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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第24节

作者:尧商 字数:21248 更新:2021-12-31 06:46:21

    “另有一事”,曲璃萤不明白为何重返王城之后,甘相便郁郁不欢,然事务繁多,不可耽搁,“司福罗逸景遭圣上下旨贬斥,令御史台查明迷城真相”

    “事情始末,你已说过,便如实禀告不过暂且缓和一些时日,圣上无心罢免逸景,不过逢场作戏,却又担心他持功自傲,不妨察言观色,再行禀奏,顺圣上之意,让他官复原职”,甘仪言语停了一停,又叮嘱道“万不可忤逆圣上。”

    “相爷”曲璃萤不明白为何多此一举的小心。

    “你远离朝廷数月有余,自然难以明白”,甘仪以拇指按了按自己眉心,半闭双眼声音沉缓说道“圣人并未明说,可本相总是能察觉他不再如同以往信任于本相近日惴惴难安,又不知是何缘故,如今见你归来,或许他以为本相暗中作梗,枉为小人。”

    曲璃萤心中重重一跳,听起来不过心力交瘁的成语,却让她如坐针毡。

    “罢了,你劳累归来,无事便回府休息吧。”甘仪说着双手支撑座椅勉强起身,曲璃萤却顾不得将他搀扶,反而面色凝重道“不,另有一事傅远平或许当真未死。”

    甘仪猛然跌坐于椅上。

    “下官于黄泉森林中遇刺,那人身手利落,须臾便将下官周身人等重伤或死,而下官手足无措之时不知是否心有鬼祟,自觉那人恨意滔天”曲璃萤思及往事,额上汗如雨下,再低头看向手掌之时,才知晓自己身躯尚且微微发抖。

    “本相知道那片森林,本是司福罗一族宝地,其中多有诡异,入不得反,于林中刺杀你之人,怕是预谋跟随。”

    甘仪偏头去看自己在夕阳昏黄之中身影颀长,蓦然觉得其中升腾出另一人的样貌,再一眨眼,一切归于静谧,他甚至怀疑是否天道报应,又或者只是做贼心虚。当他对着曲璃萤说出“预谋跟随”,那不寒而栗似乎于两人之间心照不宣。

    曲璃萤镇定心神,继续说道“下官料想不是,若有预谋,杀手死士不该无所察觉,而同行者皆尽遇难,不该另有杀手藏匿其中,幸而逸景及时相救若是当真尾随下官,以那人之武艺,怕下官再难报答相爷厚意”

    “那个人也在其中吗”

    曲璃萤想了想,猜及他话中深意,便如实点头。

    “逸景自有气度,明白大局为重。”甘仪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

    逸景不会去揭发顾小舞干的坏事的,他们本来就是盟友,顾小舞也不是智商不在线的人,重要的是,如果他有这个念头,还没踏出门口就让顾小舞活埋了。他很清楚顾小舞为了利益什么都能抛弃。

    第88章 第八十五章 峰回路转

    长铭来人把彩礼留下,这个老流氓叉出去

    逸景被削去军长一职,按律不该再居住于原宅邸,故而他也不需他人为难,自行动手收拾家中,搬往别处。

    秦左奚听闻此言急忙将他拦下,只说是不必如此翻来覆去的麻烦,想来是料定了逸景早晚官复原职一事,然逸景坚决辞让,言道于礼不和,被迫关心部署的七营长只能带人前来一并帮忙搬家扫地,回到自己书房之时,也时刻不早,便想着沐浴更衣,早点歇息。

    涧河谷每间房屋中皆通温泉,免去劈柴烧水的麻烦。

    长铭恰恰解开衣服泡入水中,还未将筋骨舒展一通,便察觉肩后有一双手掌为他按压肩背,活络血脉,好生享受了两下才发觉有些不对。

    “呀”

    逸景被他这一声喊也吓得不轻。

    “行晟这走路不带声的功夫你是什么时候学来的”

    逸景袖子半卷一派潇洒地半蹲在温泉边看着他,人畜无害地说道“大概是七营长对我不设防备,所以并未察觉。”

    这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方才他的触碰并未让长铭反感而更添几分安定,长铭也因此反应稍迟但是长铭还是说了他一句“不要脸。”

    逸景挑了挑眉毛,也不反驳,对他招手道“七营长过来,让下官为你搓背。”

    长铭终于想起他正是沐浴,逸景就这么没皮没脸地闯门而入,惊吓得本想缩起身体,又猛然记起,此处温泉,热气氤氲,他在水逸景在岸,应当视之不见,这又瞪了逸景一眼,不但没有靠近,反而远离逸景几步。

    然后他被逸景一把拖回。

    逸景的手指施力有度,两三下便让长铭赖在温泉边上不肯挪动,拨弄着头发对他说道“你若是哪天被贬为庶民,去王城开个医馆,给人捏腰捶腿,当真是全家不愁了。”

    “我在别人身上按过来摸过去,你乐意吗”

    长铭难过地发现自己没办法愿意,只能忍痛自断生路。

    “说起来,你怎么到了我这儿来了”

    “翻墙来的。”逸景诚实交代。

    “翻墙”长铭好像被惊醒一般,猛地一拍岸边,“你还真是胆子不小,我隔壁住了个谷粱以晴,你这爬墙被她抓到,脸都不认就要把你打得龇牙咧嘴。”

