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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卷山河[古代军队abo] 第22节

作者:尧商 字数:21910 更新:2021-12-31 06:46:19

    “咳柳叶东看守,实在忧心”

    逸景喝道“知道忧心当初为何不听劝告你若是临阵倒下,这岂非兵荒马乱这样轻易死去,让我如何同你师父师兄交代”

    行晟哑口无言,再不敢说话。

    那厢的赫连轻弦奉命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大军长,没想到大军长还带回一个半死不活的南荣行晟,托付与他好生照料,而大军长自己冲进了营长帐中。

    “长铭”逸景胆战心惊地冲进帐中,一眼就看到那位自称重病的七营长安然坐于主位低头查阅文书,见他前来,对方还不由得欣喜一笑起身迎接,逸景上前就将人抱住。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适怎么就重病”

    长铭又是为难又是尴尬的连忙挣开他,连忙解释道“下官无事,只不过”

    “没事”逸景眼睛都瞪直了,险些给他气得背过去,“没事你说的跟要交代后事一样,这我”,他好容易平复呼吸才眼眶微红骂道“我都想着现在没时间伤心话别,马上任命楚广良接任第七营长”

    长铭已然愣愣地看着他,正是思量如何安抚他之时,逸景却已经吼道“说为何如此,没有交代本官定要重重罚你”

    “是以晴回来了,实在是事出紧急”长铭不假思索回道,生怕逸景听得哪一字不悦甩手就一枪将他捅个窟窿。

    “啊”逸景愣了一愣,这才看到坐在桌后手捧地图神情呆滞地看着他们两人的谷粱以晴。

    谷粱以晴顶着一张小姑娘的可爱面容心有余悸地收起地图,讪讪道“下官知道不该打扰自己军长营长谈情说爱,奈何下官自迷城返回,收获非同小可,便请营长速速找来大军长,又为掩人耳目,只可出此下策下官当真是万万没想到”

    长铭干笑两声扭头不敢看逸景,而逸景以手掩面才恢复大军长只气度,行至主位问谷粱以晴道“此番如何详细说来”

    七营长对于自家大军长越过营长直接委派下属一事实在无话可说,但是细细想来,此事逸景不意张扬,而谷粱以晴生得这稚嫩模样,鲜有他人在意警觉,确实是最合适人选。

    “大军长所言不错,黄泉森林同迷城交接之处,下官寻到一处落叶掩盖地道,直通迷城之内。”

    长铭诧异地看了逸景一眼,逸景解释道“这是当年司福罗先祖逃离迷城,以机甲与人力挖掘而成,但是自投靠高祖皇帝之后,族人便对此事守口如瓶,如今已时隔百年。”

    “时隔百年”谷粱以晴反问道,“大军长曾叮嘱下官,百年密封,恐生毒气,令下官小心,然而下官以活物试探一二,发现并未有异,而通道内虽有气味诡异,却也不浓厚出口的另一端,不过以石板简单盖起”

    逸景默然点头,示意她继续。

    谷粱以晴自怀中取出三封信件,虽被她揣在怀中,逸景却并未触摸到任何温度,再一细看,以晴的双手皲裂得血痕斑斑,脚下还泡着长铭为她端来暖脚的热水,不需言语也知道她为此事奔波劳苦。

    “迷城之内虽有草药可治愈瘟疫,却已是弹尽粮绝,城中已然出现了杀人而食,程雷没有办法,准备拼死突围,就在今夜子时,迷城东西二门。”

    长铭听闻此事,也不作耽搁,连忙出帐准备战事安排。逸景听得帐外喧哗,倒是长铭在痛骂是谁以讹传讹,动摇军心,还惊动大军长,若是得知何人作为,定不轻饶。

    逸景哭笑不得地责备两声,又问谷粱以晴道“你可知道,程雷家人何在”

    谷粱以晴略一思忖,答道“下官潜入程雷暂居之地盗取信件,然而那处不过程雷一人,偶尔有听得他思念家人之意还有一事”

    见谷粱以晴举棋不定,逸景亦可猜度其中顾虑,宽慰她道“但说无妨,此事本官亦不会告知其他人等,甚至是顾大人。”

    “程雷似乎另有冤屈。那日下官潜入府中探查,听得他对自己部下痛哭家人,说了许多迫不得已而为之。”

    “伤口崩裂,有所溃烂,伤药虽然还有些许,但必须请的医官前来,幸而这是冬天,否则这岂不是要化脓成水是谁给你上药的如此粗心大意,你自己怎么也不曾留心”楚广良同赫连轻弦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行晟道。

    “眼下瘟疫不消,军医哪有时间放我安睡一天便没事了。”

    “可这伤在不好生医治,怕再有变数啊”楚广良愁眉苦脸地劝道,“我去请六营长处置此事吧。”

    赫连轻弦却是呵呵冷笑“人都重伤如此,还让他不可松懈围困城郭,想来六营长也道他的伤不过如此,不以为意。”

    行晟摆摆手,只是说自己无事。

    “说起来”,赫连轻弦突然问道“是谁给你换药的这人莫非心存歹念连药都不愿意好好上,或者请大军长将你家卿子谴来此处如何也不差这一人才是。”

    “她自有要事,如何能为一人轻易私情换药那人并非心存歹念,只是粗心使然,我只顾迷城之事并未留意,也是我过错。”

