍板下令“来人,将陆野押到战犯营单独关起来,听候审查”

    “是”几位身材魁梧的士兵从帐外走进来,手里紧握闪着寒光的长刀,气势汹汹地走到陆野面前。

    众人的目光依旧黏在陆野身上,生怕他因为暴露身份恼羞成怒反抗拘禁。

    周南也专注地看着陆野,这几天他都没能好好和陆野说句话,今天这细看之下,发现小野憔悴了许多。

    真是憔悴太多了,连平时星光熠熠的眸子也有点木然无神,眼下一片乌青,脸色惨白,就像在冰天雪地里迷路的旅人。

    周南一阵心疼,真想上前把人一拥入怀,好好疼疼他,用体温把他捂暖。

    陆野如一只孤飞的雏鹰,被刚才周南冰冷的军令打入深渊,没有力气再飞上来,没有心情反驳他们荒谬的猜想,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陆野跟着士兵们往外走,委屈得直想哭,但还是努力控制自己表情,不让这点沮丧哀凉的情绪外露。

    关押战犯的营帐中没有生炉子,薄刃般的北风割穿帐篷的罅隙钻进来,刮得人内里隐隐发凉。

    陆野等人都走后,逼自己深呼一口气,语气愉悦地自言自语“哈,正好休息休息,反正小爷可是如假包换的陆家小将军,不可能真把我当叛国贼的”

    随后咚得一声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这不遗余力的一摔让屁股疼得一颤,他挪了挪侧卧着才勉强舒服点。

    “不过还真说不准,连太子都叛国了”陆野这样小声嘟囔着昏睡过去。

    周南总算处理完重要军务后赶过来,就见小野就这么直挺挺躺着,还轻轻打着鼾,睡得不省人事。

    他接过近卫手里的厚锦被,挥挥手让人出去,随后蹑手蹑脚来到陆野床前。

    许是温度实在太低,陆野缩成一团侧卧着,睡梦中不自觉得噘着嘴似乎还在委屈,看上去又乖巧又有点可怜兮兮。

    周南在陆野空开的床上铺上厚实软和的被褥,然后轻手轻脚帮小野脱了靴子解开外袍,把人横抱起来放进刚铺好的被窝里。

    陆野已经上盖一层下垫一层,被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还是那副委屈像的小脸,眉头微微蹙着,眼角有点湿润。

    周南还嫌不够,解下身上的厚重披风覆上去。

    这披风紧实防风,自然也就重些,直把小野压得有点喘不过气,就迷迷糊糊伸脚想踹。

    周南皱着眉头,神情严肃地抓住小野不老实的两只脚,发觉小野脚上还是有点冰凉。

    他想了想,坐在床边,又解开外袍,把小野两只脚塞进怀里。

    年轻人的心总是时刻热情澎湃地跳动着的,因此胸膛格外温暖。

    陆野冷得像块冰的脚总算暖了起来,他现在浑身上下没一处不暖洋洋的,睡得格外舒服,皱成小包子的脸终于舒展开来,脸色也红润了很多。

    周南等陆野的脚彻底暖了以后才把它们塞进被窝,细细整了被子的边角,防止有风窜进温暖的被窝里。

    陆野平缓的呼吸声让人心情格外愉快,周南考虑了一下,便也脱了外袍钻进被窝里。

    突来的寒气让陆野微微皱了皱眉,但是很快,他被紧紧拥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体温让他重又沉浸在梦境中。

    周南索性放下那些糟心的事情,抱着陆野一觉睡到晚上。

    陆野总算把自己这么多天以来没睡够的觉一次性都不了回来。

    醒来时四周漆黑一片,陆野睡得骨头有点酥,想伸个懒腰,才发觉自己似乎被什么束住了,怎么挣扎也放不开手脚。

    “醒了”周南被陆野有些激烈的动作吵醒,刚睡醒声音都点沙哑低沉,如同还没被细细打磨的陶罐,带着温和的触感,磨得人心痒痒。

    这声音惹得陆野的小耳朵在黑暗中悄悄动了动。

    但陆野本人却还在滔天怒意中走不出来,他发现周南在身边,登时使出浑身力气挣脱,卷着满床被子往床下滚去,这期间还伸出用被子裹得无比笨重的腿狠狠地踹了周南一脚。

    陆野砰地一声掉下床,帐外值守的士兵听见这动静紧张地问道“周副帅,里边发生什么了需要进来帮忙吗”