    长铭已经开始想象谷粱以晴发现自己痛打前任大军长的表情。

    没想到逸景却摆出一副迫不得已的痛苦神情,捶胸顿足说道“下官这也是穷困潦倒,那屋子许久不曾有半分人气,四处都是寒冷刺骨,下官这一把年纪哪里受得了这等痛苦,只好来求自己营长给条活路。”

    “惺惺作态”,长铭说着嘴角就是狠狠一抽,“好生给本官揉肩。”

    长铭终于是睡过去了。

    迷糊之中他察觉到那双略有冰凉的手将自己抱起,待他重新睁眼,逸景早已为他穿着亵衣,安置床上,轻轻吻着他的嘴唇。兴主的气息轻缓地降落而下,将他笼络包围,那时的感觉仿佛置身云端,静谧而祥和。

    他似乎知道逸景将抚摸他的肩膀,胸口,小腹,大腿然后是

    长铭猛然自床上弹起,因一时的动作过于猛烈而于逸景头颅相撞,疼得两人各自惊叫,长铭趁着逸景揉脑袋的空闲还不忘缩回床角。

    却又突然发现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未免过于伤人。

    他和逸景之间,不止于床第之事,更是标记在身,两个人的最亲密也不过如此但是那天的痛苦令他恐惧难言。

    逸景目光在他身上略一停顿,又故作不在意地笑道“我不过吓了你一次,你居然要吓我到死。”

    长铭默默地蹭回他身边,没想到逸景却是取来被子让他盖上,自己从床边起身,放下帘帐。

    “时候不早,快快休息吧。”

    “你不留在这儿吗”长铭将帘帐掀开一角问他。

    “我得回屋里守着,今晚秦左奚怕是睡不好觉了。”逸景苦笑道,突然想起了什么,自一边取来一个长形匣子,双手捧着交给长铭。

    “这是什么”长铭觉得那匣子有些眼熟,接过之后打开一看,顿时呆若木ji地坐在床上。其中静卧一把银制长刀,镶金嵌玉,华美异常,正是当初成景谴女儿慕熙为逸景送来的那把银刀。

    “成景大哥领族人于花城安定之后,听闻西南一带有一习俗诞下兴主的人家,在兴主可婚娶那年铸一把银刀,交由他佩戴在身,遇心仪之人便将刀赠出,若是对方点头收下,则两家就此结亲,而银刀归配偶好生保管。”

    长铭掂了掂手中的银刀,小声问道“这刀价值连城,你当真赠我”

    “难道还等着别人赠你”逸景惊恐地反问,“别人家恐怕也没我司福罗一族如此财富,这刀不可谓不沉重。”

    “如果兴主要同他人成婚,这刀是不是要送给别的人”

    “确实如此。”

    “那除我之外,这辈子没人能见这刀了。”说着长铭死死抱着银刀扯下了帘帐,倒床就要睡,还不忘喊逸景为他熄灯。

    连长铭本人都不曾料想到,此言一语成箴。即便几十年后,子女几番好奇,劝他莫要小气,都不曾于他生前得见这把银刀。自其死后,无他陪葬,唯有此刀与一柄天下飞霜,长伴千年。

    “这是何物”、

    甘标瞥了一眼桌上两封书信,抬手取来茶盏,只是细细品味,并未在意顾小舞神情。

    “此番叛军谣言,朝野震惊,陆一川奉命前往迷城查察其中曲折,于程雷尸首搜收来这两封信件,兹事体大,不敢冒然,还是带来请大人一观。”

    “嗯”

    甘标冷眼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然而顾小舞始终笑意大方,并未察觉半分异样,他不得不放下手中茶盏,拆开两封书信。

    “这”甘标猛然自座椅上站起,双手颤抖着将书信折起,他也如那纸张一般缓缓折回椅子中,忽而又是一声大喝,拍案而起,而后依靠桌案勉力支撑,回神破口大骂之前,才察觉冷汗早已浸透后背。

    “这个畜生”

    “尚书大人”顾小舞厉声喝止甘标,以眼神示意左右。

    甘标恍然大悟地屏退左右,三步并两步到了顾小舞身前,低声下气地说道“顾大人,此事可还有他人知晓”

    “陆一川查看信件之后,大觉不妙,便亲自送来下官之处,他人无从知晓,请大人宽心。”顾小舞殷勤奉茶安慰道。

    甘标连忙将书信握于掌心,躬身双手接过茶盏,却再不敢直腰说话。

    “自此言传出,大人于朝中多有辛苦了”

    甘标发觉自己连客套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此事若是揭发天子知晓,洛江红身死族灭事小,将他牵连其中事大,天子不过心有犹疑,眉头一皱,便能轻易令他永不翻身。造谣生事,动荡朝廷,万民失心,其罪当诛。

    “尚书大人还请宽心”,顾小舞笑意诚挚地扶他就坐,“你我二人,铲除甘仪,同心同德,理当相互扶持。何况大人忠君报国,体圣爱民,断断不可能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否则下官如何将书信交大人手中呢想来这是洛江红自作主张,不曾请示,故而闯下这弥天大祸。”

    甘标以手按了按胸口,心有余悸地点点头,问顾小舞道“依照顾大人之意,此事如何应该如何作为不若早早揭发此类,以明我等绝无二心”