    “等等给你换药的,莫非是最近跟随蓝营长出入的柳叶东”楚广良犹豫问道。

    行晟苦笑以对。

    逸景令谷粱以晴好生休养,自己出了营帐去寻长铭,到了一处左右无人之地,才将怀中那三封信件取出,交于长铭查看。

    “这”长铭看着信件内容,不禁目瞪口呆。

    三封信其中一封是逸景开出的药方,另外两封则是授意程雷叛逃行事,并以其一家老小xi,ng命为要挟,答应只要程雷死守迷城,便将药方交于他。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在于,信尾落款处那刺眼的户部侍郎印鉴。

    “是洛江红所为”长铭一蹙眉头,神色森然地问道

    “这可是洛江红的字迹”逸景反问道,长铭断然摇头,他似乎在专心信件,眉头愈发紧锁,“可是谣言一事,言说始于程雷,信中却并未提及此事若说没有交代完全,需要其他信件”

    “怎么了”

    长铭将三封信件展于逸景面前,言道“这三封信件写的过于诡异,好像是特地留一处地方让洛江红用上印信,这户部侍郎的大红印鉴周围都空余些许位置,不该是不够一封信说完才是。信件往来繁多,更易为人抓住把柄,他又是何必呢”

    逸景听得此话,蓦然想起什么,半响才惊魂未定地呢喃道“我知道了”

    “什么”长铭不解问道。

    行晟的预料的没有错的,只不过他和逸景都没想到还有人好心火上浇油的,他在紧急时刻不在意虚名礼节采取紧急措施也是逸景欣赏的,毕竟宁武的情况本来就是围城等待,不能松懈。

    第81章 第七十八章 凝雪成冰

    逸景百年时光不长不短,有一人偏巧足够了解司福罗一族。

    逸景并未多做解释,而是令长铭小心备战,正当商议之时,突然听得楚广良来报,程雷手下有一人逃出迷城,意图投降逸景,楚广良本欲将其处死,陡然思及若是迷城四门有所动静,不该等到此人来见才是。

    “下官令方兴艾将其看守,秘密来报此事,敢问大军长”

    长铭眉头一皱,却听得逸景若有似无地一声叹息。

    “你立下大功。此事结束之后,本官自当重赏将人带往营帐,传信蓝莫同来。”

    那人见了逸景便行叩拜大礼,恳求逸景高抬贵手,饶其不死,自己另有要事禀告。

    逸景不动声色地将其上下打量一通,发觉此人不过寻常模样,不似一般武官那样略有粗放,反而恭谦有礼,随后上前几步,亲手握着对方右手将之扶起。

    “你是何人,何事奏报”

    “小人戴仁和,自迷城中发觉一路密道可自黄泉森林通往城内,特来投诚,还请大军长高抬贵手,放过小人xi,ng命”戴仁和忙不迭说道。

    “密道”逸景同长铭相视一眼,继而问道“什么密道,城高池深的,你又是如何得知有什么密道”

    “不过是小人偶然发觉”,戴仁和诚惶诚恐解释道“入口石板松动,小人好奇之下才掀开一看,没想这就逃出生天了大军长有所不知,程雷已然神志不清,死困城池,大开杀戒,余下军士百姓或一并癫狂,或惨遭杀害,还请大军长速速谴兵前往,拯救万一啊”

    陆一川闻言惊呼道“竟有这等事情”

    “小人所言千真万确”

    “城中是否有人身患疫病”陆一川心急如焚地问道,逸景目光微动,神色沉着。

    戴仁和不假思索地答道“城中本是有几人重病不治,不想程雷从何处取来药草熬制汤药,早已根除疫病。”

    “莫非城中藏有乌草眼下药草紧缺,若是可抢夺余下”陆一川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逸景。

    “如此,攻城需小心谨慎,更不可乱起火把,若是烧毁药草可怎生是好。”蓝莫附和道。

    “切莫轻举妄动”,逸景不动声色地环顾帐内,好似在看一出无关己身的无聊戏码,平静得令人恐惧,“七营长领人随同本官自暗道前往,六营长如常留守,再谴人速往桓城而去,请回我宁武军中两位军医,以为接应。各部立即听命而行,不得有误”

    众人齐齐应是。

    长铭蓝莫等人离帐之后,尚且余下陆一川,柴瑾礼与逸景三人。

    “谣言一事拖延已久,还请大军长允许下官随军同行,以明察其中真相。”

    逸景看了看他头上伤口,双目不经意地瞟了一眼那边另有心思的柴瑾礼,劝道“刀剑无眼,若是伤了大人,本官如何同圣上交代”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陆一川说了一句看似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柴瑾礼诧异地看了这两人一眼,又连忙转过头去藏起自己面容。

    逸景似乎没有在意两人神色,只是默然点头,举步离去。

    “陆大人”,柴瑾礼不得不问一句,“那个戴仁和当真”

    “嘘”陆一川以食指按压双唇,目光尖锐凛冽,似乎远望千里的明智,又像是仗剑咫尺的杀戮,柴瑾礼心头仿佛为千斤巨石砸得粉碎,喘息垂危。

    逸景出了营帐,见长铭并未远去,而是在不远处等候,眉宇间似有焦虑。

    “大军长,那个戴仁和当真可信吗”长铭迫切问道,“大军长素来谨慎,这人莫名其妙地来到营中,连行礼拜见也并未交代自己品阶,况且迷城百年,偏巧他就能发现迷城的密道”

    逸景轻叹一口气,并未回答,反而伸手握上了他的掌心,以手指轻轻婆娑。

    “人的身体可以明说许多往事。这双手遍布伤痕老茧,可想而知此人勤于习武,常年刀游走刀光剑影”