    “不用,你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有人来问就说我在审问陆将军。”周南被陆野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一点都不疼,还趁机跳下床,紧紧压住因为厚重的被子动弹不得躺在地上的陆野。

    陆野气急,几乎要喊出声来。

    “你放唔”

    陆野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现在的状况,可是在浓浓的黑暗中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他只感觉有什么温软的东西覆盖了自己的嘴唇,当他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脑子里就像炸开了五光十色的烟花,绚烂夺目。浑身的血液纷纷狂浪般倒流回胸膛,心脏几乎要从体内蹦出来。

    周南趁着陆野呆愣,勉强控制因为心跳极速而无法冷静的自己,附耳说道“小野别气了好不好,你先听我解释。”

    陆野的魂魄已经处于上穷碧落下黄泉天上人间狂奔中的状态,被弃下的躯壳不哭不闹无比乖巧。

    周南一个横抱又把陆野连人带被子端回床上,细细把人重新裹成团,自己则抱着这暖乎乎的棉花团子不撒手。

    两人静静坐着,一个藏在被窝里,一个抱着大被窝。

    四周一片静谧,偶有巡视的队伍举着火把从营帐旁过,暖色的火光连带诡异黑暗的影子都被风糊在营帐的墙布上,如同一场无声的皮影戏,人来人往影影绰绰。

    不知过了好久,陆野的四海遨游的灵魂终于归位,他想起刚才的事情还头昏脑热有点恍惚。

    他把自己的火烧火燎的小脸埋进柔软的锦被里,瓮声瓮气地问道“你怎么不点灯”

    周南听这声音听得整个人都要化了,刚消停一点的心又猛得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好,我这就去点灯,”说完又不放心地叮嘱,“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动,待会儿听我解释。”

    “我”陆野张嘴正想反对。

    “不然我就接着亲你,亲到你听话为止”周南郑重其事地把陆野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嘤,陆野又被提醒了一遍刚才两人接吻的事,臊得像只小鸵鸟似的又把通红的脸埋进了被窝。

    周南把油灯燃起来,灯光给帐中的所有东西都镀上了一层暖暖的黄色,一开始看上去格外冷清的营帐变得温馨了许多。

    周南转身回头,才发现陆野几乎把自己藏进了卷成圆筒的被窝里,像个大大的团子。

    他唇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眼底的温柔又加深了一分,走上前摸摸小野蓬蓬的头,说“小野,不听我解释解释吗”

    等等,欺负人的是阿南,难道不是应该他低三下气求我听他解释吗为什么现在好像掉了个

    陆野想通这点后迅速抬头,并且露出非常凶残非常冷酷的眼神直勾勾地与周南对视,试图表达现在自己的愤怒和愤怒和愤怒

    可是一对上周南充斥着温柔笑意的深邃眼睛后,陆小野就迅速怂了,他不自然地转移视线,问道“你为什么要跟着别人一起冤枉我”

    周南在床沿上坐下,伸手摸摸他的头,定定看着他清亮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奸细,我永远信你的。”

    陆野心里淌过一股甜滋滋的暖流,以至于忘记偏头躲过周南停在他后脑勺上温暖的手。

    陆野努力克制自己有点想上翘的嘴角,装出很凶很凶的语气说道“快回答我少废话。”

    周南趁机挪进床里边,紧挨着陆野坐着,说“我已经暗中调查过,可是根本没办法找出泄露消息的细作,外公就跟我和几位老将商量着设一个局,引蛇出洞。”

    “哦,所以你们要用我来转移大家的注意,降低那细作的警惕”

    “对,你一定不可能是细作,又确实有显而易见的疑点,当替罪羊再合适不过了。”

    陆野撇撇嘴,冲周南翻了个标准的白眼,说道“你们怎么都不事先同我商量,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我都说了,我无论如何都会信你的。”周南无视小野的白眼,又往裹成一团的陆野那边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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