    “下官以为万万不可”,顾小舞阻拦道,“天子为此事大病初愈,加之心浮气躁,若是冒然上报这等结果,难免天子不多加思量。况且陆一川已返回王城,大人若是早一步上奏,怕有官吏勾结,丢车保卒之嫌,若是在陆一川之后岂非更加不堪”

    甘标呆愣愣点点头,“言之有理”

    “既然程雷死于迷城,便将过错归咎于他,死无对证,自可大事化小,大人虽提防部署,却不要揭穿,待风波之后,再议不迟。”

    “幸而顾大人眷顾老夫,否则今日怕是横尸街头。”甘标长长松了一口气,重新端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见顾小舞那低眉顺眼的样子,复得意笑道“大人近日繁忙,想来不知顾玉儿又怀一胎,正于家中养胎。”

    顾小舞听得养女姓名,似乎颇为紧张关切,忙问道“她可还好,有无呕吐厌食望得大人准许,下官那处留有好些益气养血的药材,能送于玉儿”

    “顾大人这般客气,本官万万不敢啊”甘标一派笑里藏刀的推辞之色,“本官视高世晋为半子,又有幸同大人爱女成婚,怎么也算是半个亲家,大人探望,高世晋理当出远相迎,请安拜见才是顾大人说此话,岂不生分”

    顾小舞欣喜之余,也顾不上他事,急忙行礼告退,出门便往见顾玉儿。

    行晟一路漫无目二徐徐前行,正当抬脚踏上冰面之时,忽而有人自背后令他止步。

    “大军长”行晟下意识便要行礼,突然想起他已不是大军长了。

    “眼下当是化雪时节,这河面看似成冰,怕是不牢”,逸景手中怀抱一方形盒子,上前见他神情涣散,“你这是怎么了蓝莫近日少不得多帮衬秦左奚一些,难道牵连你一并劳累”

    “不”,行晟答道,“下官不过是帮衬一二,远不及营长辛苦。”

    逸景叹道“那你又是为何”

    “无事,不过心绪杂乱罢了,莫要挂心。”逸景总是觉得这句话中多少有些落寞,但是行晟不说,也无可问,便大方将自己手中盒子丢给行晟。

    “当初给了李长铭一本,他走一趟陵城便丢在荒野,你可莫要如此。”

    “啊”行晟捧着盒子看了看,不明其中深意,却听命点头,“下官知晓。”

    逸景一摆手,抬脚便要走,又听行晟问道“长铭近来如何你打算何日成婚”

    “日子定在下月十九,黄道吉日”,逸景的笑意总是温暖了几分春意,“我的母卿与大哥都该行至半路了,总不能成婚少了他们长铭嘛一面着手准备国试武举之事,一面很是好奇地近日将贺礼之人一一牢记,如此雪中送炭,或事有远见,或真情实意。”

    行晟挑挑眉“确实如此,眼下多人嘲笑七营长偷ji不成蚀把米,没能高攀大军长,反而委屈了自己和一个无名小卒朝夕相对。”

    逸景横他一眼,行晟却冷笑以对。

    洛阳亲友如相问,就说尧商在加班。加班的八月手动再见

    第89章 第八十六章 得寸进尺

    逸景七营长你房里少个暖床的

    长铭接过楚广良手中的大旗,细细端详着其上“司福罗”三字尽是尘土,收手握在掌心,感慨道“眼下宣武阁前的大旗,早该换做秦字了吧”

    “理当如此,秦代军长未免大军长呃”楚广良思索片刻,还是未道出逸景名姓,最终道“不忍他难过,思来想去,还是交你保管最为稳妥。”

    “代军长有心了,近日新官上任,恐怕分身乏术。”长铭摇摇头,随手将大旗折叠收好。

    于是当晚逸景再一次翻墙而之时,恰好看见七营长夜半三更一人在井边打水浣洗。

    “你这不是贪图快捷,分明是作大军长规矩久了就得放荡不羁。”长铭一边拧干大旗一边对他翻了个白眼。

    “话不能这么说”,逸景义正言辞地反驳道“我这分明是规矩了三十余年,偶尔一次突发奇想,从此不可收拾。”

    长铭下意识就开始找天下飞霜一刀劈了他。

    “夜晚寒冷,你怎么还不休息反而洗涤,我来帮你。”说罢逸景撩起袖子便夺过长铭手上物件。

    “我自然是在温泉打水清洗,出来不过是搭晾倒水而已。”长铭指了指眼前的几支竹竿,“晾上吧。”

    “这不是”

    “哦,代军长怕你伤心,还偷偷摸摸交给我的。”长铭不以为意道。

    “那你如何就让我看到了”

    “难道你还会伤心”长铭鄙夷地反问道。

    逸景难过的发现自己确实不伤心,反而得寸进尺地对自己营长哭诉辛苦博取同情虽然并没有什么作用。

    然而第二天楚广良来告知他,七营长偶感风寒,被好心的一干人等送到了他的房里去。

    “为何送到我房里去了”逸景想到自己那处一切从简,尚且冰寒刺骨,感染风寒还送到他那处去,分明是担心七营长身体康健不能多病苦几日

    “难不成送到下官房中”楚广良惊恐倒退三步,一干人等纷纷侧目而视。

    逸景才想着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便为一干人等驱赶离去,还不忘叮嘱他返回住所好生照顾七营长,若有差池乱棍打死。