    长铭愣愣地听凭逸景言说,在这等备战待敌的时刻,逸景不该是低语诉衷肠之人。

    “当初甘仪意图一试行晟右手,为行晟闪躲而过,因为以甘仪之ji,ng明,若是得逞,定能察觉行晟右手满是习武杀伐痕迹,从而知晓行晟身份而戴仁和原文白祥影部下,白将军军纪严明,日夜c,ao练,戍守北疆,他的掌心却什么都没有。”

    长铭猛然收紧掌心,将逸景左手攥于自己掌心,逸景神色泰然地看了他一眼,长铭便缓缓松手,垂眉不语。

    “可那”

    “百年时光不长不短,有一人偏巧足够了解司福罗一族。”逸景知道他要问什么,“我早已猜测,他知我为妖鬼一事,故而当年力排众议,令我代行大军长职权。如此这般,知晓一条密道或许不足为奇。那密道本已封死,但是为他重新发掘,故而走后只是以石板覆盖,也就没有什么毒气其中。”

    长铭左右思量,难以置信道“当真是他们可是这般谣言,究竟是何意义难道就不怕圣人为平民愤将他们作为替罪羔羊”

    “莫要想了,待返回王城,本官亲自问个明白。”

    长铭拦下正欲抬脚的逸景,早他一步进入了地下密道,逸景与陆一川柴瑾礼紧随其后,宁武七营众人也鱼贯而入,戴仁和在下方安静等候。

    这一处长年不见天日的地方,即便擎火把以照明,还是令长铭一时有些眼花,下意识放慢脚步,左手提稳天下飞霜,右手紧握刀柄,弓身而行,还不忘回头查看是否遗漏了谁。

    “此处y暗,大人小心些。”戴仁和低声叮嘱道,不过寻常一句话,竟然在这通道内阵阵回响,直让人毛骨悚然。

    仿佛担忧发声便要惊扰叛军,长铭默然点头,众人一概沉默不语,只能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陆一川以手撑着左侧土壁,沿边而行,回头见柴瑾礼艰难地行走于道中,便伸手将人拖拉到自己身后,示意他同自己一般行走,两人之后的楚广良正好奇之时,脚下突然绊了一跤,虽未摔倒,却也闹出动静不小,前方的长铭急忙回头询问。

    “下官无事,只是绊了一下而已。”

    后方的赫连弦轻下意识压低火把想看个究竟,陆一川忙出声阻止,却为时已晚,只得回身去蒙上柴瑾礼的双眼。

    随着火把下移,楚广良得以将脚下看得清楚,当即倒退一步,险些撞上陆一川,早不知何时起了一身ji皮疙瘩。

    一具白骨。

    此地皆是纵横沙场的武官,或许一具白骨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吓的。然而楚广良再一细看,便察觉这森森白骨上沾染了斑斑血迹,骨上多处折断,勉强可辨认是具人骨,零碎地浅埋在脚下黄沙之中,不管站立在何处,似乎都有那断裂的骨头将人的双脚扎得生疼。

    白骨趴伏于地,头朝着众人进来的洞口。没有人知道他在此处安歇了多少年,都说死去万事空,楚广良却总是能从那空洞洞的眼睛里看到当年血泪横流,一时竟油然生出将之厚葬的念头。

    只是不知他生前究竟何等际遇。

    逸景不由得前踏一步,又堪堪收住脚,长铭握了握他的手,旋即松开。

    “莫要耽搁,快快前进。”

    楚广良点头答应,其后诸人效法陆一川走过此地。

    戴仁和将手中火把交付长铭,自己上前去推开出口的石板,不过得见一丝曙光,就听得一阵鬼哭狼嚎,仿佛这不是在寻出路之道,反而是纵容百鬼夜行,但是这青天白日如何有鬼怪呢

    长铭狠狠拧眉,戴仁和双手也僵硬不动,仿佛再一出力便是成百上千的xi,ng命之重。

    逸景抢上前去,不理会他似有忌惮的神色,一举便推开了那石板,身先士卒跳出密道,长铭恐军长有失也不遑多想地跟随,没想到最后一干人等都离了密道,留下戴仁和呆愣在原地。

    北风刮来了寒意凛冽,还带来了血腥气味,远处传来阵阵尖叫,若即若离,此处较为僻静,只可见白雪翩翩,再无其他。

    长铭恍如置身于一个锁困难逃的梦境。

    眼前写下了宁静,耳边却嘶吼着杀伐,明明知晓双眼所见不过是虚妄,却又动弹挣脱不得,雪花降落于脸颊之时,带走了所有的温度,化骨销血。

    逸景紧抿双唇,一言未发,只是攥紧了一往无前,余下等只当随从,转过眼前的巷口,便可见白雪上红血挣扎着向远蜿蜒,只求自己可多一次喘气呼吸,奈何这漫天白雪最终将之冻结为冰。

    “大军长”长铭呼喊一声,抽刀跃步,挡在逸景身前。

    那癫狂的嘶吼近在咫尺之间,长铭正待细看何人作祟之时,陡然轻声惊呼。

    双眼圆瞪偏又无神,血丝看得一清二楚,口齿迟钝地喊叫着疯言疯语,头发杂乱地沾染上血rou模糊,他不记得还能使用什么武器,即便对上天下飞霜那削铁如泥的刀锋也全无所惧地以手紧握,长铭眼睁睁看着他因紧扣天下飞霜而手掌落地,血流如注,而他依旧忘却痛苦要将长铭拆吃入腹。

    长铭同他四目相对,目光冰冷不减,却又双手微微发抖,听得一声闷哼,仿佛是救赎的暮鼓晨钟,随后袭击人无力地垂下双手,自背后一枪命中其心的逸景将人甩开,以免血迹落在长铭身上。