    待他返回屋中之时,七营长已然清醒起床,看他左右忙活,又是火盆又是被褥。

    “早知你要来我这处,我肯定将这被褥全部换得松软暖和,楚广良当真有欠考虑”

    “又不是什么重病不治,我已然回复”,长铭摆手令他别再晃悠,停步坐于床边,“再者行军打仗比起这些艰苦许多,我哪里就娇生惯养了。”

    逸景捏了捏他的脸颊,挽起一缕散发,轻声说道“如果你我交换,你也会如此。”

    长铭的心中似乎被这句话轻轻碰了碰,那般满足的情绪溢于言表,莫名嫉妒自己几缕头发为逸景捧在手心,旋即出手同逸景十指交握,将逸景手腕拖到自己眼前,以牙齿叼起其上一块皮rou厮磨两下,有颇为不舍地放开。

    逸景一时间对这般举动莫名其妙,看着手腕上浅薄整齐的齿痕和长铭眼中缱倦万千,其中感觉可意会不可言传。

    李长铭的双眼素来冰冷深邃,拒人于千里之外,而眼下这般温顺的目光,自逸景的眼中落到逸景的心中,还未开口便让逸景连骨头的酥软了,不知不觉间靠近长铭眼前,动作轻缓地亲吻他,好像在细细品味其中美妙。

    剩下部分不可描述,请自行前往我的微博和ofter,id就是笔名

    我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在一周一更新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第90章 第八十七章 持人长短

    行晟死干死干往死干,干死也白干。

    长铭清醒之时,天色尚且昏暗,他又被逸景圈在怀中,好像是冬日时节两只相互依偎取暖的野兽,不过长铭体温偏高,碰上逸景总是觉得有些凉飕飕的,下意识裹了裹被子,听着逸景呼吸绵长。

    正当他在神游天外,耳边呼吸声突然顿了一顿,又恢复了寻常平静,他就这样等候着逸景动静,却半响无甚收获,只得以手肘轻轻碰了碰逸景。

    “嗯”逸景声音没有半分含糊,更让长铭确信他已然清醒好些时候。

    “你在想什么”

    逸景反倒是惊讶问道“你何时醒来了睡得不安稳吗”

    “太阳才落山就闭眼睛了,夜半醒来也是习惯所致”,长铭翻过身,以手支额,在黑暗中端详逸景的轮廓,“说吧,究竟何事令你时常兀自出神”

    逸景摸了摸他披散而下的长发,语气轻松问道“这话是从何说起”

    “训练就看出来了,你时常独自沉默,不过诸人知你为前任大军长,故敬而远之。”

    “下官当真不知道七营长百忙之际还不忘偷看下官,曾听闻长辈言说这是喜爱之深,七营长这回可是推脱不成了。”逸景依旧同他调笑,言语之际还依靠上前亲昵一番,长铭眼看他如此也无法逼问,便作自己一无所知。

    两人玩闹两句,又一次相互沉默,逸景轻轻叹息一声,似乎决意不再掩藏什么或者说再也无法掩藏什么。

    “此事历时十余年,若非顾小舞提醒,或许我们永远无法猜度其中深意可这事又令我们无法同任何人言说”

    长铭警觉翻身坐起。

    “十余年”长铭料得必定是顾小舞察觉了什么,然而以顾小舞与逸景两人智计,旁人何从推敲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心中蓦然察觉了恐惧,转念想来,依照这两人脾xi,ng,维度掩藏了那些不该知道的事情,他复而徐徐躺下身去,淡淡道“你不说,那就不说吧。”

    逸景没有应答,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背,远处传来打更声响,天明将至,逸景撑床而起,对长铭说道“我去准备早饭,你再睡一会儿。”

    长铭闻言便拖住他的手腕,有恃无恐地说道“阿良他们不是让你好生照顾我吗今日我尚且头昏脑涨,不欲早醒,你陪我多睡一会儿。”

    “病痛依旧”逸景紧张地问道,生怕又是自己昨天将他折腾过头,正要仔细问候之前,长铭已经手上施力,将他按回床上,逸景就无奈地明白了。

    “睡吧,我陪着你。”长铭闭眼说道。

    这一睡到了日上三竿,两人才惫懒起身。

    长铭将逸景领到自己书房,取过桌上一份文书,递给逸景,解释道“今年国试武举,新晋武官该是由我训练,因此早些做了准备,给你看看。”

    逸景动了动眉毛,整好以暇翻开文书,长铭也静坐在旁处理事务,不出言打扰,只是偶尔抬头见逸景神情凝重,心中惴惴不安,好容易等到逸景将文书阖上,他便亟不可待地问道“如何”

    “故作恶人,强行逼迫,令新晋武官团结为一,这种法子,你是从何想来”逸景面色不善地将文书交还给他。

    “是”长铭略有犹豫,又坚定开口道“是许业宏与行晟那件事。国试武举,不过考察武艺策论,然而有些人存于宁武之中不过是害群之马,愿以此法选拔,磨练心智,团结众人,排除异者,以便今后作战”

    “我知道了。”逸景冷冷地打断,“你除去选武,还要选人。”

    “正是此意”长铭连忙道,“这方法哪里错了吗”

    “不,没有错,思虑至此,鲜有他人。治平尚德行,有事赏功能,今为治世,此法上佳。”