    低头看去,那具躯体尚且抽动,双目血丝尚未褪去,无人得知他死前是否神智清明。

    “怎会如此”楚广良万般惊愕道。

    “七营众人分头与城中搜寻,若有丧魂失智者,当即斩杀”逸景比起任何人都更为镇定。

    长铭自领一队出巷口东行,疾跑之中,他听得身后赫连姐弟各自将百道千机与关山万里箭矢上弦的声响,这好像轻慢拨动了琴弦一般,随之而来的便是七弦齐响的悲怆。

    “救命啊”

    一人踉跄同长铭撞了正着,脸上血rou外翻,眼眶歪斜,一条手臂已经不知去了哪处,长铭面不改色地随手将人自身后一推,连双眼都未曾一动便一刀横斩,随后来者被他一刀尽数拦腰斩断,稍有迟缓之人由他背后赫连姐弟箭矢齐出,例无虚发。

    长铭低头去看那脚下血迹,几人早已身首异处,嘴中却仍未松开那几块血rou,思及方才所救之人长铭正欲转头一问情形,那个看似神智清明之人已经被赫连轻弦一击毙命。

    “他要杀你”赫连轻弦急忙解释道。

    长铭无暇应答,双手分出双刀,对赫连姐弟喊道“到屋顶上”随后迎上前赴后继而来的癫狂之人,借疾冲之力,双手左右挥出,洒下一片冰冷的阳光,轻易将前锋者开膛破肚。这些人早已不知道武艺策略,只余下嗜血如命,更未在意谁又倒下谁又害怕,迎像刀锋好像只是为了一刀两断。

    鲜血滚落于天下飞霜之上,原本银芒锐利的刀锋渡了猩红凝固,那血液滑过长铭手掌并未带来任何温度,只是让长铭发觉天下飞霜也厚重愚钝,不堪再用。

    小巷两边房屋围墙算不得太高,赫连姐弟一左一右,各自以手随意支撑,翻身上墙,几个起跃便到了屋顶之上,再一回头,自家营长在围困之下不得不左冲右突,天下飞霜却不知何时为其中一人嵌入肋骨之中,加以双手紧握,长铭为抽刀而出不得不出脚将人踢远。

    不过是迅电流光的功夫,那些癫狂之人居然将长铭围得水泄不通,一双沾满血水的手臂突然抱住长铭肋下。

    长铭先是几刀斩下,将左右围攻之人痛快杀之,后以长刀横于胸前,短刀自腋下猛然刺出,脚下发力退后,这便暂时脱离包围,而背后之人心口中他一刀,仿佛还未死透,张开血口就要将长铭撕咬干净,长铭只得稍微偏头闪过。

    幸而赫连弦轻及时出箭,将那人的头颅死死钉于土墙之上,再不得动弹。

    “营长走”赫连轻弦双手翻飞,居高临下对长铭喊道,长铭也并未多想,当即自来路跑回,身后一干人等追赶。

    屋顶上的赫连姐弟二人皆高举,万箭齐发,散矢漫天,仿佛击穿雪花与天机,余得世间一片安宁,那一瞬间的宁静让长铭彻底明白这城内怕是再无一人神智清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足够了解逸景他们家当然是那个挂掉的苏盛意,不然还能有谁力排众议让一个二十岁的小子代理军长事务。

    尧商商下一周出差,周五周六两个晚上更新,谢谢大家:3希望我回来还有口气在。

    第82章 第七十九章 欲盖弥彰

    逸景我当永远记得,那些残忍的善良人。

    迷城地处偏远,又并非防守屯粮重地,自然也免去了兴造将军府一事,故而程雷只得强占了太守府以为根据。

    逸景无意同这满城风雨厮杀拼搏,而是沿小路曲折,一路直奔太守府,将耳边的鬼哭狼嚎随手一并驱散。

    比起府外的那些声嘶力竭的哭嚎,太守府却显得死寂。逸景持枪在手,小心戒备左右,步步为营,往书房而去,沿路皆不见一人踪影,无论死活与疯醒,地面上脚印杂乱,其中带血,连书房门扉都被撞到在地,他于远处便可见几人趴伏于地。

    这般凋零之景,不像是为叛军抢夺的城郭,却像是荒郊野外废弃百年的茅草屋。

    逸景跨入房中,程雷一动不动地伏于桌案之上,双目圆瞪,七窍流血,指甲乌青,背后还有几块皮rou被撕扯开来,看得其中骨骼分明,血水乌黑,却不见血流而下。

    再看脚下两人,早已断了气息,衣衫褴褛,嘴中还死咬着程雷背后的几块人rou,而死相同程雷无二。

    这般看来,是有人将程雷下毒杀害,再做成厮杀而死的样貌,那几个疯癫之人,也因为程雷毒血而死。

    逸景以手挥了挥眼前,试图散去那令人作呕的记忆,仔细将房内搜寻一番,最终在程雷书桌之下翻出了两大箱乌草,不由得露出欣喜的笑容。

    然定睛看去,这些乌草已然有些枯萎姿态,想来是程雷反叛之时,早早便谴人挖了回来,奈何多余之物也用之无处,只得放任枯萎,定睛再看,这些草药之中尚有几棵格格不入,逸景将之取出查看这并非疫病所用乌草,而是致人癫狂的黑杂草

    再往下翻找,却再也不见这黑杂草。

    逸景将箱子合上,不轻不重地拍打了一下,发出的声音振动了瓦上厚重的霜雪。

    他当即站起身来,以火折子尽数点燃安置于烛台之上的蜡烛,而后一把将烛台推倒,眼看烛火顺着帘布愈发张扬,火光照应了他面无表情的脸颊,若是有人可见他的面容,当可明白这暖意令他心中寒意更甚。

    陆一川气喘吁吁赶来太守府时,见到熊熊大火不由得大惊失色,也不管自己棉衣加身,就要冲入火中,一人在后将他拖住,这都一来一往之间险些令陆一川狼狈跌倒在地,那人还不忘好心扶他一把。

    “大军长”陆一川略一诧异,旋即回复往日神色,自其面上看不出任何喜怒之意。

    “大人莫要担心,乌草尽数在此,火里逃生,并未烧毁。”

    陆一川低头看一眼逸景脚边的两个大箱子,面色陡然一变,双眼泛起凛冽恨意,口吻不善地问道“大军长也该将那些往来信件取走才是,下官职责所在,还请大军长交来”

    逸景冷笑道“给你信件谁来同本官一个交代你们究竟是何盘算残杀边关守将,祸及无辜百姓,意欲何为”

    陆一川沉默半响,才终于叹道“此事还请大军长自行同顾大人问个清楚吧。”

    逸景狠唳瞪了他一眼,复而垂眼展眉道“可以。那些信件本官当亲自送到顾大人手上。”

    陆一川不再应答此事,反而问道“大军长如何觉察此事,他人如何呢”

    “早些时候,长铭为蒙蔽洛江红与甘标二人,将洛江红官凭印信盗走,送给了顾大人,想必她将印信模样留在了几张信笺上,再命人以书信传于程雷,是故在那印信周围留了一些空白,以免墨迹沾染,让人知晓是先盖印再写信,此其一。”

    “确实如此,只有程雷认定是洛江红所为,我们才有机可图”,陆一川哑然失笑“如此说来,大军长也知晓那药方一事了”

    逸景轻描淡写地看他一眼,缓缓言道“本官写下药方,后长铭交由顾大人。此疫病多年不犯,太医院也丢失了药方,程雷若是知晓治疗,何必兴微末之兵对抗驱虎吞狼之师这不过是有人暗中以药方和程雷家小胁迫其如此作为,再由桓城放出谣言,做一副据正道而临有罪的模样。”

    “程雷家小确实为我们抓获,他得了药方,治好自己,早已百口莫辩,眼下家小为质,他纵使有千般冤枉都要紧闭牙关”,陆一川不动声色拭去额上冷汗,还是泰然自若的面容,却不得不叹道“不料想这些都让大军长查得,顾大人于下官临行前多番叮嘱,还是失算。”

    “是曲璃萤先有察觉,我不过尾随而已。你们将程雷家中摆设整齐,却依旧留下争斗痕迹,前厅不成双的花瓶与地上瓷器碎片,连这些都未曾逃过曲璃萤眼睛。何况程雷被军医确诊染病之后,不过两个时辰就逃往迷城,哪里有时间重返桓城他难道能预知自己染病不成方才在密道中,你贴墙而行,也是因为早早来过此处,知道那处有一具骸骨,不忍践踏,所以避让,洞内幽暗不明,火把尚未照亮那骸骨,你便将柴瑾礼双眼捂上,也是为免他惊吓。”

    陆一川听及此处,狐疑问道“看来大军长也是通明之人,难道早早便知晓我们打算,也知道那密道”

    “不然你以为本官为何同意你所言,不可放火因为你担心大火有失,烧净所谓证据。那戴仁和也不是什么军士,而早早便为你们吩咐,静候时机,将黑杂草混入放置乌草的箱子中,引城内混乱癫狂,又将程雷毒害,这才由密道出来通报,不是吗好一招杀人灭口”

    陆一川并未再说什么,反而深吸一口气,双眼干涩地看向别处。

    “那条密道可是苏盛意告知顾小舞”逸景眉头深锁问道。

    “是苏相对于司福罗一家知之甚多,临死前去信顾大人尽数说明并且叮嘱顾大人,来日对大军长千万多尊敬拂照,不可轻易废止大军长职权言行,更不要”陆一川顿了一顿,神色一时迷茫“更不要问为何他当年为何令大军长重振宁武大军”

    逸景的心房恍如为焰火一击穿刺,夺走了血rou只余下一片空洞,那隐隐涌动的血脉让他明白自己的心中该是如何苦痛难言与灼热温暖。

    他想起苏盛意最后的笑容,和那个被他永远埋藏连顾小舞都不得而知的真相。

    他屏住呼吸,转过头去。

    苏盛意的死去对于许多人而言犹如天塌地陷,宁武的大军长知晓自己无从驻足,唯有苏盛意之心愿可以安慰逝者。

    成景因为苏盛意得知司福罗一族当代妖鬼并且加以利用而心怀怨恨,却也在听闻其死讯之后试图安慰逸景。

    逸景终于明白自己当初该如何心如刀绞,也更为明白无处可落泪。

    “大军长”

    “噤声有人前来”逸景眉头一皱,方才那似有所思的神色也无影无踪,陆一川无暇细问,同逸景一并自来路转头看去曲璃萤来得倒是快。

    眼见大火放肆,恶气熏天,幸而逸景抢出了那两箱乌草,曲璃萤沉声问道“大军长可有所斩获”

    “并无,当时火势以不可阻挡,本官只得先抢出药草,不过翻找发现”逸景将箱子打开,供曲璃萤查看,“这其中混杂不少黑杂草,怕是他们采药不慎,继而误食,以致癫狂若此。”

    “黑杂草之用,下官有所耳闻,只是不该到全城如此才是。”