    得逸景肯定,长铭却更为紧张,如果方法无错,他

    “若我还是大军长,便不会应允此书”,逸景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虽入尖刀刻骨,却毫无怜悯,“如果其余五位营长将禀告此事,我欣然应允,可你是七营长”

    长铭双眼微微睁大,右手紧扣桌案“为什么七营长就不可以”

    “七营长,你能怀有孩子吗”逸景问他。

    长铭神情麻木地跌坐倒椅子上,逸景依旧冷冰冰地站在原地“七营长不能怀有孩子,因为宁武七营长身为绛元,朝中立足不稳,意除之而后快者比比皆是,孩子将成为最好的借口,令他们群起而攻之。如今你团结了新晋武官,自己牺牲故作恶人,若是群情激奋,联合反抗,你能挡得住朝中悠悠之口吗此事可大可小,若是其余五位营长,不过一笔揭过”

    “方法无错,错在七营长。”长铭如梦初醒般的嘲笑。

    逸景垂下双眼,上前几步,沉声道“莫要怪我如此谨慎,只是当年宁武全军覆没,不过一人背叛为祸,三万军士埋骨荒野,自此我便小心提防。你不似蓝莫大权在握,新晋武官一旦团结,便不是势单力薄,也未必愚蠢如许业宏,其中变数太大,为顾大人思量,不能轻易涉险。”

    “放心吧,不需要安慰我,我明白你做得对。”长铭对他笑了笑,虽然无奈,却也释怀,“是否需要将此法交给其他营长,主持本次武举可我不愿意如此放弃这等机会,无新晋武官拥护,我始终是个难以为继的营长。”

    “那便不要交予他人。”逸景当即为他决断。

    长铭趴在桌上,以手臂掩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圆溜溜地看着他,突然说道“我见你这般,难免思量宁武上一任的军长该是何等人物,又为何一朝全军覆没。”

    “上一任大军长同是兴主,杀伐果断,敢于直谏”,逸景感伤道“宁武本是远胜安戊之大军,能征善战。后有一人投靠胡莽,泄露军机,令宁武惨败于敌军伏击自此我朝为求和平,不得不将谦则公主送于胡莽和亲”

    “谦则公主”长铭觉得这名字过于遥远,似乎只在年少偶有听闻和亲一事。

    “对现在该尊称为德昭王卿”

    长铭看到了那一瞬间的哀恸。

    “本官已经同户部尚书甘大人说明缘由,不r,i你便要前往户部任职,可否”顾小舞自面前文书中抬头,直勾勾地看着柴瑾礼。

    “是,下官定当鞠躬尽瘁。”柴瑾礼低头恭敬回答道。

    顾小舞面上并未显山露水,而是继续问道“你可知晓本官用意”

    “一则,为磨练下官,二则,大人并无心腹官于户部,须得下官为大人开疆扩土,三则,户部乃甘标根本所在,轻易不可动,大人可安排下官前往,正是说明甘标臣服大人,以收众心。”

    顾小舞欣慰一笑,自主位步下堂来,为柴瑾礼亲奉一杯茶水。

    “你之所言,深得我心”,顾小舞伸手请他就坐,无不感慨道“阿党比周,圣所不齿。然朝廷行事,从来讲求树大根深,自命清高之人,也做尽了狼心狗行之事。本官不想教授你正义凛然,却要告诉你,成王败寇,书史英雄。”

    柴瑾礼闻言,一时深思不语。

    “你不必急于领会什么,凡事多加思量,此番任重道远,本官信你心有璞玉,只待琢磨。本官于官场行走十余年,了悟政不在理而在强,明白少不得用些冠冕堂皇之辞宽慰天下” 顾小舞动了动嘴角,苦笑不由人,“却也用了四十余年才知道,前人所言,过眼云烟,今后造化如何,不过在己。”

    柴瑾礼动容起身,肃然行礼道“下官谢过大人教诲。今后定当长怀百姓之愿,绛元之苦,谨言慎行,步步为营。出得此门,今后再不言理想壮志。”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顾小舞闭了闭眼,“户部尚书与侍郎皆为兴主,你这几日同长铭往来习武,可有听他说起洛江红”

    “七营长确实说过”,柴瑾礼应答道“他正是说,情感一事,惑人心智,然以此推诿者,便不该为官为吏。”

    “愿意同你细说其中,足可证明他心胸达豁,公私分明。”顾小舞的思绪飘渺,又落回那天吏部初相识,“虽然婚期将近,你若得空,不妨探望,多有收获。”

    南荣行朝兴致冲冲地到了涧河谷要见大哥行晟,没想到因为前任大军长突然卸任离去,连累蓝莫帮衬不少,所以剩余事情便转给了行晟或者柳叶东身上,眼下尚且忙碌不休,只不过听自己兄弟说了一声今年意图参加国试武举,再也无暇言谈。

    眼看行朝百无聊赖,行晟只得说了一句“司福罗逸景卸任之后便去了七营,现在想来很是清闲。”

    于是行朝欢天喜地出门去,恰与自安戊返回的萧听雪同时寻到长铭与逸景,免去一番客套之后,两个小辈多有话说,一时间吵闹不休。

    “那以后不能喊长铭哥了,得喊父卿。”萧听雪一本正经地思考道。

    长铭哭笑不得道“我本就粗人一个,何时这般拘礼,况且你喊我我总是觉得有些奇怪。”