    陆一川摇头解释道“这倒是不知,我等冲入城中便是如此,连程雷也一命呜呼,或许见人人相食,逼迫疯狂者也有其数。”

    逸景问道“曲大人如何来此不坐镇桓城,岂不担忧”

    “下官听闻大军长调遣军医来此,正好有事商议,也一并同来。”曲璃萤不以为意地说道。

    “此处危险,还是请两位大人,由原路返回,在城外稍作等候,本官当领兵平复迷城安定。”逸景毫不客气地说道,“另请曲大人携带药草返回桓城,安排人手剔除其中黑杂草,再言明迷城疯癫惨状。”

    “只怕这样反而容易为他人怀疑,三人成虎。”曲璃萤淡淡提醒道。

    “那便打开迷城之门,召集宁武以外人手清理此地。”逸景不为所动地回答。

    “哎呀”

    赫连轻弦不备之时为人从背后狠狠一撞,警惕之下立时将姐姐赫连弦轻护于身后,随手搭弓上箭,指扣机括。

    “慢动手”闾丘尔阳惊呼一声,赫连轻弦也随之回神,诧异问道“怎么是你”

    “你们打架哪里少的了我这个军医”闾丘尔阳将人抱在怀中转过来转过去,终于确定对方只是轻微擦伤,暗自松了一口气,又要翻找药箱给对方上药止血,被赫连轻弦一把挥开。

    “你干什么呢就两道皮rou伤,我站得远远放箭,根本无恙,快去营长那处”

    “哦哦”闾丘尔阳后知后觉地背起药箱,拔腿追赶七营长而去。

    长铭转过一处街角,便匆忙停下脚步,这一急一缓余下雪地上两道深脚印,随后身形一转,随手挥刀,身后追来的几人被削去半个脑袋。他也无暇细看,以短刀刺入墙中,借力翻身一跃上墙沿,前赴后继者陡然失去目标不知所措,而他自己于墙上折返,落于他们身后,同赫连姐弟前后夹击一举击溃。

    终于换得片刻宁静,长铭顿时察觉手臂上一阵撕裂痛楚,不得不无力依靠于土墙上,方才得以喘息,那边闾丘尔阳匆忙赶来扶他坐于雪地之中,有条不紊地为其查看伤口清洗包扎。

    “伤口不浅,却也没伤筋动骨,加之并未显黑,银针也无异状,看来没有中毒,过些时日便无妨了。”闾丘尔阳还不忘安慰几人。

    长铭点点头,垂下的一缕缕头发糅杂了鲜血又为冰雪侵袭,这一晃一晃犹如细鞭一般,击打脸颊生疼,他试图动一动手臂,却发现衣服早已贴到身上,只怕再行撕扯又要掉下一块皮rou,还是莫要自找苦吃的好。

    “我自无碍,还请先生与赫连轻弦同往,查看七营其余人等伤损。”

    “下官这便前往,营长小心提防。”

    也许从长铭偷出洛江红的印鉴那天起,就为顾小舞今后的胜利奠定了基础,但是这次的案件是顾小舞与甘家兄弟三方交火的重要转折点,因为顾小舞彻底领悟了一个死人与一个生者的隐藏目的,死去的那个人叫苏盛意。

    苏盛意不是好人,顾小舞不是好人,甘仪不是好人,逸景不是好人,行晟不是好人,好人不可能在朝廷立足这么长的时间。

    第83章 第八十章 君子协议

    行晟逸景你个禽兽放开李长铭那个禽兽

    长铭呼噜呼噜

    “一个不留再无活口”曲璃萤再一次问道。

    逸景闭了闭眼,低声惋惜道“宁武已经打开迷城城门,眼下桓城太守谴人搜寻其中疯癫者太甚,本官只得下令杀之,若是问罪,作逸景一人过错。”

    曲璃萤冷冷看他一眼,不作应答。

    “两箱乌草如何了”

    “交由医官们处置了,眼下草药可以维持,这些晚几天再发放百姓。”

    逸景知道其中深意再过几日便是圣上祭天祝祷,祈求风雪暂歇之日。

    “既然如此,有劳大人多多费心,此处已不需其他乌草,本官也理当返回迷城军营撤去围城之兵。”

    然而待逸景返回迷城军营之时,七营长方才收兵归来,这一眼望去何止是狼狈不堪,就连形势最好的赫连姐弟都少不了浑身浴血,衣裳凌乱,若非七营长身量稍矮而眼神冰冷,他都分不出谁是李长铭。

    逸景也不忍再有繁文缛节,只是让大家各自清理,早些休息。

    “我当真没想到,遇上这么一群疯子,尽管全数歼灭,我们也人不人鬼不鬼。”赫连轻弦摇摇头,接过闾丘尔阳递来的布巾,尚未给自己洗净面容,倒是把手上的百道千机擦拭干净,令闾丘尔阳不免有些吃味。

    “莫要轻视这些疯子,原本是军旅出身,强身健体不在话下,若非他们癫狂失智,加一参将统一调度,恐怕七营也”

    赫连轻弦收起布巾,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因懒于动弹,将布巾抛了回去,闾丘尔阳又将之洗净,还不忘看一眼他手上焕亮如初的,才将布巾递回。

    令他没想到的是,赫连轻弦又将擦拭一次,全然不在乎自己何等邋遢。

    “你你如此在意这”

    “那是自然”赫连轻弦理所应当答道,“这称心顺手,我着实喜爱。”

    闾丘尔阳闷声扭头道“岂不是军中早早传遍,说你同大军长另有暧昧”

    “你说什么”赫连轻弦自床上一跃而起,“谁在胡说八道你如何能偏听偏信,我一年见不到他几次,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勾搭上了你就因为此事来质问于我”

    闾丘尔阳被这般一惊一乍吓得目瞪口呆,再一细想这其中言语,不由得笑容意味深长“你是担心我信以为真”

    赫连轻弦下意识点头,陡然发觉略有不妥,又急忙摇头。

    那边的闾丘尔阳早已心花怒放,险些将一盆血水都端到赫连轻弦的面前,在对方怪异的眼神中才发觉这行为过于失常,这才讪讪放下木盆凑到赫连轻弦身边去。

    “你的营长可是告诉我,平息谣言的好方法,可是用事实服人”

    “啊”赫连轻弦不明所以。

    “大军长,六营军士皆尽回营,并无遗漏。”

    逸景对蓝莫点了点头,说完了安排部署一事,他又似乎想起什么,问蓝莫道“上次你为行晟邀功,本官都忘在脑后了,现在才想起此事他既然助你安抚军士有功,与宁武中也有些时日了,不如令他连晋两级如何”

    蓝莫只是惊奇地点点头,正待应答称是,大军长却已经会心一笑,而后愧疚道“是本官记xi,ng不好,先前分明答应你了,却又自己忘记。”

    “下官不敢”,蓝莫忙道“下官代行晟谢过大军长。”

    长铭烧了一盆热水回到自己营帐,没想逸景早已于帐中等候了。

    “大军长可是有什么吩咐”

    “没大军长就是来喊六营长收兵回营而已,眼下已经无所事事了,所以来看看你。”逸景眨着眼睛说道。

    长铭哭笑不得,最终翻了个白眼,将水盆放到一边,逸景已经将火盆拨弄,助他卸去身上厚重衣裳,直到只留亵衣之时才看得浑身血迹。

    “不是我的血”,长铭解释道,“我并未重伤,不然早该躺下了。”

    “可有其他伤处”

    “手臂上有,不过已经清洗上药,并无大碍,只是衣袖连通血迹被冻在胳膊上。”长铭伸手给他查看,逸景顺手接过,以热水轻轻冲洗,直到其上冰雪消融,才缓缓将袖口撕开,见长铭手上一片青紫,好像一个早已死去的人,两人却毫无知觉地将;另一边袖口也一并撕开。

    “伤口深吗”逸景动作轻缓地拆下绷带,以布巾蘸了热水避开伤口小心擦拭,“疼就跟我说。”

    “不疼。”长铭笑了笑,将逸景推道一边,转身拉上帐内简单的屏风,分隔自己与逸景,再将水盆搁在屏风边上方便两人不越屏风便取水。

    “我需要更衣,你帮我将天下飞霜清理干净,别再起了锈尘。”

    逸景手脚慌乱地接过长铭迎面抛来的天下飞霜,再回神时长铭已经脱去那染血的衣裳随手搭在屏风上,见他尚未动作而是看着自己,又提醒了一句“你想什么呢”

    “啊哦”逸景后知后觉地开始收拾天下飞霜,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去,背对屏风,专心盯着天下飞霜。

    两人各自沉默,不过偶尔有水声波动与刀刃碰撞声响,手指在热水之中只是简单地一次小心触碰,分明是两心有意却又作心无旁骛的模样,长铭亦是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心情,不过那种满足感令他一扫苦战疲惫,心神雀跃,他甚至不在乎自己再挨上两刀。

    待逸景收拾了天下飞霜,长铭也将自己打理完毕,撤去屏风之后两人之间还留下一盆血水,长铭依旧只着亵衣,半披半挂着自己的大氅,左手将袖子撩至肩膀,露出伤口所在,顺手将绷带伤药一并丢给逸景,自己心安理得地坐回床上惫懒地长长呵欠,就等着逸景给他上药包扎。

    逸景对于此事自然是轻车熟路,才将药敷上便听帐外有人来报“下官第六营南荣行晟,奉命送来热水。”

    长铭尚且以为他送错地方了,没想逸景头也不抬地喊人进账来。

    行晟一眼看到这帐内还藏着两人当即便是一时呆愣,长铭也在抬头同他大眼瞪小眼,唯有逸景专心致志地为长铭包扎,吩咐行晟道“将水放下就行,顺手带走那盆血水。”

    “是。”行晟还在纠结这两个人又是何时暗通款曲。

    “为什么又打一盆热水”长铭问逸景。

    “你忘了头发吗”逸景伸手一敲他脑袋,长铭顿时想起自己确实忘了还要打理头发,逸景托起他的双脚将他平躺在床,以大氅盖住身体,正当长铭心跳陡然加快时却发现逸景端起行晟送来的热水绕到他头顶看起来是长铭自己心猿意马了,大军长不过是想着为他打理头发而已。

    又是血又是冰,长铭的头发都坚硬如铁刺一般,逸景却也耐心地以热水冲洗再细细揉开,触及长铭头皮之时还为他揉了揉脑袋,手指有力,令长铭舒服得只想打滚,但是碍于逸景在为他洗发,还是努力克制了一番。

    “再过些时日,我们便可班师回朝了”,逸景犹豫片刻,还是好容易轻声试探问道“那我传信母卿与大哥,准备我们成婚的”

    “好啊。”长铭的痛快答应再一次令逸景不知所措,低头一看水盆中自己面容的倒影,连忙收起了那傻子一般的笑意,万分庆幸长铭并未看到。

    “嗯你可以反悔”长铭语气似乎有些郁闷,话才出口,便察觉自己头皮一疼,想来是逸景失手扯了一下。

    “什么叫我可以反悔我不反悔”逸景认真地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也不能反悔。”