    “多喊几次就习惯了”萧听雪雀跃道,说着顺手一拍身边的逸景,“是吧父君”

    彼时父君逸景正在同行朝说起国试武举一事,对儿子莞尔一笑,随口问道“婚礼还有好些时候,你怎么就回来了”

    “是大军长令我先行回来。”萧听雪也不甚了解花辞树为何如此慷慨,准他回家帮忙。

    “先行回来”逸景低声将这四个字咀嚼一番,却无他人注意,行朝继续拖着他相谈甚欢,萧听雪几次见父君心不在焉的应答,忍无可忍地将行朝挤兑到一边去。

    “真是没完没了,令军侯小少爷参加国试武举还得人尽皆知不成需要本官为你敲锣打鼓吗乘凉玩泥巴去我父君父卿成婚要紧”

    行朝气结,瞪了他一眼,见长铭在一边不好意思地赔笑,顿时转怒为喜,又蹭到长铭身边去请教一番。

    “听雪不得无礼”逸景小声训斥道,但是儿子根本没听进去,反而回了他一个鬼脸。

    这边的长铭其乐融融,那边的行晟风雨凄凄。

    柳叶东处理的账务实在一团云雾,蓝莫又无暇解答,只得让行晟重做账务,再仔细教授,两人忙碌比起行晟一人耽搁更多时间,呜呼哀哉。

    “行晟你对于此种事务倒是颇为熟悉当真要多谢你”柳叶东一边整理文书一边欣喜说道,伏首桌案的行晟草草应答一声,蓝莫亦附和如是。

    “柳叶东处事,倒是快了许多”,蓝莫笑道。

    听着柳叶东得意讨赏,行晟发觉自己不知该如何应答柳叶东的事情最后都成了南荣行晟的事情,倒是耽误了他自己军务处置。柳叶东见他疲惫无心应答,便劝他暂且休息,为他捶背揉肩。

    蓝莫按了按自己额角,眼前只看到一片黑白凌乱,终于放下笔墨道“长此以往,不堪为计,本官理当禀告大军长,再为六营立一人为营副,也好早日解脱。”

    行晟察觉柳叶东的动作有所停顿,又恢复如初。

    突然觉得码字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尧商商已经死在加班上了,怎么有种挨不到离职那一天的感觉:3大军长还在给七营长端茶倒水捏腰捶腿。

    第91章 第八十八章 难将由我

    长铭母卿你听我解释

    长铭正在同秦左奚为国试武举准备事宜焦头烂额之时,无人敢擅自打扰,因而他出门之时,楚广良的表情早就麻木不仁,看得长铭毛骨悚然,一问才知道,是司福罗宗主与纪老卿子到来有些时候了。

    当长铭火急火燎地赶回逸景房屋之时,恰好遇上一片ji飞狗跳。传言司福罗一族素来尚武,往常的逸景因为武艺平平又地位尊贵故不常轻易动手,而如今见纪卿子手持长棍追把小儿子一通啪嚓啪嚓地痛打,而一边的成景领着女儿侄子侄女作壁上观,长铭才明白自己当真是低估了这个家族。

    长铭正欲劝架其中,没想成景等人见了长铭各自收敛,连纪流丹都将那长棍抛到一边,不知从何处取来一把团扇面目慈祥地对长铭和蔼一笑,拉着他一同入座,细细问他近日安好,又令成景好生筹备成婚事宜,倒是叫长铭毛骨悚然。

    “哎呀”纪流丹无不感慨道“委屈长铭就了我这个小儿子,先前他不识礼数规矩,老身为他赔个不是。”

    “不敢不敢”,长铭慌忙起身还礼道“卿子此言,长铭惶恐。”说着瞟了一眼正在痛揉额角的逸景,依旧不明所以。

    那厢的成景听闻两人说话,调侃长铭也该改口了,反而被逸景瞪了一眼叫他莫要油腔滑调。

    成景一行人一路舟车劳顿,逸景也不多做耽搁,安排几人早些歇息在自己住所,他反而去了长铭那处,成景等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而前来帮忙的楚广良与方兴艾倒是见惯不怪,成景私下一问这才知晓,这两人夜夜宿在一处,今天在逸景房中,明天又去长铭房中。

    成景无言扶额。

    “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母卿见我”长铭待得只余下逸景和他之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是我不得母卿喜欢吗”

    “此话何来”逸景连忙解释道,“当初于书城见你,你便深得母卿喜欢,何况当初西南动乱平息之后,还谴人送来糕点予你,难道你都忘记了”

    “可我为晚辈,对我这般客气,我当真”

    逸景想了想,才恍然大悟,继而笑道“尚未成婚,却有标记,母卿以为是我强迫于你”

    长铭长呼一口气,免去了提心吊胆,反而摆出一副地痞流氓的样貌说道“你难道没告诉母卿是我把你给强迫了吗”

    “咳”

    逸景正要说话,两人突然听得一声咳嗽,转头一看居然是纪流丹前来,长铭当下恨不得以头抢地,不知该解释“我没有强迫逸景”还是该解释“没错是我把逸景给强迫了”,逸景只能默默望天,没有表情了。

    长铭陪同纪流丹于雪地中缓步而行。

    “其实废话许多,倒也不必说了。母卿知道你为七营长,心中定当另有抱负,只盼莫要因为同逸景成婚,便令你自缚于此。”纪流丹对长铭殷殷叮嘱道。

    长铭心中猛然一空,良久才沉声道“多人微词左右,也许只有母卿告诉我,莫要因情爱沉湎。”

    “或许是老身年纪大了”纪流丹的嘴角中似乎藏了酸楚,她的声音冷淡宁静,如这春日雪水,“老身于死生之间,往来倏忽,哪里还会计较什么绛元兴主,你与逸景同为老身孩儿,只盼望你们安好,老身便心满意足,况且以情爱为名,罔顾意愿,哪里还能说爱慕二字呢听逸景说你并无家人,老身于怀烈山庄左近再为你们购置房屋,哪日疲累,尽可归乡而来。”

    “这如何能”长铭坚决推辞道“子女理当孝敬长辈,哪里有这些令长辈费心的道理”

    纪流丹并未同他客气,而是望着他的双眼,轻声问道“长铭可知道华景”

    “帝师华景听闻他失踪多年逸景当年离家为官,便是为了探听二哥华景踪迹,可是多年无所收获”

    “不错”,纪流丹痛心点头道,“若是可知我儿尚且安好,作母卿的又怎么会在乎一处安身之地呢”

    长铭亦是默然垂眼,纪流丹凝望他面容良久,几次欲说还休,似另有心事,长铭见她神色,心中隐约可猜度其忧心何在,便宽慰笑道“母卿莫要担心,长铭都知道的。”

    如果妖鬼一事,不忍同逸景明说,又该如何同逸景的卿子开口呢

    逸景清醒之时,身边的长铭尚且安睡。蹑手蹑脚起身更衣,出得门去,便可见一人背负古琴,手擎竹伞,静立于雪地之中,似与天地交融为一,就连逸景的脚步声,也未能惊动于他。

    “你在这儿多久了为何不唤我”

    花辞树收伞转身,淡然说道“怎么说都是婚期将近,这般打扰,心有不忍,本官也不差这些时候。”

    逸景轻轻动了动肩膀,领他出门外而去。

    “圣上谴我来问,迷城一事,真相如何”

    “全城皆尽疯癫,见人而食,不得已下令屠之。”

    “那近日如何”

    “安分守己,不干涉军长事务,只喜悦婚期将近。”

    “既然如此,我明日进宫复命。”花辞树掸去衣上风霜,又撑起了竹伞,见逸景似有阻拦之意,又问道“你还有话说”

    “没有”

    “言语总是犹豫几分,莫非不想再任宁武大军长不成”花辞树微微皱眉问道。

    “不”,逸景断然回答,“就这样告知圣上吧。”

    花辞树神情满意地答应,抬脚欲行,又站在了原地,逸景随口问道“另有他事”

    “你不为军长,难免消息闭塞我近日得知,胡莽之国皇室动荡”花辞树没有回头细看逸景反应,立时又道“算了,无事,我先走了。”

    “哎”

    逸景试图再问其中,奈何花辞树趁着他尚未回神早已远走,留他一人在原地大惊失色。

    顾小舞由陆一川搀扶,自车上跃下,两人方欲各自告别,没想到家中仆役悄然来到两人身边,说堂内来了几位官大人,等候多时。

    “是谁来了”陆一川好奇道。

    “还能是谁,不过就是甘标的亲信罢了。”顾小舞冷笑道,待得两人入了厅堂,所见如顾小舞所言,陆一川立时眼观鼻鼻观心地静立一旁,且看顾小舞打算。

    来者言语客套,不过就是为了改换门庭,顾小舞听在耳里,只是取过茶水抿上一口,继而问道“诸位大人这又是何必呢甘尚书权倾朝野,本官不过一介微末之流,不敢受此厚爱。”

    “顾大人可切莫推辞啊”一干人等急得险些下跪,“大人有所不知,圣上近日对甘家兄弟多有疏远,甘标也不知何故犯病,疑心暗鬼,下官等惶恐度日,如今只求竭尽股肱之力,忠于大人远志,为国为民,披肝沥胆”

    树倒猢狲散这是陆一川心头闪过的一句话。

    朝堂之中,哪里有什么理想壮志,不过是权力交锋,趋炎附势,当日的顾小舞看遍万人冷眼,如今不过风水轮流。

    可顾小舞偏又少不得他们。

    没有多方维护,今后如何行路

    见顾小舞面无改色,不做理会,来者诸人更新心怀凛凛,思及往日口诛笔伐,出言侮辱,今日便当丢官弃职,当真后悔不迭,眼看便是卑躬屈膝,没想顾小舞笑逐颜开。

    “承蒙各位高看,顾小舞感激不尽,愿同各位同心协力,谋福社稷。诸位尽可安心归去,本官今后,定当不忘诸位功绩。”

    来者皆是惊喜呼声,若非顾及礼仪之度,怕是少不得一出弹冠相庆。

    客套之后送人悄声离去,一路小心躲藏,再次返回宅邸之时,陆一川嗤笑道“瘟疫谣言一事,当真震怒圣上,就连这些庸碌之辈,都明白甘标再难依靠,纷纷拜于大人。”

    顾小舞只是冷淡说道“时机已到,你明日便小心告知那些左右摇摆之人,本官方兴未艾,而甘家兄弟江河日下,眼下依附本官,便是雪中送炭,而对于甘仪,不过锦上添花。”

    “是,下官领命。”