    长铭无奈地闭了闭眼,自床上撑身而起,同床头的逸景四目相对,神情凝重,面上既不舍又纠结,却也不再扭捏,而是决然开口道“你是兴主我是绛元可我也是七营长,绛元入朝一事受到千般阻挠我甚至不能同你生养孩子,否则招人口舌,我不得不被赶出朝廷。”

    眼见逸景神情呆滞地望着他,长铭还是别过脸才能说出那一句“你不必着急答应,反悔我也”

    忽而听到耳边一声轻叹,逸景坐到他身边,为他将大氅披好以免受凉,继而让他依靠在自己胸口,取来一条干净布巾为长铭擦干长发。

    “我当是什么事情”,逸景语气轻松,长铭却害怕得抓上他的手臂,他便知晓长铭心思,顾左右而言他地安慰道“不必担忧,我知道一味药方,即便发情期到了,也不会怀有孩子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长铭焦急地要推开他,没想到逸景一伸手将他抱得更紧。

    “我知道。我是说,不必担忧。”

    长铭终于松开了撰紧的手指,在逸景怀中寻了个好位置,回抱住逸景,任由他继续施为。

    逸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道“但是事先说好,成婚之后也只能公私分明。”

    “是是是,大军长说的是。”长铭爽快答应,隔着衣料在逸景胸口磨蹭几下,这倒是蹭到逸景心窝里去了,那感受难以严明,只觉得是小动物以幼掌挠了挠他心中柔软的地方,情难自禁地亲了亲长铭额头。

    “只有我们两个人,别叫什么大军长了。”

    “那该叫什么”长铭煞有介事地想了想“喊你名字我总是觉得哪里不对”

    “嗯那就喊哥哥吧。”逸景哄道。

    长铭抬手就拍他“你这样说话,问过行晟吗”

    “没问过,你也不喊他哥哥啊,不都是长兄长兄地叫着。”逸景理直气壮地继续哄劝。

    “rou麻兮兮的,不要。”长铭断然拒绝。

    “就只有我们两,就喊一声都好”

    “滚”

    “长铭”逸景言语已带上少许鼻音,听得长铭耳根子有些发热。

    “再纠结我可喊叔叔了”面上还是一派郎心如铁的模样。

    “长铭”逸景又唤了他一声。

    “滚滚滚再说我悔婚了”

    关于长铭对逸景的称呼

    上堂喊军长,上房喊逸景,上纯洁床喊哥哥。

    早前就有蓝莫为行晟请赏,逸景为什么现在才让行晟升官

    第一,在迷城事件中,行晟的紧急处理方案和预料判定都是正确的,虽然有点不仗义,但是做好最完善的准备才是他应该做的,就算是抢了七营长的权力,即便后来情况有变再生意外,他也做了最大的努力;第二,行晟的人脉积累需要时间。

    我觉得我自己可以上演一部只有加班的日子,下周我尽量周三更一次周六更一次,好像也差不多标记了。

    第84章 第八十一章 天命所归

    叶若云妹妹快走,这个叔叔很污

    长铭与清晨起身出账,抬眼望去天际,一片yy沉沉,风雪比起前几日更为放肆,思及今日便是圣人祭天祈祷之日,难免心中担忧。

    若是今日得见风雪稍停,天朗气清,自可说是天命所归,若是不成刀剑如何阻塞悠悠之口

    他拢了拢身上大氅,正欲抬脚巡查之时,却见闾丘尔阳兴高采烈地撞到自己面前来。

    “七营长”他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自己的医药箱子都松松垮垮背着,长铭简直可以想象此人一路手舞足蹈而来引得所有人不忍直视。

    “先生这是得了什么好事”

    闾丘尔阳只是嘿嘿一笑,并未应答,反而自顾自从包袱中翻找出一个陶瓷小瓶塞给长铭,笑容变得甚是诡异。

    “此物聊作谢礼,下官还需尽快返回桓城,先行告辞”

    也不等长铭答应便一蹦三跳地远走,而长铭还在云里雾里。

    “什么好东西”叶若云突然自背后探头探脑,长铭便顺手将瓷瓶给她,说道“我亦不知,他方才也没告诉我这是什么。”

    叶若云满心好奇地拔开瓶塞,放到鼻下嗅了嗅,默默将瓶子盖好,抿嘴闷声还给李长铭,这突如其来的沉默倒是让长铭更觉怪异,但是看叶若云那忍俊不禁又无话可说的表情,似乎也不便于开口询问。

    “姐姐,我也要看”挂在她身上的叶徒云伸手就要去够那瓷瓶,没想叶若云慌里慌张地将人拖回,求爹告娘让她妹妹不要好奇,连这个奇怪叔叔是坏蛋的话都说出来了。

    长铭看着眼前这一对兴主绛元,头疼问道“讳莫如深,又是何必先生不会加害于我,你直说这是什么东西。”

    “这”叶若云想了想,才一脸恍然大悟地说道“一种服下之后你家兴主就走不动路的药物。”

    虽然叶若云在心里为自己的解释感慨“我当真聪明绝顶”,长铭依旧不懂她在说什么。

    “看在交情一场的份上,说人话吧。”

    叶若云的表情一时变得古里古怪,转而放下自己妹妹,把长铭拖到一边去。

    “你不知道兴主和绛元的事情吗”

    长铭更是不知道了,只得回道“我连我该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叶若云好不容易准备了再一次的旁敲侧击,突然觉得背后汗毛倒竖,双脚发冷生疼,转头一看一位兴主正看着她与长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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