    “洛江红还不忘书信于长铭吗”

    “是,可谓有增无减,下官按照大人之意,一一截下,累积多如牛毛,他几次意图前往涧河谷相会七营长,也被下官千方百计阻拦返回。”

    “他的卿子身怀六甲,算算时日”顾小舞蹙眉道,“也该是时候临盆生产本月十九便是长铭成婚,而大军长不日便可官复原职,待得此等事情准备周全,便将书信尽数送交长铭,说明缘由。”

    “下官晓得,过些时日便该将贺礼送往涧河谷,届时一定叮嘱七营长”,陆一川轻声问道“那戴仁和手中的那封信”

    “待得洛江红有失官仪,以下犯上的罪状送到圣上面前,我们再发难不迟”,顾小舞漠然说道,“难将由我,再生灾祸。”

    眼看国试武举近在眼前,南荣行朝却是坐立难安,四处游走,那天又如行晟所言将他一对儿女送到涧河谷。

    依照母卿万山泉的意思,儿女到了可明事理的时候,不宜远离家中君卿,再者即便行晟或辰盈忙碌,军中他人亦可代为照看。

    “该五岁了吧”逸景欣喜地为淑雅绑好头发,“见她被令军侯抱在怀里,傻笑看着拨浪鼓,不过是昨天时光而已,没想到小孩生长如此之快。”

    淑雅甩了甩头发,转头对逸景甜甜一笑。

    行晟停了停手中毛笔,看向女儿的目光有着一瞬间的温柔疼爱,旋即垂下双眼,于文书中沉默。

    逸景将淑雅抱起,在原地转了两圈,而后问行晟道“你可见过我的小侄女生得俊俏可爱,你这女儿指给我的侄女如何”

    “滚。”行晟不假思索地回答。

    逸景惋惜地抿了抿唇,将淑雅放下,令她出门去寻辰盈淑泽,自己留于房中,再不掩藏忧虑。

    “近日如此忙碌总是见你心有纠结,听闻蓝莫意图再立营副,莫非与之有关”

    “我素来如此,况且我从军不过四年,轻易提拔,人心难服。”

    “你素来面无表情,但是心中郁结之时便冷言冷语这是你师父当初告诉我的。”

    行晟没有回答他,手中毛笔不停。

    “再者,只要是令军侯府的少爷,从军四年,即便不可为有营副之名,也可有营副之实,多等些时候罢了。”

    “那你也该知道,柳叶东素来得营长喜爱”,行晟疲惫地闭上双眼,“恐有变数。”

    s再过个十几年,行晟的女儿与逸景的侄女确实搅和到一块去了

    第92章 第八十九章 将计就计

    甘仪这鬼话连逸景都不信

    s下一章拜堂成亲。

    甘标专心细看高世晋递来的文书,闭目摇头道“只能知晓瘟疫事件的官家言辞,多余者一无所获。”

    高世晋面有为难道“下官已然尽力而为,奈何曲璃萤等人北上之时,我们无心腹跟随,圣上并未下旨,又不能多加个人”

    “好了”甘标烦躁地打断道“何来这些废话再去探查,不得松懈”

    高世晋唯唯诺诺答应,奉劝道“下官以为,或许我们可以另寻他路进行打探,比如顾玉儿,或者”他看了一眼身边心不在焉的洛江红,“侍郎大人和七营长总有些情分在吧”

    甘标瞪他一眼,然而真相鲜有人知,又不好当堂发作,只是拿腔作势地说道“七营长已经被逸景标记了,稍迟便可成婚,他今后只能听命逸景一人,你们不必再动心思了,还是思量正事吧。”

    洛江红听得此话,如梦初醒地抬头看向两人。不知内情的高世晋反而嬉皮笑脸地安慰道“不就一个绛元而已,值得你茶饭不思再说了,他和你再无缘分,我家小妹临盆在即,你要多多从旁看护,别动那些心思。”

    “哦”洛江红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付于他,寻了个由头便辞别两人离去。高世晋倒是在原地暴跳如雷,不住同甘标抱怨道“这人什么意思我家小妹从来娇生惯养,成婚之后受他多少脾气如今孩子眼看诞生,他依旧纠结身边没个绛元伺候,这等斯文败类”

    甘标不露声色地劝道“他毕竟是个兴主,少个绛元总是有些不快。”

    “不快要个绛元不就是为了有个发情期好鱼水之欢吗小妹为他付出多少,还不如一个会在床上叫唤的人不成又不是不能伺候他,不能生养孩子。”高世晋礼仪全失地大声嚷叫。

    甘标不耐烦地骂道“当真无可救药你有了顾玉儿,就不去寻其他绛元吗莫要拿这些家长里短打扰本官,他同你是一家为亲”

    甘标似乎想到了什么,默然闭嘴,双眼将高世晋审视一番,心中又添几分猜疑。

    高世晋为他一声呵斥,虽有满腹牢sao也只得静立原地,亦不曾留意甘标神情。

    “迷城与黄泉森林可有收获”

    甘仪查问之时,曲璃萤沉思出神,倒是让甘仪唤了她几声才一副惊醒模样地答应甘仪。

    “下官不知该从何说起”曲璃萤几番思量,才犹豫开口道“黄泉森林左近并未寻得任何异状,更不要说当时兵荒马乱,我等又不识傅远平容貌,可谓海底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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